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谁去上学（1/2）

“嗯，去上学是件好事，你们怎么能推脱年纪大就不去，况且你也不是去启蒙班，小时候你爹交给你们的也不少，你们也学的都不错，去了学里勤奋读书，也就赶上了，我们也不是急着让你们马上去科举，总也要等到你们学有所成啊。”

封善林苦口婆心的劝导着死活都不去学堂的封一哲、封一顺俩兄弟，但封一哲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老道士学木工手艺，就因为老道士夸他有天赋，还给了他难得的《考工记》，他便下定决心要做个出色的木工。

封一顺，则是觉得自己资质愚笨，去了学堂也是白花钱，更何况这么多年村里的孩子们一起，自己也算是识文断字了，又见自家大哥也不去，就更加不想去了。

唯一对学堂上心的，是封一辰，他过完年就十三岁了，因为从小跟着大伯读书，又喜欢看书，听闻学堂有很多他没见过的书，便欣喜若狂的盼着去学堂的日子。

一辰现在还不理解为什么两个哥哥不想去学堂，村里的孩子除了那边封家的，其他的都没怎么念过书，因为村里没有教书先生，也没有学堂，除了家里大人有认识字读过书的，很少有同龄的孩子会读书。

一辰尽管听过人各有志的话，但大伯从小都跟他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他想总有一天，他要找到书中那些宝藏一样的东西。

封从志看着胸无大志的儿子就生气，一张脸黑的吓人，几个女人大气都不敢出，林绣娘想劝劝，也没敢出声，尽管平日里自己丈夫也是个能听得进话的人，但这个时候，她也只有叹气的份儿了。

一凝总觉得她那大哥再敢拒绝，大伯就该捞起棍子打过去了。尽管她明白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读书入仕，但对于自家这种情况，多个读书人就是多一种可能。

可她也没见过那么生气的大伯，于是乖乖闭嘴待在一旁旁观。心里盘算着开口的时机，显然，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

老道士却是个不解风情的人，看着封从志和封一哲大眼瞪小眼的对峙，中指敲了敲炕桌，众人皆被惊了一下，都转头望向他，各个眼神毒辣。

“唉，我说，老封啊，还有老大，你们着实没必要逼着一个没有读书前途的人去读书，”老道士说着，对封一哲努努嘴，“就这小子，不适合读书，即便是读了书，也没有出人头地的时候，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封从志要发火，他儿子什么样他不知道吗？明明小时候是个读书的好料子，不过荒废了几年，补回来就是了，怎么就叫没前途，眼看着他眼睛开始发红，封从礼赶忙插了话。

“道长这话是怎么说的，大小子从小读书，读得不错呢。”

老道士摇摇头，扫了一眼众人，又专对着封从志，意味声长地说道：“老道士算过了，你也别不信，大小子虽然有点读书的天分，但是为人老实，应付不了官场的弯弯绕，当官这条路，不是适合所有人，……你不是领教过了吗？怎么，还想自己儿子也尝尝？”

一凝和封从志、封善林几个知道内情的闻言皆是一怔，封从志瞅着老道士别有深意的表情，心里猛觉得有一把大锤砸下，瞬间便泄了气，靠着炕沿低下了头，“是啊，是啊。”双手抱头，封从志在这一刻终于认了命。

“唉，别想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该有的劫难总是免不了的，但是好在，一凝这丫头的福气不错，连带着你们一家子都会好起来。”老道士对一凝点点头。

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让一凝有些无所适从，摸了摸鼻头，想了想，转而顺着老道士的话，“就是，大哥既然不想去，那就算了，不是还有二哥和一辰吗？”

“嗯，就是，我看二小子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值得培养培养，还有三小子，运气不错，以后肯定都能有大作为。”老道士的话头转的贼快，一席话说的又笃定，不管是不是真的，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也有了七分真的味道，众人本来低落的心思也缓解了不少。

众人都望向封从志，只见他舒展了眉头，终于眼里的阴霾散开，有了一丝光亮，这才都放下心来。

封一顺憋着嘴，本来还想说自己不想去，被林绣娘在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又看见刚才自己爹的表情，生生把话头咽了下去。他敢肯定，要是他再多说一句不去上学的话，一顿毒打是免不了了。

“不过，家里的劫难轻易是解不了了。”老道士也是有些忧心，他本来不想管这些凡尘俗世，但是吃人家的嘴短，也就冒着泄露天机的风险指点一二了。

“那该如何是好？”一家子满脸问号，担忧之色又挂在了脸上。

“改姓，改名。”老道士掐着指头，淡淡地看着一脸诧异的众人，又解释道：“就是彻底和大族划清界限。”

见众人不解，便又接着道：“家里的劫难，不是出自我们家，而是封家，那边现在有了京官，下面的人办起事来更是无所顾忌，尤其是封从义，所以，我们就很有可能被牵连，还是要未雨绸缪，提早打算才好。”

封善林挺直的脊背已经靠到了墙上，满目愁苦，他的心里难过啊，他想不通，他们出了族，自立了门户，可是那边依旧揪着他们不放，那么多年的逼迫和欺压，他没想过反抗，日子越来越苦。如今好不容易好过了，难道又要回到从前吗？但是要是真的改了姓，那就是再也不认祖宗了啊。他不愿意做一个那边口中不孝的子孙，但是转念，即便自己孝顺了又怎么样了呢？

自己的半辈子和儿子们的半辈子已经搭进去了，难道要把自己这些孙子孙女的一辈子也打进去吗？他眼里含着泪水，看着围绕在跟前几个孩子，脑子里一团乱麻。一时间无法开口。

“那不是不孝了吗？”封从伦开口，封从志和封从礼看着他，一样的不置可否，一样的忧郁表情，但心里，对这个姓氏的留恋也仅限于村里的流言可畏，这么多年的日子，他们更希望自己不是封家人。

“你们还有别的办法吗？”老道士挪了挪屁股，看着一脑门官司的封善林，“不然就离开秦国，躲到一个秦国律法管不到的地方，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不，不，不。”封善林连忙摇头，人老要归根，这上园村便是他的根，他哪里都不去，就守在这里，更何况，他们犯了什么错，明明犯错的是别人，为什么要他们背井离乡，他不答应。

一凝对姓氏这种事虽然没有太多的执念，但她也要顾及老人的想法，毕竟就算是现代，对于姓氏执着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不过她还是相信，为了他们这几个孩子，爷爷不会固执己见的。

“道长，能不能只改名啊？”一凝想，不愿意改姓，那改改名字，总可以吧，“把字辈去掉行不行？”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到后面有机会了，再改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