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2/2）

天已经热起来了，萦芯先让他喝茶落落汗，然后才略问问现在的进度。

丁葵从小吏手里抢了七十多个人头，现在已经送去三十九个，“按小娘子说的，但凡有亲的，俱都一家子在一起。那些奴仆都很感念小娘子善行，就是可惜没机缘当面给小娘子磕头。”

“那就好，其实我也没那么急，你可不要为了挣钱，强买强卖。”萦芯又点他一句。

“不能够！不能够！他们都有正经来处！便是下仆想干那丧良心的事儿，不用小娘子骂，主家也得敲死下仆！”丁葵赶紧解释道。

“哦，一直没问过，你是哪家的？”

“下仆主家姓唐，人市子唐三的便是。小娘子随便打听，唐家不做丧良心的买卖！”

原来丁葵是那个面骨骨折的唐三的手下。

“唐三我倒是有幸见过一面，听说经商很有信义。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更放心了。”萦芯呷一口茶。

“今天叫你来，其实是想问，你手里有没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男女都可。”怕他误会，还补了一句：“不挑年龄长相，要正经人。”

“这……”丁葵仔细想了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他还真有，男女都有，但是正经人就……。

一般他们自己养出这样的肯定不是正经用处，就算是干净人，那也是为了卖个高价去干那些不正经的事儿。

再有就是赶上哪家犯了大事儿，阖家砍头的砍头，为奴的为奴，这样才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正经人入手。

可差不多立时就能转手卖出去——亲友靠谱的早早就等着救人，仇人也早早的等着报仇呢。便是没亲没仇的，花巷里也抢着要，在手里放不了几天……

丁葵嘎巴嘎巴嘴，不知道该不该跟小娘子解释这些。最后一合计，遇事不决还是问老大吧。

“啊呦，小娘子还真给下仆问住了。倘不急，容下仆回去问问，再妥妥的给您找个合意的！”

“行，不是很急。”但也不能太慢，“记住，要样样精通的，如果实在找不到全才，两三个也行。”

丁葵辞了李家，一路小跑到唐三处，将李小娘子的要求一转达，唐三也犯嘀咕。

边儿上的柏岩三白眼一翻，“她家怎么这么多事儿！你从那花巷子里，找几个调理女娘的婆子卖过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说，七老八十了，现在正经得很。”

丁葵讪笑着看向老大唐三。这人是老大的老大，一年准得来费县两三回，他不敢得罪。可要真卖老妓给李家，估计跟她家也没以后了。

唐三知道柏岩只是嘴贱，并不当真，倒是说：“我让他们再寻寻。你先去忙别的吧。”

丁葵赶紧溜了。

唐三这边在给李家寻人，萦芯在家呆了两天，就出去逛街。

她现在别有目的，专去那些有小戏、杂耍等的地方。专门看他们撂地表演。

时下没有成系统的戏曲，虽然四川的梆子也传过来了，但是连棚子都租不起的小戏们，只会唱一些很露骨的，五句内必提下三路，用来吸引闲汉打赏。

杂耍倒是发展得很发达，先让看不出男女的小童翻肚亮脐，跟着欢快的锣声翻百十个跟头，聚齐看客，然后就是各种吞刀、吐火、寻橦(爬竿)、扛鼎(举重)、冲狭(钻刀圈或火环)、陵高履索(在绳上做惊险动作)……大的场子里还能看到障眼法（早期魔术）。

平日里，这些人也不是天天演出，但是节假日和大集日基本必到。

萦芯头一天出门，大管家只以为她出去逛街，就安排了一郎和一个车夫，阿糖阿甜两个侍女跟她去。

结果连着两天后，一直跟着的阿糖觉得不对，去找阿月问。

阿月听阿糖学了几句，这才知道，小娘子竟然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听了那些该死的唱荤腔。

是以，第四天，阿月一个劲儿求萦芯别出门了。倘若小娘子还要去那腌臜地方，她立时磕死!

“行行行。我不去了。”

萦芯无法，只得回了自己院子。

“三葵巷里有个小班，他家有会影子戏（皮影戏）的。不让我出门子，那你叫人把他们找来，到家里演吧。”

阿月竟然没立刻应承，先问阿糖阿甜先前他家影子戏都讲了什么。听明白还算干净，这才去给大管家青山传话。

影子戏白天看，效果并不好，全靠老掌班的口技。

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一家人特别穷，总挨欺负，然后有一天在河里救了个人，那人用很多钱谢了这家人的救命之恩。这家人有钱了，把以前挨的欺负都还回去了。

善有善得，以直报怨。

这大概就是最初版的爽文了。

阿月一直站在萦芯身后，做好了只要这老倌儿说出一句不好的，立刻轰他们出去的准备。

萦芯又问他还会什么，那老掌班也精道，说别的不堪入耳，只这个还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