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真 身（2/2）
苍垚呆愣半日，霜儿真身竟是如此，那据此算来，霜儿的使命就是除去妖魅二族。可是，苍垚仍旧心中怅惘不已，接口道：“既如此说，霜儿割破手腕，滴出几滴血即可，为什么要让她灰飞烟灭？”
还未等平熙开口，在一旁的吴双接过话来，道：“想是六殿下痛糊涂了，这妖魅族主何等厉害，区区几滴血岂能致那妖魅于死地！”
苍垚不服，还未开口，平熙说道：“六殿下心情可以理解，只是当初南帝和西帝为杜茝仙种注入毕生修为时，同时注入一道仙符，杜茝修成的人身必须肉身消亡，元神毁灭，方才能制服妖魅二族，南、西二帝的本意也是防止杜茝人身邀功希宠，甚或侈恩席宠，乱了仙法制度，固有此设。”
苍垚不语，可平熙看他的面色仍是忿忿不平，知他心中疑问，自己却无法解释，只得微微叹息一声，道：“六殿下，这世事皆有缘法，仙人也不能逆天改命。”说到此，平熙心中一痛，此话原是说给霜儿听的，没料到今日竟成了安慰自己的话。
平熙心中剧痛，只是面上仍是淡淡的，却不再说话，任由苍垚坐在那儿垂泪。
苍垚见平熙不再说话，自己坐着也是无趣，心中郁郁难解，一咬牙，一跺脚离开天宫，发誓再也不来这天宫之中。
苍垚去了不提，且说平熙，见苍垚离去，自己缓缓站起身，缓缓走进寝殿，缓缓在卧榻上盘腿坐好，问吴双道：“这四界之内如何？”
吴双轻声回道：“沅乌台一战，卫宁天兵受些折损，其他还好，现四界一如既往，众仙各自归位，请殿下放心。”
平熙微微点头，道：“甚好，自今日起紫华宫闭门谢客。”
吴双点头称是，见平熙开始打坐调息，随躬身悄然退出。
平熙见吴双退出，右手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呕出，他自沅乌台大战归来，面上虽仍旧是淡淡的，心中却是疼痛无比，起初他还纳罕，他的伤在右臂上，怎地胸中如此痛疼，他调息打坐，却无法守住心神，一闭眼，就是霜儿挡在他身前，一睁眼，就是霜儿身上鲜血涌出，面上却是微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上古大战他历经几十万年，受伤无数，却从未有过如此痛疼，纵使那九位星君仙逝，他心中也是痛，却是誓为星君报仇雪恨的痛，今日这痛却不同于往日所有之痛。
几百万年修炼中，他还从未有过这种无法守住心神之举。
这平熙虽有几百万年仙龄，却因从未经历过男女□□，竟对这男女之情不解丝毫，因此心中虽是情伤，他也一时未能体察。
寝殿外有人在低语，是吴双的声音，“逍遥仙子请回吧，殿下正在安歇。”
好似逍遥仙子在争执，大约是想强行进来，平熙在寝殿内朗声道：“吴双，我自今日起闭关。”
吴双在殿外高声答道：“谨遵殿下钧旨。”接着，就听他对逍遥仙子说道：“逍遥仙子，北帝殿下闭关，纵使玉帝来了也是不见的。”
逍遥仙子像是伫立片刻，方才离去。
平熙无法打坐，只得歪在榻上，逍遥仙子自来这紫华宫就住在后殿，平熙一次也没见过她，逍遥仙子倒是三番五次请吴双通传，要见北帝一面，北帝只是不见。
那灵界主君苍何自那日收到平熙秘传，知这四界与妖魅必有一战时，不出三日，便亲自来紫华宫面见平熙北帝，他面有难色，道：“启奏殿下，老朽今日前来有不情之请，还请殿下恩准，”说着撩起袍袖，跪倒在地行匍匐大礼。
吴双一愣，这苍何主君当年曾和北帝一起征战，也是上古仙人，纵使见玉帝也不用行如此大礼。
平熙微微一愣，瞬间明白什么，他示意吴双扶起苍何，道：“主君，但讲无妨。”
苍何还未开口，却用衣袖去拭眼角，他叹息一声，道：“殿下知道老朽只有一女，一向疼爱，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小女爱慕殿下，天宫上下人尽皆知，老朽知殿下心在苍生，无意于儿女之情，怎奈小女痴心深种，几十万年不改初衷，此次大战，老朽不知能否安然而归，心中唯有惦念小女，老朽不敢奢求小女入主紫华宫，只求小女能为殿下洒扫庭除、应对进退，以慰小女平生痴愿，老朽死亦足兮。”说完，又要跪下行礼。
平熙对吴双道：“快，扶起主君，”随即微微一笑，道：“苍老主君舐犊情深，本君虽不能感同身受，也是能体会一二，吴双，”他转头望向吴双，“择吉日，将逍遥仙子迎入紫华宫。”
吴双忙垂手称是。
苍何大喜，不由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道：“殿下如此恩义，老朽感激涕零。”
平熙笑道：“只是大战在即，只怕一切从简，还望老主君莫要怪罪。”
苍何笑道：“岂敢，岂敢。”
就在大战前夕，平熙自重霞宫回到紫华宫时，吴双将逍遥仙子接入紫华宫后殿中，他却未去后殿，明日大战在即，他要全力备战。
这四界上下无人得知，霜儿那日阻他羽化之时，他的修为已被化去九成。
沅乌台与妖魅大战，他没有全胜的把握，唯有灵金灭身术才能斩杀妖魅族主，虽然这是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办法，可他只能如此。
当夜，帝后来到他的紫华宫，告知霜儿前身，平熙也是一惊，这是他没有料想到的。平熙知道帝后本意，舍弃霜儿一人，可免一场四界生灵屠戮。
平熙却另有打算。
第二日，他让吴双去重霞宫颁法旨，他在那法旨上下了重重封印，他思忖依霜儿的修为三日可解开那封印，届时他与那妖魅族主已经同归于尽。
不料，霜儿竟只用了两日就冲开他的阻挡。
这一战，霜儿再一次阻止他的自毁，替他挡下奇善和渪魂的穿心剑，她心甘情愿毁去元神，与那妖魅玉石同烬，这原本应该是他这北帝应尽的职责，现在却让这个小小的女仙替他承担了一切。
他心中又是一痛，又是一口鲜血呕出，他一动不动，只是望着地上的鲜血呆呆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