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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中了毒?”聂徵狐鼻子一嗅,皱眉道,他不愿承认,刚才那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自己竟然心生忐忑。
“没什麽……”上官瀛邪侧耳听得後面追逐声起,“我们走,有人过来!”
“不行!你不能动!”聂徵狐却单手将他按倒在座椅上,封住他周身要穴,然後强行塞给他一枚碧绿色的药丸,眼神凌厉,凝望著渐渐逼近的唐门追兵。
这时一阵阵脚步声纷沓而至,兵刃杀戮之气扑面而来,再看来,为首的三人,赫然正是唐汩、唐昀、唐昊三人,身後跟著数十名护卫。他们并未发现上官瀛邪已然夺取未世宝珠,而是在地毯似的搜捕中发觉他的行踪,然後一路追踪至此,事实上若然不是上官瀛邪之前中毒,又怎麽会让唐门中人发现行迹!
“两位在我唐门杀人行凶,肆意妄为,於我唐门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阁下还有什麽话可说!”唐昀厉声呵斥,《毒嶂》一书名声太大,以至於唐门每一个人都开始贪心不古起来。
“我听你们是在放屁!你们唐门死人,关我什麽事!哼,今日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就凭你们区区几个人,难道还想要留住我!?”聂徵狐横起觐鬼刀,一派遇神杀神的气势。
(11鲜币)第13章.未世凰.下
“阁下如此狂妄,看刀!”那唐汩一把弯刀已经劈了过来,竟有不自量力之势,聂徵狐冷哼一声,正待轻描淡写解决,忽然上官瀛邪後发先至,缱神剑一招已然将唐汩逼退数步。
唐汩脸色数变,连聂徵狐也神色不豫起来,“喂,你这算是什麽!”
“有我在,不用你动手!”上官瀛邪温和一笑,聂徵狐只觉一股气恼之意袭来,恨不得一刀砍在这个男子身上,但是见他面色尚且苍白,分明体内之毒刚刚遏制住,又心生不忍,只得冷哼一声,怫然不悦,又似在一旁赌气起来。
若然有熟稔之人看到,必将瞠目结舌,寻魔医哪里有听从旁人的时候,难道转了性子不成?但所谓一人,却是一心一念,情之一字,不可用常理言之。
“好一个息魂帝尊!好!很好!”唐昊哪里料到曾经甯妹的遗孤,竟然如此身居高位,一种被蒙蔽之感让他心下底火正旺,自然也没有好耐心。
“今日之事,我息魂不欲计较,唐门最好也不要欺人太甚!”上官瀛邪声声掷地,宛如金铁,旁人被他气势所顿,然後彼此面面相觑,竟意图群起而上。
“哼!一群废物!”聂徵狐再也按捺不住,扯过上官瀛邪,在一片陡然升起的呛人白雾当中消失无影,那剩下唐门中人,不知谁喊了一声,“小心,那白雾有毒!”顿时一阵阵咳嗽声,呼喝声四起,唐门之内,一片狼藉。
然则这只是开始,他们哪里料想得到,深藏唐门百余年的未世宝珠,竟然早已不知不觉泫然易主!
再度回到息魂朱雀星宫当中,岑曦然等人早已侯立一旁,看到上官瀛邪神色稍有疲惫,岑曦然吩咐其余七宿先退下,然後侍立一旁问道,“帝尊……”
“无妨!”上官瀛邪笑的稍微有些僵硬,只因为背後某只金针已然插入背脊当中,他一边云淡风轻,一边问道,“可以开始第二阶段行动了!”
“是!帝尊!”岑曦然自然也知道其间利害,抿唇神秘一笑,先行退下,将内室留给他二人。
聂徵狐却没好气的,“未世宝珠给我!”
上官瀛邪缓缓从怀中掏出那只宝珠,光华依旧流转,熠熠发亮,他并不多言,递给聂徵狐,然後问道,“算上这一枚,你应该有四颗了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聂徵狐挑衅问道,将那宝珠放入怀中,一派你能耐我何的模样。
这时岑曦然却贸然闯入,看他二人,单膝跪下,“帝尊,有急令!”
