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第五十章(2/2)
旁的格子整齐摆放着泛着浓重血腥味的肉丸子。
阿虞额上挂着细微汗珠,她强撑着扶墙站稳,人像是失了魂魄般,沉默了良久。
她微合着眼,指甲深深嵌在肉里,拿着帕子轻擦着额上的冷汗,勉强笑着,“真是造孽啊。”
“真是,造孽。”
阿虞费力睁眼,踉跄地走向那锦盒,将它合上,仔细上锁。
阿虞双手覆上锦盒,将它牢牢抱起,她双肩发颤,声音沙哑道,“是我的错。”
“对不起…”
……
阿虞扶着墙,跌跌撞撞地回了主院。
她手死死攥着,眼神冷得彻骨,步入内室。
案面医书四仰八合已摞成座小山。
江晏行双手被麻绳拴住,束缚于榻上,他苍白如玉的脸庞泛着绯红,哭得泪眼婆娑,宛如只可怜兮兮求欢的小兽。
他漂亮的眼眸湿润,闷声喘息着,“难受…”
江晏行身上滚烫的吓人,柳离的药已起不了作用。
她散尽家财张贴了数张悬赏密令募集神医皆是束手无策,委婉言说准备后事。
阿虞眼眸渐暗,静静注视他良久。
只有江晏行醒来,才能调兵查封金玉酒楼。
阿虞身后传来了碰头的细微声响,她侧身看向了脸色泛白,眼下泛着乌青的俊美男人。
离江晏行中毒已过去三日,陆衡之也已三日未合眼,遵着她的吩咐终日翻阅着医术。
阿虞走向男人,她眼角冰冷,抬脚踢向倚靠柱子小歇的陆衡之,“三日之期已到,你可寻到法子?”
他睫毛轻颤,双眼缓缓睁开。
陆衡之茶色眼眸雾蒙蒙的,怔怔地望着阿虞,乖顺道,“我继续找。”
医书被翻的发皱,也已没剩几本。
阿虞安静地看着陆衡之翻阅完那几本医术。
如同预料般,医书里并未记载此药解法。
陆衡之眼眸低垂,喉咙微动,“可还有别的书?”
阿虞摇着头,“没有了,说明你的死期就是今日。”
她推门,吩咐道,“将叶玉,玉樱带出来。”
阿虞看向陆衡之,弯唇笑着,“你和叶玉相识三世,还是未得善终。”
“但看在你辛苦翻阅三日医书的份上,我便成全了你们二人。”
她稳着语调道,“生不能同眠,死却能同穴,也是极好。”
陆衡之苍白修长的手握得医书发皱,他睫毛垂落,淡淡道着,“就算将我们全杀光,也救不活江晏行。”
阿虞笑着,不甚在意道,“救不活就不救了,我只是想让你们给他陪葬而已。”
她这话说的随意,可折磨人的法子却不随意。
叶玉同玉樱被关在柴房,已成了仇敌。
她们终日的膳食,一份是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膳食,另一份是猪狗都不肯吃的馊饭。
起初两人还能默契地分着那份精致膳食,可日子久了,一日只用一次膳食,饿得饥肠辘辘,受不住。
只能整日厮杀,争夺着那精致膳食。
玉樱在宫里养尊处优多年,显然不是叶玉对手,几次落得下风,那张貌美的面容被叶玉养的长指甲划破了好几道血痕了。
阿虞打发了多事的丫鬟小厮,只留武力高强的护院在院里。
如今江埕暴毙而死牢中,话本主角只剩他们三了。
话本子应是如搭戏台唱戏,若是角儿都下场了,那这戏自然也落幕了。
阿虞眼神渐黯,看着跪地的几人病态笑起。
叶玉宛如疯妇同玉樱互相推脱着惩罚,央求着对方为自己受罚,还以为阿虞要接着玩反目成仇的把戏。
阿虞轻叹着气,“江晏行身中剧毒,没几日活头了。”
“我与他算是患难之交,实在不忍见他这般孤零零去了。”
“所以,你们几人便为他陪葬吧。”
她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眼底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没半分玩笑意味。
阿虞秀眉微皱,轻扫着叶玉同玉樱,忽然蓦然笑起,“割下玉樱食指。”
叶玉落井下石地看向玉樱,得逞笑着,“你这贱.人真是活该。”
玉樱貌美的脸扭曲了起来,她拼命挣脱着束缚,发疯地咬着护院手臂,可却被护院死死按住,将她那根有着红痣的食指割下。
血腥味极浓,玉樱疼得昏厥,阿虞将那食指捡起装在锦盒里仔细上了锁。
她将这锦盒交于其中一护院,“你同十三共事良久,你是识得他的。”
“他现下身处金玉酒楼,你将这锦盒亲自交于他手上,就赏你黄金万两。”
护院脸上挂着笑,“多谢主子。”
乌云布满着天空,泛着青紫色的光,阿虞抬眸,日光却仍旧刺眼,刺得她双目生疼。
阿虞眸底泛起霜色,厉声出言,“将他们三人杖毙,为江大人陪葬。”
护院得了吩咐,手里的板子地狠狠敲在几人后背,唯有陆衡之脸色已是病态的白,腰背仍是挺直,竭力隐忍着,不肯求饶。
其余两人额上挂满汗珠,声嘶力竭惨叫着,鬼哭狼嚎的跪求着,“饶命,饶命。”
天划过惊雷,猛地降起倾盆大雨,阿虞手中的伞被风吹落,雨珠犹如碎石子般,狠狠砸在她身上。
她脸色苍白,心尖绞痛难忍,无力跪倒在地。
几个身长六尺的壮汉护院也已体力不支,手里板子无力松开,步伐跌跌撞撞,倒地晕厥过去。
一时间白昼宛如黑夜,雷电直劈院中大树,树身摇摇欲坠。
阿虞身上犹如被压了千斤重的巨石,她咬紧牙关,耗尽浑身力气从袖中拔出匕首,爬向早已昏厥的叶玉几人。
掌心被碎石子割破,鲜血流淌,露出手筋疼得无法握住匕首,阿虞眼眶通红,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死死握住那把匕首插入叶玉心口。
她额间冷汗直流,心脏犹如刀割,面色惨白如纸,见偏了几分,强撑着将匕首拔出。
再欲插.入时,天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日光暖洋洋照在阿虞身上。
浑身痛感随之消失,若不是掌心那道血淋淋的伤痕,好似天有异象,从未存在过般。
外厅小厮高声通传道,“阿虞姑娘,府前来了个老郎中求见。”
“说是看见了什么悬赏密令。”
阿虞脸上有了笑意,她衣裙上沾满泥泞,将匕首藏于袖中,“请他进来。”
护院头痛脑涨,逐渐苏醒,几人昏昏沉沉地捡起板子,又欲杖责叶玉几人。
阿虞轻摆手,“寻个郎中,给他们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