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2/2）
江澄下意识想伸手推那人一下，却被蓝忘机冷冰冰，像要射出冰刀似的眼神吓了回去。
他们才认识几天，明明我才是兄弟好不好。江澄暗自腹诽，却不敢直说，讪讪地道：“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他让我拦着你哪也别去，也没跟我说明白为什么。后来，有线人汇报步行街广场有情况，我赶过去的时候，你们已经都走了。周边的监控我安排人都搜回市局了，这两天就能有线索，你别着急。”
江澄不知道自己这个刑侦队长为什么要跟蓝忘机汇报这些，姑且算作感谢吧。毕竟这医院看起来就挺贵的，市局肯定报不起医药费，魏无羡那个穷鬼更别想了。估计还得靠面前这位冤大头，卖点儿消息，不赔。
“嗯。”蓝忘机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听起来有点儿勉强应付。
“那个，他这个人就是马大哈。明明应该每年按时复查的，前几年还坚持得挺好，后来没什么症状就懈怠了，我也没想起来提醒他。以后我定个闹表记着，不能再忘了。”江澄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开始没话找话。
“不用了。”
“啊？不用什么？”
“不用麻烦你提醒，以后我会带他检查。”
“哦。啊？你？”
“嗯，我。”蓝忘机毫不避讳地肯定回答。
江澄直到走出医院都没弄明白，为什么好像来探病的局外人是他，而蓝忘机却仿佛魏无羡的家属。
简直本末倒置。
可他干嘛要仓促离开，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多余。
为什么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久贫家中无贤妻？
因为所有美好的文学作品都着力描写那些风花雪月，刻意避开生活中原本的狼狈与尴尬。
魏无羡是在下半夜被尿憋醒的，嗯，憋醒的。
来不及感动，顾不上缱绻。魏无羡被蓝忘机在病房里准备的夜壶、尿袋、炕桌等一大堆照顾生活不能自理人群的物资彻底惊着了，连迷迷糊糊的头脑都瞬间无比清醒。见那人比划着崭新的尿壶，就要伺候他在床上解决，魏无羡腾地一下从头顶红到肚脐，吓得直接蹦了起来，手背上的针头身上的仪器扯得噼里啪啦地掉。
两个人一个不准对方下地，一个不准对方帮忙，都是寸步不让，满头大汗。
蓝忘机在看到魏无羡睫毛颤动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按响了床头连着院长办公室的呼叫铃。
两个人正对峙，院长已经一路小跑带着专家团队涌了进来。一顿检查过后，确认魏无羡情况稳定，能够自己下床，那人已经憋得差点儿尿裤子。
从卫生间出来，其他人已经在蓝忘机示意下迅速离开。房间里仅剩下他们俩，大眼瞪小眼，忍不住同时“噗嗤”笑出声来。
蓝忘机不顾那人羞得猴屁股一样的面皮，强硬地上手将人捉到床上，把雪白的棉被从下巴裹到脚底，一丝风也透不进去。
“不许动，不许说话，再休息一会儿。血压心率不稳定，院长半小时以后再来复查。”蓝忘机不容置喙地命令着。
“蓝湛，我，睡不着了。”魏无羡挣扎了两下，想伸出胳膊来，迅速地被蓝二公子制止，只能又老老实实地放回去，继续扮蝉蛹。
“闭目养神。”蓝忘机毫不留情，这时候可不能惯着他，必须百分百遵照医嘱，万无一失才行。
魏无羡闭眼，睁开，闭上，又睁开。无论他怎么折腾，搭边坐在床侧的人眼神温柔地注视着他，一动不动。
渐渐的，魏无羡心定下来，踏实地闭上眼，养神。
不由自主地，昏迷前的一幕幕如光影，在脑海中闪过。
那人说的每一句话，当时来不及咀嚼，现在慢慢回忆咂摸。
那人不仅认识他，而且认识蓝湛。
他说，当年魏无羡选错了，又回头了，是什么意思？
小时候，那人见过他们的小时候，是多小的时候？
自己只有9岁坠下山崖，那前后发生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是那一年吗？
蓝湛也是在那时候见过他的吗？对他这么好，照顾他，都是因为小时候？
太多纷乱的信息，他丝毫想不起来。可他确认一点，那个魔鬼变态是真的回来了。而且，这十年，他说的是真的，不是威胁他。魏无羡曾经侥幸地以为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做幕前的傀儡，而他出现的刚刚好，符合那人需求，换个人也一样。现在他知道了，不是，那人要的是他，甚至不止十年，从他不记得的年少时起，就盯上了他。
要么得逞，要么他们两个死一个，否则，那人是不会罢休的。
魏无羡已经不怕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哪里来的底气，他真的不怕。斗到鱼死网破，你死我活而已。赢了，解脱，输了，认命。
只是，这一切不该牵连蓝湛。不管以前他们之间有什么牵扯，他现在也不想弄清楚。他最应该做的事就是离开，离这人远远的。那人是疯子，他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些年他下过的黑手，桩桩件件在脑中梳理，魏无羡打了个寒颤。
“你，冷吗？”蓝忘机问。
“不，不冷。”魏无羡睁开眼，不再避开目光，他要看清楚，将这人眉眼刻进心里，用来日日夜夜思念。
蓝忘机刚要再劝人养神，院长已经带人回来复查。一番望闻问切，取了各种仪器报告，院长让蓝忘机到他办公室说话。
蓝忘机犹豫了，他一寸一秒也不想离开，但又怕院长要说的话不适合被魏无羡听到。
“我马上回来，五分钟，等我。”他俯身在那人耳边说。
“嗯。”魏无羡眨巴着漆黑的眼眸，十二分乖巧地点头。
本以为照蓝忘机这护猫崽子的架势，他一时半会儿没有机会逃，却没想到时机转瞬即至。魏无羡心中止不住地失落，但没有半分迟疑，翻身起床，穿着一身病号服就打开门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