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公子痴情人第20部分阅读(2/2)
第二日,孟公子也不与柳月儿说知,便早早地到来江岸,独个划船入江,又寻了半日,连一具尸首也没见着,午饭也没上一口,又到傍晚之时,他才凄然而回。将到岸边之时,远远望见柳月儿抱着双膝坐在江岸。柳月儿见到孟公子摇船归返,连忙站起身来,向他摇手。孟公子一上岸,柳月儿便从身旁的一竹篮中取出了食物。孟公子心中极为感动,虽是食不下咽,却也不能拂了她一番心意,胡乱地吃了些。柳月儿待他吃完,又从篮中取出水来,让他喝了。从言语中,孟公子才知道,原来柳月儿从辰时便来到这里,一直坐在这等,直到现在。
二人回到渡江客栈,孟公子心中一片迷茫,一时没了主意,本是要去少林澄清事实,可现在莫不凡与陪他同来的少林僧众都已是杳无音讯,生死不知,想来已是凶多吉少了。他一想到方振威,心底又悲又愧,想到回龙腾山庄时,实不知如何交待,心中不由得更加乱成一团。
酉牌时分,柳月儿来到孟公子所宿房间,见他神色忧郁,不禁叹了气,去吩咐了店小二,准备了酒菜,摆在孟公子房中,陪他喝了解忧遣闷。孟公子心中有事,知道徒自忧虑亦是无益,便喝了。只是他酒量甚豪,柳月儿量浅,近戌牌时分,柳月儿已醉了,伏在桌上,不省人事。孟公子将抱回房中,又回房独饮。他心中清楚,无论如何,南少林还是要去的,须得说明此次钱塘潮忽来之事卷走众人之事。
第二日,柳月儿也醒了酒,孟公子跟她说了后,二人又来到江边。只是这一带的船夫见这几日潮水说来便来,好生奇怪,都不愿渡江。二人只得沿着江滨向西而行,到来十数里外的一个渡口。此处南北两岸相距离甚近,已不出七八里之遥。这两日来江上又已如以往一般,不再见有怪潮发生,此处船家已正常渡客。二人上了船,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渡到江南岸。上岸之后,二人也不耽搁,直奔福州。一路上早行晚歇,二人也不计时日,忽一日问一路人,才知已到了福州莆田县境内。二人问明路向,便向九莲山而去。
在两条大峡谷中,一条名叫西莲峡,路尽谷穷,九潭相连,高约四十丈的瀑布终年流水潺潺。峡谷尽处的另一端,是通往绝壁之上的九百九十级石制台阶,苍莽群山之上、悠悠碧空之下,台阶顶端便是西莲寺和西莲村共处的九莲台,站在九莲台远望,逶迤有九座山峰,犹如九朵莲花盛开,故名九莲山,这几莲山属太行山南麓。
第六十二章 身赴少林
二人来到山下,拾级而上,一路上也不停歇,登山也十分迅速,这几莲山倒也不是甚高,约一顿饭的光景,便已来到林泉院前。
只见远远走来两个小沙弥,一胖一瘦,朝柳月儿看了几眼,神色异常,挡住二人道“少林佛门清静之地,数百年来规矩,女子入不得,女施主且请止步。”柳月儿便停步不前,孟公子向二僧道“在下姓孟,有事前来拜见心鉴、心海两位禅师。”这两个小沙弥脸上一变,齐问道“你说你姓什么?”柳月儿听他二人方才叫自己停步,心中已微微有气,这时又听他二人直问孟公子姓氏,嗔道“两个小和尚这般不懂规矩,哪有你们这般询问别人姓名的,你们应该这样问‘施主高姓?’而不是什么‘你姓什么?’懂了么?”言讫,朝二僧白了白眼。那两个小僧不料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突然教训起自己来,一时怔了怔,但一想她所说的也无可厚非,都道“是,是,女施主说的是。”那瘦僧向孟公子道“施主方才自言可是姓孟公?”孟公子道“正是。”胖僧向瘦僧看了一眼,道“莫非阁下就是近段时日江湖上传闻的孟无名么?”孟公子听他称自己叫孟公名,虽然不适,但如今江湖中人都已这般称呼自己了,当下点了点头。二僧当即面现愤色,瘦僧喝道“好呀,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杀害莫师伯独子的‘无名公子’来啦。”转头向胖僧道“师兄,无须跟他客气了,先将他拿下了,解去见掌门方丈。”胖僧叫一声好,二僧当即便拽开拳脚,直扑孟公子。
