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帝王的私密生涯:赵匡胤私密生活全记录第32部分阅读(1/1)
在夜色的掩护下,竟无人能识出他来。在城内闲逛了一阵,至夜深人静时,他才蹑手蹑脚地摸到了晋王府的院门前。 赵普叩门。府门打开,开门的人本与赵普相识,现在却不认得。赵普捏着嗓门言道“烦请禀告晋王爷,就说他的一个老朋友求见!” 开门人问赵普从何处来,赵普说来自洛阳。赵光义闻报后,以为是侄儿赵德昭的岳父来了。当时赵德昭的岳父为洛阳令,赵光义与这位洛阳令关系并不融洽,只是碍于他是赵匡胤的亲家,平素不便闹僵,虚与委蛇而已。所以,赵光义就吩咐开门人道“叫他在客厅稍候,本王这就出迎!” 当时赵光义已经上床休息了。他的大床上,自然不乏女人。他一边让女人为他穿衣一边暗自思忖道洛阳令此时见我何干? 待见了赵普,赵光义才且惊且喜道“原来是赵兄啊!”又忙着问道“赵兄何故装扮成盐商模样?” 赵普回道“愚兄思念王爷,偷偷回京,不敢惊动皇上,怕皇上不欢迎,所以才弄成这么一副模样!” “赵兄,”赵光义连忙道,“兄弟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晋王府的大门,是永远向赵兄敞开的!就算皇上真的不欢迎你回京,我赵光义也永远欢迎你来府做客!” 一个人心里难受的时候,往往想对朋友倾诉。又何况,赵光义和赵普还不是什么一般的朋友。更何况,自赵普被贬孟州之后,这还是二人的初次相逢。故而,见了赵普,赵光义直如见了久别的亲人一般,毫不停歇地对着赵普倾诉起来。倾诉的内容,几乎无所不包既包括曹彬“辞相”之事,也包括小周后在赵匡胤和李煜之间穿梭之事。末了,赵光义长叹一声道“赵兄啊,自你离京之后,兄弟我真是备感孤单啊!无论遇着什么事,也没个知心人可以商谈,更无人可以为我拿出主张!赵兄,我真想把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啊!” 赵光义对赵普倾诉的一切,其实赵普早已知晓。若不知晓,赵普就不会偷偷摸摸地到晋王府来了。他来晋王府,就是想对赵光义做一番试探。 所以,静静地聆听了赵光义的倾诉之后,赵普轻轻一笑道“王爷,你太看得起我赵某了!据赵某所知,朝中上下,谁不惟王爷的马首是瞻?王爷纵然有天大的委屈,也会有人来排解,又何须赵某乎?” 赵普并非在当面吹捧赵光义。赵光义任开封尹多年,现又加封王爷,京城内外大小官吏,的确多看他的眼色行事。不过,赵普在话中故意用了“委屈”一词,却是别有用意的。 果然,赵光义苦笑道“赵兄,听我话的人虽然很多,但能为我出主意的人却少之又少!比如,我很想把那个小周后拥为己有,可现在呢?她不是走进皇宫就是走回李煜的身边,但就是不会走到我的晋王府里来……且为之奈何?” 赵光义已经对小周后念念不忘、难以释怀了,而这正是赵普所希望的。赵普轻启双唇问道“王爷既然对那小周后如此钟情,那当初为何不一直将她留在王爷的府中?” 赵光义“唉”了一声道“赵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皇兄向我索要,我岂能不还?我若敢不还,当初也就不会将她闲置府中而不去问津了!” “是啊,是啊!”赵普脸上的表情,既充满理解又充满同情。“王爷处心积虑地想得到小周后,可到头来,却事与愿违……细想起来,真是令人感慨万千啊!” 赵光义急忙朝赵普的跟前凑了凑“赵兄你乃足智多谋之人,你说,兄弟我日后还能否有缘与那小周后相会?” 赵普莞尔一笑道“王爷这是说什么话?以你的身份,到那李煜处走上一遭,或者干脆入宫见驾,不就能与那小周后相会了吗?” “赵兄,”赵光义确实有点急,“兄弟我所说的相会,不是你所说的相会……” 赵普那么聪明,会听不出来?只是故意这么说引赵光义发急而已“王爷,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很想帮你的忙,只不过连王爷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我赵普又能想出什么计策?” 赵光义明显的失望了“唉,你赵兄都无能无力,那我就只能死了这条心了!” “王爷莫急,”赵普又慢条斯理地开口了,“所谓世上无难事,只要王爷细心地琢磨,那任何事情都会找到解决的方法!” “任何事情”不就包括小周后之事吗?赵光义赶紧问道“莫非赵兄已经有了主意?”
