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身体成长史--花纹第15部分阅读(1/2)
不可能忍受这样的事实,选择母亲过去的男人做情妇。
在母亲离开之后的第二天早晨,她已经收好了自己的箱子,本来,在这之前,她已经做好了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一切准备工作,她买了一堆衣服挂在衣柜中,她还为家里添增了许多家俱,好像她已经承担了一个女人做一个男人情妇的一切世俗生活,现在,她突然想尽快地离开,尽管她并不知道她应该到哪里去。
她把钥匙放在了茶几上给吴叔留下了一张纸条,她这样告诉吴叔我决定离开你,是因为我再也不愿意做情妇了,我累了。我想寻找到别的道路。
无数交叉的道路出现在眼前,然而萧雨还是拎着箱子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飞机场。她将飞回去,飞到她从小生活的那座城市去,她深信她的生活将在那座城市重新开始。
当然,现在她一无所有,过去她还有电视台的流言笼罩着她,她竭尽全力地挣脱开了那些流言之箭,她又扑进了吴叔的怀抱。她并不恨吴叔,她已经一次又一次地总结过自己的历史,在她充满梦想时,吴叔帮助她进了电视台,尽管那是一个短暂的历程;在她被流言笼罩时,她辞了职扑进了吴叔的怀抱,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是流言赋予了她情妇这个词汇,而她果真做了吴叔的情妇。
历史就是这样被时光纂改着,如今她已经下了飞机,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是母亲送她的房子,她在里面睡了三天三夜,拉下窗帘,不想见到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声音所困扰,三天以后,她把全部窗帘拉开,她让阳光洒进屋来,她终于感觉到新生活已经开始了,她既不是被流言所笼罩,被箭矢所射中脊背的女人,也不是住在那座隐秘的房子里做另一个男人情妇的女人,现在,她一无所有,她要走出去,从头开始。
当然,她只有一样东西,它附在她肌肤之上,那就是她身体上的花纹。这花纹是无法被剥离出去的,她可以删除电视台人事档案之中的名字,她也可以涂改掉自己做男人情妇的历史,然而她却无法洗濯自己身体上的花纹。
在一座高高的广告牌之下,她突然看见了一张招聘广告,她似乎站在广告的招贴画之中,因为她的年龄,她的学业,她的户口都适宜去任聘,这是一家文化公司正在招收业务员。她决定去试一试,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会站在凯的面前,这个已经从她生活中彻底消失的男人正是这家文化公司的老总,也就是他在招收业务员。她一见到他就转过身,因为是面试,每个人都必须经过这一关,每个人都必须与凯见一面。
就在这短促的一面里,萧雨突然感觉到她在绕圈,她又重新绕回到了过去的圆圈之中去,所以她开始转身了,然而,凯已经走上前来抓住了她的手,凯说“萧雨,很久以前,你离开了我,当然,你一定以为我生活中有了那个发烧的女孩,对吗?我现在告诉你真实,因为我们都需要真实……”,萧雨突然回过头来说道“不,我不需要真实,我不需要任何历史压在我肩上……”
凯说“那么,我们可以从头开始吗?就像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完全从头开始,好吗?”
萧雨说“我只是来任聘的,我需要的只是职业……”,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从此以后就做了文化公司的一名业务员。事后她发现凯仍然是单身,在凯的身边也看不见那个从小镇来的发烧中的女孩。
有一天黄昏,她挣脱了很久的一种现实重又重现在眼前,吴叔敲开了她的门,站在门外的吴叔脸上洋溢着一种快乐,他一进屋就拥抱住了萧雨,他从包里掏出一本绿色证书,那是离婚证书。他对萧雨说“你再也不用做我的情妇了,我会尽快娶你的,你愿意吗?”
萧雨不知道吴叔是怎样离了婚,她看着那本离婚证书陷入了困惑之中,她早就已经证明自己可以离开吴叔了,尤其是她已经证明了不再做一个男人的情妇,而且她深信吴叔也会放开她,就像放开当年的母亲一样,萧雨还记得母亲披上婚纱的时刻,吴叔订了一只硕大的花篮送给母亲。现在,吴叔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中解决了婚姻问题,难道吴叔真的要让萧雨抓住他的双手,就像抓住河床边的绿色苇杆吗?
