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树下幽魂(1/2)
斜月沉沉、万籁俱静。
香奴在地上来回兜转,扑弄着不知何时飞进来的蛾子。
烛台上一点昏黄,随着夜风忽明忽暗。
薛钊行到窗前,推开窗扉,便见正房灯火通明,想来马世清正在用功。
新得一友,马世清拉着薛钊畅谈一场,又吃了两餐,只可惜马世清身上的疹子还没消去,饮不得酒。待入夜,纵是再不想,马世清也重新钻进了书房,捡起了书本。
算算,大抵还有不足两月便是府试。
窗扉关上,薛钊踱步门前,玩耍的香奴当即丢下可怜的蛾子,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一人一妖推门而出,方才行了几步,身后吱呀一声,书墨提着灯笼快步追上。
“薛公子——”
书墨将灯笼递将过来,说道:“园子里太黑,我家公子嘱咐给薛公子提上一盏灯笼。”
“好,替我谢过马兄。”
从敬思斋出来,沿着鹅卵石的小路蜿蜒而行,远远便见石桥边挂着一盏灯笼。
灯笼便,女尼趺坐,双手合十,木鱼声穿破夜空,愈发衬得园中宁静而幽深。
那盛开的海棠树下,果然多了个身影。一袭大红的嫁衣,身形忽明忽暗,只是驻足树下,朝着石桥另一端眺望。
香奴嗅了嗅,却是一言不发。
薛钊信步而行,待离得近了,同样不曾发现怪异之处。偏偏这就是极大的怪异!
此前与玄机府的白万年、城隍庙的符好礼,恰逢其会般吃过一顿酒,席间一人一鬼曾说起过:自本朝初年,天地生变,魔炁浸染,无论人鬼,修行必受魔炁影响。
且好似天地要抗衡魔炁,天罡煞气愈发充裕,这直接让人死之后,须臾之间便会魂飞魄散。
寻常人等,除非含冤而死,且死在阴煞充裕之地,不然断无成鬼的可能。
薛钊细细感受,莫说园中,便是石桥边的海棠树下,也不曾比旁的地方多少一丝一毫的阴煞之炁。
看那女鬼,被那天罡煞气侵蚀得身形恍惚,修为近似于无。
怪哉!分明不过是区区幽魂,又没旁的手段,又是如何抵御这天罡煞气的?
薛钊停步,木鱼声停下,女尼睁开眼扭头观望。
薛钊结子午印稽首一礼:“见过法师,在下薛钊。”
女尼眉目清淡,身形消瘦,见薛钊结了子午印,身上还穿着百衲衣,略略蹙眉道:“道士?”
“差不多。”
“贫尼海云寺的昙云。”
说过这句,昙云不再赘言,闭目合十,木鱼声复又敲响。
薛钊停在一旁看了半晌,出言道:“法师这经文念了多久?”
“十六日。”
“可有效果?”
昙云默然,继而复又念诵经文。
薛钊叹息一声,这昙云性子冷僻,不善言谈。他本想借机攀谈,探听探听四下消息的。
香奴每到晚间便会精力充沛,她仰头看那幽魂忽明忽暗,便蹒跚着来回撞那虚影。每撞一次,幽魂便会抖动一番,半晌才会恢复原型。
奇怪的是那幽魂好似一无所觉,只是痴痴的眺望远方。
香奴人立而起,身形膨胀,试图吓唬那幽魂。见幽魂依旧无反应,这才讪讪撤了神通。
幽魂没反应,那女尼昙云却骇了一跳:“妖!”
惊疑地看了香奴一眼,又看向薛钊。
“香奴,莫要顽闹。”薛钊按了下香奴的脑袋,转而冲着昙云笑道:“她是我的同伴。”
“阿弥陀佛……还请薛道长严加管束,妖大多性子顽劣,喜怒不定……”
“呵——”薛钊轻笑一声,算是回应。
香奴凑近,开口道:“道士,我不喜欢和尚。”
“人家是女尼。”薛钊纠正。
“那也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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