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烈阳卷 第十八回(中)陷暗杀者调虎离山 救将军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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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中)陷暗杀者调虎离山救将军女金蝉脱壳
孙启云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石念远,然后开口说道:“师兄,你跟我来。”说着就回头走进仓门,石念远不明所以的跟了进去。
这艘灵舟似乎是以货运为主,仓门宽大不说,仓内也仅有紧贴两侧仓壁的两排拥挤座骑,中央留出了一片宽敞区域,上面摆放着一辆辆手推木车与一只只方形木箱。
石念远不露痕迹的摩挲了一下须弥戒,须弥戒中虽然仅有三尺三寸见方的空间,却已经足够石念远存放很多东西了。想到这里,石念远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慈眉善目的面孔来。
“师兄!师兄!”孙启云的呼唤声将石念远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好意思,走神了。”石念远笑了笑,看向正从驾驶仓里走出来孙启云。
孙启云手中捧着一件烈阳山麓制服,一边递向石念远一边说道:“师兄,这是我的衣服,你我身材相近,应该合身。若是师兄不嫌弃,就先换上吧。”
其实在须弥戒中,石念远还有很多干净衣服,不过石念远并没有拒绝眼前外事弟子的好意,伸手接了过来,道了声:“谢谢。”
孙启云朝灵舟尾部指了指:“这艘灵舟上有盥洗间,师兄进去换吧。”
孙启云说完,看向已经开始将箱子装车的一众男女外事弟子说道:“我也去忙了。”
石念远点了点头,朝舟尾走去。
……
当石念远重新从盥洗间里走出来时,一名女外事弟子掩嘴发出了一声轻呼,引得一众男女外事弟子都将目光投向了石念远。
倒不是说石念远当真有那么丰神俊逸、仪表堂堂,以至于自带颜值光环,只不过是刚才石念远那一副野人扮相实在是难以入眼,在经过了一番梳洗之后,与先前的对比格外鲜明而已。
“我帮你们一起吧。”石念远换上了孙启云的制服,与内门弟子制服相比,其实只是在胸前烈阳院三字下面多了“外事”两字而已。
当然,对于孙启云这样的外事弟子来说,这两个字,实难逾越。
这一群外事弟子年纪大概二十出头,唯有孙启云稍微年长,看上去有二十六七的模样,修为都在灵知境,品级出齐的一致,都是如同孙启云一般,困在了灵知境合品,苦于无法形成灵力回路,破镜尘微,至于其中的困难艰辛,在水月洞天无名山谷吃着若湖豆腐,撩妹破境的石大少爷也不是特别理解。
大概就像班级里学习好的学霸,无法理解那些学习差的学渣为什么连那么简单的一道题都不会做一样?
云雾迷阵中,石念远推着一辆满载木箱的手推车,正与在旁边空手走路的一个名叫余文泽的瘦小男子搭话。
余文泽的语气总是习惯性的夹杂自卑与无奈:“在关圃城,百姓都很尊重烈阳山麓弟子,在凡人眼里,我们就是所谓的仙长了,但是我们自己知道,仙路飘渺,难寻其迹,恐怕我们终此一生,也无法真正得窥大道一角。”
石念远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你觉得,求道乐乎?”
余文泽因为石念远突然文绉绉起来的措辞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我出生在南河郡镇江县,家庭普通,不富足,却也不愁温饱。有一天,从私塾放学回家的我刚好遇见烈阳使传道,人群围了好几圈,出于好奇,我也挤到人群中去聆听,随后,我就被深深的吸引了。哪个少年不做成仙梦?哪个少年不想御剑飞行,逍遥江湖?甚至长生久视,与天同寿?”余文泽自嘲的笑了笑:“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仙道飘渺,接下来几日里,我每天一放学就会跑去听烈阳使传道,没想到,第七日时,我旋照了。烈使阳赠了我一枚接引玉简,叫我持玉简到烈阳山麓去,就有机会真正踏足仙道。如获至宝的我,捧着接引玉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回到家以后,跟爸妈提起这件事,他们也很为我开心,从小到大,他们一向都是支持我的,所以,我到烈阳山麓来了。”
后来的事情,与石念远所想的差不太离。余文泽不远万里、跋山涉水,从地处帝国东南的南河郡来到了地处西北的沙溪郡,进入烈阳山麓,并顺利的通过了烈阳试炼,可是三年修行下来,在大浪淘沙中无奈成为了平庸的那一个,无法拜入烈阳观门下继续学习,因为不想放弃仙路,选择了迁居青岚峰成为外事弟子,然后继续刻苦修行,想要抓住那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机会,期待那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奇迹。
旋照这种事情,算是低概率随机事件,与天赋并没有直接联系,故而像余文泽这样,聆听传道就能旋照,天赋实则平平无奇的修士多如江鲫。修士中,先天启灵的人数占比较多,完全是因为先天启灵这件事,能大概率的促使凡夫俗子踏足仙道,实际上,许多通过服食启灵丹之类的手段后天启灵的修士,在踏足仙道后展现出了卓绝的天赋,一路扶摇而上。比如,玄涯座下天山七老之一的小师弟灵溪子,踏足仙道不到半百岁月,就从肉眼凡胎修炼到了超凡脱俗之巅顶。万古悠悠岁月,真不知道有多少因为无法先天启灵而被埋没的仙道天才。
但是,像余文泽这样的修士,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同样是在天山七老之中,善抚瑶琴的五长老谷泉子,曾经在青岚峰担任外事弟子逾百年,困在尘微境合品大圆满八十余余年。谷泉子在青岚峰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刻苦炼化天地灵力,潜心钻研构筑灵力回路,实在是太累了,就抱着瑶琴到青岚亭去抚琴放松,没想到抚了一百多年琴,突然有一天,谷泉子正在专心致志的抚琴时,抚出了一阵天地灵力波动,灵力回路蜷缩到丹田气海,凝成元丹。一曲弹毕,谷泉子莫名其妙的就突破到了凝元境,之后直接拜入了玄涯门下,一路坦途的修炼到了超凡境合品大圆满。
“求道对我来说,不止不快乐,更是折磨,只是我还固执的不愿意放弃而已……”余文泽这般总结道。
“其实我也是最近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求道,乐乎?”石念远脑海中浮上一个精致的瓷娃娃身影,续道:“我有一个朋友,她告诉过我一句话……”石念远顿了顿,没有直接说出来,反而复问道:“你在方踏仙道时,是高兴的、开心的、快乐的吧?因为看到了那无比迷人的道之图景。”
余文泽面露回忆之色:
“是啊……那时是的……”
石念远继续说道:“既然那时那么快乐,现在怎么就不快乐了呢?”
