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双更合并(1/2)
宝鸾坚持以兄长相称,班哥听着不喜欢。
宝鸾察觉他不喜欢,反而喊得更响亮,但不是时刻挂嘴边。
一声兄长喊出口,膈应他也膈应自己。她有羞耻心,这种情况下还将他视作兄长,除非脑子被驴踢了。
所以不多喊,偶尔一两声,提醒他两人应是兄妹,不可以做情人。
班哥不能在公主府待太久,现下他还有另一重身份,是崭露头角的单将军。单将军请假探亲,最多离开半个月,扣掉路上来回的时间,在公主府待不到五天。
班哥来的时候,是从后门密道进,走的时候,也是从密道离开。
知道六皇子在西北的人,没有几个,知道六皇子和三公主共住一府的人,更是寥寥无几。除武威郡公和石源外,班哥对宝鸾的心思,没有第三人知晓。
府里的下人全是精心挑选,签的死契。得幸伺候宝鸾的,只知道有郎君这个人,但不知郎君到底是何人。
不在内宅伺候的,也没机会靠近,公主府之大,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公主,何况是偶尔出现的郎君。
宝鸾喊那几声六兄,全是背着人喊的。下人们不知班哥身份,她第二天就已察觉。这样的情况下,她再生气,也不会直白告诉人,这是外出寻仙药的六皇子殿下。
寻仙问道的六皇子和被放逐的三公主共寝一房,这样的话传出去,宝鸾头一个不答应。
她预见自己那时定会哭得昏天黑地,见人就解释:“一个睡外间一个睡里间,才不是共寝一房。”只怕说得口干舌燥,也不会有人信她。
班哥离开那天早上,细细交待八个大丫鬟:“公主用饭安寝都有规矩,可也不必时时拘着,只要吃得下睡得足,一切随她高兴。再就是公主平时玩乐,要劝着些,不要往风口处站,不要往水边去,衣服湿了要立刻换,夜里拜月看书,不能过兴,不能忧愁泣泪。”
对妈妈们道:“府里的事,你们替公主看着些,到公主面前拜见的,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公主性善,是个随和人,所以你们更要提高警惕。对那些不自重不懂事的人,该教训的就教训,不要因为对方有些身份地位,就不敢开口,在陇右,没有人能高过公主,你们要牢记这一点。”
侍女们和妈妈们垂首应声。
班哥冰冷黑漆的眼,缓缓扫睨众人:“你们伺候得好,我不会亏待,但若不用心……”后面的话不必再说。
众人发誓:“奴不敢。”
荷包一一发下去,屋里伺候的是两个金锞子,值几十两银子。其他的人,包括小丫头也有,几个金珠,也值十几两银子。
每人都有赏,不是为喜事或有功而赏,只为交待两句而赏。没有人不高兴。
天刚亮,宝鸾还在睡,几十个人被叫到小厅里训话,此时齐声谢赏,声音像是要飞起来。
班哥让她们跪着,没有喊起。手一指,点出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平时在廊下洒扫,没有资格进屋伺候。见主人点名,喜不自胜,虽不敢仰头直视,但也尽力露出饰金的长脖,戴玉的细腕。
宝鸾院里的人,没有穷人。随便一个打杂的下等侍女,比正经官家小娘子的穿用都好。
“你过来些。”班哥发话。
小丫头娇娇怯怯,膝行上前,内心激动:清姿英发的郎君,连公主都能供养,若能得他青眼随侍左右,那该多好。
小丫头满怀希望,两巴掌迎面搧落。
打她的,是班哥的随侍之万。之万是万事如意四兄弟中的老大,力气最大也最聪明,两巴掌打下去,打得小丫头满嘴是血,不必班哥开口,让牙婆来领人。
“妄议主人,胡乱猜测,公主府容不得这样的人。”之万对牙婆说,“她全家都在府里,一家人的卖身银子总共一百二十两,卖多少无所谓,你把人领走,卖到关外去。”
牙婆,是武威郡公找来的牙婆,班哥买人时没要郡公的人,人从府里出去,交给郡公善后。
不杀,但比杀了更折磨人。全家人卖到关外,根本没有活路。
小丫头私下说公主骄纵,为郎君抱不平,打探郎君私事的话,很多人都听到过。这个罪名发落她,没有冤枉。
小丫头说话不谨慎,没有人同情,只是可怜她的家人,要被她牵连。大家脸色发青,为赏银飞起来的心,这就重重摔落。
几个老妈妈还好,勉强面色平静。
