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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09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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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府君憋屈地把怨念压了下去,尽量就事论事:“你自己说,夜后她要是能算计判官,现在还会被关在刑狱司里吗?”

“你在为她说话?”阴天子沉声问。

小府君:“……”

他沉默了一会儿,决定无视这个恋爱脑,指着手里那份文件,分析道:“刑狱司撬不开夜后的嘴,她没跟平等王离婚,就算下了大狱,也依然是冥后操,平等王在想什么?”小府君觉得除自己之外的冥王全特么是混蛋,“刑狱司不敢对夜后用刑,什么都审不出来,除非请出判官的九生眼……”

“想都不要想!”阴天子打断他。

“好吧,夜后肯定也看准了这一点,”小府君意味深长地说,“判官不能随意发动九生眼,并且她有所防备,九生眼也不一定能发挥其作用……所以才敢要求见判官,是想以手里的筹码跟他利益交换。”

“她的算盘必然落空,”阴天子道,“我不会允许她见到子珏,如果想谈判,那就跟你谈。”

小府君隐隐觉得不太对:为避免夜后算计判官,所以将事情交给自己……那不就是换自己被夜后算计?

这哥怎么这样???

阴天子从泰山殿出来,临走前想了想,稍微尽了一下兄长的义务以关怀的语气叮嘱小府君好好养伤。

小府君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认为他不来的话自己恢复会更好一点。

牛头公将一叠文件递给阴天子,发动了汽车。

阴天子坐在后座,懒洋洋地翻了几下文件,各司提交上来的问题五花八门,要人的要钱的要假期的……厚厚一沓,让人毫无阅读的欲望。

“刚才马面娘娘来信息,”牛头公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说判官去刑狱司了,让你从泰山殿回来就回办公室,省得去判官院白跑一趟。”

阴天子皱眉:“谁让他去的?”

“没有谁,判官自己要去的。”牛头公想起这位主君似乎不希望判官再插手政事,道,“如果真想软禁他,就应该……”

“我没有要软禁他!”阴天子打断他,“我只是希望他能休息一下。”

牛头公:“但他不可能休息。”

“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许去打扰他,他只要在判官院里安心休养,不用操任何心……”

“这不就是软禁?”

阴天子顿住,恼怒:“我没有软……”

“你的想法不现实,”牛头公直面陛下的怒火,耿直进谏,“以判官的性格,只要他醒着,就一定会操心,”他停顿片刻,吐出心里话,“因为你是阴天子。”

阴天子生气了。

牛头公说的对因为自己是阴天子,是冥府之主,是将整个幽冥担负在肩上的冥王之王,所以崔绝一定会操心,只要他还有一息神智,他就会百般思虑,为了冥府的发展,更为了自己。

这是事实,所以阴天子特别生气。

夜后在特殊牢房,底下埋着法阵,黑色的符纹从墙基下蔓延出来,爬满四周的墙壁,门上横七竖八贴着无数张符纸,黄纸上写满龙飞凤舞的符咒。

刑狱司掌司亲自陪同崔绝前来,在门外遇到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人。

崔绝躬身行礼:“殿下。”

平等王回过头来,眼底带着惊人的憔悴:“免礼。”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诡异的气氛在阴暗的长廊中弥漫,刑狱司掌司偷偷感应牢房的阵法,发现一切如常。

“我没有破坏封印。”平等王对他说。

“啊……呃……哎……”掌司尴尬地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得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尽量减少存在感。

崔绝出声:“殿下不想见见夜后?”

“不必。”平等王淡淡地应了一声,沉默片刻,问:“楚江王什么时候和你联手?圈禁是假的?”

“楚江王确实想除掉我,失败后被圈禁是真的,只是后来我邀请他联手,暗中布下幻境,守株待兔。”

平等王仿佛被刺到,眉峰蹙了一下,崔绝才突然想起眼前这位冥王为夜后取的名字就叫“阿菟”君为女萝草,妾作菟丝花。百丈托远松,缠绵成一家……夜后喜爱菟丝子,宫苑里种满了这种柔弱而缠绵的植物。

“守株待兔”本是无心之词,此时说出来,就好像他在影射夜后一般。

“我不是针对夜后,当时我只察觉到十殿之中有人破除枯鬼死底封印,放出被囚禁的鬼螣之王阿迦奢,并不知道就是夜后,直到发现她在给小府君翻译灵歌时,暗中做了修改,才开始怀疑她。”

平等王显然不知道夜后与阿迦奢勾结之事,怔了一会儿,口齿苦涩:“你准备怎么处置她?”

