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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五十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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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午时,书房。

“叶虞素来心狠手辣,怎会突然欢喜上了江晏行?”江埕目光幽暗,沉吟片刻道,“舅父,这其中必然有诈。”

陆澈行微垂着眼,白皙修长的手握着笔专心作画,他看着宣纸上初有轮廓的玉樱温柔笑起。

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说来听听。”

江埕颌首温声出言,“侄儿认为,叶虞听您说江晏行另有新欢时的伤心模样,是她故意装出来的。”

男人微微蹙眉,只觉江埕废话颇多耽误作画,“她与江晏行两情相悦不是一日两日了。”

江埕失言半晌回道,“可据侄儿所知,二人并未互相欢喜,情同意合只是下人嘴碎传出的闲话。”

“叶虞此番是想让舅父认定唯有江晏行负心,才会使她痛不欲生。”

“如此一来日后折磨她的法子将从重刑毒打变成听江晏行与旁人恩爱的故事。”

江埕看向作画男人,极为肯定道,“如若侄儿未猜错,叶虞并非因怕疼才用计免受皮肉之苦,而是想养好身子习武。”

提及习武,陆澈行握笔的手微顿,他抬眼直直看着青年,“什么?”

江埕颌首认真回禀,“侄儿怀疑,叶虞与陆衡之狼狈为奸。”

他话音微顿,“陆衡之经脉未断前,武功不输于您。”

“想来叶虞打上了这主意,她觉得自个能习得绝世武功,能寻个好时机杀您,更能有幸从这逃出。”

陆澈行双眸黑沉,静静盯了江埕良久,“有话直说。”

江埕眼底是嗜血恨意,“舅父可借此机会替母妃报仇雪恨,让叶虞生不如死以慰籍母妃在天之灵。”

他嗓音极为冰冷,“既然她想习武,那便由舅父亲自挑断她的全身经脉,莫说习武,此生叶虞都将无法站起,四肢只能如同猪狗匍匐在地。”

陆澈行狭长的眸子眯起打量着眼前人,轻嗤着,“她那性子,今这般做了,明见着的就是她尸首。”

江埕闻言笑意愈浓,“舅父放心,侄儿自是有法治她。”

“陆衡之被叶虞逼得自宫,却还苟活于世可不是因着心性坚毅,而是想死却死不得。”

陆澈行看了他半晌,淡漠道,“别拐弯抹角。”

“他啊身中蛊毒,其效便是控人心魂,自尽不得。”江埕眉眼带笑,“前不久,侄儿也学会了练那蛊虫的法子。”

*

江埕从书房出来时,脸色阴沉得吓人,骨节分明的手握得咯吱作响。

男人同他道着,“真是个好主意,明将你白月光叶玉送来,便用此法子折磨她们二人,为阿姐报仇雪恨。”

“贤侄,我看在阿姐的面上对你一忍再忍,但你欢喜谁不好,非要欢喜个弑母仇敌。”

“明舅舅若再看不见叶玉,便莫怪舅舅不顾及阿姐情面了。”

江埕眸色黑如深潭,那名唤系统的物件又在他脑海中指责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吾一直同你说,收拾叶虞不急于一时。”

江埕冷沉着张脸,“你休眠前与我说过,陆澈行对母妃的爱意是至死不渝。”

那物件极为不耐,“蠢货原来你也知晓那是对玉樱,不是对你?”

“吾不过休眠一日,你便急着前来,真是愚不可及。”

江埕只得忍着气轻声细语地问着那物件,“现下该如何是好?”