那江山与美人本可成为王爷您的(13)
赵普却反问道“王爷,你说,皇上为何先答应曹彬为相然后却又摆手了呢?” 赵光义一怔赵普为何此时要问起此事?但赵光义还是答道“因为皇上答应曹彬为相的时候说的是酒话,等酒醒了,皇上以为欠妥……” 赵光义说的应该是实情,但赵普不这么看。赵普带着笑容言道“王爷所言,皇上肯定爱听。但普以为,王爷只说出了表面现象。究其实质,乃皇上是大宋皇上,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皇上高兴,他明日还可以许诺让曹彬为相。王爷以为如何?” 赵普所言,应该也是实情。但因为不知赵普为何提及曹彬之事,所以赵光义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并未言语。 “王爷,”赵普又问道,“你说,皇上为何可以对那小周后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回赵光义知道正确答案了“因为皇上乃大宋皇上,小周后不敢不依旨而行。” “那么,”赵普接着问道,“王爷为何就不能如此召唤小周后?” 这答案好像也是现成的“赵兄,我只是一个王爷,自然不能随心所欲地对待小周后了!” “是啊,”赵普故意不看赵光义的脸“如果王爷也是大宋皇上,岂不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吗?不仅是小周后了,就是那花蕊夫人……” “赵普!”赵光义大震,“你,你说什么?” 赵普却好像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王爷,我没说什么啊?王爷为何如此惊诧?” “你!”赵光义二目圆睁,“你刚才……没说什么?” “哦……”赵普这才像恍然大悟似的,“我刚才只不过是开了个玩笑,没想到王爷居然当真了!如果王爷把这玩笑话告之皇上,那我赵普恐就回不了孟州!”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赵普脸上的表情都像是在开玩笑。赵光义不禁长吁了一口气道“赵兄,你如何能开这样的玩笑?这话要真是传到皇上那里,恐兄弟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不会吧?”赵普一本正经的样子,“王爷是皇上的亲兄弟,即使这种玩笑出自王爷之口,皇上也不会把王爷怎么样的!皇上可以不念君臣之谊,但总要记念兄弟之情吧?” “何来的兄弟之情哦!”赵光义的声音倏地低了下去,差不多低到了连赵普也难以听清的程度。“如果真有兄弟之情,他就不会以冠冕堂皇的借口把小周后从这里弄走了……” 赵普看来真的没有听清“王爷,你在自语什么?” 赵光义慌忙道“没什么……我是在说,有些玩笑是不能随便开的……” “王爷说的是。”赵普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如果随便乱开玩笑,那是有杀身之祸的。不过,我刚才也是被迫无奈才胡乱开玩笑的。王爷想想看小周后既已被皇上从这里带走,那王爷也只有成为皇上才有可能把小周后重新带到这里来……” “好了,赵兄!”赵光义不仅压低了嗓子,还朝四周瞅了瞅。“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不再去想什么小周后了,你也别再为我出这种馊主意了!” 赵普所言,仅仅是“馊主意”三个字就可以了得?反正,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赵光义和赵普的话题虽然转移了,但二人却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特别是赵光义,明显的是在思索着什么。而赵普又似乎知道赵光义的所思,因为赵普曾偷偷地笑了一回。如果赵光义得以看见的话,便会发觉,赵普的偷笑是大有深意的。 令赵光义颇为意外的是,赵普第二天便要返回孟州。赵光义不解地问道“赵兄匆匆而来,为何又要匆匆而去?” 