孟公子眉头微皱,向左滑开,稍一侧头,身形快疾,只见他一晃,便已轻而易举的避开了直击而来的两拳。那二僧见他动作之快,身法之敏,从所未见,不自禁地都是一惊。
瘦僧喝道“好利落的身手,难怪江湖上‘后辈之秀’之一的莫公子会死在你的手里。”口中说话,手上不停,呼呼连攻,直往孟公子身上招呼。孟公子只是闪避。柳月儿在一旁大声叫唤,劝二僧停手,这两个小沙弥哪里听他的话,又一阵狂风暴雨般抢攻孟公子之后,已累的满头满脸大汗。他二人看孟公子时,见他双手负后,立在当地,气定神闲,浑似无事人一般,不由得又气又恼,苦于连敌手的衣襟也碰不到一下。当下二僧又齐发一声喊,一个挥拳,一个踢腿,又往孟公子身上招呼。柳月儿见他们死缠烂打,徒劳费力,索性在一旁的石块上坐了,双手支颐观战。
二僧枉自费气,所得却是满肚怨气,一番拳脚之后,眼见敌方始终或是趋行而躲,或是纵跃而避,未还一招半式,瘦僧喝道“只会躲躲闪闪,算不得英雄好汉,真有本事的,露一手出来瞧一瞧。”这胖肥见战不效,已知对手强悍之极,好在对方只守不攻,自身这才保得周全,倘若把对方惹急了,回攻过来,那可大大的不妙,便生了撤身而去,回寺报知之念。这时,他见两方战势稍缓,忙抻手在瘦僧衣背上扯了扯,示意他不可意气恋斗,可那瘦身性情颇悍恶,气恼之下,哪里理会,挥拳又上,口中连叫“快还手了……”又去缠上了孟公子。孟公子见他一再缠斗,若不出手将他制住,不知何时方休,当即迅出一指,后发先制,那瘦僧不及回避,立时点中他中脘|岤上。此|岤乃人生要|岤,那僧一经被点,立时僵着不动,挥出击向孟公子的拳头也收不回来了。
胖僧见师弟被制,心中更惧,战战兢兢地道“你,你快解了我师弟的|岤道,不然……”柳月儿离坐而起,笑道“不然怎样,小和尚?”胖僧道“不然,待我少林寺中的师叔师伯们知道你们在此闹事,他们来了,你们两可要大大的麻烦了。”这话说的口气虽硬,但语音间早怯。孟公子伸手在那瘦僧前胸连拍三处,便解了那瘦僧|岤道,说道“在下前来并非生事,而是有事要向贵寺方丈大师交待清楚,另外还有一事,便是贵宝刹中前去苏州众僧已在钱塘江遇险,此刻生死不知,还请二位师父早早禀明贵派方丈。”瘦僧|岤道被解,早已退到胖僧身旁,这时听了孟公子这话,他二人都是一惊,胖道“什么,你说我那许多师叔伯们此刻生死不知?”孟公子道“还请二位快入寺禀报贵派掌门方丈,说知此事。”胖僧知此事不小,道“你既敢与这位姑娘前来敝寺,那便随我二人进寺吧。”说罢,与瘦僧对望一眼,转身便走,瘦僧忽回头道“少林寺素来不接待女客,姑娘请留步。”转身又去。柳月儿向孟公子道“你此去要小心在意了,我看这两个和尚神色怪异,一准就没怀好心,我就在寺院外等你出来。”
第六十三章 身赴少林
孟公子随着二僧来到寺中,早有人去报了掌门方丈心鉴及其他僧人。正行之间,忽见前方拥来一群和尚。当先那老僧身披大红袈裟,左手单掌,右手捻着佛珠,身形矮小,光头锃亮,头点十个戒疤,双目烔烔有神,料想便是掌门方丈心鉴了。他左侧立一僧又高又瘦,形空枯槁,双目微闭,甚是无神,白眉低垂,站着一动不动,也不知他看向何处,对眼前之事又似漠不关心。右侧那老僧人高马大,七尺身材,脸面凶狠,直瞪着孟公子。这三个老僧身后僧人齐齐站在他们之后,都是中年僧人,或是带发的俗家弟子,看这模样,应该是朗字辈僧人(少林七十二字辈中有“心朗照幽深,性明鉴崇祚”的排行)。
在前带路的那两个小沙弥见了那三僧,双双上前,都行了礼后,道“掌门方丈,这人便是那害死莫公子之人。”中间那老僧双目似电,在孟公子身上一扫而过,沉着嗓音道“阁下便是近日来江湖上名声甚响,人称‘无名公子’的孟无名么?”孟公子道“正是在下。”问道“大师可是心鉴禅师么?”那老僧道“老僧正是心鉴。”接着他左侧竹杆也似瘦削老僧微上一步,道“老衲心览。”言罢退回。右侧那粗壮老僧也上前一步,粗沉着声音道“老和尚心阅!”言罢也退回。孟公子朝三僧抱拳施了礼,只有那又瘦又高的老僧心览双手合十,还了一礼,心鉴、心阅却立着不动。
