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3 章 发疯文学（下）（1/2）

马尔福夫人的神情没逃过孩子们的眼，德拉科展示绅士风度时，年轻女孩们心思各异。

波宾想当然地以为马尔福夫人对欧若拉·米斯兰迪尔失望透顶，准备从其他纯血小姐里挑选更有教养的儿媳妇，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那个装模作样的小贱人活该错过“入选”的好机会，她姐姐达芙妮是个绣花枕头，潘西·帕金森和米里森·伯斯德连绣花枕头都算不上，罗尔和威尔克斯是食死徒后代，哪比得上自己家世清白？

至于凯瑟琳·帕尔默，波宾认定帕尔默那样显赫的家庭野心不小，肯定会将女儿嫁进助益更大的家族，阿尔克特·帕尔默已经脱离英国魔法部，他妹妹说不定会嫁去北美。

从法利那“撬”到情报后，波宾想方设法往人群前边挤，其他女孩冷眼瞧着，直到医疗翼近在眼前，她可算挪到了靠前的位置。

“医疗翼不是景点，病人需要安静地休息，”庞弗雷夫人站在门口，语气平淡且不容置疑地拒绝了访问团的请求，“我以为你知道的，校长先生。”

“这倒是。”邓布利多装作为难地看了看身后，把问题抛回给其他人。

“夫人夫人，我受伤了，”欧若拉举着拿来揍摄魂怪的手，可怜兮兮地哭诉，“摄魂怪攻击我……”

庞弗雷夫人本来也没想拦她，把门嵌开一条缝，人群后方传来一声，“等等。”

一台担架飘到近前，上面躺着被人忘到脑后的丽塔·斯基特，爱米琳·万斯站在担架旁，避开波比的目光，公事公办地，“看看吧，这个更惨。”

万斯是打击手领队之一，更是英国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司长阿米莉亚·博恩斯的心腹，而博恩斯和庞弗雷分别是凯贝黛拉的两位大股东，斯莱德瞄了眼扎比尼夫人，心道欧若拉那小丫头打哪淘来这么多神通广大的女巫师？快赶上他祖母的塞勒姆女巫团了！

这边，庞弗雷夫人一本正经地指着沐炎和万斯，“好吧，每位病号可以陪同一位家属。”

“我不是她的家属！”万斯显得非常恼火，斯基特跟摄魂怪残尸晕在一处，她出于职业素养顺手将人带过来而已，现在倒像故意彰显自己心善一样。

波比抿紧嘴巴，她跟丽塔·斯基特同届入学，当然知道爱米琳不是斯基特的亲属…这不是找个借口嘛？

硝烟味漫起来了，欧若拉赶忙救场，“哎呀，都是摄魂怪惹的祸…波比，维姬路上还念叨着要帮你打下手呢！”

万斯和庞弗雷夫人转向维多利亚，小姑娘身上还穿着脏兮兮的球队队服，满目茫然，“啊？帮忙？现在吗？”

大人之间的旧债跟小辈们没关系，两位女巫又看向老特拉维斯，帕尼特冷汗嗖嗖往外冒，这一回欧若拉没有出面，不消片刻，有绿色光亮替他“打破”窘境。

帕尼特大衣口袋里串着一枚用来联络工作的传音宝石，这会儿亮起绿光，正值困窘的男人顾不得那么多，径直接起来。

“喂？帕尼，”科班·亚克斯利的声音一响，在场人顿感大事不好，果然，宝石那边的人说了一个极其糟糕的坏消息，“圣芒戈刚来信，世界杯赛场受伤的员工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正在抢救……”

在场各人脸色变幻莫测，原本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斯基特居然睁开眼，作势要找自己随身的速记羽毛笔，胡蝶不知打哪冒出来，对着斯基特的肩膀伸手一捏，女记者不安分的两只胳膊全部脱臼，她还想说什么，万斯对着她施了闭耳塞听和隔音咒，若再晚一步，怕是斯基特的下巴也会被这东方女人卸掉。