崔绝眸色不明,反问:“殿下准备怎么处置她?”

平等王移开视线,看着牢房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符纹,没有回答。

“我明白了。”崔绝说。

平等王回头看他:“你明白了什么?”

“我有一个疑问,”崔绝直直地对视着平等王的眼眸,沉声,“殿下后悔当初与夜后联姻吗?”

平等王错愕一瞬,接着突然笑了起来:“我也明白了。”

崔绝轻笑。

恭送平等王离开之后,刑狱司掌司回过神来,迷惑不解地嘀咕:“你们在说什么黑话,什么你明白了我也明白了,我不明白!”

崔绝好脾气地解释:“你当然不明白,等你有男朋友就能明白了。”

“你是在忽悠我吧,这事跟男朋友有什么关系,”掌司叫起来,“哎等等,什么男朋友,我是男的!!!”

“知道我在忽悠你还上当?”崔绝横他一眼,“别啰嗦了,开门。”

等待开门的时间,他又看一眼平等王离开的方向,平等王自己或许都没能明白即使两人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算计,像一张华丽的裹尸布,精美的锦缎下是腐烂的尸体,但已经不能后悔了。

世事如棋,落子无悔。

能做的,是尽力将一盘死棋盘活。

掌司对着贴满符纸的牢房门,双手合十,手指飞快地变幻十几个复杂的指印,崔绝却按住他,手指往旁边一拐:“我说要见夜后?”

“哎,不是夜后,难道是香雪公主?”

“夜后明摆着想跟我交易,那我为什么要送上去让她得逞?我是没有素质的小气鬼,不喜欢等价交换,只想空手套白狼。”

掌司:“……小气鬼招你惹你了?”

厚重的牢门无声地打开,香雪正坐在床上调息,她被楚江王斩去一臂,虽然经过冥医的治疗,但仍然元气大伤,此刻脸色相当不妙,冷着脸看向崔绝,没有出声。

“公主。”崔绝含笑打招呼。

香雪:“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室内没有待客的家具,刑狱司掌司召唤出一具骷髅,贴上封印,使其化作一把白骨座椅。

崔绝仪态自若地坐下,回答她:“很多。”

“哼,你倒是坦然。”

“这应当是我们的共识。”

香雪扭开脖子,嘲讽地嗤了一声:“但我先提醒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我知道的不多,我的母族也不会花太多代价来赎我。”

“一个用完即扔的工具。”崔绝点评。

香雪面无表情。

“听起来挺安全的。”

香雪哼道:“你不相信?呵,你似乎对活死灵公主的地位有什么误解。”

活死灵在当年和冥府旷日持久的战役中损失太多战力,人才凋敝,到后来迁徙到极北寒境后,面对夜叉、罗刹等种族的崛起,选择以联姻来维持住表面的和平除了几位不走寻常路的冥王之外,大部分部族的首领都还是喜欢女人的这就是活死灵公主的价值。

“你说的这个我确实有所耳闻,”崔绝说,“但我想,以阁下这样强的实力,地位应当不是普通公主。”

“夜雨姐姐实力不够强吗?”

“而被派来监视她的你,恐怕比她更强。”崔绝回想起幻境坍塌前对方那个威力十足的大招,当时她断了一臂,仍能一举摧毁楚江王的幻境,这样强的战力,即便在活死灵王族内部,也实属强者。

香雪嘲讽地看着他:“强又如何,还不是要联姻,所以我才偷跑来幽都,因为与其被嫁给什么夜叉、修罗,我宁愿是阴天子,至少他够俊美。”

崔绝板着脸:“不要挑衅我,小心我妒性大发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大牢里。”

“那似乎也不错。”

“你不怕这个威胁,”崔绝笑起来,“是否因为没有戳中你的弱点?”

香雪从他的笑眸里察觉到一丝阴寒的恶意,不由得心底暗沉:“你自以为掌握了我的弱点?”