上官瀛邪接过信笺,仔细阅之,然後付之一笑,递给聂徵狐,聂徵狐眼尖看得岑曦然眼神一凛,再看上官瀛邪丝毫无所防备的眼神,心下一阵辗转,细细看来,他也笑了。
“有好戏看了呢!”聂徵狐也诡谲的笑了。
三月初,江湖之上,风云激变,且不言唐门这场宛如荒唐闹剧般的百毒鉴,三月初六,身为武林七大世家的岭南郡家,惨遭灭门,全族本家三百余人,奴仆护卫五百余人,全部死於一种诡谲的毒之下,据说那种毒,乃是不死邪夔唐毁的独门秘毒“灭门恨”。郡家家主郡乾焕亡故,郡家老夫人凤太君携几个孙儿在郡家死士的保护之下,一路秘密出逃,前往天山,郡家家传至宝九龙辇遗失,连带九龙辇上镶嵌的一颗含章宝珠,一起行踪未明。
三月初七,京城皇宫失窃,遗失一套凰靥褫纹夜光酒具,乃是龙翔皇朝开朝太祖最为珍爱的遗物,帝王震怒,斩首当晚值夜的所有侍卫,连带京畿府尹福传书被革职查办,当朝最为权势浩荡的雍王爷轩宫麟全权负责查办,拥有先斩後奏的权利,传说那一套夜光杯共有一壶双杯,乃是上等羊脂白玉精心雕琢而成,那酒壶上镶有一颗宝珠,并因宝珠而得名凰靥。
三月初八,西域震荡,鬼火教宣布脱离九鼎盟,然後联合五毒派、碧云宫等十八门派奉千毁组织为首,成立无毁盟,以千毁洌帝为盟主。自此,江湖上九鼎、无毁两大邪盟林立,正邪之平衡瞬间打破,正道有识之士认识危机存亡,由昆仑派老掌门李祖雍、少林派掌门方丈沈睡大师,以及武当派掌门独醒道长联合召集,五月十七在杭州焚琴山庄举办天道之会,五大山庄、七大世家、九大门派纷纷响应。
便是这三条极其隐秘的消息,在须臾之间,已经传至息魂帝尊手中,可见息魂的种种情报系统,如此迅捷。
“帝尊,姬总管带话,珞珈山那边,人心有些浮动起来了!“岑曦然末了补充一句。
“嗯!你们先去解决了承凰小苑的余孽!”上官瀛邪挥手示意岑曦然先行退下,待到就他二人之时,他忽的问一句,“徵狐,你可愿为我息魂专属的大夫三年?!”
“三年?”聂徵狐有些诧异,“这便是你所谓赌约?”
“正是!”上官瀛邪低笑。
“三年,看来你是早已计划周详了!三年又如何,我答应你!”聂徵狐无谓一笑,却豔若桃李,“反正这三年,你也为我侍寝,你我谁都不吃亏!”
“呵呵……”上官瀛邪露出得逞一般的笑,“我早已知你,徵狐,你一定不会後悔的!”
他们相视,这一刻,竟然有种彼此真正交心之感,之前细微窒碍再无,上官瀛邪心下一动,忍不住俯身轻轻啄吻一下聂徵狐的唇,“以此为誓?”
“这会够吗?我可比你想象的要贪心的多啊!”聂徵狐舔了舔唇,邪恶的扑向那成熟的男体。
不断纷飞撕碎的衣衫,彼此的交织的低喘和呻吟,淋漓贲张的器官,连带著交缠起伏的身体,两个人都没有太多抗拒,有志一同开始驰骋缠绵,以至於上官瀛邪甚至只能双手扶在椅背上,聂徵狐便趴伏在他背後奋力抽刺起来,两个人发丝黏腻,汗水淋漓,春光不掩,酣畅淋漓。
“啊……混蛋……你吸得……吸得太紧了……啊啊……”
“徵狐……难道你就这点本领吗……啧啧……若然你不行的话……还是……还是换我吧……”
“闭……闭嘴!看我……看我如何捅得你魂魄离乱! 啊啊啊……”
“嗯……徵狐……啊……啊……”
以至於门外有事还要禀告的岑曦然,突兀的僵立在外,听得里面异声,神思复杂又哭笑不得起来。
三月蜀地,江湖血雨腥风,此地春意盎然。
(11鲜币)第14章.飞廉信.上
第14章.飞廉信
傍晚时分,聂徵狐手中拿著一张素笺,眼神怫然,上官瀛邪递给他一杯茶,知道这封密信乃是他的师弟唐穠刚刚送来的,不知发生何事,问道,“怎麽了?”
聂徵狐随手将密信递给上官瀛邪,殊无防备,上官瀛邪看完倒是笑了,“三月初十,昌宏镇,以未世宝珠交换唐夭性命?”