赵普的解释是只因思念赵光义才匆匆来到汴梁,既已见过赵光义,那就没有必要再留在汴梁了,不然,让皇上知道,恐又会生新的事端。 赵普还这么对赵光义言道“不瞒王爷,我被贬孟州之后,变得有些胆小了,不敢再惹皇上生气了……” 但赵光义执意挽留,说是要尽地主之谊好好地款待赵普一番。赵光义还道“即是皇上知道你回京,又有何干?你现在毕竟还是节度使,又兼着检校太尉衔,虽然皇上未召你返京,但你总有回京看看的自由吧?” 似乎是盛情难却,赵普最终同意再留下三天。不过赵普提出了二个条件一、他就呆在晋王府,别处哪儿也不去;二、尽可能地不要让皇上知道,也不要让其他朝臣知道。赵光义自然一一答应。 而实际上,赵普根本就不想离开晋王府。他回汴梁的目的,就是要对赵光义进行试探。现在,在赵普看来,试探已基本上有眉目了。既如此,他就更应该留在晋王府对赵光义做进一步的观察了。他说要马上返回孟州,其实同样是试探。换句话说,如果赵光义不对他挽留或者挽留得不够热情,那赵普恐就有些心灰意冷了。 当然,赵普是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赵光义的。他只这样对赵光义言道“王爷既如此挽留,那赵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也不瞒王爷,自被贬孟州之后,我就无心喝酒了,更无心去寻花问柳,连那洛阳私宅,虽距孟州不远,我也很少涉足……” 赵光义马上道“赵兄放心!我这里虽没有小周后那样的女人,但美女多得是,美酒更多得是,只要赵兄愿意美酒尽你喝,美女任你玩,保证让赵兄你玩痛快!”
那江山与美人本可成为王爷您的(14)
赵光义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过分?如果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要知道,赵光义并非什么愚蠢之辈,如果他明知道此言过分还故意这么说,那就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了。但不知,赵光义的考虑和赵普的考虑是否接轨? 赵普就这么留在了晋王府,赵光义也没有失言赵普的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一眼看上去,乐呵呵的赵普真有点乐不思蜀的模样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仿佛转眼间,三天就过去了。赵普应该回孟州了。但赵普没有走,因为朝中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情的发生,使得赵普对自己未来计划的实现更加充满信心。 发生了什么事?赵匡胤面谕朝臣他准备将大宋都城迁至洛阳,着文武百官详加考虑迁都事宜。 一开始,赵光义对赵匡胤准备迁都还是蛮高兴的。他回府对赵普言道“如果迁都洛阳,我与赵兄离得就比较近了,彼此也就可以常来常往了!” 赵普却渐渐地锁紧了眉头,然后问道“王爷,你可知皇上为何要迁都?” 赵光义回道“皇上说了,他诞生在洛阳,所以要把都城迁回到洛阳去。” 赵普缓缓地摇了摇头,但一时没有开口。赵光义犯起了疑惑“赵兄,你……何故摇头?” 赵普开口了“王爷,有些话赵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光义催道“你就快讲吧!当着我的面,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讲?” 赵普点了点头“王爷,在普看来,皇上要把都城迁到洛阳去,其原因并非洛阳是皇上的诞生地,而是皇上已经对王爷不信任了!” 赵光义一惊“赵兄,你不是又在说玩笑话吧?” 赵普绷着脸皮反问道“王爷,你看普像是在说玩笑话吗?” 赵光义真的对着赵普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言道“赵兄,你能不能……把话讲清楚点?” 