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爱生忧（1/2）

老太爷屋中燃着炭火，暖烘烘的房间里，气氛却异常冰冷。

火光照在墙上，爷孙俩面红耳赤对视着。

陆允之立在一边，秋水双瞳，黑白分明，坚毅的眼神不曾退缩。

“祖父，我确实心悦于她，今日失去她的消息时，我很慌张，我怕她不声不响就离开我，离开陆府，我更怕她单纯善良却被奸人所害，所以才大动干戈，动用所有暗卫、家丁寻人！”

老太爷背靠榻上，手拍软枕，怒其不争，胸中一股郁气。

“你怎能如此沉不住气！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若不是见你有几分喜欢，她那样的身份，都不配做你的通房丫头！”

陆允之不悦道：“我不在乎她的过去！做我的通房太委屈她！”

“啪！”

老太爷气急，一掌拍歪，原本要落在软枕的手掌，拍在了卧榻栏杆上，骨头和木头相撞的声音让陆允之一惊，急忙上前查看。

“祖父！可有伤到？”

老太爷疼的呲牙咧嘴，却一把甩开陆允之的手，没好气道：“不用你管！反正迟早要被你们父子俩气死！还不如疼死算了！”

陆允之叹口气，依旧扯过祖父的手，细细检查，“亭知！”

门外候着的亭知立马应声。

“去取活血化淤膏来！”

“是。”

陆允之坐到榻边，捧着老太爷的手，仔仔细细的涂抹了一遍药膏，低下头轻轻吹着凉气。

“唉！”

老太爷心软了，心绪复杂的说道：“不是说不让你喜欢她，喜欢就喜欢吧，养在府里任你宠着惯着都可以，但是你要记住她的身份毕竟上不了台面，现在之所以大张旗鼓的让别人知道她的存在，不就是为了躲开尚公主的可能吗？你不要本末倒置，忘了根本！”

陆允之定了定，抬起头，十分诚恳地说：“祖父，情难自控，心不由己，起先与她相识，只是仗义相助，不曾想过回报，虽然我隐隐感觉到了自己的悸动，也未曾想过我们会有交集。”

他合上药膏，并未起身。

“后来您让她当我的通房，我心中确实窃喜，为了自己的私心，好奇，没有拒绝这个提议。甚至几日前，我明知柳府有诈，还是狠心将她带去，一方面希望坐实她独家专宠的传言，另一方面将计就计，顺水推舟，推掉柳宁两府的结亲之意，只是没想到安歌性格刚烈，敢于反抗，胜人之口，服人之心，就连喜儿和杏儿当时也没料到她会据理力争，当场发飙，敢与柳大夫人对峙，原本安插在柴房的暗卫没有用上，也就没有我出场的机会。”

看着这个不苟言笑的孙儿脸上漾出激动的神采，老太爷翻了个白眼，真是跟他爹一模一样，就喜欢泼辣的姑娘！

陆允之眼睛亮晶晶的，“不过她的那场大闹，比我原本设计的柴房施救更起作用，柳宁两府暗中盘算的事情被放到明面上，还闹了这么大的笑话，近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柳大人找不到借口与您往来，也就断了二皇子的拉拢之意，这样太子也可放心。”

老太爷撇撇嘴，“照你这么说，那丫头就应该死在柳府里，才能彻底断了二皇子和柳狐狸的念想！”

“祖父～”

陆允之不满的拉长音调，郑重抗议！“不许利用她！她对我真的很重要！你听我说完！”

“行行行，你说你说，我不打断你了！”

老太爷心想：不用说我也知道，不就情情爱爱那点事嘛！跟谁没年轻过似的，想当年祖父我也是儒雅轩昂，迷倒众生！

陆允之接着说：“从柳府出来后，我才后怕，若是柳大夫人当场仗杀安歌，喜儿和杏儿就算武功再高，也难敌众人，或是她们还有什么阴损招式，是我没预料到的，或是我没能及时阻止的，那安歌有什么闪失，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陆允之侧过身子，脸上有了红晕，颇有些紧张道：“因为在慢慢相处的日子里，我发现我控制不住自己，和她在一起，常常让我感到快乐、轻松、自由。”

他越说越激动，站起身，眼中的激情如炭盆里的火一样，肆意燃烧。

“这些情感对我来说，太过陌生，浅尝辄止已远远不够，我想真真正正的和她在一起，不掺任何杂质的去爱她，守护她！所以今日我才如此紧张，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也是今日，我才知，何为恐惧，祖父，我不能失去她！”

听到陆允之这样说，老太爷的心中升起一阵愧疚。

再优秀的人，童年得不到的东西，终其一生都补救不了，而他这个祖父给的再多，也远远抵不上双亲的缺失。

所以陆允之从小特别懂事，不哭不闹，可他越是听话，老太爷越知道他不快乐。

现在，终于有人让他感受到爱和快乐，这本是件好事。

但这个丫头的身份太过尴尬。

安歌住在幽兰府的时候，老太爷就派人调查了她的底细。

除了清水镇上发生的事情确认无误，她的来历，家世无论怎么调查，都是一无所获。

老太爷甚至让清水镇知县高立民悄悄进京，亲自过问。

那知县十分确定，当日报案之人就是安歌，自称是李卫未过门的妻子，进京途中遭劫，事后茶馆、旅店的老板们也证实了这一说法。

而李卫当日亲自来到衙门，嘱咐莫要过问此事，若安歌再闹，打她回去也无妨。

老太爷猜测，这李卫常年驻军在外，监管防御工事，指不定在什么地方惹下这桃花债甩不掉，所以自导自演被劫一案，就是希望安歌知难而退，别再纠缠，他好自己回京述职。

而安歌曾经亲口对小龙说过自己父母双亡，是个孤女，李卫也许就是仗着这个原因，才敢如此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