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东海重逢（2/2）

那种古老悠远的吟唱，叫吟信。是深海之中类似人类所用的狼烟的存在。

当他在海沟的上方见到布防的那一圈光带断裂、混乱时，晴川和黎川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什么情况？”黎川胸前挂上了那颗来自泾川的义丹，泾川看在眼里，心中微动。

及至现场，发现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将士们却哀声遍地，一个个倒地不起，捂着腹部蜷缩成一团。

胥劭前来，见到晴川的那一刻，终究还是不自然地愣了一瞬。反倒是晴川并不在意地查看着将士们的情况。

胥劭强撑着汇报道，“今日，全军忽然出现急性腹痛，末将担心有人趁虚而入，于是报了龙宫。”

这种集体性的病痛，事出蹊跷，必然是有人从中作梗。泾川问道，“今日餐食可有异常？”

“正在命人检查，正是晌食过了才生出的异状。”胥劭额角青筋鼓着，明显痛苦难耐。“还是先请三位殿下进皂营暂候，当心水中有弥散毒物。”

四人进了营帐，军医来报，说确实在晌食中发现了一种及其罕见的毒药，但未查出来源。

这时，胥劭的夫人急急忙忙地走过来，为胥劭端来一碗汤药，关切说道，“我熬了些暂缓痛苦的汤药，先喝点儿！”

话毕，她才见到了帐内还有三个人，她见到晴川时，明显一滞，手里的调羹落在地上，碎成两段。

晴川并没有看她，而是在桌案后头专注地写着上报的折子。两份折子转眼在她手中化作星火，消失不见，“此事非同小可，我已上报沛霖宫，替你传讯万钧宫。”

黎川看着自家姐姐，心想她强装着这派自若样子，心中定然苦不堪言，不由心疼。对那歌姬鲛女又多了三分厌，“所有人都中毒了，为何夫人安然无恙？”

“我……”鲛女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黎川，又无助地转向胥劭。

胥劭放下药碗，拱手一跪，“二殿下怀疑内子无可厚非，但胥劭以性命担保，绝非内子所为。内子一向吃不惯军中餐食，素来另开小灶，故而并未中毒。”

“另开小灶，当真是骄矜得很呐。”黎川口带三分讥，胥劭越是护得厉害，她就越是想从言语上为大姐讨些“公道”。

“内子虽饮食上未与诸将共苦，平日也多有操劳，今日吟信，亦是内子发出……”胥劭继续解释，却被黎川打断。

“可是夫人为何恰好有解药？”

鲛女忙摆摆手，“不是解药，只是能够暂缓痛苦的药……”

“报！”帐外来报，打断了鲛女的自述，“西海符桓殿下求见二殿下。”

泾川虽迟迟未言，但心中所想，与黎川也大致无异，于是开口，“来客人了，便将夫人暂押候审吧！”

“殿下……”胥劭还要为鲛女求情，可他越是维护，泾川便越不可能松缓。

“怎么？夫人连硬板凳都坐不得了？”

鲛女上前扶了扶胥劭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说，而后朝泾川行一礼，“听凭殿下处置。”

她被两个龙宫带来的士兵带出营帐，胥劭那双不值钱的眼睛便一直跟随着。

直至符桓进来，他依旧在顾盼。

符桓见到黎川，很关切地靠近，“听闻你回了东海，到龙宫又不见你，听他们说界碑这边出了事，怕你如今经受不住，赶紧过来了。”说罢，展开手掌，一支火灵芝出现在他手心。

“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么一支，虽不算什么，但对火灵很是滋养。”他说。

黎川很不适应如此殷勤的符桓，往泾川那边靠了靠，客套地笑了笑，“这样贵重的药材，你还是收起来吧！我不需要这些。”

符桓却说，“你我即将结为夫妻，本是一体，说什么贵重不贵重。”说着，便要去抓黎川的手腕，想往她手里塞。

“军机重地，闲杂人等，门营等候。”一个黎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帐门口传来。

门帘被两个银甲天兵拉开，一红袍轻甲的神官走了进来，甲胄在走动间发出清脆的金柝碰撞之声。

来人眉眼锐利，眉心一枚焰纹神钿，色泽朱红，有浅金的微闪，那样鲜活，蓬勃。

三百多年来的思念，在这一刻澎湃汹涌地兑现了。黎川清楚地听见胸中脏器的跳动，全身的肌肤都化作鳞片翘起了边，她不自觉的摸到自己手臂上的鳞片，极力克制着想要往外拔的冲动。

符桓下意识地收回手，跟着帐内众人一同拱手行礼，“见过文烁君。”而后，便被请出了主帐。

黎川收回视线，眼眶潮湿地转头去看沙盘。余光感受到了一瞬的炽热，而她转头去看时，文烁君的眼神却正在看泾川。

“天兵已将界碑封锁，查出毒源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文烁君说道。

晴川从桌子后面走出来，说道，“我出去看看。”

黎川趁机贴着大姐的胳膊，准备溜出去。

“黎川留下。”文烁君没有看她，而是走向沙盘，“简述地形地势，可能藏匿地点和偷渡路线，嫌犯画像。”

三百年了，文烁君依旧是文烁君，行事雷厉风行，不掺感情。

黎川想走的，可是脚下像是被铁链锁了，钉在沙盘边上，不得动弹。

晴川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指，而后直接离开了。

晴川出来，直接去了关押胥劭夫人的营帐，摆了摆手，侍卫立刻出了帐子。

一道隔音的结界封闭了营帐。

晴川坐进鲛女对面的椅子里，眼里只有淡漠。“你早该想到会有今日。当你做出选择的时候，就不该再肖想不属于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