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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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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泊原正面对着她,伸出手:“往前动一动,别怕,我会扶着你。”

他的技术着实好得没话说,即便是背对着雪道,身子又倾着,可是站得极稳。

“记住刚才我说的,身子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就是这样。”他不疾不徐的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和思晨面对面,却总是在她身前一臂的距离,偶尔在她控制不了速度的时候会弯腰,伸手按在她的滑雪板上,稳妥的让她的速度缓和下来。

几次练习之后,思晨已经隐约能体会到滑雪的快感了。

整个世界都被你抛在了身后,是一种掠过风速的洒脱,思晨用力揉了揉脸颊,试探的问:“我一个人试一次吧?”

徐泊原倒是很痛快的松手了,指了指雪道的底端:“我在那里等你。”

这个时候的雪场,其实还是没什么人。徐泊原也就放心的让她一个人上去索道了。那个黑色的身影一点点的变小,他远远的冲她比个手势,示意她可以下来了。

她的速度很快,逼近的时候,徐泊原看得到她一脸惊慌,几乎是直直的撞过来,有不知道怎么转变方向,只能对自己大喊:“你快让开。”

他当然没让开,微张开手臂,仿佛是瞄准了一样,让她撞进了自己怀里。

真的是一个完全贴合的怀抱。

因为冲击力的缘故,徐泊原不得不后退了半步,而她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惊魂未定。

似乎有微薄的热气氤氲起来,隔着厚厚的衣服,一直铺满彼此的空间。

徐泊原揽着她的背,并没有很快的放开,薄唇在她的耳侧轻轻厮磨,却一言不发。

“喂!”思晨回过神来,推了推他。

“我有没有教你……”徐泊原说到一半,却又顿住了,有些孩子气的笑了笑,放开了她,“对不起。”

“教我什么?”思晨低低咳嗽了一声,“怎么才能改变方向啊?”

他没有再回答,只是敲敲她的脑袋,微笑着说:“一样一样慢慢来。我们先去吃饭。”

午餐的餐厅时半山腰的一间木屋。他们坐在露天观景台,远处是巨大的冰川,常年不融,仿佛是水晶布丁,阳光柔和的洒下些晶亮碎屑,而与天空向辉映的是冰谷裂痕,远远望去,有种不动声色的狰狞。

索道源源不绝的将滑雪的游客送上去,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划开了张素白的纸,添了几分活泼。

徐泊原很随意的向服务生要了纸笔递给思晨。

她有些愕然的回头:“这是什么?”

“你没带相机吧?我也没带。”徐泊原扬了扬下颌,“不过很美,想过要留个纪念吗?”

“你让我画风景素描?”思晨并没有去接纸笔,只是有些不可思议的回望他,笑了出来,“你知道我有多久没有画画了么?”

徐泊原推开椅子,站在她身后,双手却从她背后拢过去,手指比了个相框的大小,说:“糖糖,这个角度很好看。”

突如其来的贴近,又不似之前避无可避的冲撞,思晨忽然意识到……这大概就是一场僵持吧?

她不接过来,他便不放手。

这个男人,说他成熟,可是为什么有时候又这样稚气呢?

身后有人来来往往,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在和彼此较劲,又或许只是和自己的执念在较劲,思晨被他半揽在怀里,慢慢的,开始有一种释然。

“我画。”她伸手接过来,“不过画得不好,你不要笑话我。”

他“嗯”了一声,淡淡的说:“只要你愿意开始。”

明暗,虚实,构图……这些仿佛是本能,她知道怎么去做,可是只有线条——她觉得有些难以控制的恐惧——车祸之后,她试过多少次?那简简单单的一笔,却始终没法画得流畅。

“别紧张。”徐泊原一直站在她身后,俯身握住她的手,掌心贴在她的手背上,修长的手指环绕她的。

思晨下意识的往下一拉,出乎意料的,手指却并没有颤抖。

她回头瞪他一眼,他便松开了自己的手掌,微笑:“好,我不捣乱。”

远处的雪光将这个世界照得如同剔透的水晶。

往日这个男子锋锐的线条,深邃的眼神,淡然的微笑,全都收敛起来了。他站在观景平台的另一侧,手中却极为罕见的夹了一支烟。

思晨从不知道他还吸烟,淡淡散开的烟雾中,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清冽的烟草与湿冷的空气纠缠在一起,直直的扑入腔。