物件忽然失声良久,才费力出言,“吾还需休眠,此事得你自己想法子解决。”

“只是你且记好,你所处的是甜文话本,复仇之事可暂且放放,护叶玉周全,莫要叫她受半点苦楚才是关键。”

“若再出半分差错,吾也助不了你们二人。”

江埕闻言面上烦躁尽显,他脸色阴沉良久才露出笑意。

差些忘了。

他还借着那物件习学了巫术。

*

与此同时铁笼。

陆衡之茶眸死寂无光,不知所措道,“其实,他身手极差,从前与我比试接不住我一招。”

他自是指江埕,男人面色泛着病态的白,垂眸看着自个废掉的双手,“只要你肯听我话练武,无需几年,便能从这逃出。”

陆衡之喉咙微动偏头看向阿虞,她神情晦暗,坐在笼边一言不发。

自猜想到江埕没死,阿虞便如此了。

陆衡之白皙修长的手死死攥紧衣角,眼眶通红地盯着她,目光不肯离开片刻。

他怕阿虞生了自尽的念头。

他经脉尽断,若没阿虞相助,此生只得在这铁笼中受尽折磨,直至逝世。

还有那夜的事……只怕,最后连死法都是肮脏的,思及此陆衡之如同溺毙深海之人面无血色,他只觉心口异常绞痛,久久喘不上气。

直至外院大钟敲响,阿虞脸上才露出罕见的笑意。

她轻扫着眼前男人,拉扯过他那双手,一笔一划写道,“我有法子带你逃出这。”

陆衡之察觉到了掌心的温度,他抬眸望着阿虞,气息逐渐平稳。

他眼圈蓦然红了,心底自是难掩的激动,压抑着嗓音道,“你所言当真?”

只见眼前人郑重点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真诚,她略带凉意的指尖覆于他脸颊,再度开口道,“我怎会诓骗于你呢?”

阿虞温柔笑着,眼见着陆衡之双眸黑沉,浑身僵硬在原地,低声重复着,“待会竭力抢那好膳食。”

若习学巫术之人便能瞧出,他中了催眠之术,重复之言是命令了。

阿虞双眸微亮,扯着陆衡之乌发,将其弄得乱蓬蓬,遮住面庞以及神情,再将其扶回原处。

她只会些细节末节的功夫,若没辅助之物想来应是撑不了多久。

她弯唇笑起,静静等着暗卫前来送膳。

钟响也意味着用膳,破旧的门被咯吱推开,暗卫拎着食盒而入,他冷沉着张脸重复着往日之言,“吃着馊饭之人将会受公子责罚。”

暗卫将那食盒放于笼中,他正欲寻椅而坐瞧着今日这幕为食厮杀的好戏,却见陆衡之如饿狼般扑来,夺过那食盒。

而对立阿虞尚未缓过神,陆衡之已掀盖将瓷碗拿出,如同久未进食的恶鬼狼吞虎咽地将碗中之食全全吃光。

连半刻钟都未用上,结果便已得出。

暗卫嗤笑出声,他拾起瓷碗同食盒,看向那头面色极度难堪的阿虞,“今是你受罚。”

随着话音落下,陆衡之眼神逐渐澄澈,他只觉头昏欲裂,一时竟未想起发生了何事。

直至女人声音沙哑地同暗卫言,“此番是我未准备好,能否再试……”

未等阿虞话落便被暗卫打断,只见暗卫仔细打量着她,很是惊喜道,“倒还真如江主上所说的那般。”

阿虞秀眉皱着止了声。

陆衡之面露困惑之色,极为不解地看着阿虞背影。

刚刚他身中巫术,人置身于团黑雾,耳边只剩那声响,竭力抢那好膳食。

笼中唯有他们二人,这等术法也只有她会。

陆衡之蹙眉,静默在原地良久仍未想通,阿虞为何要替他担此刑罚。

那夜伤势并未好全,每逢夜里他便疼得辗转难眠,阿虞怎会不清楚。

今抢膳他又怎能抢过她呢。

更何况,她既已说要带他逃出。

他为她受罚也是理所当然的。

陆衡之眉眼垂落,抬手拧着自个,直至痛感传遍浑身,他仍觉置身于梦境。

难不成她真心将自个当作将要同生共死之人了?见他身子不适愿为他担酷刑毒打?

