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了山就逢喜事（2/2）

刚要哀怨，又想起春雨贵如油的话，这才埋头去了厨房。

师父正在灶前忙活，锅上飘起的白雾绕着师父那圆圆亮亮的脑袋，龙一咽了下口水。

“龙一啊，起来了，师父给你做了小米粥，还有鸡丝拌青蒜，来试试！”

师父舀了一碗粥，又端出满满一盘鸡丝青蒜。

“去，洗把脸，在那边等着。”

龙一只好去了偏屋，没多久，师徒两人喝着热粥，吃着大馒头，就着鸡丝，吃得满头大汗。

春雨微凉，可龙一心头却热乎乎的。

等到临别之际，师父又给他收拾了一遍包裹。

一封书信，一张帖子。

几块干粮，一壶清水，几张符篆，一个铃铛。

背上两把木剑，桃木镇妖，柳木拘魂。

最后师傅从怀里摸出一块青色玉牌，温润似水，刻着数不清的图案，看起来神秘莫测。

龙一接在手里，还有一丝温热。

“龙啊，本来这块牌子是师父留给你的新婚贺礼，可不曾想，你未婚却得远行，嗯，带着吧，若有事过不去，只需握住玉牌，念一声道号，自有妙处。”

师父盯着龙一把那玉牌挂在脖间，这才拍了拍龙一的肩膀，神情严肃。

“龙啊，临行之际，师父送你一个字，忍，切记、切记！”

他抬头望了望远处叠在一起的低云和低云下层层叠叠的青山，轻叹一声。

“走了，春风过凤凰，春雨送归人。”

说完，转身走入院门，这时，龙一才觉得师父好像矮了好多。

或许自己长高了，也许是师父真的老了。

龙一摇摇头，迈过豁口，一步步朝山下走去。

山风扬起乌发，掠起雨丝，少年一身青黑道服，背着两把木剑，在山间云雾里穿行。

若细看，那细雨竟绕过少年，打着旋，那路旁花草树枝在风里摇曳，绕过一双脚。

少年越走越快，最后消失在迷雾里。

……

一个时辰不到，少年已站在凤凰镇的青石街道上。他牢记师父的话，少言慎行，遇事多忍。

莫去管，凤凰镇老城隍庙清水潭的闲事，先去县府学堂请冀先生，再去县府道观递上有间小庙的门贴，然后回山。

龙一一笑，青葱的脸上满是和气。

山上有师父管着，山下有规矩管着，可这会儿自己却是没人管了。

天大的喜事，看来昨日那跟签子应该是自己的了。

时辰还早，凤凰镇还在春雨里酣睡，偶尔冒出的人影和伞影少了春日应有的艳丽。

至于那伊人，却不知在何处。

龙一摇摇头，听着踏踏的脚步声，有些迷醉。

等再次扬头四望，却已出了凤凰镇，此刻正踏上花溪边的官道。

哗啦啦的水声被圆石激起无数朵浪花，像极了女子眸子里的闪光。

龙一突然有个预感，今日也许会碰上中意的人。

凤凰镇距离凤阳县府莫约九十余里，沿着花溪一直走到尽头，再翻过一座高山就到了。

龙一走得快，连衣服也是干得。

一个时辰过后，他就走了三十余里，远处春雨里风景最美的正是千石岭。

奇峰怪石不时从迷雾里露出一角，加上那艳丽欲滴的碎花，真如人间仙境一般。

这一下，龙一的脚步就慢了。

刚绕过一座小山头，远远望见雨幕里有一窈窕女子独倚路旁苍松之下，举着一把红油纸扇，犹如画中人。

龙一暗喜，果真下了山就有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