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自缢、五通（2/2）
全福楼，苏州最著名的酒楼之一。
“不对味儿。”三楼包厢中，罗冲吃了一口这里的松鼠桂鱼，仅仅是稍微一品就皱着眉摇头，“刚入嘴好像差不多，但实际上差得远，光是一个火候把控就让这道菜降了一个档次，这还不算下料的手法，吃着还算过得去，却没办法细品，后味儿总觉得不对劲儿。”
“夫君真是......”秦梦瑶对某人的嘴刁已经无奈了。
“你怕是再也吃不到了。”甄素善凉凉的开了嘲讽，“真是让人开了眼界，扒灰也就罢了，还逼着亲生儿子在房间里伺候，最终让儿媳不甘屈辱自尽，甚至死后还不得安生，因为怨气太重弄得天地不收，要不是让她报了仇，谁也不敢说会折腾到什么时候。”
“好了，这事儿以后别提了，说着都恶心。”罗冲皱了皱眉，恼火的说道，“其实这事儿也不光是那个老畜生的原因，他那儿子但凡有一点儿男人的胆魄，也不至于让事情到这个地步，想不到厉鬼竟然没怨恨；那老畜生死的倒是干脆，早知道让你好好‘照顾’了。”
“夫君，人死为大，既然苦主也只是让他吊死了事，那就随他过去吧。”秦梦瑶轻轻一叹，“既然这世上有冤魂厉鬼，自然少不了十殿阎罗，他下了地府也逃不过报应，最少十世轮回都脱不开畜生道，有他好受的。”
“罢了！”罗冲无语的摇摇头，向甄素善问道，“娇娜呢？”
“听说苏州的胭脂水粉不错，我就让她去买些备着，反正你那里面装多少都行，还是放多久都不会坏的。”甄素善笑了笑说道。
“素善，你到底为什么要把她带上？”罗冲不解的问道，“别说是身边缺人伺候，我可不记得你在家的时候除了雅寒清之外，还有什么服侍的人手，后来她走之后，也没见你补充什么。”
“因为你的‘试验’还不够。”甄素善收起笑容，表情严肃的说道，“夫君，妾身记得你说过，这只手镯可以穿梭的世界并非一处两处，而是谁也说不清多少，我们姐妹第一次随你出来，就到了这样人神鬼怪齐备的地方。
若是将来再有其他世界，谁知道究竟如何？不如试试看，虽说委屈了娇娜妹妹，到底是自家人，肉烂了跑不到别家锅里；再说你也从未对你自己世界说的太深，比如，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你不愿带我们姐妹回去？”
“因为我护不住你们。”罗冲苦笑着分别揽住两个妹子，“我的世界有些......怎么说呢，其实也是人神鬼怪共处，只是与我们华夏不同，那边的神灵对人类谈不上护佑，甚至根本不在乎人类的死活，包括名义上的至高神都一样。
掠夺人类血肉做祭品、收集人类灵魂做交易，这就是那个世界的‘神灵’干出的事情，而且他们还算好的，因为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还讲究‘交易’的规矩，其它各种怪物凶灵更别提，他们是直接拿人类当食物的。”
“这——”秦梦瑶和甄素善对望一眼，都表示理解不能。
“夫君，神灵若是不能护佑人类，人类又怎么会选择供奉神灵？”秦梦瑶严肃的问道。
“因为全世界范围内，只有我们华夏对神灵有这么高的‘要求’。”罗冲对此也很无奈，“绝大多数国家的所谓‘神灵’，按我们华夏的标准都属于邪神，只有‘神力’没有‘神性’，道德品行低下已经是小事，很多还是吃人喝血的东西，说远了你们也听不懂，就说东边的小本子，你们也听说过吧？”
这次，两个妹子都不说话了。
小本子号称“八百万草头神”，那是真的一点儿水分都没有，什么雪女、酒吞童子之类不要太多，这些东西如果放在华夏，那就是水鬼、地缚灵之类玩意儿，可是人家自己全都当神拜，甚至连他们的至高神“八岐大蛇”，在华夏一样属于邪神。
欧美也没好哪去，希腊神话中一堆所谓的“神灵”，私生活简直是猎奇向的，北欧神话也是大哥别说二哥，基督一系的神话传说已经算是好的，美帝那边更别提，总共就二百来年的历史，说什么“文明传承”都是扯淡，顶多算传说。
“夫君的意思是说，若是我们随你过去，就可能被盯上？”半晌，秦梦瑶不放心的问道，“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没有。”罗冲无奈摇头，“我那个世界的神灵并非像传说中那样全知全能，但要是突然多出明显不一样的两个人，他们只要不瞎迟早都会看见；不过你们也不用多想，保护你们需要实力，我的实力只要稳步上升，总有一天能让你们自由出入。”