崔绝抬起眼皮,恶意几乎具象化成肆无忌惮的刀刃,要将她千刀万剐:“与其说是我掌握了你的弱点,不如说,我掌握了将你们活死灵物尽其用的手段。”

物尽其用……

物?

“夜后说煌灵王被天孙虐杀,”崔绝语带含笑,“你可知虐字何来?”

虐……香雪想起坊间一些低俗不堪的隐秘传闻,怔了怔,眼睛猛地瞪大。

崔绝:“天底下只有活死灵的炁命轮才能化解浊炁,这成为活死灵对冥府最大的依仗,可别忘记,稚子抱金行于闹市,后果如何?”

香雪骇然而起:“你!你恐吓我!”

“恐吓?你以为我只是恐吓吗?”崔绝笑靥里的恶意加深,压低声音,“天知道我等了多久,才得到一个有罪的活死灵王族,你有炁命轮可以化解浊炁,正巧,我有六位冥王尚未婚娶,你修为高深,想必不会轻易被用坏,就像数千年前那位灵王一样……”

“畜生!!!”香雪暴吼,死死盯向他的脸,鬼炁疯狂暴走,若非被封印压制,整个牢房说不定已经被摧毁。

崔绝突然抬手拿下眼镜。

香雪下意识看去,视线相对的刹那骤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惊叫:“九生眼……”

崔绝的话一句比一句恶毒,就是要激怒自己,让自己失去理智,为了在心理最慌乱脆弱的时候发动九生眼来侵入记忆。

再想移开视线已经迟了。

终日隐藏在镜片后的异眸显现出来,漆黑的瞳孔悄然变大,香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瞳孔中传来,如同黑洞一般将周遭一切都吞噬进去,她仓皇抵抗,却无能为力,只一个对视,就重重地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周围黑不见五指,一丝声音也无,香雪猛然从高空坠落,刹那的失重感让她胸腔剧震,脑中无数记忆碎片无声崩飞。

“为什么要放出煌灵王?”崔绝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香雪下意识想要反驳,思绪却不可遏制地回想起接受命令时的场景

极北寒境终年风雪,即便是晴天,风中也夹杂着细碎的冰渣,香雪大步走进香蜃城的宫殿,解开貂绒大衣扔给侍女,对城主行了个礼,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这次又是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喊我回来,父亲?我的修行还没突破,正在节骨眼儿上呢。”

城主宠溺地笑骂:“没礼貌。”

香雪看向他旁边的男人瘦削、斯文,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手边摆着一根手杖,乍一看像一名文弱的学者。

活死灵擅长控灵术,感觉敏锐,香雪目光落在手杖的杖头上,隐隐察觉到一股杀伐之气,仿佛从冲天的血腥硝烟中缓步走出来。

“生魂?”香雪仔细感知了一会儿,“不,生魂不该有这种腐朽的气息;不是异魂,也不是亡灵,我竟感知不出阁下是什么种族。”

那人温和地笑:“一个活着的亡灵,或者说,一个早已死去多年的生魂,随便定义吧。”

香雪狐疑地看着他,直觉此人的神秘之下暗藏着难以预计的危险。

“原先生此次前来,带来了歧命宫的消息。”城主说。

歧命宫是活死灵的王宫,本该是灵王及其家眷的起居之所,但现任灵王醉心风月,长年居住在僻静的别院,而将歧命宫留给了弟弟逆魂主。

“夜叉夫人收买歧命宫的安保人员,试图行刺逆魂主,已经当场伏诛。”

香雪吃了一惊,夜叉夫人是灵王的爱妾,才色倾城,号称极北寒境第一美人,与灵王青梅竹马,本该是男才女貌一对璧人,为什么会这样?

“就算是同胞弟弟,掌握大权太久,也是会生出异心的啊,”原先生意味不明地感慨,“可怜夜叉夫人,绝代芳华,就这样香消玉殒,逆魂主也实在不够怜香惜玉。”

香雪微微蹙了蹙眉,对此人的语气不由得有一丝反感,沉声道:“这件事,灵王知道吗?”