她画完了最后一笔,轻轻嘘了口气,低头,看着手中这幅再简单不过的画,又眯起眼睛看看脚下的雪景,想起有一晚,她将一封信撕得粉碎,最后松开手指的刹那,忽然意识道,被撕裂的只是一种情绪,她早在几年前就该放下的情绪。

可她独自藏了那么久。

“画好了?”徐泊原收了电话,疾步向她走来,眼神隐隐有着期待,“让我看看。”

她便落落大方的递过去:“送给你。”

他仔细的看,又小心的收起来,含笑说:“我会收好。”

思晨忍不住弯起嘴角,是的,画还很拙劣。可下一次,她想,大概能画得更好一些吧。

四——5...

离开餐厅,他们并没有直接去上午的场地。

徐泊原将她带到了雪道一旁,轻描淡写的说:“你要不要看看我是怎么滑的?”

□裸的像是炫耀,思晨站在山顶一侧,说:“好。”

他便点点头:“在这里等我。”

他选的是高级雪道,转弯多,坡度陡,只有寥寥几个人愿意尝试。不像思晨之前玩的——相比较起来,大约算是平地了。

只是眨了眨眼的功夫,他便疾速的往前掠出了。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再优美的词,用在这个男人划出的弧线上,只怕都是不为过的。

这样的速度,带来的征服感,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吧?唐思晨看得真正的叹服。身边走过几个老外,也一并停下了脚步,她侧头看看他们的表情,也都是赞叹。

这是她熟悉的徐泊原,教她的时候耐心,可对待他自己,到底是强势、且追求完美的。

转眼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了,思晨算算他上来的时间,又不敢独自尝试这条雪道,百无聊赖,索脱了手套开始堆雪人。

一个小型的雪人大功告成的时候,才看见徐泊原从缆车那边走来。

“无聊了?”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作品,又看到她冻红的手指,没有丝毫犹豫,也脱了手套,将她的双手拢在自己掌心。

思晨没有挣开,眼神微亮:“几公里的雪道,你这么快就上来了?”

他听得出她孩子气的羡慕,一伸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这不是最刺激的,下次我们去瑞士的雪场。五十多公里的下滑雪道,更过瘾。”

他语气顿了顿:“不过现在,你得把减速练好。”

一直练到傍晚,徐泊原终于同意思晨一个人试滑。

这个雪道比起最初上手的要难上一些,坡度更陡。雪道大概有数百米长,身旁不断有人呼啸而过,思晨的目光直直的望向雪道的底端,努力把那种叫做紧张的情绪驱逐出去。

那道深蓝色的身影十分显眼,她看得到他站在那边,也几乎能想象得出他用什么样的表情等在那里。

“不要勉强。”他刚才最后一个动作是了她的头,“下来的时候,记得看清我在哪儿……”那样一个镜头,似乎比默念一百遍要诀更有用。

滑雪杖轻轻的一撑,人就像飞鱼一样掠过了数米的距离。滑行的感觉很轻松,尤其是前半段的雪地非常平整,人又少,思晨绕过一个与她并行的游客,已经看得到徐泊原在冲自己比这一个赞赏的手势。

十米……五米……越来越接近,应该是渐渐减速的时候了。她忽然觉得雪地上有一块凸起。滑过的时候,身体微微有些往后仰,接着就仿佛有人在腰上拉了自己一把,思晨心底一沉。

徐泊原似乎在对她大声说着什么,只是慌张的时候,她听不清楚,一时间什么都忘了,本能的站直了身体。

最后向身前那个人撞过去的时候,她意识的自己犯了最大的一个错误。他明明就告诉了自己很多遍……无论如何,重心不后移,就不会摔倒。

可是来不及了。

在徐泊原可以抱住自己之前,她就已经仰面往后倒了下去。

滑雪的时候摔跤并不可怕。因为雪地很松软,思晨这一次狠狠摔下去的时候,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又慢慢的坐起来。

只是让她惊讶的是,徐泊原和她一样,也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她一时间头脑有些发懵,大声的喊他:“喂!你怎么了?”