“当然是因为仙道飘渺,寸步不前。”余文泽根本不用思考,毫不费力的就回答上了石念远的这个问题。
“可是,你那时是在求道,现在还是在求道。不是吗?”石念远反问道。
“是……不是的……”余文泽目光低垂,语气更显无奈:“不一样的……你只是还没有经历到那种修为寸步不移的痛苦……等你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会跟我们一样的……”余文泽说到这里,怔了怔:“抱歉……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石念远摆了摆手,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
也许,真的是我还未经历吧?当时决定跟老道士赵前子共赴天山,是为了那一句“来路可追”的卦辞。可是,在赶赴烈阳山麓途中,在一线天妙悟灵知,灵识诞生,感知到了那些游离在天地各处的灵力,那种喜悦,那种好奇,那种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情,比起单纯的“来路可追”,更像是我求道的初心……这个世界是可知的,这个世界是可解析的,这个世界是可以给我答案——“来路可追”的,这个世界,是可以长生久视的!
真我如一,初心不易。
唯有生者,可闻大道。
我想要去探索这一切,想要搞清楚前人玉简里那些讲得玄而又玄的道理,底层逻辑到底是什么;想要弄明白这个世界的一秒到底有多长,与前世的差别是多少;想要去知道为什么前世今生两个世界的物理现象如此高度一致,却偏偏存在灵力有无这个差别……这,就是我的求道之乐。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困在某个境界寸步难移,我也会变得那么颓丧吗?
“师兄——”
“呃……抱歉,我今天老走神。”
余文泽看到石念远正在出神,差点将手推车推下路旁山崖,赶忙出声提醒。
“师兄是累了吗?换我来推一推吧。”余文泽走过来接过了手推车,石念远乐得轻松,倒也没有矫情。
与石念远这种身为爆发户而自知的修士不同,像余文泽、孙启云这样的修士,每日炼化而来的天地灵力有限,而运转周天总是存在灵力损耗,平日里对灵力的使用可是吝啬得很,能不使用灵力就绝不使用,完全凭体力来干活,仙道修士未超凡脱俗之前,体力与凡夫俗子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的差距。
至于石念远为什么是爆发户?须弥戒中灵石不缺,洞府中有聚灵法阵,近些日子都呆在灵力无比浓郁的水月洞天,若湖更是在石念远都无法察觉的地方通过血契魂印默默辅助其炼化天地灵力。
……
“塞上江南,关圃城。”丘陵阡陌上,一袭白衫远眺关圃城,与远在北域的帝国第一雄关上那袭白衫不一样,这袭白衫并不飘逸,是束袖、束腰、束踝的劲装,女子短发及肩披散,刘海下,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透发出飒沓英气。
关圃城地处盆地,鸣雷帝国两条母亲河之一的黄河,绕关圃城汹涌奔腾,前人修建水渠,引黄河之水灌溉,致使关圃县农牧业发达,湖泊众多,湿地连片,风景优美,在荒凉塞北如同一颗璀璨明珠,收获文人墨客赞美诗篇无数,在这些诗篇中,大都喜将关圃县与拥有“江南水乡”美誉的江南州苏杭郡余杭县相提并论,故而得“塞上江南”美称。
“到了关圃城,离烈阳山麓就不远了。”慕容姗运转灵力,步履轻盈,健步如飞,快速向关圃城掠去。
由于关圃城地处盆地,四面环山,挡住了来自北门天关的寒流,明明已是深冬光景,气温却相对暖和。
关圃城,西城门外,护城河十分宽阔。自从鸣雷三世即位,天下安定,除去边境,战事不兴,故而,关圃城吊桥除了必要维护外,平常都不会麻烦收起。吊桥上,来往商旅行人络绎不绝,倍显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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