陆衡之薄唇发颤,有些慌乱地敛目,急忙否定了这等荒缪至极的猜测。

怎么可能,她那么记恨于自个。

陆衡之静默良久,目光仍是不自觉地落于阿虞,她被暗卫押解,只能依稀见着她背影。

她一袭沾染血渍的素衫,身形相比从前消瘦不少,陆衡之指尖有些发颤,大不了,他也代她受罚一回。

*

暗卫记着方才阿虞惊慌失措的模样,正如江主上所猜测那般,她言明在意江晏行,所为的是少受皮肉之苦,偷学武功。

他急着去同陆澈行禀告,晌午他在院中伺候时,倒依稀听见了些二人的话。

主上出来时脸色极为阴沉,想来是因此事与陆澈行闹得不快。

他若能替主上证实叶虞惧怕重刑毒打,让二人和睦相处,说不准能得到主上的重赏与提拔。

*

陆澈行站立于院中等着阿虞前来,他脸色泛着惨白,就在江埕走后,他又发病了,当真是极其难熬。

好在此番抢膳输之人是阿虞,待会能叫她同自个承担同样的苦楚,陆澈行淡淡笑着看向四肢拴满铁链,抬脚迈入院中的阿虞。

他微弯眉眼,笑意愈浓。

那暗卫见陆澈行有了几分笑意,急忙上前禀着阿虞之事,可说出来的那几句话却像是和江埕事先商量好了般。

阿虞静静地看着原是面庞挂笑的陆澈行听此言语,神色阴郁动怒的模样,他嗓音冷似寒冰,“滚!给我滚!”

那暗卫见状不对,急忙跪地求饶,连滚带爬出了院门,偌大的院只剩阿虞一人。

陆澈行牵扯出嘴角,费力笑着。

他身边服侍之人皆是江埕派遣而来。

面上为他做事,可实则效忠之人是江埕。

陆澈行神情黯淡,宛如失智的人儿喃喃自语着,“阿姐,他真是令人厌烦。”

“终日寻人监视着我。”

“我好想杀了这罔顾孝道,满心欢喜仇敌的逆子啊……”

只是未到片刻,他又眉眼带笑从袖中拿出那鬼脸面具,郑重承诺着,“不过阿姐放心,我会尽量容忍他的,谁让他是您的孩子呢。”

陆澈行将那鬼脸面具又小心翼翼藏好,才走向阿虞所在之处,他盯着眼前女人,病态笑道,“你说今日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今有人出了个好主意,说挑断你的全身经脉。”

阿虞静了半晌,费力抬手覆上眼前人的面庞,“你当真不记得我们的主仆情谊吗?”

陆澈行眉峰皱起,嫌恶地接连后退几步。

他正欲出言讽刺,却恍惚中身处迷雾失了方向,只能隐约听见句指引,“挑断叶虞的经脉。”

只见男人双眸黑如潭水,提剑刺向阿虞。

阿虞笑意愈浓,声音却沙哑无力一遍遍唤着十三。

她不断躲闪着,只是陆澈行武功极高,哪怕被巫术影响内力,长剑仍划破了阿虞的衣衫,她的手臂被割得血肉模糊。

男人大手死死抓住她的脖颈,手握剑锋便要割向她的肩膀,幸得她挣脱开来,终是划空了。

阿虞的巫术实为不精。

在那剑划空之后,陆澈行神智也恢复清醒。

他瞳色干净清澈,有些茫然地看向浑身血迹躺地的阿虞,而他的剑上沾满鲜血。

因着失血过多阿虞已面无人色,声音极其虚弱道,“你刚刚中了巫术。”

陆澈行微微眯眼,声音冷得彻骨,“你对我使巫术,想让我杀你?”

阿虞神情痛苦不堪,费力笑道,“如若我一心求死,为何你如今还能见着我?”

男人伸手拎起阿虞,见她白皙的肌肤上有着几道剑痕,只是未割到经脉,仔细包扎便能见好。

因着受伤,阿虞脸色白得吓人,虚弱道着,“刚刚,你不停念着要挑断我的经脉……”

“我又没得疯病,为何要央求你用这等法子折磨我?”

陆澈行薄唇轻启,吩咐着外院的人,“请医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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