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银灰（2/2）
“但之前确实是我冒进了，害你……”洛星脸上明显有紧张感，那表情像要立什么誓言似的，“总之这次我会小心的！”
对方说完半天，陈修远才意识到他追来干什么。
哇，这是在道歉！他真的转性了吗？
“没事的。”陈修远拍拍洛星的肩膀，毕竟没那件事他也穿不进来，“都过去了！我们之间不谈这些。”
听完一番宽慰，洛星的表情反而变得更僵硬，他胡乱应了一声就转身匆匆走掉了。
……他那背影莫名让陈修远想起上学的时候给他发传单的那些女生，太奇怪了，一个个把传单塞他手里就跑？都来不及说不接，还得专门找个可回收垃圾桶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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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号在宇宙中穿梭的速度是极快的，但是如果将比例尺无限缩小，它又好像只是静静悬浮在星海中的一粒微尘。
当掠过贝卫六时，无人不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贝卫六被深紫色浓稠气体所覆盖，云海翻滚，闪电不断，看上去危险又神秘。没谁知道那厚重的云层下面是什么光景，针对它的探测器向来有去无回，经过附近的飞船也曾多次无故沉没。
它令人避之唯恐不及，因此也得到了“紫地狱”的别名。
贝卫六和贝卫七不仅挨得近，连公转周期也出奇地一致，它们像是在以Beethoven为中心画同心圆。可惜这组“双音”一个诡谲一个漠然，若是生得再曼妙些，说不定还能成为宇宙中一道瑰丽风景。
紫地狱一闪即逝，而矿藏就在眼前。
玉碎号逐渐减速至贝卫七的逃逸速度，被引力捕捉后，自然而然地进入了“冷漠皇后”的势力范围。
绝大部分时间，它都启用着自动巡航，只有在起降、跃迁或战斗这类特殊时刻才需要人工介入。这时洛星就会去操纵舰桥小跃层上悬浮着的方向球。
以那球体为中心，环绕着两扇对开的半圆形操作台。透明方向球内实时显示战舰之于外部环境的相对位置，全息屏浮空错落，各自抓取一些可能值得关注的信息。
在这人均精神链接的时代，玉碎号的操作模式显得古典又优雅，而洛星驾驶战舰的样子……像个正在占卜的巫师。
当然不同的驾驶模式各有优缺点，只体现设计者的偏好。比方玉碎号在介入状态下可以冲到极限速度，完全不用担心脑压过高导致驾驶员崩溃。
副舰长通常只在舰长实在脱不开身时，才会代为驾驶。
家族专属战舰比较忌讳“外人”碰，启动时甚至需要检验血缘锁，基因匹配度不达标，战舰不会予以响应。玉碎号一旦着陆，没有洛星这把“钥匙”，谁也无法再次唤醒舰载Phoenix。
虽说开得机会不多，但原身在精研机械时专门刷过驾驶各类舰船的经验，这些技能在TED卡里刻得清清楚楚。
可以说是很有工具人的自我修养！
“玉碎号即将登陆，请各位尽快寻找就近的座位。”Phoenix温柔的声音正在广播，“请务必主动就坐，并系好安全带，否则将被采取强制措施。”
所谓的强制措施，就是弹出一对交叉粘性安全带，直接将目标糊在墙上！当事人得像只壁虎一样接受公开处刑，直到被“撕下来”。
回桃源那次陈修远就中过招——
“作为副舰长带头无视安全提醒！”着陆后，洛星一边帮他撕着粘性胶一边冷嘲热讽，“好好想想，这玩意是谁设计的？”
洛笙在旁边笑得咯咯的，露出了一对白白的小虎牙。虽说他已经提前知道这对不是亲生兄妹，但两小只笑起来的样子却还挺像的。
“难道……是我设计的？”
这么恶趣味的东西！
“是啊，当时还觉得很不像你的风格呢！”谈露人要笑歪了，“但你说这样比较直接。”
木云竟还趁机挤兑：“露露啊，他很有问题的，你可要离他远一些！”
陈修远终于被“解救”下来，他无奈地看着这些吃瓜群众：“所以洛星你把人都喊过来是什么意思……”
“内部安全警示教育。”洛星鼓鼓掌，一脸淡定，“由设计者亲自演示！”
……求当事人的心理阴影面积。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提示音一响陈修远就坐正拉好安全带拽紧扶手！一气呵成！
可驾驶舱内的震动是最小的，洛星听见这一连串动静还扭身看了他一眼，满头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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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落坪顶部正在缓缓开启。
贝卫七基地建立之初就考虑到要接待大型战舰，规格完全够。但年久失修是真的，降落时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几乎看不见玉碎号的机体了。
盯着灰扑扑的驾驶球，洛星当场黑下脸。陈修远简直担心他要直接跳下去打人……
结果中心屏幕亮起，洛星居然硬生生挤出一个程式化的微笑，并且作了简要介绍。
“洛星舰长，您好。欢迎您莅临贝卫七指挥中心。”一位年轻的女性接待员出现在屏幕上，她齐刘海，下巴上有一颗小小的痣，神情和这个星球一样缺乏温度，“核对过之前的报备，与当前情况相符，准予放行。”
她的语调也非常机械，令人怀疑这也许是个高级的人工智能。
“任义站长正在接待大厅等您。”
“了解。”说完洛星就掐断了通讯，她的身影和全息屏幕都随着一闪而消逝。
洛星白皙修长的手还搭在“水晶球”上。
飞扬的尘埃落定，通道门向一侧缓缓拉开。背景光惨白，提示灯幽绿，气氛诡异，令人联想到医院走廊。
“洛星。”陈修远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压低嗓子，“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发现了。”洛星还是死死盯着手中的方向球，“贝卫七上只有防御反击装置，你不用带枪，带了反而麻烦。”
“好。”这地方天高皇帝远，不配置进攻性武装是在防他们拥兵自立，说明君子盟也并不信任这里。
“每年投入贝卫七的资金中，75%都拿来维护那套反武装系统了。”洛星微微眯起眼睛，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了几下，“可是他们的总经费……只和咱们后勤部拿到的持平。”
“贝卫七上有二百来人？”陈修远一边下发离舰准备通知，一边确认道。
“是，每三年会换走一部分，不过稳定在二百左右。”洛星也开始向Phoenix下达相关指令，“矿线工人占绝大多数，基本都是Beta，个位数的Alpha集中在管理层，没有Omega。”
陈修远总结道：“人员结构不健康。”
“Omega的抑制剂金贵得很，能省则省罢了。”洛星扫了一眼Phoenix反馈的相关战舰数据，“在这地方卖命的，可没被当人。”
陈修远偏过脸盯着洛星天生上扬的眼尾，他的侧颜很漂亮，在认真时更是吸引目光。
“宝藏旁总会有恶龙驻守。”洛星视线离开了数据，他隐藏掉脸上的情绪，“不过我们并不缺乏去看看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