“妾身等着那一天。”甄素善轻松一笑，还不忘自嘲一句，“至少弄个长生不老吧？像这样一天天担心自己变老，又是胭脂又是水粉的用，却又怎么可能真的控制住——说了这么半天，娇娜这丫头怎么还没回来？水粉铺子也不远，是不是贪玩了？”
“嗯？”罗冲却面色一沉，隐隐觉得不对劲儿，“先吃饭，吃完了给她打包一份带上，这年月姑娘太漂亮，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守护，真的不是一件好事情。”
比如潘金莲之于武大郎，比如喜儿之于杨白劳。
而且，有时候坏事真的经不起乱想——
“怎么回事？”罗冲恼火的看着已经被围了厚厚一层的水粉铺子，顺手拉过一个围观群众问道，“这位大哥，里面出了什么事情，让这里乱作一团？”
“真是可惜了，一个买水粉的姑娘被盯上了。”被拉住的汉子苦笑着摇摇头，“是一个庙祝拦的，说是那姑娘各方面都很合适，要送他去服侍神灵。”
“嗯？”罗冲和两个妹子对望一眼，这才接着问道，“什么神灵？怎么还干出强抢民女的事情了？”
“自然是五通神......”汉子刚说了半句就看到和罗冲说话的两个妹子，一瞬间眼睛都直了，“这位朋友，你怎么敢带上这么漂亮的姑娘上街？不怕和里面的姑娘一样，被五通神看上带走吗？”
“五通神？”秦梦瑶立刻皱眉。
“怎么，你知道？”罗冲不解的问道，他对这种“地方性”邪神没多少了解。
“五通神并非哪一个，而是一系列流传于南方的著名邪神。”秦梦瑶无奈说道，“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邪神，因为祭祀的人很多，这些所谓的‘神灵’对‘祭品’要求很高，基本上是‘给多少好处干多少活儿’，传说中非常灵验，但往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这其中最突出的祸害，就是它们沉迷女色，最喜欢用人妻女坏人清白，而且荤素不忌、敌我不分，越是虔诚祭祀的人，越容易家里出事，因此有些所谓的‘庙宇’就通过献祭女子的方式，保住自家女眷，而且喜欢掳掠外来的姑娘，事后也很难追究。”
“姑娘既然知道，怎么还敢到街上来？”另一个围观群众吓了一跳，“就好比里面被拦住的姑娘，听她自述是奉了夫人之命过来买些胭脂水粉，今早才进的城，这种事情怎么能直说？那不是告诉庙祝，随便抓、没人管吗？”
“这里没人敢管？”罗冲冷冷问道。
“哪个敢管？不怕五通神发怒吗？”第一个答话的汉子赶紧答道，“你们认识里面的姑娘？听我一句劝，认倒霉、赶紧跑吧，好歹你还有两个呢，犯不着为了一个丫头把命搭上，五通神的威能，那是人能抵挡的吗？”
“呼——”罗冲长舒一口气，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夫君？”甄素善笑着握住了剑柄，只是笑容怎么看都瘆人。
“留个带路的，刚才不是说还有庙宇吗？”罗冲冷冷说道。
锵——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仿佛炸雷般响起，让周围所有人齐齐一个哆嗦，下意识寻找时才发现拔剑在手的甄素善，立刻很从心的让开了一条路，将水粉铺子前面的情况暴露出来，就见娇娜正被一个神婆打扮的老妇拉住，四周还围着足足六个壮汉。
甄素善毫不迟疑的向前走去，看起来好像是闲庭碎步，速度却快的惊人，眨眼间就越过了十几步距离，冲到水粉铺门前不远，巨大的反差让盯着看热闹的围观群众难受的简直吐血，紧随而来的剑光更是让现场鸦雀无声，因为六个壮汉已经全都倒地，而且全都是捂着脖子“嗬嗬”有声，偏偏说不出一句话！
“多谢夫人！”娇娜惊喜的叫道。
“你这丫头，明明都已经是化形修为，偏偏一点儿都不注重战力，区区几个打手，竟然能逼得你手足无措。”甄素善没好气的敲了自家丫鬟一下，这才冷冷看向神婆，吓得她讪讪一笑，赶紧收回了拉扯的双手。
“五通神的庙祝？”不知什么时候，罗冲也到了神婆跟前，先是顺手一带将娇娜扔到始终没有出手的秦梦瑶怀里，等到周围的人再次看清时才发现，他已经将短剑架在了神婆脖子上，“帮忙带个路过去，要不然你就去陪陪地上的六个，我再另外找人。”