他似乎动了动,却没有应答。

夕阳落在雪地上,橘色的光芒很温暖。思晨一把扯掉了自己眼镜,目光落在他身边的那一小滩红色的鲜血上。

似乎隐约记得自己摔下去的时候,雪橇闷闷的撞击到了什么——脚上的雪橇让思晨的动作变得异常困难,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躺着,一只手的距离,却始终站不起来。

“徐泊原,你没事吧?”她奋力的想要甩脱雪橇,那摊鲜血让她觉得晕眩,而他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阿原,你怎么了?”

眼泪控制不住的一滴滴落了下来,她就这样一边哭一边爬过去。

滑雪橇前端那块明晃晃的金属上血迹还在——是她打伤了他么?他……真的不会动了么?还是……他已经死了?

短短数分钟的时间,却不啻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甚至回想起了他们相识以来的每一个细节。他一直在鼓励自己,保护自己,每件事都做得这样细致……她离开他,甚至脱不下脚上那双该死的雪橇!

可是自己呢?安然的享受这样的感觉,却始终没有给出回应。现在……假如徐泊原真的出事了,那自己要怎么办?

这样的无能为力,多像很久之前的那个晚上。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躺着的是自己。那时她甚至能闻到自己鲜血的味道,却只能躺着,动一动,全身就是剧痛。

她原封不动的,将这样的痛苦,加诸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大脑一片空白的刹那,已经有工作人员匆匆的赶过来,一边扶起她,一边去查看徐泊原的情况。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生替她卸掉了雪橇,急切的用英语问她有没有事,思晨拼命摇头,而徐泊原终于动了动,似乎想要偏头寻找她的方向,只是很快被工作人员制止了。

思晨还穿着那双笨重的靴子,踉跄几步跪在他面前,第一眼看到他鲜血淋淋的下颌。

徐泊原的目光远比她想象的镇静安然,只那一眼,就让思晨安静下来了。

“我没事。”他比着口型对她说,又努力的笑了笑,“别怕。”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思晨几眼,用极快的语速对徐泊原说了几句话。

徐泊原微微摇了摇头,用很轻的声音回应了几句,目光渐渐落在思晨身上,很是柔和。

他们先将徐泊原送到急救站,简单处理了下伤口。他是被高速冲撞的雪橇击打到了左下颚,除了皮肤被划伤外,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有别的症状,需要送去山下的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坐上去医院的车时,已经快要入夜了。他们并排坐着,因为他的伤口,思晨并没和他说话。她也不敢看他,只是侧着脸,看着窗外愈来愈远的雪山。以前最爱的美剧是《实习医生格蕾》,思晨开始胡思乱想,他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检查之后,发现血块淤积,又或者七窍流血。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没有被现实打到,却会先败在可怕的想象面前。

车子重重颠簸了一下,思晨有些恍惚的觉得有人在拍自己的手臂,她侧头,看见徐泊原递给自己手机。

屏幕莹莹亮着,开启在短信模式,上边还有打好的数行字。

“别内疚,是我不好,没有好好教你。”

思晨怔了怔,没有抬头看他,删除,飞快的摁下按钮。

“对不起。”

徐泊原接过去看完,凝神想了想:

“要撞人之前,自己提早摔倒——这是我应该最早教你的。抱歉,我有一点点私心,没有教会你这个。”

手机的屏幕很大,仿佛是黑字白字,一个个撞在自己的眼睛里——每一个都认识,可是理解起来,又觉得困难。

她忍不住凝视他,这个素来深沉的男人,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里,似乎还隐藏着一丝隐秘的情愫。

突然间想起了早上,她也曾将她撞得倒退了半步,那时他牢牢抱着她,却欲言又止。

恍然大悟。

他的私心,只是因为确信,她的每一次,都只会撞进他的怀里。

还能再说什么呢?思晨接过手机,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那些键盘,而放在身侧的那只手,却悄悄的被人握住了。

很暖,很大。

她的手轻轻一抖,页面关闭了。

这一刻,什么都不用说了吧?

