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香如酥第3部分阅读(1/2)
流到其他地方去了。
鲲鹏突然飞得很愉快,它被拔了羽毛,主人却差点被扒了裤子,相比之下,它平衡了。
它突然理解了主人当初救她的真意,数百年来,到处都是乏味的敬仰面孔,终于有一个打破沉闷的家伙了。
香苏听见一种非常奇怪的“咕噜噜”声音,好像是从她身体里发出来的。她侧耳细听,又好像没有了。
“君……君上……”她唯唯诺诺地开了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是木灵却认了司金帝君当主子,她到底算哪界的人呢?
东天云凉凉地看着她,她是喊他看她发傻的样子吗?
“嗯……我们什么时候到啊?”她回魂了,很直白地说,“我从变成|人形还没喝过一口水呢。”
东天云眉头微微一挑,刚才她肚子叫,他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她抱怨说没喝一口水,或许不是一般人口渴的意思。
他瞥了下地界,悠悠吩咐鲲鹏“去清泽府。”
鲲鹏听命,飞速下降,清泽府就在前面不远。香苏又坐不稳当,东天云有前车之鉴,防备她再次扯他裤带,索性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香苏感激地向他笑一笑,新君上偶尔也有好心。真佩服他啊,像黏在鲲鹏背上的,无论怎么飞,他动都不动……大概她初为人形,见识太少,她也发现了,她的想法总飘去莫名其妙的方向。
鲲鹏降落的时候,香苏觉得最显威风,新君上下鸟的姿态也最高傲,最耐看。她学着东天云的样子,端平下巴,目空一切地从鲲鹏背上蹦下来。没办法,和君上姿态优美地抬腿下鸟比,她的身高不够摆这么有气派的动作啊。
东天云对她猴子一样的行为置之不理。
清泽府的守将态度恭敬地迎上来,抱拳施礼。抱歉地说“胜寰帝君见谅,我们君上云游在外,不在府中。”
东天云的眼睛像是看着他们,却又明明没把他们放在眼中,疏淡而懒散地说“不过用下你们的清泽池,和他在不在有什么关系?”
两位守将还在为难,府里出来一位管事的仙官,笑容满面地伸手向府里让。守将还说了声“这仙池,君上吩咐……”仙官瞪了他一眼,守将也不再吭气了,默默退开,看着东天云带着他的一人一鸟嚣张傲慢地走进府里。
清泽池是水灵圣池,君上临行前吩咐严加看守,三寰内的仙魔想要到一滴圣水都难,可这位胜寰帝君……绝对是个例外。守将暗自叹气,以这位帝君的脾气,不拦他,是顺顺当当的进去,拦他,是被打得一片狼藉再进去,这亏算是白吃的,上至天帝也绝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责问胜寰帝君半句。
香苏跟着东天云走了一会儿,绕过小小的山谷,在一片花木掩映中有一方水汽缥缈的仙池,香苏吸了吸鼻子,这水的清香味比灵泽山的水还要好,估计算得上世间极品。她难受得很了,也不管领路的仙官和东天云,加快脚步跑到池边,撩起一捧水就喝。
“这……”仙官脸色古怪,东天云抬眼瞥了他一下,他又没声了。
香苏喝饱了,可肚子的空虚感并没消失。之前她还是栀子树的时候,每次干渴了,喝口灵池水就舒坦了,可如今这么好的仙水竟解不了她的难受?
东天云也已踱到池边,俯视着跪坐在地上,一脸莫名其妙的香苏。
“幻为人形,自有人形的苦恼。你如今已不是一棵树了,仅只喝水,并不能缓解人形的拖累。比如饿,渴,三急。”
香苏愣愣点头,原来是这样……
“只要你加紧修炼,自然慢慢可以摆脱这种负累。”东天云看了她一眼,香苏觉得这是威胁,让她不要偷懒的意思很明显。她心虚地垂头,看自己的手,咦,她的手变得比刚才娇嫩细滑,肌肤上似乎还有淡淡的光晕。
仙官见了她惊疑的表情,有些得意地说“清泽圣水也叫浣仙水,能使人肌肤细腻柔滑,多少仙姑……”
香苏已经扑通跳进水里,这么好的水,怎么能浪费?也别只细滑了手,全身都洗一洗才划算嘛。
“啊?!”仙官已经目瞪口呆,下池洗澡……那是天帝后妃才有的待遇啊!他本来还想求东天云管一管,没想到东天云一脸理所应当,极为自然地问他,“冥鱼跟随清泽出府了么?”