“雍亦谶那个混蛋,真是狂妄之极!”聂徵狐笑得邪肆,越是这般,煞气却是难以自已。
“想必雍亦谶此番来唐门,也是为了这未世宝珠,可是徵狐,如果雍亦谶若是成功的话,那千毁便至少拥有四枚宝珠了!”上官瀛邪沈吟道,眼神一凛。
“四枚?”聂徵狐皱眉,不知为何上官瀛邪如此笃定。
“我息魂和千毁对立数百年,自然知道彼此底细,事实上息魂和千毁各自拥有一颗宝珠,作为世代相传,千毁那枚唤作褛微,我息魂这枚,唤作廉雩!”
“你那枚是我的!”聂徵狐想也不想,开口要道。
“自然是你的!”上官瀛邪露出神秘的微笑,息魂那枚廉雩宝珠,乃是历代帝後所持的信物,以後聂徵狐若然知道自己所要为何物,到那时方才有趣的很。
“如今只差雍染和沧綦两颗宝珠了……”聂徵狐眼神微眯,天虐宫,紫藿果,他势在必得!
“徵狐,明日我陪你去!”上官瀛邪也不接话,说起明日之约,那唐夭也算是他的晚辈,於情於理,他也不可能置若罔闻。
“我可是对我的廉雩宝珠兴趣更浓!”聂徵狐挑衅道。
“此间事情一了,我便带你回息魂!”上官瀛邪宠溺的应允。
三月初十,昌宏镇,并不算大的小镇,有著巴蜀典型的风情,可惜此刻镇上青灰色调的石板路上,竟然没有些微人烟,整座小镇俨然一座死城一般。
聂徵狐、上官瀛邪站在这镇上唯一的一条街道上,放眼望去,他们身边,唐穠脸色肃杀,“师兄,阿夭便在前面的一处宅院!”
他话音未落,一阵鬼魅的低笑传来,除了雍亦谶,还能是谁,他身後跟著五人,赫然正是那千毁的穷奇五将,“师弟,你果然守信,呵呵,未世宝珠带来了吗?”
“少在那里废话,雍亦谶,你早就被逐出师门,不要在这里和我套近乎!阿夭呢!?”聂徵狐冷愈冰霜的说著。
“何必著急!阿夭好的很!而且我之前替她诊脉,你可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对双胞胎呢!阿穠,你这个舅舅也应该替你姐姐高兴啊!“雍亦谶阴恻恻的说著,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一种诅咒般让人作呕生厌。
“未世宝珠便在这里!你信不信,下一刻我便直接摔碎它!“聂徵狐没什麽耐心的,拿出那颗黯黑色的宝珠。
“师弟,何必性子那麽著急呢!?”你一个人在江湖上太辛苦了,何必加入我千毁组织,还有混沌王这个头衔等著你,到时候你我师兄弟二人纵横天下,睥睨江湖,何乐而不为呢!”雍亦谶继续蛊惑著。
“抱歉!他已经是我息魂的专属大夫了!”上官瀛邪不温不火的插了一句,让雍亦谶眼神一道精光闪烁,随即干笑起来。
“废话少说!我只数三声,若是见不到阿夭人,哼!後果自负!一、二……”聂徵狐才没有兴趣和雍亦谶这厢废话。
“好好!来人!把唐夭带上来!”雍亦谶对身後的人招手,不过须臾,从破旧的门楼中闪出一人,个子不甚高,带著被五花大绑并且塞住口舌的唐夭走了出来,唐夭鬓发有些散乱,凸起的腹部摄人心魄,她一看到聂徵狐,眼底惊惶之意闪烁,并且拼命摇头。
“好了,师弟,你乖乖的走上前,一手交换宝珠,一手交换唐夭!”雍亦谶示意那个人也上前,缓缓走动著。
聂徵狐打量著那个押送著唐夭的人,对唐穠和上官瀛邪各一个眼色,唐穠对聂徵狐点了点头,双生姐弟之间独特的心灵感应让他确认眼前此人正是自己的姐姐,而上官瀛邪也对聂徵狐点了点头,两人之间自有灵犀。
於是他们三个人缓慢向对方走去,聂徵狐的步法非常奇怪,看似均匀的向前走著,而且每一步距离上一步的速度稍微慢了一点,若非眼力极其高明之人,根本分辨不清楚,当他和唐夭二人相隔一步之遥,三人一起停住。
聂徵狐不耐烦的看著雍亦谶,“可以了吧!”