他倒下的时候,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再想,只是后悔,后悔自己的固执,后悔自己的固步自封。

走过这么远,一路上的不堪重负,他全都看在眼里,却依然在期待,哪怕这个怀抱会将他冲撞到伤痕累累。

呼吸声轻轻的在耳边交错,她就这样安静的注视着他,目光明澈,而他似乎了然了她此刻的心意,安然的回望。

赶到最近的一家医院的时候,竟然有人等在了门口。思晨看到熟悉的东方面孔,难免有些惊诧。徐泊原简单的招呼了一声,立刻被送进去检查了。

“唐小姐不认识我了?”那个年轻男人忍不住说,“我们在海大有一面之缘。”

是送她去校医院的那个人。思晨忍不住苦笑,兜兜转转,在这样大的一个地球绕了半圈,最后还是在医院见面,巧合得不可思议。

“你是……叶先生?”她努力的回忆起他的名字,“这么快就赶来了?”

“其实是一路一起过来的。只不过我们的车跟在你们后面。徐总说你和我们不熟,怕你别扭。”

她“哦”了一声,没有接话。

“不用担心——”小叶看出她神色不佳,十分自然的转了话题,“徐总肯定没事的。听说你们在伦敦的项目也快结束了,是会和徐总一起回国吧?”

思晨又是“嗯”了一声。

“徐总的外甥月底订婚,正好可以赶回去参加……”

思晨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小叶,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里真是滑雪胜地,以前他就常来……”

唐思晨看见徐泊原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她匆忙站起来迎上去,小心翼翼的打量他。一切正常,除了下颌有些明显的肿大。

急切间她几乎忘了他还不能大声说话:“怎么样?”

“再等一会儿才有结果。”他比着口型,拉着她坐下,显然并没有当一回事。

小叶很识趣的站起来:“我去看看。”

他们依旧并肩坐着,或许是累了,思晨慢慢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喃喃的说:“不会有事的。”

徐泊原一侧头,鼻尖触到她的发丝,是一种很幽然的发香。他忽然说:“摔倒的时候,我听到你在叫我,可是就是动不了——”

或许是因为每说一个字都要牵扯到伤口,他说得很慢,却很清晰。

她静静的“嗯”了一声。

“你还叫我阿原了,是不是?”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回想起初识的时候,她只愿意规规矩矩的叫自己徐先生。

“阿原,你来伦敦找我,又带我来这里滑雪,是怕我难过,是吗?”她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心底的某处,却有些清淡的哀恸。可不知道为什么,嘴角却是微翘着的,像是在微笑。

徐泊原脊背轻轻的僵了僵。

“你怕我知道乔远川要订婚了,一个人在国外会很难过,是吗?”

正文番外:遥向那年青春

“哥们,现在才回来,就等着你了。”罗老大拍了拍乔远川的肩膀,呵呵的笑,“走,班长请客,庆祝全奖申请成功,马上就要奔赴美帝的怀抱了!”

“好啊!”乔远川一直黑着的脸终于稍稍转晴了,“去哪里?”

罗老大十分同情的看他一眼:“又被小学妹气到了?”

他的脸色又是微微一黑,却不回答。

“你说你,快毕业了,一世英名就被这小姑娘给毁了。”罗老大十分没有眼力见的继续说,“这次是怎么了?”

乔远川头也不回的出了宿舍,显然没有深谈八卦的意思。

班长订的饭店是在后门,途中要经过艺术学院,他有意不去看那间熟悉的画室,不过身边的狐朋狗友却大呼小叫起来:“那不是你女朋友吗?要不要叫上一起?”

乔远川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唐思晨背着画具站在树荫下,低了头拨弄手机。

他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的手机,隔了一会,一点动静都没有,而她已经在讲电话了。

他连掩饰的笑都没有了,沉声说:“你们先去,我一会儿过来。”

兄弟们都挤眉弄眼的笑,吹着口哨离开了。

“你干嘛不声不响站我后面啊?”唐思晨打完电话,显然被乔远川吓了一跳。

乔远川双手抱在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干什么去?”

“吃饭。”她揉揉鼻子,手肘的地方还沾着油墨,好像是没有洗干净。

“和谁?”

“费祎平她们啊。”思晨警惕的看他一眼,“干嘛?我们宿舍姐妹聚会。”

乔远川冷笑:“随口问一句,你以为我要和你一起去?”