然而萧雨已经不需要抓住苇杆了,只有在一个特定的环境里,当她的命运缥缈无边时,她才想抓住苇杆上岸去,寻找到自己的方向,在萧雨的命运之中,有两个时刻最为特殊一个女孩子产生梦想的时刻,她看见梦想是虚无的,所以她想把梦想变为现实,这个梦想就是进入电视台;一个女人被抵毁的时刻,流言带着有毒的箭矢射向这个女人脊背的时刻,很显然,在这两个不同的时间里,萧雨都置身在伸出手想抓住苇杆的时刻,她果然牢牢地抓住了苇杆,被她抓住的绿苇杆就是吴叔。在两个特定的时间里,她用不同的抓住苇杆的方式把梦幻变成了现实,从流言中逃避出去,因而她确实变成了吴叔的情妇。除了母亲把她唤醒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她再也用不着抓住吴叔的手来实现进入电视台的梦幻了,而且她再也用不着在抓住吴叔的手时来逃避流言了。
一个多月来,另一个世界在帮助她摆脱一切,昔日的恋人就在旁边,那个单身男人总希望能够与她开始一种新的历史,此刻,吴叔带着离婚证书,仿佛解脱了一只沉闷至极的樊笼,来到她身边承受着一种最现实的生活。
很显然,这本离婚证书对吴叔来说是自由的,新生活的象征,而对于21岁的萧雨来说却是一种绳索。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并没有爱上吴叔,而且并没有想嫁给这个男人的那种激|情。
吴叔留下那本离婚证书在第二天一早就飞走了,她不知道吴叔为什么非要把那本离婚证书放在她身边,难道是为了提醒她萧雨做情妇的历史永远结束了吗?
当凯在一个朦胧的黄昏终于有机会与她在进晚餐时,凯突然把一只戒指盒放在她手上,开始向她求婚时,她把那只戒指盒重新放到餐桌的另一边,拒绝了凯,当然,第二天,她就辞职了,离开了凯的那家文化公司。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那只红色的戒指盒已经无法激荡起初恋时的激|情,她感到身体上的花纹就像波浪般起伏着,就像正在怒放的玫瑰花瓣弥漫着花香。她无法回到初恋之中去,当然也无法回到手抓绿色苇杆的时光之中去。
也许是命运中没有出现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所以她有勇气拒绝一切。她去见了母亲一面,她告诉母亲吴叔已经离婚了时,母亲正站在高速公路的修理厂的旧轮胎上面,母亲问她会不会嫁给吴叔时,她感到自己很轻松地笑了,母亲突然抓她的手说“想一想,你可以想一想这个问题,如果你嫁给吴叔,你就有一个保护人……”,她笑了,她笑得那样轻松自在,因为她生活中已经没有一只樊笼可以笼罩她。
她到了邮局,买了一只邮箱,郑重地把吴叔争取自由的婚姻证书放进去,封好后寄给了吴叔,然后呢,她到了飞机场,她一无所有,只带走了身体上的花纹,她上了飞机,她要到一个没有任何历史的地方去重新为自己编写历史。
历史到底是什么呢?坐在机舱里,她刚要了一杯橙汁水,坐在旁边的一个男人就开始寻找话题与她说话,这个男人理着平头,有点像电影中的杀手,但他的目光却透露出温柔。飞行的时间很漫长,足足有三个小时,她从未去过首都,这种陌生感很快就感染了旁边理着平头的男人,男人给了她一张明片。她以为这只是男人与女人在飞机上的巧遇而已,一旦下了飞机,就会迅速地忘记对方更不会与对方相遇。
她错了,当她在首都的茫茫人海中穿行时,她又再次与他相遇了。当时她正在人行道上快速地然而是迷惘地行走,她虽然抵达了首都,住进了一家小旅馆,然而,首都是茫茫无边际的大海,而她呢,只不过是一种浪花而已。