“好!藐儿,把唐夭给他!”雍亦谶语气轻佻的说道,“师弟,你也把宝珠交出来吧!”
下一瞬间,那个男子抬起头,将唐夭往前一推,而当聂徵狐看到那个人的容颜的时候,整个人一怔,震惊的吐露出两个字,“卫藐,是你!?”
“聂徵狐,今日我便要你还我哥哥的性命!”卫藐有一张宛如金童般的脸庞,看向聂徵狐的眼底却充满著仇恨,下一瞬间,他手中一柄短剑已经朝聂徵狐的胸口插去,饶是聂徵狐反应迅速,正待一腿踢开那短剑,剑刃竟然射出两枚细小的飞刃,恰好埋入聂徵狐双腿上。
“徵狐!”一切猝不及防,上官瀛邪後发先至,扶住聂徵狐,一掌将卫藐击倒在地,而唐穠眼疾手快,护卫在姐姐身边,忙不迭的替她解开束缚。
“卫藐!你……好!很好!”聂徵狐深吸一口气,看向卫藐的眼神充满著矛盾和复杂。
“啧啧!师弟,被你的旧情人的弟弟亲手杀死,感觉不错吧!这一次我可是精心给你准备了大礼!师傅的‘飞廉信’我可是给你准备了满满一份!你有没有感觉到,刀口处开始失去知觉?”雍亦谶笑得诡诈。
“就凭你们!?”聂徵狐蓦地朝自己双腿穴道点去,那两枚飞刃应声而出,散落到一旁的青砖地上,上面沾染著黑色的毒血,滋滋作响。
“当然!上!”雍亦谶见聂徵狐中了毒,喜不自禁,对身後穷奇五将一挥手,他五人同时朝聂徵狐等四人攻去。
“走!”上官瀛邪蓦地抱起聂徵狐, 拽著同样抱起唐夭的唐穠,身形一闪,跃上房顶,雍亦谶等人正待去追,岑曦然带著朱雀七宿赫然挡在他们面前。
“穷奇王吗?上一次在唐门我们可是见过面的啊!“岑曦然笑得同样阴险。
(11鲜币)第14章.飞廉信.下
“朱雀宫主?很好,很好!”雍亦谶舔了舔他手中的髓欲刀,“今日本王倒要好好尝下你的味道!”他率先冲上,浑身气机已经锁定了岑曦然,因为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在乎聂徵狐的逃走,中了飞廉信,只有死路一条!
蜀道难,颠簸的山路上,两抹身影正交叠起伏,在山林之间腾挪不断,仿佛一只只巨鹰般,正是背著聂徵狐一路离去的上官瀛邪,他们与唐穠姐弟分道而行,在这巴蜀群山中,只要给唐穠姐弟自由之身,便几乎无人能制伏他们,而眼下更为棘手和重要的,乃是聂徵狐的毒伤。
“停一下!”聂徵狐面色苍白的趴伏在上官瀛邪後背上,他的左手无名指上,赫然呈现出一条淡淡的绿色细线。
“怎麽了,徵狐?!”上官瀛邪回头问道,关切之意丝毫不加隐瞒。
“放下我!你滚!”聂徵狐皱著眉,阴鸷的看著上官瀛邪,那决绝无情的样子,仿佛地狱罗刹一般。
“我带你去找我师傅,他老人家……”上官瀛邪话说一半,忽然觉得面前数枚暗器袭来,他匆匆闪过,然後眼睁睁看著数枚银针此刺向後面的树干,和自己擦面而过。
“我说!,你立即消失在我面前!否则我便杀了你!”聂徵狐不带一丝表情说道,仿佛和上官瀛邪这麽多日来的旖旎缠绵,全部化为泡影,镜花水月。
“徵狐,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上官瀛邪深深看著他,“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你放心,我定会帮你……”上官瀛邪虽然不知道飞廉信究竟是怎样一种毒,但是看到聂徵狐表情如此严肃,便也知有些不妙,此刻见了聂徵狐这般反常,更是心生忐忑。
聂徵狐已然反手推开上官瀛邪,整个人靠著树干站立著,然後冷漠的看著上官瀛邪,“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了,所以你可以滚了!”
似乎印证著他的话一般,一声春雷振聋发聩。
“徵狐……”上官瀛邪细细逡巡著他,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当中找出一丝不对,两个人昨夜还是缱绻以对,哪里能料到此情此景竟然如此冷酷残忍。
“你以为你自己算什麽,倒贴上来的侍寝娈童罢了,我就是喜欢将你这般身居高位的人压於体下,看你在床榻之间有多放浪,谁人能想到,息魂的帝尊竟然喜欢被男人压!?如今我腻了,你最好立即消失在我面前,否则,哼!我有的是办法将你碎尸万段!”