唐思晨也不生气:“刚才对不起啊,我最讨厌别人打断我思路了,不是故意吼你的。”说完她摆摆手,十分欢快的说,“我先走了,下次见。”

她就这么没心没肺的走了,留下乔远川一个人站在原地,发脾气找不到对象,掉头就走又不甘心。

那是刚才快晚饭的时候,他去画室找她,艺术系的学生正三三两两的走出来。他只认识费祎平,就问:“唐思晨呢?”

费祎平就指了指最里边的画室:“她还在用功呢。”

他就直直走过去了,留下身后一阵窃窃私语。

落日前的阳光是最温暖最柔和的,窗外的香樟树刚刚抽出嫩芽,空气中浅浅浮动着植物的清香。

画室里只有唐思晨一个人,手里执着笔,眉心巧的皱着,像是遇到了犹豫不决的难题。

他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直到整幢楼人越来越少,天色亦暗下来,终于伸手将灯开了。

思晨被吓了一跳,直愣愣的转身,看到他,才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艺术家也要吃饭。”他勾起唇角,“你不饿吗?”

她默默的又转过头去,低头看着自己的半成书,一言不发。

“喂,给你电话短信怎么都不回?”他被冷落半天,终于有些不开心。

“你自己去吃吧。”唐思晨没有回头,依然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我在这里找感觉。”

“唐思晨!”乔远川终于沉不住气,她有没有身为自己女朋友的自觉?又觉得好笑,他乔远川……竟到了追着女朋友一起吃饭的地步?

“说了我不吃!”唐思晨并没察觉的自己的声音在提高,“你自己去吧!”

说完还将他推出去,砰的把门甩上了。

她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谈恋爱?

有他们这样谈恋爱的?

怒气又渐渐升起来了,他想要去追上她,只是手机响了。罗老大十分不满他的磨蹭:“你到了没?快点快点,就差你了!女朋友也一起带来!”

他只能说:“马上来。”

到了饭店包厢,他一进门,大家立刻起哄:“干什么去了?”

他二话不说,自己喝一大杯,说:“我迟到了,自罚。”

坐下来之后才发现这一桌有男有女,其中的一个……他微微有些头痛,艺术系的系花,林雯雯。因为她是罗老大的老乡,又是学妹,常常跑来一起吃饭,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林雯雯很快换了位置,坐到了乔远川身边。

乔远川皱了皱眉,很怕听到那句有些腻歪的“师兄”。

至于同桌的人,大都咧嘴笑着,想看一出系花力挽狂澜的好戏。说起来,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乔远川和唐思晨在一起,才没几天。而且看起来,他们之间也并不如何亲密。

不过这一次,林雯雯倒没有怎么表示,只是闷头喝酒,来者不拒。结束的时候,甫一站起来,就没站稳,身子一个趔趄。乔远川下意识的扶了她一把,她便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罗老大恰好回头,乔远川便用眼神示意他来解围,可惜那小子喝高了,打了个酒嗝说:“乔远川,我是学妹交给你了……送她回去啊!”说完就走了。

他们俩落在一群人后面,乔远川看见林雯雯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他看得出今天她是特意打扮的,亚麻色的长发松松坠在肩上,刘海的弧度自然柔软,眼神更是娇媚。他叹了口气,由着她抓住自己的手臂:“走吧,我送你回去。”

九点多,海大的后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他们站在一起,引来很多注目。林雯雯索已经挽着他的手臂了,乔远川觉得热,又不好意思很重的推开她,只能站得很直,想要提醒她一下,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后门近在眼前了,林雯雯忽然哎呀了一声,他皱眉:“怎么了?”

她站着不动,脸却涨得通红,刷的极漂亮的睫毛一闪一闪的,仿佛是尴尬。

“到底怎么了?”

“我的鞋子……卡住了。”林雯雯快哭出来了,“拔不出来。”

乔远川低头,见她穿着一双足足有七八厘米高的鞋子,细细的恰好隼在了下水道盖子的小孔上。

乔远川抿了抿唇,她穿这样短的裙子,似乎也不好蹲下去拔,只能叹口气:“你别动,我帮你□。”

本想叫她先将鞋子脱掉,可那鞋子又是绑带式的,乔远川蹲下去,一手扶住她的脚踝,一手去拔那高跟。

“哎,唐思晨,你看你看!”费祎平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大声叫自己的好朋友。

那不是自己学院的系花师姐么?今天打扮得可真撩人啊!果然是校花,连高跟鞋绑带松了,都有帅哥愿意蹲下去替她缚好。费祎平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那个男生站起来,唇角微勾,侧脸轮廓分明——悲剧了,是乔远川!

