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自此只供龙王殿(2/2)
闻此,那道人心中稍松了一口。
萧洵安继续说,“本王为沙场之上那些至死无名的英魂,望他们在天上能做个大些的神官。不知这事儿观里的神能不能管?”
“这……”他总不能说不管,这镇北王显然是来者不善,他若说不管,岂不是自己砸了招牌,这天上事,凡人就是能求,也不能验证,就先圆住了场子再说。
“观内供奉的恰是战神霍钰尊神,将士们为国而战,身后必然位列天兵,在尊神麾下。王爷替他们积功德,必然灵验!王爷功德无量!”
这套说辞令舌灿莲花的萧洵安也为之叹服,他笑着点点头,翻身下了马。
黎川紧跟在他身后半步,步入肃金观。
道人忙高声喊道,“来人!掌灯!”约摸十来人从后院跑出来。
萧洵安道,“不必。”
此时,手执火把,腰挎刀剑的王军成两列顺大门鱼贯而入。
“这……观内不好见兵刃……”道人说着,觉察自己失言,兀自闭嘴。
萧洵安一脸诧异,“道长不是说这是战神之观,若忌兵武,岂不笑话?”
道人慌忙言道,“王爷说的极是,贫道狭隘。”
说话间,神殿已经灯火通明。
一尊一手执长剑,一手托福缸的威严神像立于正中。神像双眼垂下,悲悯地看向众生。
萧洵安在蒲团前负手而立,毫不避讳地仰头直视着神像的双眼。
那些道人都想说些什么,却又都不敢言。
倒是萧洵安反客为主开了口,“听说贵观有一种紫绛香,特别灵验,本王今日便上他三柱。”
为首的道人赶紧命人准备了送到萧洵安手边,萧洵安仍目不斜视地看着神像,单手接过了三炷香。接着低头,随意地杵向他们递来的火折子,香头点燃,三点火苗瞬间燃烧出了香气。
萧洵安看了看火苗,又看了看那些战战兢兢的道人,单手捏着线香靠近嘴唇。
那些道人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心里皆是默念,“别吹!别吹!”
“呼~”吹灭了三簇火苗,也吹凉了那些道人的心。要知道,口为业障,以口吹香是大不敬。萧洵安不仅吹了,还是直勾勾盯着神像吹的。还是当着他们的面,单手捏着香,直勾勾盯着神像,用嘴吹的。甚至一脚踩在蒲团上,单手插进香炉里的。
已经有人不敢继续看,闭着眼念起口诀来。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舍妹早些时候来了肃金观,却迟迟没有回去。你们也知道,舍妹顽劣,本王是找了些人盯着的,如今这人也不见了,不知各位道长可有消息?”
既然萧滢滢在探访肃金观遇了险,眼子也被处理了,说明这肃金观必然有疑。
萧洵安自爆身份,首先是要这些人明了萧滢滢的身份。若对方心生忌惮,谈条件放人,那是最好不过。若对方仍旧要与他为敌,那他势必掀了这观,撅了神像,包括神像后的人,也别想善了。
那些人的脸色明显更加慌张了,发言者与身旁人耳语几句,笑脸对着萧洵安,“观内香客往来无数,我等确实不知郡主下落。”
他以为自己私语隐蔽,其实早已入了萧洵安的耳朵,“快去传信大人,后院抓到的奸细先杀。”
既然他们能如此手辣,萧洵安自然不会给他们留余地了。他朝周羽使了个眼色,很快有人暗中跟上了离开传信的道人。
萧洵安似是闲聊,“这神像塑的好啊,不知出自哪位匠人之手?”
这时从后面走来一位鬓髯如雪的老道,颤颤巍巍道,“贫道昊穹,乃本观主事,接驾来迟。此像已有三百年,当年匠人已无可查。”
“哦~年岁久远,这神像之后,供的又是哪位大人呢?”
这一问,殿内无声。
萧洵安终于收齐了脸上的笑意,“这事你们做不了主。叫真正主事的来,尚有一谈,本王没什么耐性,脾气也不大好。别等到最后这皇城第一观只剩一抷土,才想起来哭丧。”
那白发老道还倚老卖老想要压他一压,“王爷,观内供的是战神,王爷切不可拿边关战事开玩笑啊!”
萧洵安却被他逗笑了,“呵呵呵,原来这尊神还管我缙月战事?”可转眼就变了脸,“来啊!把这神像给本王撅了!”
王军向来令行禁止,王爷号令一发,王军立刻动手,十来人跨上神台,从神像脚下开始推。
那些道人慌了,“不可啊王爷!”
可王军人多势众,又带兵器,很快将他们压制在神殿一角。
怕王爷先生站着累,懂事的已经端出两把太师椅放在殿内。
萧洵安将黎川带到椅子边,站在椅子后引她坐下,双手搭在她肩上。
“本王今日便向尔等透些天机,这天上神佛百千,庇佑缙月的只有一神。自今日起,肃金观改为龙王庙,供汾渊河龙王!”
肃金观里,道人们一头雾水。
监正府内,元清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搓了搓眉心。
墨衣的男子凭空出现在他榻侧,“这尊像……是你最喜欢的那尊?”
元清起身,黑着一张脸,越过他,在桌上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墨衣男子跟过来,撞了一下他的胳膊,笑道,“这么心疼?要不,我赔你一尊?我亲自手塑,定比这个塑的更好!观也再盖一间,盖间更大的!”
“一间藏着脏事的破观罢了,还不至于心疼。我是忧心他如此行事,最终都算到你姐姐头上。”元清扯下架子上的道袍,披衣准备出门,他看向墨衣男子,严肃道,“泾川,我再警告你一次,不可再以神身接近她。”
身披墨衣的泾川退了笑意,解释道,“上次梦境是我不该,我实在是看不惯她与文烁君在一处。想让她想起些过往,早些参透此生,历过此劫,就在她神门烧了一片她的旧鳞……”
元清背起长剑,走到门口,背对着泾川,“黎川她再经不起天罚了。”说罢,伸手开门。
“对了,你姐姐说,她梦见是文烁君割开了她的丹田。”
“什么?他竟敢!看我不掀了南承宫!”
“但此事还不知全貌,你且先放在心中,一切等此劫历过再说。记住,不可妄动!”
泾川压着心口的火,应答道,“听师兄的。”
元清点点头,踏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