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第九十八章画旬(2/2)
百年不过短暂时光。
人能活多久?
不过百年。
龙伯能活多久?
将近两千年。
太昊烨回到营地的时候看到画旬在画画,忽然凑了过去。
画旬是元洲数一数二的名将,也是元洲数一数二的画师,最擅画风景画与风俗画,前者不论是山川还是河流都能画得大气磅礴,后者则是画城画人都能画得栩栩如生,仿佛画的地方被置入了画中,充满了人间烟火,每一个人物甚至每一只牲畜都栩栩如生。
在画旬之前,画匠作画画的都是宗教、神话与历史,画的也多为墓室壁画,纯粹的艺术欣赏画,少之又少。
画旬自称画师也是源于此,虽然他不是纯粹的追求艺术,画画只是因为喜好,正好又想将自己看过的风景都画下来,但他坚持认为自己和画匠是不同的,画匠取悦的是死人,他取悦的是自己。
他的理论,推崇者少,但不管是推崇的还是不推崇的都相信他是真的信奉自己的画师理论。
不是无视别人,只为取悦自己,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画师都画不出《千里饿殍图》这种东西。
那副画于七年自然灾害期间的长卷现在还挂在金乌台。
也就太昊琰奇葩,换个正常的国君,看了画都只会想杀了画旬。
不过从开始领兵作战后画旬画画便没过去那么痴迷了,很少作画,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忙于征战,画画的技艺都生疏了,不过也没人觉得生疏了有什么不好的,画匠,画匠,一个匠字足以说明帝国对画画的看法。
戎马征战,建功立业,成一世功名才是正经事。
太昊烨打眼一瞧,觉得所有认为画旬画技生疏的人脸应该是肿的。
因着已经画了一半,能看出画旬现在画的是草原旭日,比起金乌台那卷让人打眼一瞧便似人间炼狱的森冷扑面的《千里饿殍图》自然是差了些,但比起早年的其它画作,无疑是更进一步了。
太昊烨安静在一边等画旬画到停笔,这才问:“大司马当年为何会画《千里饿殍图》赠大母?”
“那卷画不是为她画的,我只是流浪时有感而画,而她想看,看了后想要,我才赠的。”
“那你给她看的时候不怕她看了后杀了你吗?须知,你所画千里饿殍是她的江山。”
“她不会。”
“伴君如伴虎。”
“我相信她。”
太昊烨无法反驳画旬信错了人,虽然伴君如伴虎,但对于画旬,太昊琰极为宽容,反正太昊琰的确没因为那副画把画旬给杀了,相反,她还挺喜欢那副画的。
“大司马很喜欢大母?”
画旬闻言唇角不由自主勾起。“我爱她。”
“可大母是人族,你是鲛人。”太昊烨道,做为王族,他知道的比寻常人多一些,画旬不是很多人以为的有鲛人血统,他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鱼,血统纯纯的。
“那又如何?”画旬道。
“人族不过百岁,当大母化为枯骨,你仍风采依旧。”
画旬理所当然的道:“所以才更要珍惜现在还拥有的时间。”
“那她百年之后呢?你会如何?”太昊烨近乎咄咄逼人的追问。
画旬沉默须臾,问:“我能问一下你受什么刺激了吗?”
从别人那受刺激了就跑来扎他的心,当他脾气很好吗?
太昊烨默了下,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和大母挺不公平的,大母因为你杀了大父,这么多年也只你一个,而你未来会有更多的风景。”
画旬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不公平了,不过有个问题还是要解释一下。“琰杀金天庚与我无关,他们因为政治利益需要而成婚,自然也会因为政治利益需要而决裂,而金天庚输了。”
权力的游戏,输与赢的释义为死与生。
太昊琰赢了,所以她活了下来,金天庚输了,所以他死了。
想了想,画旬又道:“还有,即便琰逝去,我也不可能再有别的人。”
太昊烨茫然的看着画旬。
画旬解释道:“我生命里遇到的所有人里,她太过无与伦比,终我一生都无法忘却,既忘却不了,自也无法接受别的人。所幸百年虽短暂,却足以温暖千年。”
太昊烨无言的看着画旬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温暖与深情。
莫名的,有些嫉妒。
嫉妒太昊琰拥有着红尘众生渴求而不得的真心。
“她曾经为了利益和别的男人成婚了。”太昊烨忍不住捅刀。“你难道一点都不介意吗?你付出真心去爱的女人曾背叛你,曾投入另一个男人怀里。”
画旬如今是真的不介怀了,但曾经....说不介怀是骗人的,而且想想金天庚的下场,他有那么一丢丢的同情金天庚。
“爱情里容不下第三个人,我曾介怀是很正常的事,可你并不爱王女夏。”画旬感慨道。“不爱,却在她那因为她不带恶意的言语或举止而受了刺激,人性的独占欲真可怕。更可悲的是,龙伯族没有婚姻,也没有忠诚,王女夏永远不可能只有你一个男人。”
这一刀扎得太深,太昊烨疼得无法言语。
见太昊烨不痛快,画旬的心情顿时就好了,怕太昊烨冲动之下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回头还得太昊琰收拾,画旬还是道:“我劝你啊,若不能做到让王女夏觉得你给予的百年色彩能填充她千年生命长卷,还是入乡随俗的好。王女夏会有别的男人,但她也不会介意你有别的女人,你们双方都会很自由。”
太昊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