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二章 现代（二）（1/1）
听到姜煜的话，姜天有睁开眼睛，略显混沌，甚至透着绝望，看着，姜煜心中更加心痛，却不敢表露，而是握着他的手，道：“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切都不会没有转圜的余地，父亲您白手起家，那么多的风浪都闯过来了，以前，特别是十年前的股灾，我们都已经到了一穷二白的地步，您都是信心满满，现在，怎么能放弃呢？”
姜天有叹了一声，良久，才用略显疲惫的声音而道：“那不是一样，那时候，你母亲在，她一直鼓励和支持我，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可是现在，我很孤独，很累，是心累，而且，这和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现在，因为被爆财务造假而立案，多家银行已经中止了我们的贷款合同，很多项目已经面临没有资金运作而停工，如果再没有资金注入，我们就完了，现在，不是以前那个小小的制药厂，可以停产都无所谓，那些项目一但停产就会被拍卖，资不抵债，恶性循环……”姜天有的声音渐渐底了，这是公司真实的状况，姜煜心中不禁一冷，刚要开口，姜天有又继续说道：“我现在特别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盲目扩张，好大喜功，以致现在这种难以转圜的境地，如果只是做自己的中成药和药材城，无论怎样都不会走到即将破产这一步……”说着，姜天有居然像个小孩子一般“嘤嘤……”哭了起来。
“父亲，银行不借，不是还有那些朋友的吗？……”姜煜的话音未落，姜天有不禁大笑，“朋友？这个世道又怎么会有朋友，出了这种事，众人唯恐避之不及，更怕自己的钱打了水漂，借钱这种事，从来都不会有人心甘情愿，以前的所谓朋友，都是建立在有利可图的基础上，现在，怎么会有人搭理你？！如果现在去求他们，除了自取其辱什么都不会得到！哎！”姜天有说完，长叹一声，这一声长叹，让姜煜听着心中一颤，一种英雄末路的绝望顿生！
姜煜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静静地握着父亲的手。
“那边书柜里有安眠药，给我拿过来！”姜天有突然而道。
听着，姜煜没有动，而是担忧地看着他，刚要开口，却又听到，“放心吧，我不是想自杀，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不会自杀的，我只是想睡一觉，但是睡不着，一闭眼，眼里全是公司的事……”
“哦！”姜煜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拉开书柜，拿出一瓶开过的阿普.唑.仑片，从中倒出两片，又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扶姜天有坐到床边，把药片服下，过了几分钟，见他略显安定，才给他盖好被子，掖好。
可能是安眠药的作用，也可能是姜煜在身边让他顿感莫名的安定，大约半个小时，一直沮丧而烦躁的姜天有便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而有节奏，看着，姜煜微微舒了一口气，站起来转身离开房间……
“如果家里不出事！是不是都不会回来？”姜煜刚掩好门，身后便响起令人讨厌的声音。听着，他皱了皱眉，并不打算搭理，自顾地朝楼下走去。
“你不是有良好的家教吗？就是这么对待你妈的？”赵秋婉不依不饶地追到楼下，“在外人面前装得多好，还喊我妈妈，私下别除了哎就是喂，表里不一的东西！”
赵秋婉骂得难听，姜煜却如没有听到一般，他坐在沙发上，拿出本子开始浏览有关公司的各种新闻，以前，自己不想接触公司，除了自己喜欢的中医药理，其它有关经济、财政的问题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因为自己实在提不起兴趣去从商，而父亲也很溺爱他，他不喜欢，也并强求。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父亲现在的状况，如果自己再不替父亲分担，父亲很快就会被压垮……
看姜煜在看公司相关新闻，赵秋婉突然住了嘴，略显担忧地看了看姜煜和他面前的笔记本屏幕，然后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人却安静了许多，只是静静地看着姜煜，若有所思。
姜煜虽然直觉赵秋婉的行为有点古怪，却没有心思多想，浏览了一遍新闻，随后拨通了执行董事和财务总监的电话，并让他们马上到姜家一趟。
……
经过一夜的研究了解，姜煜终于大致了解到事情是如何发展成现在这般模样。
最早是父亲不顾董事会的反对，投资自己并不熟悉的地产领域，当然，商业地产中的中药城物流流转中心也确实给天煜药业带来好不少的利润，以致于父亲更加忘乎所以，进而同时投资数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民用住宅项目，而且，为了拿下拍卖的地皮，铤而走险动用了原计划用于研发和更新老厂设备的资金以及部分制药企业的运转资金，同时，又跟风进入直销领域，不断收购和加码大健康产品，直销业务也成为其建立庞大产业的一部分，同其它直销行业一样，直销运作不到一年，便因违规问题遭媒体曝光，其投诉量也位居直销行业的前列，被政府有关部门严查罚款。
如此林林总总的各种投资，反而导致自己传统的中药饮片出现供货滞后和质量抽查不过关，为了善后和处理直销大健康产品和中药饮片质量问题的关系，不得已将已经运作的用于民用住宅项目的资金又抽回了七成，从而直接导致项目近乎停工，但同时，又被爆出贿赂丑闻，商场如战场，天煜药业的一连串问题早已被自己的竞争对手佳源药业调查得清楚，正当天煜自己青黄不接之际，一纸匿名信将天煜告到了证监会，原来，自从自己发展地产项目以来，因为好大喜欢功而不被看好，加之之前的质量问题和民用住宅项目停工和行业丑闻等等，已导致股价像瀑布倾泻般下跌。为了稳定股价，公司与本市最大的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合谋，进行财务造假，营造高盈利的假象，大额虚增收入和成本，因而，股价也算稳中有升。而被举报调查之后，股价再次迎来重创，开始了“正常”的崩盘之路，连续的跌停，巨额资金“消失不见”，仅半年时间，市值从400多亿一落千丈，仅剩147亿，蒸发200多亿人民币……
现在，为了挽救“天煜药业”，除了配合整改还需要逐步剥离与主业无关的项目，这就需要大额的资金注入，以稳定股价，但就目前的状况，其它大股东不减持就不错了，又有谁会做这种毫无把握之事呢？姜煜不禁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