心鉴问孟公子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我寺中其他人呢?”那引路的胖沙弥道“回禀掌门方丈,这位孟施主言道,莫师伯与众位师叔伯们都已罹难钱塘江上,此时生死未知。”众僧都吃了一惊,粗壮老僧心阅向两个小沙弥喝道“什么?你说他们都罹难了。”二僧不禁低下头去,嗫嚅道“太……太师叔,这是这位孟施主说的。”言下颇有惧意。心阅指着孟公子道“众位师侄已遇难之事是他跟你们说的么?”两个小沙弥连连点头。
心鉴大皱眉头,向孟公子道“这是怎么回事,施主快说清楚些?”孟公子尚未答话,心阅抢先道“掌门师兄休信他人胡言,前去苏州众师侄个个武艺了得,师兄座下那位莫师侄扬名江湖,名震一方,自创一套‘无双拳’凌厉霸道,沉猛之极,武林中谁人不知,他们前往苏州又是人数众多,便是这个孟施主武艺再高,有三头六臂,说难听点,又岂能敌得过他们众人一体,罹难之说,我看纯属子虚乌有之事,定是这小子瞎编出来的鬼话,不知他打什么坏意思。”孟公子心道“少林寺中怎会有蛮横僧人?”毅然道“在下所言字字无虚!”心阅冷笑一声,道“你说他们已生死不明,意欲何为,难道想开脱钱塘江莫师侄的公子之死之罪责么?”孟公子道“我本身无罪无责,又何须开脱,大师既提到这钱塘江,可使人前往打探,近段时日,钱塘江可曾起过一场大潮么?”心阅哈哈大笑,声音洪亮,在孟公子耳边嗡嗡直响。孟公子心道“这粗壮和尚好深厚的内力。”只听他说道“一派胡言,你说近段时日钱塘门起了一场大潮,这可不是笑话么。‘八月十月潮,壮观天下无’连我不通文墨的和尚都听过这话,施主一副书生模样,想必也是知道这话的,钱塘江不到八月,何来大潮?施主方才所言,岂非胡说八道!”孟公子苦笑一声,道“如不信,可使人去打听。”心阅道“没来由得去打听那是不是有场大潮做甚?”孟公子道“钱塘江无双拳莫大侠与众僧便是被这钱塘江的潮水给卷了去,自是须得贵宝刹查明在下所言是否属实,不然他们遇难之事,岂不又是我的干系!”心鉴动容道“我莫不凡徒儿与陪他同去的子弟们当真已遭遇不测?”孟公子道“在下方才已经说过,在下所言一字一句纯属实情,此事关乎重大,岂敢相瞒。”众人见他说的认真,已半信半疑。
第六十四章 水落石出
心阅哈哈大笑,向方丈心鉴道“钱塘潮卷人之事自古以来,那是有的,我可从没听说过在潮期未至之时,这钱塘潮便来卷人,再说这潮水便是来了,也未必次次都能卷得着人。这小子这般说法,定有他意,岂可相信。”心鉴点了点头,向孟公子道“此事太过匪夷所思,眼下不谈此事,至于我徒儿莫不凡之子枉死施主手中之事,该当如何了结?”孟公子道“此事确与在下无关,在龙腾山庄之时,叶庄主之女已替在下澄清,向令高足莫大侠说明了实情,只是莫大侠他犹自不信,非要将在下带到这南少林来向方丈你当面说清。”心鉴道“你说莫公子不是你所害,那么害他之人又是谁?”孟公子道“害他之人在下不知,听叶姑娘说,乃为一黑衣之人。”心鉴道“此乃施主一面之词,老衲年事虽高,心底可空明的很,若施主怎么说,老衲便怎么信了,岂不太过昏聩,此事既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还须查明,江湖中人都言老衲极为护短,那是没错,可我少林派不会冤枉了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得罪我少林寺的人。”转头向那胖瘦小沙弥二人道“你们两个先带这位孟施主去客房歇息。”两僧应了,又向孟公子道“敝处乃佛门静地,非我派中人,不可在寺中随意走动,请施主记下了。”孟公子道“与我同来的还有一个姑娘,她此刻就在寺门外候我……”言未毕,心阅插口道“你说的那姑娘可是叶庄主之女?”孟公子摇头道“不是,是我另外一个朋友,钱塘潮时,他也在场。”