校医院原本只嵌开一条缝的双开门敞大了些，一名清俊少年伫立门后，有心人回头看了眼，是小诺特。

不知刚刚的对话被他听去多少。

西奥多主动从门后走出来，远远朝父亲点头致意，然后安静地站在布雷斯和维多利亚身边，几个孩子看向欧若拉的眼神都带着担忧。

梅琳达·波宾暗自窃喜，也有些发懵，她到现在都以为一切都是父亲的计划，他们确实想指使乌姆里奇和伦考恩曾经布下的暗桩们把事情闹大，不过梅琳达记得父亲说此事当时就被对方拒了，怎么现在又成功了？

是啊，谁都不可能替一届商人冒生命危险，到时候有帕尔默他们控制局面，后果再严重也不能危及人命，可现在呢？

沐炎第一时间走到妹妹身边，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地揽着她，斯内普也无声地站去他们身后。

几方代表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玩肮脏手段可以，但明摆着把无辜人命闹没、到头来还泼到别人头上，这不是一句“玩弄权谋”能蒙混过去的，数道眼刀扎在帕尼特·特拉维斯和奥德里奇·亚克斯利身上。

小亚克斯利表情还算正常，但微微翕动的嘴唇出卖了他的真实心理——不该这样的，不该闹出人命的……哪里出了岔子？他们明明只是把老波宾的计划提前而已！

帕尼特脸上挂着职业假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笑容里掺了杀意，眼下事情脱离掌控，亚克斯利放着三位司长不找，直接过来联系他，这不是摆明了要拉他下水吗？好处一个人全得、风险大家均摊？

海蒂紧紧揽着修的肩膀。

心思百转千回只在一念之间，斯莱德和沐炎遥遥对视，看出对方眼里的沉思，他们脑子里已经想出不止一个应对方案，但这些计划最好的执行机会正是眼下、最佳的执行者是尚未成年的欧若拉。

沐炎看着妹妹，臂弯微微收紧。

曾经的审判会，是他手把手带她预演了几遍流程、还包括各种可能出现的场景，眼下考验的却是临场能力，身为成年人的他也不一定保证能够完美发挥……

该死。

另一边，亚克斯利还在播报情况，“…比塞特·斯卡比奥因涉嫌谋杀案，已当场被拘捕，暂时押送阿兹卡班等待提审，请转告米斯兰迪尔小姐，我们会尽量与威森加摩审判团沟通，但还请她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邓布利多平静地打断亚克斯利，“恕我无礼打断，本人尚且没有收到将有犯人被押送阿兹卡班的盖章文件，也没收到威森加摩审判团队的约谈邀请。”

轻飘飘一句话出口，场上压抑的氛围立刻舒缓下来，是啊，作为国际巫师联合会主席、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的阿不思·邓布利多还没收到消息，谁有权利越过他做判决？

宝石那边沉默片刻，亚克斯利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是这样，先生，事态紧急，我们不得不——”

“正式文稿需要等威森加摩商议后下发，我不记得魔法部准许通过私人渠道泄露重大工作进展，亚克斯利先生，我只警告这一次，再有下次，部里将对你做出停职调查的处分。”同样是宝石另一边，一道没有温度的女声打断老亚克斯利，正是科班·亚克斯利的上司、法律执行司司长阿米莉亚·博恩斯。

亚克斯利在心里暗骂，狡猾的女人，说得冠冕堂皇，分明是故意等他通风报信之后才出面截胡！

邓布利多和阿米莉亚为欧若拉的反应做出一些缓冲。

刚听到消息那一刻，欧若拉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天灵盖，她可以被坑、被算计、被抹黑、被泼脏水，甚至众叛亲离、倾家荡产，凭借人脉和自己的脑力，她相信没有过不去的坎，唯独人命不行——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赔再多钱也偿还不了。