原先生悠悠地说道:“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说明是灵王指使的,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一条战线上,更何况夜叉夫人当场伏诛了。”

香雪明白他的意思不管此事灵王知不知情,他都已经难逃干系,逆魂主一定会觉得是他在背后指使,而更糟糕的是死无对证,灵王洗不清了。

“阁下……的立场是什么?”

原先生淡然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外族人,谈不上什么立场,本来该明哲保身,但碰巧跟灵王有几分交情,被拜托来传个口信,于是这份中立恐怕也站不住了。”

说着他掏出一枚戒指,递给城主。

香雪警惕地盯住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觉得他语言油滑、立场可疑,十分令人讨厌,但在这个时候能被灵王派来传口信的,必然是十分信任的人。

城主拿着戒指端详片刻:“里面有灵王的鬼炁,是有说服力的信物。”

他叹一口气:“兄弟阋墙,在哪里的皇家都难以幸免,可悲我竟一直心存侥幸,灵王这一次,很难善终了吧。”

“灵王之前太过依赖逆魂主,嫡系势力已经全数被他渗透,”原先生道,“现在再想抗争,已经无人可用。”

香雪突然从心底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刚要出声阻止:“父……”

“香蜃城始终效忠王权,”城主郑重地说,看向原先生,“这也是你不远千里前来报信的原因吧。”

原先生微笑。

城主:“灵王有什么安排?”

“首先,他需要力量,但城主似乎并不长于战斗。”原先生目光在奢华的宫殿里打量一圈,落在城主的身上,露出明显的惋惜。

城主:“香蜃城不善武艺,我修为也委实低劣,但我的女儿却是武学天才。”

原先生摇头:“她打得过逆魂主吗?”

“逆魂主的修为连灵王都无法比拟,”城主皱紧眉头,苦苦思索,“想要跟逆魂主抗衡,至少要是王级别才行,可现在活死灵的强者基本都听命于逆魂主。”

“父亲!”香雪提高声音。

城主看向她:“你要劝我明哲保身?雪儿,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们一支虽然王脉稀薄,但也是煌灵王之后……煌灵王!”

“哦?”原先生饶有兴趣地抬起眼,“大人说的可是灵古时代末年与冥府天孙一战而败的煌灵王?”

“不错。”

“根据记载,煌灵王早已崩逝,莫非还有什么力量残留?”

城主对身边的侍从低声交代几句,片刻之后,侍从带着一个卷轴回来,卷轴似乎有些年头了,古老而斑驳,封口画着复杂的印记,是最高级的封印术。

“香蜃城是煌灵王的嫡脉传承,”城主道,“我曾在族中一本密录中看到,说煌灵王从未崩逝,只是被封印了,在合适的时机,他会复出,带领我们将白色的灵火重新覆盖整个冥界……而这个卷轴中,就是可以唤醒他的术法。”

原先生拿着卷轴看了一会儿,并没打开,对城主道:“你知道封印的地点?”

“长夜九幽法阵。”

香雪吃了一惊:“那是冥府的根基,除了十殿冥王,谁都不知道在哪里。”

原先生:“长夜九幽法阵能够守护冥界安稳,对于冥府来说,定然要严密防护起来。”

城主:“幽冥湖。”

原先生点头:“听说每一任冥王都从幽冥湖中降诞,再联系起长夜九幽法阵的重要性,幽冥湖是最有可能的……没想到,煌灵王竟然会被封印在这个法阵下方。”

城主:“冥府那些低劣的亡魂们不能化解浊炁,所依赖的长夜九幽法阵之所以能稳固冥界,想必就是利用了我们活死灵的炁命轮,那本密录中的记载没有错,除了煌灵王,还有谁的炁命轮有如此强大的转化力?”

原先生:“可惜幽冥湖对冥府意义非凡,外人断不可能踏足。”

“外人不行,那内人呢?”城主凉凉地笑起来。

香雪瞬间明白他的意思,霍然起身:“父亲,夜雨姐姐已经足够可怜,难道你还要……”

“身为活死灵的王族,任何人都要有牺牲一切的觉悟。”城主说,“雪儿,你负责和夜雨联络,将计划传达给她……如果她不配合,那么……”

“不,不行,我不同意。”

城主冷下脸:“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原先生坐在一侧,见父女两个气氛僵硬,闲闲地笑着说:“万一逆魂主当真谋权篡位,想必会重新审视和冥府的关系,我听闻他的养子可是和某位冥王关系匪浅,如今尚有六位冥王没有婚娶,不知里面是否有公主殿下的乘龙快婿……”

“你给我闭嘴!”香雪暴怒,“若我不愿,谁也不能逼我嫁人!当我和夜雨姐姐一样好欺负吗?”