“老妇明白，大侠这边请！”没有什么铁血硬汉、忠诚无畏，神婆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如果忽略掉她尸体般惨白的脸色，说不定还能让人觉得是乐于助人，“大仙的庙宇就在城外，老妇已经伺候了二十多年，绝不会走错的。”
“你伺候了二十多年？”罗冲古怪的看看眼前年过四十、穿衣打扮却很有几分“驴粪蛋上下了霜”风格的神婆，再考虑到五通对女色的荤素不忌，她所说的“伺候”应该是全方位的，看在都不容易的份上，等一下让她死个痛快，“带路吧！”
小半个时辰后，苏州城东。
“就是这里？”秦梦瑶难以置信的看着香火络绎不绝、建造高端大气的庙宇，半晌才无奈说道，“他们难道不知道，五通的所谓‘灵验’，是建立在巨大代价基础上的吗？”
“无所谓了。”罗冲反手一剑抹掉旁边庙祝的脑袋，正好让所有香客尖叫着清场，“以后不会再有。”
“是哪个不知死的东西，敢在本神面前耍威风？”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庙祝的脑袋刚刚落地，五通庙里就传来一声尖锐的质问，紧接着一个看起来高大帅气的男子大步出来，看着确实很不错，偏偏自带难以掩饰的刺鼻骚臭味儿，让本来围着的圈子再次放大很多，“哟，这次的祭品不错，本神赦免你的——竟然还有一位同类，真是失敬了。”
“哪个是你的同类！”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娇娜厌恶的骂了一句就退到秦梦瑶身后不说话了。
“小狐狸，这个也是狐妖？”甄素善的问题让周围一片哗然。
“不过是一只血脉混杂的黑狐妖罢了，绝无可能活过下一次劫数，不论是小劫还是大劫，都能让它灰飞烟灭。”娇娜恨恨说道，“我们这一族的名声，都是被这些东西败坏的，夫人快杀了它！”
“就你这点儿能耐，也特么敢称神？”罗冲身形一晃就到了所谓“五通神”的跟前，稍一放开神识就骂了出来，因为这只黑狐妖的修行水平只比娇娜略高，战斗力往天上说也就相当于《覆雨翻云》世界宗师水平，对他来说完全就是菜鸡，“死吧！”
一剑！
在说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所谓的“五通神”已经变成了身首异处的倒毙尸体，然后在众人眼中缓缓恢复原形——一只看起来毛色鲜亮、成年人大小的黑狐；几乎是在罗冲击杀的同时，庙里高大华丽、镶金嵌玉的“神像”轰然倒塌，碎成了一地垃圾。
“这就是所谓的‘五通神’？”甄素善不屑的打量尸体足有十数息，这才看向娇娜说道，“真是可惜了，黑狐皮不值钱，若是银狐、白狐或者火狐，如此上等的皮料千金不易。”
“夫人！”结果，某妖女看“材料”的眼神吓得娇娜跳到了罗冲身后才敢探头——忘了说，她就是一只白狐。
“走吧，回城休息。”罗冲拍了拍娇娜以示安慰，又瞪了甄素善一眼才说道，“好好的一天就这么折腾了，真是浪费感情。”
“夫君，你看！”但他刚一迈步就被秦梦瑶拉住，仙子大人不忍心的指着人群，“他们似乎都是苦主。”
“多谢大侠为小人报仇！”眼看已经被发现，人群中一个青年男子猛地冲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四人身前，“小人本生在一个富裕之家，就是听信了所谓‘五通神’说法设堂拜祭，不想这狗贼玷污了家姐，使她不堪受辱自尽，父母也在气急无力之下先后病逝，小人无能为一家报仇，今日才......”
不只是眼前痛哭流涕的男子，在他出来后很快又有十几个人先后跪下道谢，而且实际数量应该远远不止，因为人群里还有最少两倍的数量，只看激动的脸色就知道有问题，但他们应该是不想家丑外扬，这才没有出面。
“好了，都起来吧。”到了这时候，罗冲自然也不想在这些人伤口上撒盐，“如今邪神已除，你们可以回家好好过日子了！”
“大侠，恐怕还没有。”第一个出来的男子赶紧抬头说道，“小人听闻这黑狐本在城东山里，那边应该有他的老巢。”
“嗯？”罗冲表情一动，笑着看向甄素善说道，“看来，你的狐皮大氅有希望了。”
“带路！”某妖女看起来更加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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