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住了,他打开车门时,她吃了一惊,他说“上车吧,我可以送你一程……”,她就这样上了他的黑色轿车,21岁的萧雨迷惘的神态很快就再一次引起了这个男人的注意,他没有问她到哪里去,他驱着车跟她谈论首都的街道,然后继续谈论首都的桥,然后又开始谈论首都的沙尘暴……轿车环绕着一环路向二环路前行,然后又向三环路前行,然后再继续前行,终于轿车停在了一家餐馆门口,他说他饿了,他问她饿不饿,她笑了笑,说自己开始饿了。
就在这个特定的环境里,她终于摆脱了过去的历史,凯给她带来了初恋似的花纹,牙科医生给她带来了情感被亵渎时的花纹,吴叔给她带来了做情妇留下的花纹,而此刻她坐在一个理着平头的男人身边,这个男人比她大不了多少,他不了解她过去的任何历史,而且他也用不着了解这种历史,她感到与一个新世界的机缘已经开始了,虽然她身体上的花纹在起伏着,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花纹就像玫瑰花枝一样摇曳着。
广告公司的合同书
夏冰冰的灵魂开始颤抖着,他正热切地看着她,他说“你怕什么,我不就是一个男人吗?难道你没有接触过男人吗?来吧,宝贝,男人就是那么一回事,男人就像……”她背转身去面对他,所以,他没有把话说完,她想,决不能脱下衣服,这是她的原则。
他就是广告公司面临的一个大客户,一个皮鞋商人,然而这些年来他的皮鞋风靡了南方的部份地区。在一次酒桌上,他请她出场去跳舞,她看了韩林涛一眼,他示意她去,她就去了。因为她知道韩林涛让她去就必须去,要让皮鞋商人出钱做广告,这就是目的。
已近中年的皮鞋商人驱着车带着她到舞厅呆了一阵,其实,皮鞋商人并不会跳舞,他去舞厅只是为了让夏冰冰陪着他在舞池中悠转,夏冰冰很高兴皮鞋商人是一个完全的舞盲,他几乎连脚步也不会走,不时地踩痛了她的脚,然而,皮鞋商人却有机会跟夏冰冰单独在一起了。
为什么一个舞盲非要把夏冰冰带进舞池中央去呢?许多男人向往着舞池,一个男人和女人——为此留下翩翩的身影的地方,一个尽可能踩着美妙节奏,忘却现实的地方,很显然,皮鞋商人当然也想迷恋于这种生活。
舞池,尤其是旋转着的男人和女人在舞池黯淡的灯光下,当然,这些灯光不全是黯淡,它像纠缠中的光焰由暗变亮,又由亮变暗,满足了男人和女人迷醉中的姿态。所以近中年的皮鞋商人带着年轻漂亮的夏冰冰进了舞池。
然而,不会踩着旋律交织在舞曲中,使他和她不得不从舞池中退出去,在车上他对她说“去我那里坐会儿吧。”她点点头,她就这样与皮鞋商人开始来往,皮鞋商人约她出来共进晚餐,这样的时间持续了一个多月左右,有一天,皮鞋商人突然把手伸进了她的||乳|罩下面,摸着她的||乳|头说“我知道你要什么,所以,如果你满足我,当然我也会满足你的目的。”
她抑制着自己的愠怒,把皮鞋商人的手轻轻从||乳|罩下抽出来说“我不想与你做那件事,我来并不是与你做交易……”,皮鞋商人笑了笑说“我们还是脱衣服吧,你怕什么,我不就是一个男人吗?难道你没有接触过男人吗?来吧,宝贝,男人就是那么一回事,男人就像……”
她背对着他,他轻轻走近她,她很想听他说完话,男人就像什么?男人应该像什么,男人最有发言权了,因为没有比男子更了解男人自己的了,女人根本就不了解男人,其实男人与女人发生了性,发生了情爱,女人也同样不会了解男人。然而,他突然停住了,他突然走上前来说“对不起,你不是一般的女人……从今以后,我决不会再碰你,好吗?”
她离开了他,那天晚上她执意不让他送她走,她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无助地挣扎出去。第二天早晨,韩林涛走近她办公室问她与皮鞋商人的交易谈得怎么样了?”
“交易,什么交易?”她明白韩林涛讲的是什么,但她却佯装不知道,韩林涛突然靠近她说“皮鞋商人还没有准备把广告费打进我们的帐户吗?”她摇摇头说“我不准备与他谈这笔广告费了。”“为什么?”韩林涛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夏冰冰,为了我,你不愿意这么做吗?”