仙官看着洗得很开心的香苏,痛心疾首地说“冥鱼大人未随君上云游,在府后寒潭修炼。”冥鱼是水灵圣物,又是清泽帝君的坐骑,水灵的仙官们都得恭恭敬敬喊它一声大人。
“嗯,我有事找它。”东天云转身,用下巴一点,示意仙官带路。
“可……可……”仙官为难看着香苏。
香苏也瞥见东天云转身,“很有眼色”地爬上岸,“要走啦?”她洗得心满意足,笑眯眯地跟上新君上。
东天云回头看了眼水淋淋的她,挥袖一抚,香苏觉得扑面一股暖暖的风,湿漉漉的头发都被吹散开来,轻飘飘地落回她背上时已经干干爽爽,衣服也被退水诀变干,飘逸得很。
她发现仙官直着眼看她,她回看时,他红了脸,像小槐第一次看见她似的。
“走。”东天云淡淡催促了一声,仙官愧然回魂,刚才他只顾心疼池水,倒没发现东天云带来的竟是个绝色少女,至少这几百年来求圣水的仙姑没有这么俊俏的。
“等等!”香苏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四下看看,真难为她还能做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对东天云说,“君上,变个装水的东西给我,我带点儿这水去给小槐。”这不就是小槐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不行!不行啊!”仙官快哭了,东天云带人杀上门来,他们无法抵挡,这还能向君上解释,可是这连洗带拿,他无法交代啊!
东天云皱了下眉,手抬起来时已经托了一个玉葫芦,问“够不够?”
香苏走过来双手捧起葫芦掂了掂,要是省着点儿洗澡也够了,于是满意地点点头。
“胜寰帝君!”仙官跪下的时候声音都岔了。
“有事让清泽找我说。”东天云的脸一沉,仙官的话怎么也没胆子说出口了,痛不欲生地看香苏满满灌了一葫芦。
第7章 冥鱼圣鳞
香苏抱着葫芦走在最后,重啊,不知道这寒潭还有多远,她都开始喘起来了。清泽府的仙官一个劲儿领他们向山谷里面走,香苏看了看走在她前面的鲲鹏,它虽然是只鸟,走路的样子比人还神气,昂首挺背。香苏勉力快走几步,挨到它旁边,堆起笑脸说“鲲鹏——”
不得不说,什么样人养什么样的鸟,鲲鹏照旧仰首走路,对她彻底无视,装聋的样子和它主人如出一辙。
香苏隐忍了一下,继续微笑“帮我背一下吧,太重了,我都拿不动啦。”
鲲鹏的脚步犹疑了一下,侧头看香苏的眼神表现出明显的不屑,香苏都没看清它是怎么弄的,只见它一低头,嘴巴动了动,她手上的大葫芦就不见了!“你……你别把它吃了呀!”香苏都要跳起来了,恨不得去撬鲲鹏的嘴。她还真伸手了,鲲鹏忍无可忍地在她额头一啄,香苏从清泽池里出来头发就没再梳起,鲲鹏这一嘴下去,香苏吃痛低头,头发流泻下来挡住脸面,整个人变成一把倒置拖把。鲲鹏看了得意,仰首阔步跟上主人。
走在前面的仙官面色惨白地回头看了一下,东天云倒一反常态地没丢眼风鄙视,步速都没变,仙官只得回头继续在前领路。
香苏拨开头发,揉着鲲鹏啄疼的地方,胆战心惊又不死心地跑到鲲鹏旁边,念咒一样不停低声反复“你吐出来,吐出来,吐出来……”
鲲鹏被她打败,不甘心地向她张开嘴巴,让她看安安稳稳放在它嘴里变小的玉葫芦。
香苏松了口气,有点儿埋怨自己似的敲了下头,“忘记了,鸟都是用嘴衔东西的。”她还不太放心地嘱咐,“你可千万别咽下去啊!”