八个一等侍女中,日月星辰四个人往房里去的少,其中日霞和月影胆子小,小丫头被打落的牙飞到她们脚边,心头一骇。看她又是血又是泪地被拖下去,家里人跪着磕头求情,也磕得血流如注,哭喊声凄厉。
两个人全都软了腿。互相搀扶着出了小厅,回到公主房中,才敢畅快地喘一口气。
两个人你瞧我我瞧你,彼此脸上都有几分呆滞,被吓的。
屋里传来动静,公主醒了。
日霞和月影立马收起外露的情绪,手脚麻利冲进去伺候公主,殷勤的架势,恨不能长出八只手,只只手都为公主服侍。
平时都是春柳和夏蝉伺候得多,今天是日霞和月影,星石和辰花也随后掀帘进来,侍立两侧,见缝插针地找活干。
宝鸾看到她们腰间挂的红荷包,是专门装赏封的那种。以为她们是因为赏银,才比平时更勤恳。
她从被窝里伸出手,往月影腰上一摸,扯开荷包看,努努嘴:“才两个,真小气。”
花钱大手大脚不知节俭是何物的公主,看不上两个金锞子的赏银。从没为银钱烦恼过的她,不知道两个金锞子能让一家人丰衣足食好几年。
日霞捧来擦牙的青盐,为郎君辩白:“每人两个,好些人呢。奴的月钱四两银子,郎君今天赏的,比奴一整年的例钱都多。府里这么多人,每赏一次,光是公主院里这些人,就得几千两。”
青盐和热水巾撤下去,辰花端来血燕喂宝鸾,笑道:“奴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比公主府更气派更舍得花银子的人家。奴一家人能得到照看,都是托公主的福。”
宝鸾想说我也有钱,能给的比你们郎君多,想了想,还是咽回去没有说。
她的钱,也不都是她的。而且能为钱财动摇的人也到不了她身边。
吃了几口血燕,宝鸾没胃口,漱口后躺回去想再睡睡:“不许他进来,等会他回来了,就说我还在睡。”
这个点,班哥晨练后该从练武场回来了。除他第一天回来时没有晨起打拳,这几天日日如此。
辰花为宝鸾擦擦嘴,掖被子:“郎君有话给公主。”
宝鸾不是很想听。
辰花道:“郎君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折腾自己,有不顺心的地方,暂且忍一时,等他回来后再说。”
宝鸾问:“等他回来?他走了?去哪了?”
辰花答:“郎君今早说是要出门,至于去哪,奴不知道。”下人打探主人的行踪,是大忌。
宝鸾由无精打采变成神采奕奕,她蹬开被子坐起来,眼睛闪着亮光:“不睡了,快拿衣服来。”
穿雪衣,梳头发,施胭脂,半个时辰的事,缩短至一刻钟,宝鸾急急忙忙去寻石源。从石小侯爷嘴里得知,班哥确实走了。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宝鸾回房立马写柬给惠敏县君,邀她午后去城外的道观赏梅。至于是什么道观,哪里有梅花就去哪。
这个时节,陇右的道观,哪怕是再穷再破的道观,也有一两树梅花引香客。
惠敏接到宝鸾的邀约,不敢不去。这是她父亲母亲都高高捧起的人,由不得她轻视。
公主共邀赏梅,元夫人为女儿高兴的同时,有些伤心。公主为何只请惠敏?是嫌她那天暂代中馈管得不好吗?还是嫌她老天拔地?
这几天公主府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元夫人因此落下心结,认为公主对陇右不满,对她也不满。
郁结于心的元夫人更加认真地对待公主出游的事。挑梅景最好的地方,派最得用的人前去打点,样样上心,小到路上吃的新鲜果子点心,马车里的炭盆,一一亲自过目。
元夫人交待女儿:“在公主面前不要使小性子,公主要玩什么只管陪着,只除了一点,不要玩雪,外面的小食也不要吃,只吃自己家备的。”
惠敏早早地去公主府等候。从长安回来后,她还没见过公主,不能说不好奇。
父亲为公主修整府邸,让陇右百官相迎,一切按制对待,态度却不是公事公办的漠然,而是超出常理的恭敬。
公主到来短短几天,父亲早出晚归,办的全是跟公主府有关的事。
父亲是想联姻尚公主吗?惠敏生出和元夫人相同的疑问,对比母亲言语中对公主的态度,又不像是父亲有尚主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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