赵普侃侃而谈道“王爷,放眼大宋天下,除了当今皇上之外,王爷就是最有权势之人。王爷何来这么大的权势?仅仅是因为王爷乃大宋的皇弟吗?大宋还有一位皇弟,大宋还有两位皇子,他们的权势为何就不能与王爷比肩?所以,普以为,王爷之所以会有莫大的权势,真正的原因,是因为王爷已在汴梁经营多年,汴梁内外,上自朝中大臣,下到百姓仆役,谁不熟悉王爷的尊面?谁敢不听王爷的号令?整个汴梁,几近于偌大的晋王府了。在普的眼里,汴梁就是王爷的地盘,就是王爷的家!如果把汴梁比作是一座大山,那王爷就是山中的猛虎!如果把汴梁比作是那条黄河,那王爷就是河里的蛟龙(请注意,赵普在这里很自然地用了一个“龙”字;尽管是“蛟龙”)!可是,王爷想想看,如果大宋都城真的搬到了洛阳,那山中的猛虎又会是谁?河里的蛟龙还会是王爷吗?是故,窃以为,皇上准备迁都,实乃对王爷失去了信任,至少,皇上没有过去那般对王爷备加信任了!” 撇开赵匡胤是否真的不再信任赵光义不说,就赵普这一番话本身而言,不仅听来颇有道理,而且很能打动赵光义的心。试想想,如果汴梁真如赵普所言是赵光义的地盘、是赵光义的家,那么,洛阳就是那位洛阳令的地盘、是洛阳令的家了。洛阳令还并非寻常之人,乃赵德昭的岳父、赵匡胤的亲家,论身份地位,似乎并不比赵光义逊色。赵光义在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家里尽可以呼风唤雨,可一旦到了洛阳令的地盘、洛阳令的家里,那风雨还可以听任赵光义的呼唤吗?更何况,赵光义与洛阳令一向貌合神离,如果大宋都城真的变成了洛阳,恐赵光义就难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说不定,赵光义还会处于一种寄人篱下的尴尬境地。大宋皇弟赵光义,如何甘心寄人篱下? 赵普的一席话,竟然说得赵光义满脸紧张,差点冒出涔涔热汗来。赵普见状,不失时机地言道“王爷,赵普所言,也都是推测之辞,王爷大可不必当真,就当是赵普又说了几句玩笑话……” “不,不!”赵光义紧张兮兮地言道,“赵兄所言,颇有见地,说不定,正是那洛阳令暗中鼓动皇上迁都……” “王爷说得对!”赵普连忙道,“普被贬孟州后,虽很少涉足洛阳,却也时有耳闻洛阳令在洛阳内外苦心经营、颇有野心!王爷切莫可等闲视之啊!” 赵光义默然,默然了好长时间。尔后,他微锁眉头问道“赵兄,我们心自问,从没有得罪过我的皇兄,他又为何对我失去了信任?” “不!”赵普毫不含糊地言道,“王爷你得罪过皇上!” 赵光义一愕“赵兄这是从何说起?” 赵普言道“王爷没经皇上恩准便擅自将那小周后藏于府中,这还不算是得罪了皇上?” “赵兄,”赵光义赶忙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虽然偷来了小周后,但并未对她如何,甚至都未碰过她的衣襟……” “王爷,”赵普的目光炯炯有神,“普自然相信你的话,但皇上会相信王爷所言吗?” 是啊,赵匡胤会相信赵光义的话吗?如果不相信……赵光义吞吞吐吐地言道“赵兄,纵然皇上不相信我的话,我好像也没有犯下什么太大的罪过呀?那小周后虽然美若天仙,但毕竟是李煜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我即使将她据为己有,又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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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长叹一声道“王爷此言差矣!王爷莫非忘了我何以被贬孟州?就是因为那辛文悦是皇上早年的师傅,皇上才百般为他护短。我仅仅得罪了辛文悦就遭此下场,王爷擅将皇上钟爱的小周后藏于府中,那又该当何罪?只是王爷身份与我有异,皇上不便随意处置罢了!不然,普恐王爷也难以久留京城啊!” 赵光义有些发愣了“赵兄,你……不是在危言耸听吧?” 赵普诚恳地道“普句句发自肺腑!