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 15 章（1/2）

肖特·瑞恩觉得自己会终身铭记这个晚上。

作为一个现代人，瑞恩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人造物品。他见过一边变换灯光一边播放音乐的花里胡哨的喷泉，也见过高约二十层楼完全不知道有什么用的雕塑，也见过单位年会表演时莫名其妙放出来的和台上节目完全不搭调的干冰蒸汽。尽管如此，他仍然愿意把那天晚上看到的东西称为神迹。ΗTτ<a href="Ps://? target="_blank">Ps://?/a>?肆柒⑦ＺＷ.℃οＭ

毕竟那是高约二十层楼、伴随着蒸汽的花里胡哨的喷泉。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与瑞恩演示蒸汽机时的欢呼不同，会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抬起头看着这幅难以理解的景象。巨大的水柱冲向天空，高出地面将近十米，而轰鸣着落下来的水幕，又瞬间被蒸发成温暖的雾气，游刃有余地将众人包裹其中。瑞恩无言地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指在浓雾之中影影绰绰的轮廓，尽管这里是冬天的室外，周围却像桑拿房一样炎热。水雾一直向上蒸腾，瑞恩注意到在他们的头顶，水汽甚至形成了一片小小的云朵，而庭院本身也陷在这片柔软的云彩之中，温暖又梦幻。越过这片朦胧的雾气，他看到爱德华面带微笑注视着他，由于模糊不清，那张刻薄的脸竟然显得有几分温和。对方正在用口型默默地问他：怎么样？

瑞恩默默地看着他，保持着一只手举在空中的僵硬姿势，没有答话。用不着思考，他也知道自己的蒸汽机不可能实现这种奇迹。先是将大量的水引向高空，再消耗热量让它们瞬间蒸发，这到底需要多少能量，瑞恩已经懒得计算了。他的大脑在固执地重复“不可能”三个字，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跳到井底看看有没有高压水枪的存在，但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徒劳。

国王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人，他叫了声两眼发直的宫廷魔术师，问道：“你能做到吗？”

“陛下，这……”魔术师犹豫了一下，“恐怕……不，不是恐怕，是我绝对无法做到。”

卡洛斯点了点头。其实用不着询问，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早已对答案心知肚明。雾气渐渐散去，爱德华的脸清晰起来。很奇怪，他的脸上没有瑞恩想象中的那种得意洋洋的欠揍笑容，反而是一种平静的微笑，甚至有点过于理所当然，没有任何成功的惊喜。爱德华用不着惊喜，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成功，他知道今晚过去后，不止宫中，不止王城，雷诺伊德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都会讲起“爱德华·卡洛斯王子利用魔力蒸发了一口井的水”的传说，而贵族们茶余饭后闲谈的“瑞恩殿下造了个巨大的丑东西出来”，将会彻底成为无聊的过去式。

瑞恩注意到国王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德拉诺尔紧张地看着瑞恩，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迈步追上了国王。瑞恩现在没有任何感想，因为他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他不知道应该对自己绝不相信也无法解释的东西发表什么样的感想。贵族们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身上，会场绝对的寂静被打破了，窃窃私语像沙沙的虫鸣一样响了起来，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时候他听到系统突然冒出来一句：“唵，悉殿都，漫多啰。跋陀耶，娑婆诃。”

瑞恩猛地呛住了，他呆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咧开嘴笑了。他问：“你又在干嘛？”

“念经。”唐郁嵩说。

“现在念经干嘛？”瑞恩笑得更开心了。

“因为不知道该干什么。”唐郁嵩愣愣地回答。

瑞恩哈哈大笑起来。爱德华愣住了，他在心里揣测瑞恩是不是受到了过大的打击所以疯了，其他贵族也好像被他吓了一跳，往远离他的方向退了几步。瑞恩边笑边离开庭院，一直走到室内还笑个不停。唐郁嵩也被他笑得傻眼了，连忙安慰他说：“肖特，这只是一次失败而已！我们又不是没有机会了！”

瑞恩停了下来，说：“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吧？”

唐郁嵩不解地诶了一声，瑞恩继续说：“系统，我失败了，你好像比我还受打击。”

唐郁嵩感觉有点内疚，他说：“对不起，我实在是太……”

“为什么要道歉呢？”瑞恩温和地打断他说，“谢谢你。系统，嗯，这么说吧，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但我记得其他的事，我的父母，他们……嗯，不是很在乎我。”

唐郁嵩的心被揪紧了，他想要伸出手摸摸这个低垂着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他的父母正好相反，是两个太在乎他所以完全不能容忍他失败的人。唐郁嵩几次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这个场合说什么都不合适。

瑞恩继续说：“系统，你可要永远陪在我身边啊。除了你，没有人这么关心我了。”

唐郁嵩又开始掉眼泪。他哽咽着叫了一声瑞恩的名字，接下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太没用了！他想，你是系统，却还要主角在失败之后反过来安慰你。于是他强忍泪水，努力地说：“下一次，下一次我们一定能成。”

瑞恩微笑着，没有说话。唐郁嵩觉得瑞恩一定也很受打击，只是因为现在他很伤心，所以瑞恩不得不硬撑着。他搜肠刮肚想再找几句鼓励的话，却听到瑞恩突然问他：“系统，你现在是不是在用抽纸擦鼻涕？”

唐郁嵩：“啊？”

瑞恩说：“啊，真是嫉妒死我了，抽纸。下次失败了不要紧，你能不能先给我弄盒卫生纸过来？”

唐郁嵩的泪水和鼓励的话一起哽住了。好在这时总管恰到好处地从墙角拐出来，在看见瑞恩的时候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瑞恩殿下，陛下找您，他现在正在书房等着。”

瑞恩站在通往国王书房的走廊前，惨淡地说：“我完了！”

唐郁嵩赶紧说：“别怕别怕，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这种事，谁能预测得到呢？我觉得就连卡洛斯他自己都猜不出来到底是祈祷管用还是蒸汽机管用。何况你就做了个实验，能有啥事啊，啥事没有！”

“我不怕他拿我怎么样，我是怕我会怎么样，”瑞恩说，“我肯定会顶嘴的。”

唐郁嵩无语了，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