她下意识的去看唐思晨,唐思晨脸色铁青,似乎是要跑过去大吵一架的架势。费祎平抚额:“果然有个太拉风的男友,也不是件好事。”

“你没事吧?”

唐思晨看着自己的男朋友正温柔款款的对林雯雯说着什么,而系花满脸娇羞的点了点头。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连脸色都狰狞了,她有冲动现在就跑过去,转念想想,这样凶悍的姿态未免落了下乘,于是拉着费祎平加快脚步说:“走,我们到他们前面去。”

有意走到乔远川前面,唐思晨回头。

乔远川先是惊讶,接着波澜不惊的笑笑:“吃完了?”

她想学他的波澜不惊,不过因为杀气太浓烈而没有成功,最后狠狠瞪他一眼,意思是“你去死”,然后恼火的离开。

“你真的和她在一起吗?”将林雯雯送到楼下,乔远川听到她这样问自己。

他似乎还在回味之前那个眼神,微微笑着:“是啊。”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林雯雯泫然欲泣的样子,十分楚楚可怜,“你知道刚才你蹲下去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高兴么?”

乔远川叹了口气,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的说:“那是男生应该做的”

她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再也说不出话来。

唐思晨回到宿舍,气得团团转。

她太丢脸了!这个恋爱不谈也罢!

几个姐妹同情的看着她,听她碎碎念着说:“我不要谈恋爱了!”

呃……费祎平说了句实话:“你谈不谈恋爱,好像也没差啊……”还不是照样三点一线,只不过偶尔多了个愿意请她吃饭的冤大头。

思晨狠狠瞪她一眼,这时手机滴的一声,进来一条短信:“睡了吗?”

她毫不犹豫的回:“我不要谈恋爱了!少烦我!”

乔远川站在她的宿舍楼下,忍不住想笑,怎么连吵架的语气都这么可爱?一般人难道不会说“分手”么?他没有蠢到主动去提起这个话题,只回了一个“哦”。

“我想了一个办法。不能就这么算了!”费祎平出了个主意,“我表弟啊,今年大一。粉粉嫩嫩的小正太一枚。我免费把他借给你一天,气死乔远川!”

唐思晨回想起他云淡风轻的表情,怀疑……他本不会生气,她犹豫了一下:“这不好吧?”

话音未落,那个“哦”收到了,唐思晨顿时恶向胆边生:“明天我就去扑到小正太!”

乔远川已经大四,只有一门课,恰好是第二天的下午。思晨知道他一般上完课就会在一食堂吃饭,早早的就派费祎平在门口潜伏着。

寝室的二姐甚至慷慨借出了自己刚买的高跟鞋,她费力的套上了,小心翼翼的走几步,费祎平的电话就来了:“来了来了!”

飞奔出门,费祎平的表弟是在别校读书,她与他在门口会合,便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小男生个头很高,只是看上去有些紧张,她挽着他的手,低声说:“别怕,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不知道费祎平对他怎么威逼利诱了,小男生就苦着一张脸,说:“知道了。”

打好了饭,他们有意坐在最显眼的地方,费祎平传来一条短信:“他来了,在你们后面,好像在犹豫着要不要走过来。”

思晨哼了一声,舀了一勺饭送到小男生嘴边:“快吃。”

小男生乖乖的吃了一口。

“手伸过来。”

小男生的手果然就放在了面前,思晨一咬牙,拼了——把自己的手覆上,活像一对吃饭如胶似漆的小情侣。

乔远川没有走过来,她就酣畅淋漓的把戏演完了,最后吩咐小男生端着餐盘站起来,经过乔远川身边,还有意挽着小男生的手臂,惊讶的打招呼:“嗨,你也在这里?”