如果王爷不信,就当普什么也没说!” 赵光义又沉默了。沉默之后,他期期艾艾地问道“赵兄,姑且算你所言属实,那我现在该当如何?” 赵普言道“依普之见,王爷现在紧要之事,是设法劝阻皇上迁都。只要都城还在汴梁,那洛阳令就无法与王爷一争短长。” 赵光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我的皇兄会听我的劝阻吗?” “会的!”赵普异常肯定,“皇上北伐在即,并无多少精力执意迁都,只要王爷联络朝中大臣上书反对,皇上就必然改变主意!” 赵光义终于提起了精神“好,就听赵兄你的!本王虽不才,但在朝中说话,也还顶用!” 赵光义就依赵普所言去联络朝臣了,他一共联络了数十位大臣一起具名上书反对迁都。反对的理由大半是赵普拟就的。理由虽然不足以使人信服,但看起来倒也很充分。 结果,赵光义的目的(或者说是赵普的目的)达到了赵匡胤见这么多大臣反对,而且还是赵光义牵头,便表示“暂缓迁都之事”,“待北伐成功之后再行商定迁都事宜”。虽是“暂缓”,也毕竟没有迁。 成功地阻止了赵匡胤迁都的意图,对赵光义而言,无疑是一场小小的胜利,所以赵光义很高兴。但更高兴的,还是赵普,因为他潜回汴梁的目的几乎完全达到了赵光义不仅相信了他的话,而且听从了他的话。就这么着,在高高兴兴的氛围中,赵普别了赵光义,暂回孟州去了。 二人分别之时,赵光义依依不舍地问赵普何时再来汴梁。赵普也颇为动情地回道“三月之内,普定会重新站在王爷的面前!” 如果赵匡胤能够得知赵普曾在晋王府里逗留了数日,那赵匡胤是否能够从赵普的行踪中嗅出一些不祥的气息?可惜的是,赵匡胤对赵普所为全然不知。因为他那段时间太忙了,他全部的精力都扑到即将进行的北伐之事上去了。不然,纵有赵光义带头反对,赵匡胤也不会轻易地就同意暂缓迁都。他实在是很想把大宋都城迁到他的出生地,却又如赵普所料,北伐之事始终是占第一位的。若与北伐相比,迁都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前文中多次提过北伐始终是赵匡胤挥之不去的情结。南方尚未平定时,他就曾不顾赵普等人的反对两次北伐,现在,南方基本上统一了,赵匡胤就更没有理由不大举北伐了。当然,赵匡胤北伐的对象,依然是刘氏的北汉国。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赵匡胤即将进行的北伐是有很多有利因素的。这些有利因素归结起来大略有二一、宋辽已经议和,宋军不必担心辽军会来相救北汉;二、北汉国一步步地走向腐败,已经变得不堪一击了。 北汉国究竟腐败到了什么程度?举个例子来说明吧。有一个和尚叫刘继颙,曾经开过银矿,积攒了不少银子。他用这些银子打造了数百件首饰,一骨脑儿地送给了北汉皇帝刘继元的妃嫔。妃嫔们很高兴,竞相在刘继元的面前夸赞刘继顒。刘继元一高兴,就把北汉国除皇帝外最大的官——太师兼中书令——封给了和尚刘继顒。 还有一个叫范超的,本是刘继元一个妃子的仆人,刘继元同样是一高兴,范超就摇身一变,成了北汉国侍卫亲军都虞侯。据说,范超得封都虞侯之后,差点喜极而疯。 刘继元还不仅仅是变得会“一高兴”了,他本就有些多疑而残忍的性格又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有人说大将张崇训、郑进、卫俦等人想谋反,他就二话不说地将张崇训等人杀了。有人说宰相张昭敏、枢密使高仲曦等人有通宋之嫌,他眼也不眨地就把张昭敏等人处死。甚至,有人说他的弟弟刘继钦有篡位之心,他也不问青红皂白地就送弟弟去见了阎王。 可以说,这时候的北汉国,根本就无力再与大宋抗衡了。赵匡胤此时不北伐更待何时? 这一年(开宝九年,公元976年)八月,金秋时节,赵匡胤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任命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党进为北伐统帅、宣徽北院使潘美为副帅,领兵十万,兵分五路,沿汾河直攻太原;同时任命防御使郭进为偏帅,领兵五万,扫荡北汉国除太原以外的五个主要城市忻州(今山西忻州)、代州(今山西代县)、汾州(今山西汾阳)、辽州(今山西左权)、石州(今山西离石)。