上官瀛邪周身的气息还是没有丝毫紊乱,他许久才说道,“是因为那个卫藐的兄长?!”若然真的有什麽不对,也只是当聂徵狐被那个卫藐刺伤的一瞬间,那般复杂的神情。
“你不配提到卫蘼的名字!”聂徵狐仿佛被踩了痛处一般,一阵阵轰雷响起,眼见天际阴云密布,裂缺霹雳,竟如同银蛇般不断舞动,慑人心魄,细密急促的雨线,已经开始飞扬飘洒下来。
“卫蘼……是吗?”上官瀛邪微眯起眼,杀气毕露。
下一瞬间,聂徵狐已然横起觐鬼刀,朝上官瀛邪劈空砍去,两人相识这些时日以来,第一次刀剑相向,竟然是因为一个名字而已,而且还是一个已经亡故的男子的名字。
上官瀛邪丝毫不动,那刀锋携来的罡气,将他一缕发丝斜斜切断,聂徵狐阴冷的低叱著,“你信不信,下一次再断的就是你的脖子!?”
“……”上官瀛邪深深看著他,雨越下越大,两个人的身体很快被雨水浸湿,但彼此的眼神却如同有千言万语般交缠在一起,“好!”上官瀛邪末了叹息一声,然後再一次仔细端详著聂徵狐,似这雨水也无法将两个人之间的暧昧迷离驱散。
当聂徵狐看著上官瀛邪的身影迅速消逝在山雨幢幢之中时,他似乎终於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树干上,对隐藏在身後的某个人缓缓说道,“出来吧!”
一个容颜俊秀的男子,宛如一颗翠竹般清隽脱俗,轻轻扶起聂徵狐,心疼道,“小狐,你何苦呢?”
“之斓,我便猜到是你!”聂徵狐露出一抹安心的浅笑,然後整个人放纵昏倒在那唤作之斓的男子怀中。
下一瞬间,一抹玄色身影去而复返,一柄剑正抵在那男子面前,赫然正是刚才分明离去的上官瀛邪,他毫无表情,“我要知道你是谁!”可是周身防御似乎全部都是因为那个刚才还一直在以死相逼自己的男子而起,关情一字,果然非同小可。
“在下郡之斓,乃是邃血小筑的管家!”郡之斓深深看著上官瀛邪,从容笑道。
他二人的视线一起交汇至聂徵狐身上,因为他益发苍白却倔强的容颜而叹了口气,然後相视怔然须臾。
唐门之中,一代枭雄、现任门主唐翟轰然病倒了,这个六十九岁的老者,在失去最为宠爱的幼子,又遭遇百毒鉴的惨败,最终发觉家族世代珍藏的未世宝珠失窃之後,狂吐鲜血轰然倒在殿上,昏迷不醒,唐门大小事务,如今只能由长老坊之主唐胥接任。
然则在唐门一处偏僻的厅堂内,两具上下交叠的躯体,正在汗水淋漓中交替著彼此的欢愉,终於一阵低吼之後,彼此分开,一张容颜普通的脸,有著不正常的苍白。
“就这般足够了?”一缕银发,交缠著淡蜜色的肌肤,攻势凌厉之人,赫然正是郗玉冢,而他身上那人,正是唐舜。
“郗城主,您可只是坚持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呢!”唐舜媚笑,那平凡的容颜也显得娇豔起来,单手在郗玉冢身上缓缓移动,似乎顺延著某种奇特的轨迹,又是轻描淡写的挑逗。
“似你这般生张熟魏,简直是个贱货!”郗玉冢试图运起内力,可是丹田之处依旧空荡荡的,他挥手便给唐舜一个耳光,毫不怜惜的将自己从那靡红色熟透的穴道中抽出,连带著一股黏稠的液体,淌在彼此下腹之间。
“是啊!可惜您马上就要迎娶我这个贱货为正妻了!”唐舜也不著恼,径自舔了舔郗玉冢胸前的伤痕,仿佛讨好,又仿佛某种嘲讽一般。
“你便这麽想要被我插一辈子吗?贱货!?”郗玉冢冰冷的薄唇中继续吐露著无情刻薄的话。
“郗城主,这是我们的交易!”唐舜故意用颊侧蹭了蹭郗玉冢的胸膛,那眼神不带一丝温情。
“好!我答应你!”郗玉冢森冷的说著,他已经想好待到自己恢复功力以後,如何蹂躏这个放荡的妖男祸水。
“郗城主果然是聪明人!”唐舜笑靥如花。
(10鲜币)第15章.缠雨情.上
第14章.缠雨情
滇地多情,却在这三月春光中,迎来了阴雨绵绵。滇蜀交汇之处,有一个山中小镇唤作离渊镇,镇上一处最大的宅院,唤作聂园,平素只有一个又哑又瘸的老奴看守,这一日,却来了一驾马车。
赶车的人斯文俊秀,正是邃血小筑四位管家之首郡之斓,但见他先从车厢中拿出一辆木质轮椅,然後扶著一人坐在轮椅上,那绛红衣衫,碧玉璎珞,飞扬眉眼,睥睨气度,即使身中飞廉信的剧毒,依旧不改,除了寻魔医还能是谁。
“斓,我饿了,找人做点吃的!”聂徵狐没有丝毫颓废不悦,依旧气势怡然。
“好,你先进去歇息一下!”郡之斓将车驾交给一旁又哑又瘸的老者,“贾叔,交给你了!”
