第二十八章 山海不可平(2/2)
白人狼眼底神色分辨不清,白景淮面色平静,恭然垂首,“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务必将凶手缉拿归案,给少师一个交代,给百姓一个交代。”
“儿臣领旨。”
白沉栖几乎是一路小跑的拉着莫枕霜跑到自己的寝宫,到后面人烟稀少,莫枕霜走路又慢,忍不住的直接一把抱起莫枕霜,飞檐走壁,转眼便到,只是这段路太短了些,她馨香入怀,难以割舍。
白沉栖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莫枕霜放下,莫枕霜心里疑惑:看着武功也不差,何以那一日被自己一指头就放倒了呢?
这次的寝殿内打扫的非常干净,上次来见的酒坛子也被收拾了,只是没看到那张梅花架子床,莫枕霜眼神一黯,有点失落,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
白沉栖的居所十分素净,简直不像个皇子所住的地方,倒像是个苦行僧。
整个大殿只远远看到靠墙的一张桌子与两把太师椅,入内便是一张床榻了。
莫枕霜忍不住的,“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若有事做便需要处理一些事情”,白沉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悦的事情,却又转神道,“其余的时间都用来想你。”
莫枕霜:“…………”
夜半三更,这里离宴会很远,却还是听得到丝竹之音,恐怕要响彻一夜了。
莫枕霜揉了揉眼睛,看到这里只有一张床,但是这张床却很大,顿时有点尴尬的,“你睡这里,我——我——”看向左右,连一张普通的塌都没有,顿时有点泄气的,“我去门外坐一会儿,反正很快就天亮了。”
白沉栖脸上的暖意不变,拉着莫枕霜坐在床边,莫枕霜身体一僵,却很顺从的听话了,却见白沉栖将莫枕霜的鞋脱了,温柔的为她打来热水,擦拭双脚,将她横抱放在床上,坐在床边,笑吟吟的看着她,“你在这里休息,我出去走走,天亮便回。”
堂堂一国皇子,居然能为了女人做这些事情,若非所爱,更况何如?
莫枕霜心里只觉得苦涩:她与白沉栖一样,都有各自喜欢的人,都有不能言及的秘密,而对于他来说,若是得知真相,自己便是一个占据她人躯体的骗子,那时引起的厌恶,只怕比今日的喜欢还要来的强烈,而对于自己来说,自己的确喜欢他,却他眼里看的,从来就不是自己。
白沉栖转身离开,莫枕霜在床榻上彻夜难眠,时间一点点过去,分明只有一炷香,却过去了好几个苍苔路冷的夜一般。
莫枕霜只着单衣,慢慢走了出去,看似是毫无目的,眼神中却四处搜寻白沉栖的踪迹。
大殿?没有!
侧殿?没有!
正殿?没有!
门口?没有!
怎么都不在?
莫枕霜心里一慌,光着脚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跑,耳边却传来一声轻扬的笛音,神色一凛:这首曲子是——
是那日小莲湖上琴笛合奏的鸣曲?!
莫枕霜迅速踏着笛音找上前去,夜晚的潋稠园浓荫匝地,不似白天的春意喧闹,反倒是有点鬼气森森,月光透过疏落的梧桐,绽放在他的双肩,品貌非凡,温柔俊逸,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
人说乐器之中能蕴藏着人的情感,莫枕霜在他的笛音里,听到的是九世的哀伤与九世的孤寂,淌过泥泞的山河猎猎而来,只为今生还能再看到你。人生有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他心里之苦,可能比吞了一口苦胆,比喝下一口黄汤更加心酸,只是无法概全,他很想与她年年岁岁暮暮朝朝,但是这一世,她心底的人依旧不是他。
是谁呢?
是为他作画的太子白景淮吗?是赠了他扇子的白闻云吗?
甚至在席上,她看向莫沉雪的眼神都不一样。
原来这一世还与之前一样,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是他。原来自己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无法。
山风吹散了窗纸上的松影,吹不散我心头的人影。
你就像是我年少时偷吻到的露珠,此后山长水远,仆仆来赴,既做我的眼泪,也做我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