很明显,赵匡胤此次北伐,是想一口将北汉国全部吞掉。 据说,在赵匡胤任命北伐将帅之前,赵光义曾向赵匡胤建议应任命良将曹彬为北伐主帅。谁知,赵匡胤颇不高兴地诘问道“光义,你是不是想把朕一统天下的功劳都记在那曹彬的头上了!” 赵光义本是诚心诚意地为北伐着想,却被赵匡胤这么一呛,呛得满心不舒服,还不好发作。不过,赵光义事后冷静地一想,又觉得赵匡胤所言不无道理在已经结束了的南征北战中,曹彬不仅大都参加了,而且还都是军中的主帅或主将之一,如果,此次北伐仍用曹彬为主帅而曹彬又顺利地攻下了太原,那么,大宋一统天下之功,似乎就真的要记在曹彬的头上了。果真如此的话,曹彬岂不是就有了“功高震主”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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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赵光义虽然理解了赵匡胤闲置曹彬的用意,但被赵匡胤诘问的情景,他却一时难以淡忘。那赵普虽然走了,但赵普所说的话却一直在赵光义的脑海里萦绕。 出征前,赵匡胤为党进、潘美、郭进等人饯行。宴会上,赵匡胤慷慨陈词道“在此之前,朕曾经两次北伐,但都无功而返,以致让那汉匪刘继元一直在太原城内苟延残喘到今日!刘继元一日不除,朕心就一日难安!现在,天下大局已定,铲除刘继元的最好时机到了!朕命尔等代朕第三次北伐,就是希望尔等能够抓住这最好的时机,一举平定北汉弹丸之地!到那时,朕定北上太原,就在太原城内,为各位爱卿设宴庆功!” 赵匡胤说得豪情奔放,党进、潘美、郭进等人也先后应和,都对此次北伐充满了十二分的信心。他们甚至以为,宋军一北上,北汉国就完了。 只不过在这豪情奔放的气氛中,也有一点不和谐的景象。那就是赵匡胤发现自己的弟弟赵光义,在整个饯行宴会的过程中,几乎始终是沉默寡言。还不仅是沉默寡言,赵匡胤敢肯定,赵光义有心事。 所以待饯行宴会结束后,赵匡胤就把赵光义留了下来。他也没问赵光义有何心思,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直截了当地问道“光义,你是不是以为,朕此次北伐,同样会无功而返?” 赵光义愕然回道“皇兄何出此言?大宋征服李煜,只不过发了十万人马,此次皇兄北伐,一下子就出动了十五万大军,且党进、潘美、郭进、杨光美、牛恩进、米文义等身经百战的大将皆位列军中,臣弟以为,此次大宋北伐,定能马到成功!” 看上去,赵光义不像是在说谎。于是赵匡胤便又问道“既如此,光义,朕先前为何见你一直在低头不语、闷闷不乐啊?是不是朕没让曹彬做主帅,你对朕还有意见?” 赵光义硬是挤出两缕笑容来“皇兄恐是误会了!让谁做宋军的主帅,只能由皇兄你定夺,臣弟哪有权力干涉?既无权干涉,又何来的什么意见?还有,臣弟先前虽然在低头不语,但并非闷闷不乐。臣弟只不过听了皇兄的话后在想着一个问题待宋军马踏太原之后,大宋接下来又该做些什么呢?” 虽然,透过赵光义那勉强的笑容,赵匡胤情知弟弟所言并非全是实话,但赵匡胤还是铮铮言道“待宋军马踏太原之后,朕就发兵继续北上,从辽人的手中夺回幽云十六州!” 赵匡胤还一往情深地言道“到那个时候,朕就真正地完成了统一大业了!” 赵匡胤的想法是美妙的,更是伟大的。只不过,再美妙、再伟大的想法也不等于事实。事实是,北方的辽国还很强大。宋辽虽然已经议和,但一直在窥视着中原大地的辽国,就真的会那么恪守和约吗?要知道,你赵匡胤既然有收复幽云十六州之意,那辽人就必有马踏中原之心。既如此,辽人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北汉被大宋所灭而作壁上观? 如果赵匡胤想到了这一层,恐就不会这么急着北伐了。至少,他也得做好了防范辽人的准备之后才会大举攻打北汉。然而,赵匡胤没有这么想。