“为了你……”夏冰冰看着韩林涛那张脸,这张脸却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我的广告公司,也就是你的广告公司,知道吗?我早就喜欢上你了,还在你做家教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可那时候,你还是一个大学生,一个快要毕业的大学生……”
他靠近她说“我就像我女儿一样喜欢你……当然,我喜欢你是因为……”他突然捧起她的面孔热切地开始吻她。整间办公室都充满了她和他热吻的气息,当她和他终于停止了热吻时,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长得就像她幻想中的那类男人,他的鼻梁坚挺,双眼深邃,闪烁着火焰般的热情,毫不保留的在看着她。
夏冰冰就这样再一次陷入了热烈之中去。从那以后,她就跟韩林涛正式同居了,在她和他同居后的一个多月以后,韩林涛再一次请来了皮鞋商人一块用餐,在这之前,当她和他睡在同一只枕头上时,韩林涛就开始跟她谈论皮鞋商人,而她总是盯着屋顶,仿佛透过屋顶在盯着皮鞋商人的面孔,那个男人,那个舞盲,那个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她||乳|罩下面,催促她脱衣的男人,那个忙着道歉的男人。
她渐渐地睡着了,每天晚上,她都扮演着一个未婚妻的角色,因而那个女孩子已同样接受了她的到来,假日降临时,韩林涛驱着车会到郊区的公园中去效游,在公园中时,韩林涛扮演着一个好父亲和一个男朋友的角色,他总是举着一台照像机拍摄着最为动人的一瞬间,不过多久,那些照片已经装满了好几本像册。
然而在广告公司,她和他却保持着距离,因为韩林涛对她说过“不要让广告公司的员工知道我们的关系。”她很理解他,因为她和他的关系如果一旦在广告公司公布,那就会影响一系列的工作。当韩林涛在她耳边说起皮鞋商人的事时,她又陷入了迷惘之中,然而每当她迷惘时,韩林涛就会靠近她,热切地用自己的肉体拥抱着她。
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又一次与皮鞋商人交往时,已经重新坐在了皮鞋商人的对面,很长时间以来,她总是在依偎着韩林涛进入梦乡的时刻,在幻想她与韩林涛的美好未来之时,忘记男人的手,当然,这双男人的手正是皮鞋商人的双手,当那双手伸进她||乳|罩之下,捉住她||乳|头的那一瞬间,她仿佛感受到了亵渎自己灵魂的印戳,然而,是韩林涛拥抱着她入睡,这是一个梦乡,也是一个沉浸在幻想中的迷醉场。
尽管如此,她仍然要面对现实,因为韩林涛一次又一次地在现实中提醒她“广告公司要生存下去,就像我们的爱情一样生长下去,如果我们失去了客户……”他在暗示她,她当然知道,望着他的眼睛,她仿佛看见了过去,她一次又一次地往返于去父亲墓地的丘陵深处,父亲的死亡堆集起无数玻璃酒瓶,散发出酒味,顷刻之间变成的碎片尖锐地目视着她的眼睛。
赖哥已经从她生活中消失很长时间了,当然她很宽慰的是赖哥与她最后一次见面时,她已经把那份存折交给了赖哥,尽管赖哥声明他为她先暂保存那份存折。不管怎么样,她已经与赖哥告别了。
现在,她理解韩林涛的意思,她仿佛在他声音中看到了那样的场景爱情正在她心灵中和现实中生长出去,如一片茂密的苹果枝叶一样纷扬在她的世界。而广告公司呢,同样如此,从她进入广告公司的那一天就时刻与广告公司的利益联系在一起,为此,她再也不是那个站在赖哥面前,期求着帮助的女孩子。
在她的私人存折上已经打入了一笔又一笔钞票。试想一想,如果当年她拥有存折上的这些数额,当父亲无助地躺在医院中时,她就不会依赖于赖哥的那叠钞票来付清药费,而当父亲需要买下一块墓地时,她会用自己的钱为自己的父亲来买下一块芬芳四溢的墓地,献给父亲,让父亲躺在泥土之下从容地、轻松地超渡自己的灵魂。
为什么许久以前的夏冰冰没有一本存折呢?如果是这样,她就不会变成那个感恩的女孩子,怀着感恩的情感,当她把自己的身体献给赖哥时,她原以为自己会用其一生来厮守着赖哥,因为在当时的夏冰冰看来,这个选择是世上惟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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