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不速之客(1/2)
这起小风波让家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屋檐下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家里的几位仆人也敏锐的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连玛丽塔嬷嬷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晚饭后天色入黑的时候,安托尼奥把温特斯领进了书房,说是有东西要交给他。
原本温特斯以为安托尼奥只是找个借口把自己叫上躲避珂莎,可是安托尼奥却真的找出了一个箱子,连着打开三层套娃式的木匣,取出了一柄佩剑递给了温特斯。
您这把剑也太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温特斯也没有想出什么褒义的形容词:低俗了吧?
这把佩剑的形制是典型的单手仪仗剑,形制有点像迅捷剑,但是更短、更轻。但这把剑的重点不在于剑身,而在于剑柄和剑鞘。
仪仗剑因为装饰目的必然追求华丽,但华丽也有不同的档次。莫里茨少校的仪仗剑就是有品位的华丽,而现在温特斯手里这把仪仗剑就是典型的低俗华丽。
这把剑上的全部金属,除了剑条本身的钢之外,只有黄金。不光整个护手是金的,连剑鞘的外壳都是金的。
剑鞘和剑柄末端还镶嵌着温特斯不认识的宝石,不过既然是能镶在黄金上的宝石,价值绝对比黄金更高。
整把剑毫不遮掩宣示着一种暴发户的审美观,剑鞘比剑身还贵,堪称堆料的集大成者,登峰造极的买椟还珠。
什么低俗?时代风气如此。安托尼奥老脸一红:仪仗剑,就是得奢侈华丽。我年轻的时候,大家都恨不得把全部身家穿戴在身上。拿一把素剑出门,别人都会笑话你。你以为现在就不是这样了吗?收好,这把剑以后就是你的了。
温特斯想象了一下自己戴着这柄剑的样子,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连忙把这柄剑放回了桌子上,拒绝道:挂着这把黄金剑也太羞耻了,这不是在明着告诉别人我是样子货吗?我还不如干脆在腰上别一根金条。您都不好意思佩戴这把剑,我怎么可能好意思拿着这把剑出门?
嘴上客气点。安托尼奥敲了一下温特斯的头:这是你父亲的仪仗剑,他送给了我,我今天再把这柄剑给你。这是传承,把它收好。
那只能说明您两位的审美都有问题。温特斯拔出佩剑试了试剑条的韧性,剑条被弯曲成大弧度后回弹到原状,依然笔直:剑条倒是很好。
当然,这是钢堡顶好的剑条。
男人们之间的相处很少有情感交流,哪怕是父子。但是被伊丽莎白的情绪所感染,温特斯现在也变得有些感性。
他收好仪仗剑,低着头,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我不在乎亲生父母是谁,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没有见过我。对我而言,珂莎就是我的母亲,而您就是我的父亲,我会像儿子一样侍奉您,保护艾拉。
安托尼奥也动了感情,揽过温特斯肩膀,低声说:傻小子你说什么呢?你长大成人对我和珂莎而言就已经足够了。你当然是珂莎和我的孩子。一直都是,以后也是。
敲门声打断了两个男子汉之间罕见的温情时刻。
先生,有辆马车停在门外,车上的人要见您,但是却不肯说自己是谁。玛丽塔嬷嬷的声音穿过书房门传了进来。
是我约好的客人,请他从后门进来,直接到书房。安托尼奥朗声回答。
玛丽塔嬷嬷应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有客人吗?那我回避一下。温特斯问。
你既要回避,也要旁听。安托尼奥拉开了书房角落的一道暗门:来的人肯定希望你回避,但我想让你听听来者要说什么。
暗门背后是一道旋转楼梯,直通楼上主卧室,全家人都知道这个秘密通道。但是暗门做的很精致,边缘隐藏在墙壁轮廓线中,根本看不出有门缝。
温特斯会意,躲进了门后。透过隐藏在架子里的观察孔注视着书房。
一主一仆两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在玛丽塔嬷嬷的引导下走进了安托尼奥的书房,走在后面的仆人提着一个精致的木箱。