相反,他倒以为,宋辽议和之后恰是攻灭北汉的最佳时机。 而宋军一开始的战事又的确不出赵匡胤所料进军迅速,连战连捷。先说党进和潘美的主力宋军,沿汾河直扑太原,几乎没遇到任何有力的阻击,于九月上旬顺利地开到了太原城外。在太原城北,党进和潘美与数万北汉军大打了一场。结果,数万北汉军小半战死,大半逃进了太原城。 再说郭进和另外五万宋军,自攻入北汉境后,也可谓是势如破竹、锐不可挡。郭进先率军拿下了辽州城,然后向西,渡过汾河,攻克了汾州,再接着向西,一鼓作气地占领了石州。至此,太原以南的北汉土地被郭进扫荡完毕。郭进也没歇气,挥师直插太原以北,于九月中旬连克忻州、代州,并把俘获的三万七千余北汉军民押回宋境。之后,他领兵南下,与党进、潘美一起,将太原城紧紧地围住。 十多万宋军已经围攻太原的消息传到汴梁后,大宋朝中上下一片欢腾。就是汴梁城内的百姓也坚定地认为太原必下,刘继元必完。 最兴奋的当然还是赵匡胤。他把那小周后召至塌前,一连留宿了五天五夜,惹得花蕊夫人都不无嫉妒之意了。而最可怜的似乎还是小周后,她从赵匡胤的身边回到李煜身边后,足足流了有半个时辰的泪。而李煜,则在小周后哭泣时,一口气连填了两曲《忆江南》。其一云“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其二(又名《望江南》)云“多少泪,断脸复横颐!心事莫将和泪说,凤笙休向泪时吹,肠断更无疑!”李煜填罢两首词后,早已流成了一个泪人。小周后见状,慢慢地止住了自己的泪,然后去为李煜拭泪。李煜悲鸣一声,紧紧地把小周后搂在了怀中。 与李煜、小周后悲悲戚戚的景况相对应的是,整个汴梁城几乎都沉浸在莫大的欢乐中。似乎太原城已经被宋军攻下,那刘继元已经被宋军押解到了汴梁。有许多老百姓都在焦急地等候着,去看那刘继元如李煜一般地跪在明德楼下,向大宋皇上赵匡胤献降的情景了。 赵光义也没闲着,他思索了一天一夜,然后上表请求赵匡胤在“大宋皇上”的尊号前面再加上“一统太平”的尊号。亏得赵匡胤还有些冷静,他对赵光义言道“你太过性急了吧?刘继元尚未解来,幽云十六州还在辽人的手里,朕如何就能加尊一统太平?”
那江山与美人本可成为王爷您的(17)
赵光义本是想讨好赵匡胤一回的,不料想遭到了否定。虽然赵匡胤所言不无道理,但赵光义的心中却油然生起了这么一个疑云我存心讨好,他却不领情,莫非他真的不再信任我了吗? 实际上,如果没有赵普回汴梁之事,那赵光义是不大可能产生这种怀疑的,但正是因为经过了赵普的“点拨”,赵光义才会对赵匡胤的言行举止疑神疑鬼起来。 赵匡胤没料想高兴得太早了宋军不仅未能攻下太原、捉住刘继元,还在太原城外吃了一次大败仗! 那是一个下午,赵匡胤正在宫内悠闭的散步。他自然不是一个人散步,偎在他左边的,是花蕊夫人,傍在他右边的,是那个小周后。小周后虽然极不情愿侍陪赵匡胤,但她却也知道,如果忤逆了赵匡胤,李煜恐有性命之忧,所以,尽管她回到李煜身边之后就大哭不止,而在赵匡胤身边的时候,她也是强颜欢笑的。事实是,她这么做很聪明。想当初,花蕊夫人入宋宫时对赵匡胤不苟言笑,结果那孟昶一命归天。而正是因为小周后对赵匡胤假意奉承,那李煜才得以苟活了一段时日。 赵匡胤可不管这些。两个美人面带微笑地依偎在他的身旁,这就够了。更何况,沐浴在初冬的阳光下,想像着宋军攻破太原的情景,岂不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赵匡胤正尽情地享受着呢,忽见一个太监引着赵光义急急地走来。这种季节,赵光义的鼻尖居然挂着两粒豆大的汗珠。 赵匡胤见状,忙着撇下两个美人,只一步就跨到了赵光义的眼前,且迫不及待地问道“光义,是不是宋军已经攻下了太原?” 然而赵光义的脸上连一点笑意都没有。他告诉赵匡胤的是宋军眼看就要攻进太原的当口,辽军忽然兵至。辽国宰相耶律沙亲率五万骑兵及五万步兵赶到太原城外攻打宋军。北汉大将刘继业又倾城出动与辽军里应外合。宋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只得南撤,现在撤至汾州一带。党进、潘美等请示是继续留在北汉境内与辽人作战还是速速撤回宋朝? 