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1/2)
江允正的眼底有倏忽的光亮闪过,随即却又黯沉下来。<a href="<a href="http://lawen.com"" target="_blank">http://lawen.com"</a> target="_blank">lawen.com</a>竟然直到今天才明白,当年的林诺为何要执意离开自己。
而此时的林诺却在想,这个世上不想结婚的男人有多少,而想要安定下来的女人又有多少?这样的两种人在一起,光有爱是远远不够的,总该有人妥协和退让,又或者,只能尽早分开。
趁着江允正短暂的闪神,她终于还是挣脱了他。
前方是古色古香的长廊,她的脚步是前所未有的快。这栋上个世纪的老建筑,承载着太多的岁月风华,到如今依旧古朴典雅,只是又有谁会记得过去这里住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曾经的云香鬓影那样繁华盛大,也终究被替代,更何况区区一段爱情。
总会过去的,她想。坐进计程车里,只是报了地名,并没有再去观望江允正的身影。因为她知道,他是不会追出来的,一如当年分手的时候一样——他的骄傲远胜于她。
她在二十三岁的时候与他在一起,此后虽然只有短短一年,却也终于体会什么叫做幸福。
和徐止安恋爱时,也曾感到快乐,那是一种全力追求自己所爱的乐趣,就连对待挫折都仿佛甘之如饴。
想来是真的勇敢,才会在起初时那样不顾一切,只想奋力抓住,只想一直相守。也因此才触碰了一些禁忌,那些属于一个高傲少年想要保留隐私的特殊禁忌。
可是江允正不同。
和他在一起,她仿佛突然退出了追逐者的角色,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带她吃饭,带她打球,带她参加朋友的私人聚会,一切都安排得那么妥当,她几乎什么都不要想不要做,便能享受到被人宠爱的滋味。
他和她说话的时候,笑容虽不深,却一如春水般动人。
那个时候两个人是真的好,至少在旁人眼里看来确实如此。
她已经与江允正身边的一干好友混得很熟,程子非总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她,打趣说:“林诺,真有本事!”而他自己身边的女友倒是换得十分勤快。
其实这也算是一句颇带暗示意味的话,江允正每每听了,却连眉毛都不曾稍动,林诺也只是装傻。
不问他的过去,只看将来。那时的她是这样想的,并且自认为足够聪明和成熟。
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其实连将来都没有。
也只是极偶然的一次,才知道江允正是不愿结婚的,她按捺不住追问原因,而他彼时恰好刚从公司回到家,语气疲惫,草草应了两句便挂掉电话睡去了。只当她是单纯的好奇,完全没往心里去。
而起初林诺也确实不怎么在意,总觉得自己也还小,结婚的事太过遥远。就这样相处,每天过热恋的日子,未尝不好。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终究还是忍不住,再度问了一次。
当时两人刚从餐厅出来,已经进入深秋的c城华灯初上,坐进车里,暖意融融。
她其实正有些许困意,却还是强打神聊着天,话题绕了一圈来到正题上,顺势便说:“上次你都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想结婚?”想了想,又装作不太在意地问:“还是说,你们这种男人都是不婚主义?”
江允正将车开得很慢,两侧不断有车子超过去,亮红的尾灯在他们面前渐行渐远。她的语气也算平淡,但他还是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的含意在夜色之中不甚分明,她却心下一懔,仿佛自己刻意装出来的轻描淡写轻易就被识破。
他看着前方说:“我不相信婚姻。”
这样的语调才是真正的云淡风轻,那么随意就丢出一枚炸弹,清俊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的心里陡然沉了沉,某种模糊的意识跳出来,一时却又抓不住,只是觉得他的表情平静得近乎漠然。
突然无话可说。
一直以为他只是与许多男人一样,暂时不喜欢束缚,或是不愿早早担起家庭的责任,却从没想到竟是出于对婚姻的完全不信任,似乎那样稳固的关系在他看来十分可笑,甚至嗤之以鼻。
事后许思思听说了,问:“你就没试图弄清楚,为什么他会这样想?”
怎么没有?她比任何人都好奇这其中的缘由。后来好几次又绕回到这个问题上,江允正终于有所察觉——又或许他是早有发觉,只是一直隐忍不说罢了。
他看着她,淡淡地问:“你很在意这件事?”
她点头,复又摇头,不免笑道:“我可没有逼婚啊。我还这么年轻,就算你想结,我还不愿意呢。”许是说得太真实太轻松,江允正倾身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那就不要想那么多。”仍旧当她是一时好奇的孩子。
至此她才看出来,他是真的不想谈,如若再纠缠下去,只恐怕平添无趣。也终于知道最初听说他不相信婚姻时,心里冒出来的模糊念头是什么。
原来她和他,终究还是两条路上的人。
可是仍旧继续着,一径地贪恋他的温度和宠爱,总认为时间尚早,却不知正是在这日复一日之中越陷越深。
直到某一日,他们参加完一场婚礼,归来的途中她若有感触,叹道:“这样的婚礼简直是所有女人的梦想,新娘真幸福。”语气之间不无艳羡。
江允正先没答话,过了一会儿才说:“一个仪式罢了,并不能真正保障什么。”
“可存在总是合理的。”她略有不满,反驳他。
他扬了扬眉,倒是平心静气:“任何事情都有变数,感情也不例外。没有真正无坚不摧的关系,所以婚姻有时候也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形式。”
她有满腔的不服,心却一分一分凉下去,好半天才问了一句:“那么,如果你爱的人偏偏要追求这种所谓的形式呢?”
他想了想,倒也似乎并不是专门针对她,只是十分客观地陈述一个事实:“如果不能达成一致,我会放她走。”
他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那样平静,却又字字如重锤。她坐在暖气充足的车里,一瞬间手脚冰凉。
原来有些观念是深蒂固的,旁人再如何尝试,也无从改变。
可是事到如今,似乎已经有些迟了。她想要抽离,却已是力不从心。
从那以后,江允正的一举一动,他的眉眼和喜怒,他抽烟的样子睡着时的姿态,竟然全都成了她想看而又不敢去看的巨大矛盾。
这才发现,之前自我安慰和沦陷不啻为饮鸩止渴,始终仍是不免要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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