那老者呀呀呜呜一阵,倒是不知道说些什麽,随即牵著车驾进了後院,聂徵狐自己移动著轮椅,宅院虽然不大,但是干净异常,而且但凡该有台阶的地方,竟然全部用沙砖垒成了缓坡,上面甚至还残留著铁锹拍打过的痕迹,可见悉心。
将身体从轮椅上移到正厅的太师椅上,聂徵狐晃了晃茶盏,给自己倒一杯,一饮而尽,郡之斓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聂徵狐豔色惊人的唇上,悬了一色莹润,他不禁失笑,“小狐,你勾引我是没有用的,你那位帝尊已经被你赶走过了!”
“哼!”聂徵狐没料到郡之斓忽然提及上官瀛邪,一闪而逝的黯然,然後继续无谓道,“他算什麽东西,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罢了!”
“……”郡之斓只是摇头,随即关切问道,“小狐,这一次这飞廉信……你不是随身还带了一枚太极阴阳鱼?!”
“没了!”聂徵狐冷愈冰霜说道,带了一丝别扭之意,那太极阴阳鱼可起死回生,可解百毒,区区一个飞廉信,却还不在话下,可他当日给上官瀛邪服下之时,竟然也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
“那我们立即回邃血小筑!”郡之斓也不多问,在邃血小筑,还有两颗成药,却只有聂徵狐一人能打开那藏药的暗室。
“来不及的,我将毒素逼在我双腿上,只能延缓十五日,十五日之後,还是会毒发!”聂徵狐轻描淡写的说著,仿佛这根本不是在说他自己,而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生死之事,而十五日,他们是无论如何都赶不回邃血小筑。
“小狐,你是在开玩笑吗?”郡之斓微微皱眉,口吻已经严肃起来。
“怎麽,斓?你是在担心我的生死吗啊?”聂徵狐不禁好心情的一笑,捏了捏郡之斓的下巴,仿佛调戏一般。
“难道你已经知道飞廉信的解毒之法?”郡之斓喜出望外,他虽然知道飞廉信乃是两百余年前一代毒王李飞廉穷极一生所制,至今为止,赫然是普天之下最为狠厉的毒药,寻常人根本就是见血封喉,以聂徵狐多年服食药毒产生的抗药性,还不得不将毒素封於腿上以至於双腿瘫痪,可见一斑。
“废话,要不然我让你来这里干嘛!”聂徵狐以你是白痴的眼神看向郡之斓。
“你说吧,小狐!”郡之斓也欣喜起来,他知聂徵狐虽然狂妄,但在医术上从不作伪。
“你去传书到滇王府,让滇王爷给我准备一只九叶罂棠果,送到这里!”聂徵狐果断说道第一个人。
“倾莲山庄那边,让老靖给我准备一株万年紫髓人参!”
“还有再通知千晴一醉楼,让舞冷给我送绿冠人形何首乌一颗、千年黄岑三两,在加上……”
郡之斓一一记下,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滇王府、倾莲山庄、还有富贵浮云那几位,恐怕要倒霉了。
“然後我们去把那位灵犀公子拖出来再扒层皮!”聂徵狐笑的狡猾,他是堂堂寻魔医,怎麽可能拿自己身上的毒伤没有办法!?