一向习惯被尊称为“鲲鹏大人”的它被这句“鸟”深深伤害了,翅膀动了动,有心扇她个狗□,这时东天云微微侧过脸。鲲鹏跟随主人时日良久,对他每个细微的动作都能心领神会,这完美侧脸的显露,就是要它别再当着水界仙官的脸和这棵死树一起丢脸了。翅膀忍耐地归回原位,鲲鹏目视前方,走得坚忍沉重。
香苏完全不知道“鸟”经历了这么曲折的内心挣扎,美滋滋地摸着自己变柔嫩的皮肤走得欢天喜地,变漂亮的喜悦把肚子饿都压下去了。
周围的植物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香苏对这些很敏感,觉得他们好像正在跨越四季,从春天一路走到冬天去了。果然,在山坳里的寒潭边,都是耐寒的植物,甚至还挂了白霜。香苏法力低微,明显感到冷了,牙齿发出格格的声响。
仙官站在水边,准备请冥鱼出来,东天云淡淡地先开了口。“冥鱼,出来见我还需要别人请么?”
话音还未落,水面翻腾起一排高几丈的水墙,一个穿淡青色的年轻人从水里跃出来。香苏赶紧退后几步,生怕冷冰冰的水溅到自己身上。奇怪的是,那年轻人脚下的水花久久不落,像云朵似的托着他,年轻人迟疑了一下,单腿跪在水上,不甚热络地问候了一句胜寰帝君安好。
香苏猜测这个年轻人就是冥鱼,所以他这么善于控水,冥鱼不是司水帝君的坐骑吗?怎么是人形?一个非常可怕的画面出现在她脑海——司水的清泽帝君端坐在冥鱼的肩膀上,两人叠着罗汉高高地驾云而过。相比之下……还是君上骑鸟赏心悦目多了,她忍不住向鲲鹏投去赞赏的眼神。鲲鹏被她看得一阵暴躁,不自觉用利爪抠了一把土。
“又百十来年没见,你进展似乎不大。”
香苏暗自摇头,君上说话就是不中听,尤其他用那种不咸不淡的语气一说,更让人无法反驳又难受到骨子里。她看了看冥鱼,他果然把头低了低,显然被伤害了。
“这把汲风克水,本想找你主子试剑,可惜他不在,你也凑合。”东天云说完,人已掠起,让香苏目瞪口呆的是,东天云脚下也生出一朵水花托住他,比冥鱼的还大还威风。他不是司金吗?怎么也能控水?
冥鱼见强敌来袭,长身而起,脚下的水花也化为龙吸,卷起巨大旋风,天地瞬间变色,像有暴风雨来袭。
香苏对这种场面本能恐惧,瑟缩着躲到山脚的树丛,旋风把水汽卷到半空,此刻化为雨点落了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衫,她只觉得冰冷入骨。空中隐隐有兵器相撞的声音传来,一声高亢的龙吟穿透云层,香苏抬头看时,只看见乌云间闪过一条龙尾。因为青岁姐姐得罪过龙神,所以她看见过龙,难道冥鱼其实是条龙?