乔远川是真正的面色铁青,至于他身边的几个朋友,脸色变幻不定,看着唐思晨,目光极其复杂。最后还是罗老大镇定的说:“嗨,真巧。”

思晨拉着小正太走开,因为一雪前耻,她心情很是舒畅,全然忘了今天自己穿的是高跟鞋。走到门口的时候,biu的一声,踩在一滩菜汤上,摔倒了。

思晨趴在地上,揉着膝盖,痛得倒吸凉气,说不出话来。

人来人往的,小正太慌了,蹲下来连声问:“你怎么样?”

她本想忍着痛站起来,可是脚腕完全使不上劲,连话都说不清楚,眼泪就扑簌簌的滚下来了——一方面是因为痛,另一方面……实在太丢脸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思晨泪眼迷蒙的看着小正太,心想你倒是扶我起来啊。可是小正太只是一脸焦急,还时不时的看看门外,大概是希望费祎平快点赶过来。

“让开。”低沉的声音从人群里穿出来,思晨轻轻颤了颤,心想不活了,乔远川都过来了。

他果然拨开人群,蹲在唐思晨面前,一脸的铁青还未褪下去,沉沉的看着她。

她被他看一眼,哭得更厉害。

乔远川什么都没说,俯身抱起她:“别哭了,去医院看看。”

她听到他很轻很轻的一声叹气,于是抬起头,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和一言不发的表情。

下课的时候,这样被抱着走,注定惹来目光无数。思晨挣扎了一下:“我自己走。”

他看也不看她:“你再动,我就这样把你扔在地上。”

她很识相的不动了。

到了校医院,乔远川把她放在了椅子上,自己去找急诊医生,几个室友包括小正太在内,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此刻窜上来,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

思晨更加觉得丢脸,又想哭出来,乔远川走过来了,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

费祎平当即说:“师兄在这里啊,那我们放心了,先走了啊。”

转眼间就走得一个不剩。

他又抱起她,一言不发。

医生简单检查了下,说是没什么事,只是扭伤了,关照她好好休息。

乔远川就让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自己替她擦药膏。

脚踝的地方肿了一大块,他的动作尽量放轻了,可是思晨还是喊疼,他就无奈:“忍着点,真是自作自受。”

思晨气得很想拿脚踹他一下,又怕痛,只说:“你不是哦了吗,还来烦我干什么?”

乔远川抬头,笑眯眯看着她:“我实在不想看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思晨眼眶微红,真的不要他上药了,鞋也没穿,单脚站在地上说:“我要回去了。”

他扣住她的手腕,低声说:“坐下!”

她抬头回瞪他,一动不动。

因为已经下班,医院里就他们两个人,空气里是消毒药水的味道,他们之间却是火药味四。

乔远川冷冷看着她,忽然扔了手里的药膏,跨上一步,双手就捧住了她的脸,重重的吻了下去。

思晨的眼睛一下张大了,因为太惊讶,连躲闪都忘了,就任凭他亲下来,毫无反应。只是心跳顿时快了好几倍,那种电流滑过心尖的感觉,让她觉得这样不可思议。

良久,乔远川低声说:“抱着我……”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乖乖的抱了他一下。他却笑了,温柔的托起她的下颌说:“以后不要这么笨了。”

“啊?”

他继续给她涂完药膏,含着笑意说:“我背你回去。”

思晨脸颊微红,还有些扭捏。

他欺近:“那我抱你回去?”

“呃,还是背吧……”

这个时节的海大校园,空气中漂浮着很清幽的花香,他背着她走,旁人或许是以为这是情侣间的玩闹,并没有人觉得奇怪。

“你还背过其他人吗?”

“没有。”

“如果昨天……林雯雯的脚也崴了呢?”

“那我就让她等着,去借辆车,送她到医院。”

“真的?”

他静静的回头,看到她因为紧张而皱起的眉头,很有伸出手指去抚平的冲动:“糖糖,我只背你一个人。”

思晨不说话了,出神的把脸颊贴在他肩胛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的身躯这样轻,这样柔软,当他看到她的宿舍楼时,忽然有些舍不得将她放下来,于是忍不住问她:“还要不要谈恋爱了?”

唐思晨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下,凑过去,亲了他一下,笑意满满的说:“好吧,还是谈吧。”

他在她把头转开前,温柔的回吻她,喃喃的说:“现在,将来,只有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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