当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时,带着仆人来的黑袍人才摘下了他的兜帽。
看到兜帽下的那张脸,暗门后的温特斯险些惊呼出声。温特斯不仅认得此人是谁,而且绝对不会看错,因为此人给温特斯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
奢华的战船、精锐的忠嗣军,还有传说中的鹰骑士数日前,在还没有被烧毁的海东港,温特斯和安德烈苦等几个小时就是为了迎接此人。
纳尔齐亚伯爵背誓者亨利三世的掌玺大臣和全权特使悄悄来到了维内塔陆军少将塞尔维亚蒂的府邸。
虽然主权战争已经结束了二十六年,但帝国中还有许多人将塞纳斯联盟视为南方叛军。维内塔陆军实权人物私会皇帝的宠臣,光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足够引起无限的联想。
但安托尼奥对于来者的身份却并不感到吃惊。连礼貌性的问候也没有,他只是冲着对方点了点头,随手一指书桌前的椅子,淡淡地说:请坐。
明明遭到了冷遇,纳尔齐亚伯爵却并不生气,脸上反而挂上了几分讨好的笑容:陛下命我带来他最真挚的问候。
安托尼奥干笑了两声,却没有搭话。
纳尔齐亚伯爵却殷勤地从仆人手中接过那个精致的木箱,恭恭敬敬摆在安托尼奥的书桌上:这是陛下送给您和尊夫人的礼物。
可是安托尼奥连看都不看一眼,靠在椅背上不耐烦道:如果你是来这里替他送礼问好,东西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不然有什么话请直说。
替陛下送来礼物的确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陛下并不是想从您这得到什么,只是想和老友问个好。纳尔齐亚伯爵笑着说,但他话锋一转:当然也有别的事情
有话直说。
我来向您传递陛下的态度当然,传递态度,并不是给您指示。纳尔齐亚伯爵客气地说。
说!
我方即陛下以及代表他权威的政府,不希望看到维内塔和塔尼里亚爆发战争。纳尔齐亚温言道。
安托尼奥冷笑了一声:可惜他说了不算。
您误会了,陛下无意将自己的意志施加给南方诸国,只是要我转述一些事实。纳尔齐亚的态度依然是彬彬有礼:一个新的军阀已经统一了大部分诺曼诸部,并得到了塔塔尔人的效忠。帝国不会坐视一个新的蛮族政权出现在身边,我们的北方军会发动一次主动攻势,解决这个隐患。
原本很不耐烦的安托尼奥陷入了沉思,而纳尔齐亚默默等着。
过了一会,安托尼奥开口问道:你们计划什么时候开战?
四天前。纳尔齐亚伯爵微笑着回答:战争已经打响,按照计划,四天前北境军就已经从白山要塞出发。再过一些日子,消息就应该能传到这里。
你们倒是防微杜渐。
这也没办法,初起火时不去全力扑灭,下场难道不就在眼前吗?纳尔齐亚面带笑意指了指周围:这都是南方的诸位给我们上的课。
安托尼奥也笑了: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阁下,您肯定能明白我在说什么。纳尔齐亚伯爵娓娓而谈:帝国和贵联盟商业往来密切,哪里价高商贩就把货运到哪里。我们对诺曼蛮人的战争已经推高了大宗物资的价格,如果此时维内塔和塔尼里亚开战,军需物资的价格会被推到天价。
这块大陆上的军需物资不足以同时支撑两场战争,我们两方争购军资,只是便宜了商贾。以现在的价位,贵方绝无可能采买到足够的物资。况且维内塔无法自给自足,硝石、硫磺全靠进口,更别想着能靠贸易禁运保障供给。
纳尔齐亚停顿了一会,继续抛出更重的砝码:况且,当征讨诺曼蛮人的战争牵扯了陛下大部分精力时,南方的力量平衡就会被打破,难免会有些人蠢蠢欲动
安托尼奥冷哼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有人想知道您的态度。
我没有态度,执政委员会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
不,您的态度很重要。纳尔齐亚的语气十分坚定:维内塔军方中理智尚存的人唯您马首是瞻,您的态度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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