理智叫她赶快想办法应对，但愤怒又使她一时间无法思考。

“请允许我联系圣芒戈，校长先生，”庞弗雷夫人收回目光，语气坚定地对邓布利多提议，“我以专业人士的身份质疑上一位病患的抢救过程，请下令为另一位病人更换主治疗师，并暂时扣留原有治疗师团队，保留现场、尸体和一切治疗痕迹，派人详查。”

“很好的提议，谢谢你，波比，圣芒戈聚集着我生平见过最优秀的治疗师们，此事确实疑点重重，”邓布利多透过半月形眼镜看着欧若拉，轻轻叹息，“事不宜迟，我建议马上这样做…只是波比，由你出面不太合适……”

“我去吧。”提贝卢斯·麦克拉根站出来。

他是老诺特的上司，也是魔法部灾害与事故司的司长，今日作为考迈克·麦克拉根的叔叔受邀观看校赛，老克劳奇需要继续陪同外宾、阿莫斯·迪戈里正陪着妻儿在礼堂团聚，他是现场剩余官职最大的人。

“麻烦你了，提贝卢斯，”邓布利多目光在西奥多身上停顿，然后朝麦克拉根点头，回头吩咐金斯莱，“金斯莱，辛苦你跑一趟，我相信斯克林杰也赞成这个主意，他一贯信任你。”

为防止学生出现紧急事件来不及申请飞路网，医疗翼护士长的办公室常年连通圣芒戈，于是邓布利多又转回去对庞弗雷夫人说，“波比，方便借用一下你办公室的壁炉吗？”

“当然。”庞弗雷夫人点头。

事情暂时安排妥当，留守学校的人似乎也做不了其他事，老亚克斯利已经挂断了跟帕尼特的传音宝石，其他成年人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欧若拉。

小小年纪居然跟人命官司扯上关系，就算日后能查清楚，她心里真的会毫无芥蒂吗？人们认定欧若拉本质还是个温柔善良的小女孩，用无辜人命做代价，设计此局的人居心何其歹毒？就算风波过去，恐怕她心里也会落下阴影吧？

沐炎有些犹豫，这次他可以替她出面……但以后呢？一旦伏地魔复活，这种事会是最后一次吗？他能每一次都陪在妹妹身边吗？

就在他踟蹰时，欧若拉忽然挤出一声奇异的笑，“都看我做什么？看见我杀人了？还是看见比塞特杀人了？怎么，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要把我一块抓进阿兹卡班吗？”

她最开始的确产生过深入骨髓的愧疚，脑海里有一些抑不住的念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纵容、如果能够早一些制止苗头、倘若不是他们互相博弈，那个不知姓名的无辜人是否能够免去一劫？他或她有家人吗？会不会有一个像自己一样大的孩子正在学校里，对即将收到的噩耗一无所知？他们一定恨死自己了吧？自己未来又该如何自处呢？

感谢梅琳达·波宾——时至多年后，每当欧若拉陷入情绪内耗，脑海中都会浮现出那双美丽而怨毒的眼，当初与波宾对视那一刹那，堵在胸口的悲痛与自责突然通畅起来。

是啊，波宾、屋里的沐越尘还有远在北美的巴多克，他们都是她的敌人，各个自己找上门，用尽阴招、巴不得她落个凄然下场，可等他们落败时呢？又用那副恨极了的嘴脸盯着自己，仿佛她才是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棍。

自己到底在畏惧什么？自责什么？伤心什么？

导致无辜者枉死不是她的本意，她可以替对方找回公道、照料好其剩余的家人，但倘若舆论想把责任全部压在她身上、倘若遇难者的家人将恨意转移到她身上……在对他们的伤痛感同身受前，欧若拉决定先代入他们的“恨”。

不，她不能理解。

挚爱的父母同样是遇害者，可她和哥哥没有真的去报复那些失责的魔法部官员，同样是巴多克的同党，她甚至主动提出拉拢威尔金森家的独女、小巴多克的前未婚妻，也同意与冯塔纳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