雨渐渐停了,湖面恢复了平静,天空中的乌云也稀薄散去。
香苏抖着身上的雨水,冷得哆哆嗦嗦地从树丛里出来,看见东天云和冥鱼都站在岸边。冥鱼的脸色很不好看,憋着气似的对东天云说“胜寰帝君,请把鳞片还给在下。”
东天云又好像没听见他说话,悠然上鸟。香苏轻车熟路,一看就是要走了,飞快地跑过去,跳上鲲鹏的背,
“三片鳞甲而已,何必如此小气。”东天云目视前方说,然后一抬下巴,鲲鹏振翅高飞。香苏回头看了看可怜的冥鱼,他气恨地把头扭向一边。
香苏偷眼看了看没事人一样的东天云,她的新君上……真的很无耻。找上门去扯了人家三片鳞,还说人家小气,那副不屑的嘴脸,好像冥鱼对不起他似的。
“咕噜噜”,她肚子又叫,因为刚才喝了不少清泽池的水,咕噜噜的声音里又加上哗啦啦的水声,越发响亮了。东天云眯了眯眼,从睫毛下鄙夷地瞧他的新打杂,刚给她弄干净,不知道又在哪儿滚了一身泥,看见他瞧她,一害怕,还打了个喷嚏。
香苏很抱歉地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和眼泪一样,这对她是个新奇的东西,她还闻了闻袖子,没什么味道。
东天云眉头一皱,嫌恶地挥袖再次用退水诀把她弄干。忍无可忍地叱问“你在灵泽山修炼的时候都学了什么?”怎么可能这么无知!
香苏望着天回想,其实百知草教了他们不少东西,“吸收日月精华……”
“关于成形后的种种,山神没说?”东天云皱眉,青岁疏于本职,由她的生身之地就可看出!
香苏觉得又被新君上鄙视了,暗暗怪了百知草。但凡成形的花精树怪都很少安于本位,扎在一个地方数百年,好不容易能动了,自然要去四面八方玩玩看看,百知草虽然是山神,跑出去也挺勤的。而且回来全说些没用的,搞得她连成|人形后多了很多毛病都不知道!“我们主要互相讨论……”她挽回面子道。
东天云挑眉,示意她继续。
“听说成形后,男的女的就不一样啦!”香苏含蓄地看看自己的胸部,又看了看东天云平坦的胸部,百知草他们果然说得对,是不一样。东天云默默地爆了爆青筋,看着前方,再不想理会她。香苏得到了印证,倒有了卖弄的兴致“成形了以后,就不用靠开花结果产种子了,可以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起……”香苏觉得颠了颠,鲲鹏居然鸟有失翅,飞着也趔趄了一下。
“去紫微宫!”东天云的声音难得有了薄怒,香苏吓了一跳,赶紧闭嘴。果然做人不能太卖弄!
“君……君上……”肚子不停叫,挺吵的,香苏有点儿受不了,哀求地看着脸色还很冷的东天云。
“忍着。”东天云非常不客气,香苏都快要哭了,这是惩罚吗?
紫微宫建在海上仙岛,四周祥云缭绕,海水粼粼有光,岛上有奇花异草,香苏都没见过。
鲲鹏飞到紫微宫没有立刻降落,而是放缓速度在天空盘旋,发出一声清啸,香苏清楚地看见刚才少有人行的紫微宫,一下子从各个宫殿里涌出花枝招展的女子。鲲鹏这时才威风凛凛地落在紫微宫门前的汉玉阶陛上,女子们被一位紫衣姑娘带领,快步迎出门来。香苏被她们的衣着吸引了,太精细太美丽了,连容貌都被华丽的衣服遮去光彩。
紫衣姑娘优雅地向东天云行礼后,酸溜溜地说“胜寰帝君久未前来,想是早已忘了紫吟,今日不知有何要事,让您亲临贱地?”边说眼睛边向东天云瞥,水汪汪的,又不像真生气。
香苏莫名其妙地看着紫衣女,她成形时间尚短,还没听见谁这么文绉绉的说话,有点儿摸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东天云一笑,很浅淡,却说不出的风马蚤,至少香苏是这么感觉的。紫衣女和她身后的女子被这一笑震得都愣了愣,显然她们和她想法一致。
“紫吟。”他只轻轻唤了唤她的名字,再没说什么,紫吟却像听了多少句甜言蜜语似的羞红了脸。
“这三片鳞,为她织条绫带。”东天云后面的话很煞风景,紫吟脸上的柔情僵了僵,不怎么情愿地看了眼和东天云一起坐在鲲鹏背上的香苏,没说话。东天云从鲲鹏背上优雅下来,主动把三片鱼鳞托在掌心送到紫吟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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