心阅道“施主好生风流,远赴百里之外,从云中飞龙手下救下了叶家姑娘,一个俏儿郎,一个俏娇娘,已在江湖上传下佳话,不想施主如今又已结交了另一个姑娘,虽说‘食色,性也’可施主如此放纵轻薄,亦属罪过。”孟公子道“大师言重了,在下与叶姑娘清清白白,如今这位姑娘也是不久前相识,还望大师谨言慎语。”心阅道“老衲壮年时出生草莽绿林,后皈依三宝,清灯礼佛,虽在寺已数十年有余,可往昔江湖之气不改,可不也就这么做几十年的和尚了,方丈师兄对此也无他法,你又何须叫我谨言慎语。”孟公子叹了口气,暗道“难怪这老僧会是这般性情,原来出身不正,旧习难改。”转头看向心鉴方丈,心中又想“听说这南少林方丈性燥护短,莫非其出生亦如这位胖和尚一般,其源有曲处。”说道“大师要我去客房歇息,却又叫我不可随意走动,可是要禁铟下在么?”他不问还罢,一问之下,心鉴脸上不禁一红。心阅道“在真相未察清之前,暂屈尊驾,还请安安分分地呆在寺中,莫生他念。”孟公子满是无奈,苦笑道“我又何念之有,听众位所说之语,咄咄逼人,我若生有他念,早生了,何必只身前来,遭你们般凌辱轻慢?”心阅也是脸上一热,过了半晌方道“谁……谁凌辱轻慢于你了,这少林重地,便连寺中不少人,也不是说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如今就连大和尚我还有一处去不得,别说你一个外人了。”孟公子懒心再接他言语,问心阅道“若你们一日未察明真相,在下便一日不得离去?”心鉴沉吟片刻,说道“待前去苏州众人回来再定夺此事。”他口中虽这么说,但心中也虚了几分,生怕孟公子所言众人罹难之事为真。孟公子又问道“倘若莫大侠与众僧不回来了呢?”心阅瞪着他道“他们是少林子弟,怎会不回少林?”孟公子也不理他,眼望着心鉴。
第六十五章 水落石出
心鉴忧心忡忡,半晌也无言语,孟公子见他如此,不禁叹了口气。那叫心览的瘦长和尚在一旁一直不言不语,这时忽然问道“施主何故兴叹!”孟公子道“为诸多无奈而叹。”心览点了点头,道“老僧身在敝寺,深居简出,参禅悟道,近二十年未踏出寺门一步,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少林七十二绝技,老僧身傍三项,虽不敢说已练至炉火纯青之境,却有通体舒泰,心静体轻之随心所欲之感,听闻施主近来在江湖上名声之盛,不啻于满天繁星中一孤月,皎皎放光,辉盖群星。从苏州龙腾山庄归来的心海师兄言道,施主身手不凡,已得高人衣钵,尤为在轻功上面的造诣举世罕见,老僧是不敢与施主一较轻功之高下的,希望能跟施主在武功上切磋切磋,以盼从中受益。”言下甚为谦逊。孟公子惶恐,道“大师诚为有道高僧,在下乃一初出茅庐之犊,不知天高地厚,怎敢与前辈高人动手过招,实属惶恐不安。”
这时,孟公子在他枯木一般的脸上终于看到了笑容,便如心海大师一般的温和慈祥,对他不禁好感大生。
心览笑道“施主不必过谦,你我二人较技纯属切磋,点到为止,不论结果如何,谁也不必萦怀,可好么?”
这时,忽然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道“师父,不必你老人家出手,让我来会会这位‘无名公子’。”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却是一个俗家弟子,四十左右的岁数,浓眉大眼,身形魁梧,一脸精悍之气。
这人先后朝心鉴、心览、心阅行了礼。礼毕,心鉴笑道“童师侄是心览师兄座下俗家首席大弟子,心览师兄座下众俗家弟子中,数他武艺最高,由他代师向这位孟施主赐教,也无不可。”向心览道“师兄,我看此次让他试试吧。”心鉴虽为师弟,却贵为掌门方丈,心览见他如此说,应了声是。心鉴又向那童姓师侄道“方为,眼前这孟公了在江湖上的名声你也是听说过的吧?”那童方为应了声“是。”心鉴道“不可小瞧了他人,去吧。”俯耳低声道“不可失了我少林一派的颜面。”童方为心中热腾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