待到午後,郡之斓去传书这些事情,偌大的堂屋,只剩下聂徵狐一个人。他骗郡之斓说要小睡,却在好不容易打发走他以後,浑身拼命压制的冷汗,一层层冒了出来。解开双腿上的纱布,看那受创处早已乌黑糜烂成一团团腐肉,他想要清理,却蓦地发现自己的药箱在另外一个房间。
原本轻功便可解决的事情,因为这该死的毒伤而变得困难起来,聂徵狐试图从床榻上挪到轮椅上,却发觉只要身体稍微移动一点,便钻心地疼痛起来,他方才想起,之前止痛的药粉,大概药效已经过了。
聂徵狐一时间有些恍惚,那个深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名字再度浮现。卫蘼,当初他同样是中了飞廉信,却没有来找他,相反,一个人默默的死去,以至於那时年少的聂徵狐,经历那一番锥心之痛後,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释怀。
世事无常,谁人又能料想到,多年以後,卫蘼的弟弟卫藐,竟然同样以飞廉信之毒伤了他,聂徵狐怎能不好好体味,这种毒的每一份痛苦,和撕扯?
敲门声传来,一阵呜哇乱语,聂徵狐才记得,似乎这里还有一个哑奴老头叫做贾叔的可以使唤,“去隔壁帮我把药箱拿来!”
贾叔随即没了声音,过了片刻,便推门进来,手里捧著那药箱进来,聂徵狐看了他一眼,却是奇怪的低吟一声,然後深深问道,“你难道不想说话吗?”他言外之意,竟是想要替贾叔治疗。
贾叔大概也听懂了,露出一抹哀伤的难看的笑,沾了些吐沫在桌子上写到,“多谢主人,老奴不愿!”
“哦?那算了!”每一个人都有伤心事,聂徵狐也懒得强求,从药箱当中拿出一枚药丸,捏碎抹在腿上伤口处,那贾叔第一次见到聂徵狐腿上伤口,竟是倒吸一口冷气。
聂徵狐却未理睬他,径自将药粉洒在受伤处,仿佛根本不是在对待自己一般冷酷无情。
贾叔却似乎终於看不下去,啊呜一阵,然後在桌子上写道,“主人,让老奴帮你吧!”
“你?”聂徵狐稍微不屑道,却看到贾叔真诚的眼神时,不禁一怔,随即失笑,“好啊,你来帮我上药!”
(10鲜币)第15章.缠雨情.下
五日後,第一个赶来的便是靖白胤。长歌当剑、风流谪仙的靖公子,此刻早已没有之前的潇洒俊逸之色,有的只有焦急和慌乱。
“小狐,我听说你中了毒,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的腿……”当靖白胤看著贾叔推出坐在轮椅上的聂徵狐时,整个人心疼的扑了过去,蹲在一侧,双目通红。
“废话少说,我要的东西呢!”聂徵狐没好气的说道,对於靖白胤的深情款款熟视无睹。
“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唐门那些混蛋?“靖白胤自然有自己的渠道,可以知道那些消息。
“不关你的事!”聂徵狐依旧冷漠的说著,不经意的扫了一下贾叔的扶在轮椅上的手,那双手苍老并且皱褶,有著风霜的侵袭。
“小狐,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怎麽可以……”靖白胤受伤的说道,他对聂徵狐的心意可昭日月,可是聂徵狐对他的无情也是一如既往,多年以来从未有丝毫转变。
“心意?哼,笑话!我现在变成一个废人,可能活不过十五日,你能怎麽做,能救我性命吗?”聂徵狐轻描淡写的说著,每一个字,对於靖白胤而言都如同刀割一般,他深深的看著聂徵狐,许久没有作声。
相识这麽多年,靖白胤自然知道聂徵狐的倔强和桀骜,也知道有些时候绝不能触碰他的禁忌,例如怜悯,例如帮助,睥睨天下的寻魔医怎麽可能接受旁人的帮助呢?
於是他只是深深叹息,然後转身离去,在跨出门槛的瞬间,却留下一句,“小狐,我还会来的!”