原先生含笑,听话地闭嘴不再说话。

城主却只当宝贝女儿是任性,笑着摇头道:“我真是把你宠坏了,你不愿,难道就没有别人愿意了吗?”

香雪蓦地一震。

“总有王族要嫁入冥府的呀。”原先生悠悠地说。

“你威胁我?”香雪逼近他,“你在以其他姐妹的婚姻来威胁我?”

原先生摇头:“不是,我只是想起当年夜雨姬出嫁时,极北寒境连绵数个月的冷雨。”

香雪痛苦地闭上眼睛。

原先生捏了个诀,手腕一翻,一柄雪白的法杖出现在掌心,杖头的捕梦网里,燃烧着白色的火焰。

城主惊道:“冰上燃火!”

“这是灵王赐予的武器。”原先生郑重地将法杖放到香雪的手中,“希望夜雨姬嫁入冥府多年,仍能想起极北寒境不灭的灵火。”

……

记忆开始模糊,脑中的画面渐渐破碎,随着最后一个碎片消失,香雪猛地回过神来,剧烈的疼痛从大脑迸发,如同山峰骤然崩塌,飓风掀起狂潮,海啸裹着巨石咆哮着冲刷脑壳。

她痛呼一声,手指捂住额头,指尖亮起灵丝,钻进大脑中,顶着封印竭力催动鬼炁,修复被强行读取记忆造成的精神损伤。

耳边一片寂静,许久之后,崔绝的声音响起:“抱歉,公主,手段过激了些,还望担待。”

“担待……你……大爷!”香雪咬牙骂了一声。

崔绝笑起来。

香雪精疲力尽,什么话都不想说了,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崔绝重新戴回单片眼镜,正虚弱地倚在白骨座椅上。

“哈,判官大人,九生眼对你来说负担不小啊。”

守在门外的刑狱司掌司立即进来,要带判官去治疗。

“小事,无碍。”崔绝笑着拒绝,转眼看向香雪,“负担虽然不小,但效果十分显著。”

香雪脸色难看,觉得眼前这张笑脸,跟记忆中那个原先生的笑脸,竟如出一辙地可恨。

她沉默片刻,压下怒火,知道记忆已经被读取,再说什么都是枉然,冷哼一声:“九生眼负担如此之重,你却毫不犹豫地发动,恐怕有什么原因吧。”

“咦,”崔绝赞道,“活死灵的感知委实敏锐啊,不错,我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为我赶时间。”

香雪一愣:“什么?”

“再等几分钟,我家陛下追来,可就没有机会了。”

“……”香雪怀疑自己听错了,心道你在讲什么鬼话?

崔绝脸色惨白憔悴,唇角却噙着三分挑衅的微笑,轻声道:“他最怕我受伤,断不会同意我发动九生眼这种自伤八百的术法……”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香雪抬头,看到阴天子大步走进来。

崔绝抿唇低笑。

“还笑!”阴天子大步走进来,拉起他的手,二指搭脉,脸色更加阴森,“回去。”

“是。”崔绝从白骨座椅中站起来,刚要说话,突然眼前一黑,身体往后倒去。

“啊啊啊……”刑狱司掌司刹那间寒毛直竖判官大人在自己这里出了事,陛下一定会把自己扔进油锅的!!!

“叫什么,”阴天子抱起崔绝,嫌弃地看一眼掌司,“不关你事,他想干什么,不是你能阻拦的。”

掌司抚着胸口,满脸刚从油锅里爬回来的疲惫:“谢陛下体恤……”

阴天子没再多话,抱着崔绝转身走出牢房。

香雪盯着他们的背影,半晌,突然失笑,觉得崔绝最后那番炫耀的言辞,莫非真以为自己对他的陛下有意思?

这鬼前世是在醋缸里淹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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