赵匡胤闻言大为震惊,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这……光义,辽人为何不守信义?” 赵光义无以应答,只是低低地言道“皇兄,党进他们还在汾州一带候旨呢。” 赵匡胤沉思半晌,终于从牙缝迸出一个痛苦的字来“撤!” 赵匡胤作出撤军的决定是正确的,不然,北伐的宋军将会遭到更为惨重的损失。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么一撤,以后就再也不能攻灭北汉了,更不能从辽人的手里收回幽云十六州土地。不是他没有能力去攻灭北汉和收复幽云十六州,而是他没有时间这么做了。对一心想完成统一大业、尤其想北伐成功的赵匡胤来说,不能不算是一种莫大的遗憾,即便用“千秋之憾”来形容,也不为过。 赵匡胤说完“撤”字后,又迈着踉踉跄跄的步伐去往别处了。那赵光义并没有跟随,而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因为,就在距赵光义不远的地方,袅袅婷婷地站立着那花蕊夫人和小周后。在冬日和暖的阳光映照下,花蕊夫人和小周后显得是那样的迷人、那样的富于诱惑力! 赵光义的耳边又不禁回响起赵普所说过的话来“如果王爷也是大宋皇上,岂不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吗?不仅是小周后了,就是那花蕊夫人……”
皇兄,你的末日到了(1)
赵匡胤的第三次北伐也终告失败。三次北伐,三次失败,对赵匡胤的打击自然不小。赵匡胤曾自言自语地道“难道朕就永远不能平定北汉了吗?” 但赵匡胤不是一个轻易言败的人。他之所以能当上皇帝,靠的就是一种永不服输的精神。故而,北伐又遭失败虽然给了他很大打击,但党进、潘美等人还没有撤回到宋境呢,他便又在着手准备第四次北伐了。 这时候的赵匡胤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他攻打的对象虽然是北汉,但真正的作战对象却是辽人。如果没有辽人相助,大宋恐早就灭了北汉,同样,大宋如果不做好与辽人作战的准备,那就无法攻灭北汉。这样一来,赵匡胤在准备第四次北伐的时候,重点要考虑的问题就不是如何攻灭北汉,而是如何对付辽人了。 不过,赵匡胤第四次北伐的整体思路依然是先攻下太原,然后与辽人决战。 开宝九年(公元976年)十月初六,赵匡胤忽然传旨着晋王赵光义陪驾前往西教场。 当时是早晨。赵光义站到赵匡胤身边的时候,神色似乎有些慌张,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赵匡胤不解地问道“光义,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愿意陪朕去西教场?” “不,不,”赵光义连忙道,“臣弟这几日不知为何难以入眠,一直未能好好的休息,故而总打不起精神来……” 赵光义说“难以入眠”是实,但说“不知为何”却是假。因为从十月初二开始,他就与一个人在晋王府内彻日彻夜地交谈了。彻日彻夜地交谈,自然“难以入眠”,而彼此交谈的内容,又岂能“不知为何”?而实际上,正是有了这种交谈,才使得赵光义站在赵匡胤面前的时候神色有些慌张。因为与赵光义进行交谈的人,乃赵普。赵普又一次潜回汴梁了。 赵普究竟与赵光义谈了些什么?为何赵光义的目光总是对着赵匡胤躲闪?一个人的目光如此躲闪,定是心中有愧啊!若是,赵光义对赵匡胤又有何愧? 赵匡胤不知究竟,还以为赵光义神情倦怠乃因好色所致。于是,他就语重心长地对弟弟言道“光义啊,朕知道晋王府内美女如云,但你却不能整日地沉湎其中啊!俗语云色字头上一把刀!一旦沉湎女色之中,必有损健康。朕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啊!你知道吗,光义?光美在这一点上就比你强。他虽也好女色,但颇有节制。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