“……”聂徵狐笑靥如花,充满嘲讽之意。
许久之後,贾叔轻轻的拍了拍聂徵狐的背脊,浑浊的老眼充满著欲言又止。
“怎麽,你也想要安慰我?”聂徵狐莫测高深的说著。
“啊啊……”贾叔拼命摇头,试图说些什麽,却急得抓耳挠腮开不了口。
“好了,够了,我想要出去转转!”聂徵狐似看够了贾叔的丑态,好整以暇的命令道,那神情,高傲仿佛王者一般,而贾叔,便忙不迭的推著他缓缓走出去。
并不算大的庭院,其实没有多少隔人之事,郡之斓自然也知道靖白胤的到来,看那个心急如焚的男子大吼大叫地对他说道,“你们是怎麽保护小狐的,到底出了什麽事情?”的时候,郡之斓忽然有些嘲讽。
“靖庄主,我不是你倾蕖山庄的人,所以我没有任何向你解释的义务!”郡之斓温和而淡漠的说道,相较而言,他情不自禁拿靖白胤和另外一人做起了比较。
“哼!不要以为你这样做是为了小狐好!他到底中了什麽毒,以他的医术为什麽还会到轮椅上?!“靖白胤有些愠怒起来,情之一字,让他可以把聂徵狐的任性无情当成可爱,而郡之斓的疏远无礼却让他无法忍受,靖家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家族,向来等级森严,若非可能郡之斓知道内情,靖白胤才不屑和一个下人说话。
“靖庄主,你可以自己去问他!”郡之斓不疾不徐说道,他终於有些明白,为何这九年来,以靖白胤这般家世风貌,痴心以对,竟然没有打动聂徵狐些微!
靖白胤恼怒异常,一接到消息便昼夜不停的赶来,风餐露宿,却受到这般冷漠待遇,若然不是自己此生已然认定便是那个男子,他怎麽可能忍受得了!可他能够继承倾蕖山庄那偌大的家业,武功心机自然是非比寻常之人,见郡之斓越是这般,他越是忍下,反而强挤笑意,“既然这样,我便不客气,在这里住下了!”
“主随客便!”郡之斓好整以暇,见靖白胤拂袖而去,他才走入主厅,贾叔正捧著一杯茶侍候在聂徵狐身边,不禁怔了一下,然後摇头,“小狐,阿穠的信到了,他和阿夭平安回到震天堡,厉怀谡这一回再怎麽笨蛋,也不会眼睁睁看著自己宝贝金孙再有些微动荡了,他亲自坐镇堡中,并且派人向唐门讨公道来了!”
“哼!那样才有趣!”聂徵狐就著贾叔的手喝著茶,那喝的人无所谓,喂的人心甘情愿,倒是一旁的郡之斓看的有些心惊肉跳玄机难测。
“唐门内也是大乱,唐翟病倒了,唐堇那个小鬼失踪了,唐昀和唐汩明争暗斗愈演愈烈,倒是唐虞处处救火,据说很得唐胥老头的欢心!”郡之斓自然有途径知悉这些消息。
“越乱越好!”聂徵狐眼神阴鸷一闪,“竟敢浪费本大爷的时间,还害得我输掉那该死的赌约!”聂徵狐倒是丝毫不忌讳,眉眼如丝,还瞥了无动於衷的贾叔一眼, 那贾叔倒也奇怪,似乎全然什麽都没有听到一般。
这时门外却是一阵嘈杂车马之声,贾叔、郡之斓一起凛然,朝那喧哗之处望去,两人相视,贾叔纵身如风,却是先去探个究竟,聂徵狐倒是觉得颇为有趣,“斓,你这个贾叔从哪里找来的?”
“贾叔是被我所救,家破人亡,无处可去,我看他可怜,才留他在这里,怎麽,小狐……”郡之斓不留痕迹的看著聂徵狐,却见他笑得狡猾,他无奈的叹息,想起那人当初和自己说过的话,“小狐,你……”
“贾叔如此有意识,我怎麽舍得赶他走!”聂徵狐口吻中的漫不经心,却有种让人惊心动魄的味道,“走,我们出去看看,又是谁来了?!”
郡之斓淡然一笑,“好!”便推著聂徵狐到了前厅,却看到两个人已经刀光剑影打成一团,而贾叔正朝他们走来,一派戒慎神情。
眼见著颇为雅致的庭院,此刻却杂草尘土纷飞,聂徵狐终於忍不住低吼一声,“够了!”
那两人一起住手,其中一人,赫然正是刚刚不见须臾的靖白胤,而另一个人,贵气逼人、器宇轩昂,此刻正讨好般的对聂徵狐笑著,“小狐,哥哥我来帮你处理这个混蛋!”
“轩宫麟、靖白胤,你们两个混蛋想要拆了我家吗!”聂徵狐冷然觑著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