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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正觉古怪,蓦地眼前金芒一窜,一轮烈日般的璀璨金球忽自虚空中浮出,稳稳悬于老人掌间,电蛇旋绕,宛若雷掣,比燃烧的火把炽炭更眩目,令人难以逼视。金球直径近一尺——少年们终于明白,何以老人须掌开若此——通体如岩浆构成,又似火蛇盘就,不住旋绕绞扭,宛若实物。
长孙旭瞠目结舌,他是正练着“不败帝心”的人,知晓门道,按秘笈所载,练出了明珠大小的帝心,还是仗老人的功力与狱龙交竞所致,进境堪称百年难遇。岂料师父他老人家的帝心这般骚气,练成这样跟人动什么手?直接把金球扔出去,一把砸死了事,没死的都能惭愧死。
本想说两句耀武扬威的浑话,却被耿照拉住,凝目细瞧,赫见金球迸开无数细纹,不是岩浆走脉或火蛇鳞甲,而是欲绽未绽的裂缝!
“如你们所见,我的帝心濒临崩溃,多年来仗着一身修为,勉强维持。小打小闹倒也还罢了——”老人淡淡一笑,被金芒映亮的苍老面孔透出些许无奈自嘲,或还有一丝寂寞萧索。“若对上文武两榜高手,无论打人或挨打,帝心必溃无疑。只能说爱莫能助,真是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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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六折
谁与同命
灵鸟迦陵
金貔朝公孙氏以武功术数为家学,历任君王均享有“武皇”之号,以武论尊,独步古今帝王家,武阁收藏之丰,亦是东洲诸王朝中仅见。得此天惠,公孙氏武学中不乏与术数相合者,如王朝后裔“鸣珂帝里”的绝学《无疆帝算》、《四方风神剑》,均是其中佼佼。
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以武秤命”一说。据说公孙氏不传绝学,如《神玺金印掌》、《皇图圣断刀》等,修习者若无相称之命格,轻则技艺不成,徒然耗费心神气力,若还不自量力,逆天而行,终不免经脉尽断,落得身死收场。
当年武登庸以此二功扬名,深得末帝喜爱,有御史以此为谏,意指金貔王气未断,奏请圣上根绝前朝余孽。若撞在其他帝王手里,怕不是尽夷其族,用心不可谓之不毒。岂料末帝身染恶疮,性子变得扭曲难测,听不得这般“忠言”,命人将那御史中丞当殿钩杀,斫下死状凄厉的头颅,浇以熔金,匣以香木,遍传六部,遂无哪个敢再稍置一词。
然而,“以武秤命”之说,不过是公孙氏为统治之便,夸示其天命所归的手段罢了,与禾生双穗、地涌甘泉、五灵现世等“祥瑞”一般,具是帝王心术。其中的关键,便在“不败帝心”之上。此功将武学上的“朱紫交竞”之理阐发至极,缠入一缕执念做为心核,反覆激荡内力,铸就功体。他派修习内功,一日至多三两时辰,逾此收效有限,更有伤身之虞。
以意念为核、缠转内息而成的“帝心”,却等若于虚境中另辟一处小丹田,不受外在时空所限,全时运转激荡,收效岂止数倍而已?此消彼长,胜过常人十倍以上,都不算难事。以不败帝心之法门,修习世上任一门内外武学,无不进境飞快。
此即为金貔王朝公孙氏得以恃武称皇、独步古今的秘密。没有不败帝心,逍遥紫气仍是高明的内功,金印掌、圣断刀依旧傲视东洲,卓然立于武道之巅,只须具备根骨、明师两大先后天条件,夙兴夜寐,莫走歪歧,痛下十数年的苦功,亦能有成;强则强耳,却远远构不上“传奇”二字。
可说公孙氏之所以开国立业、以武论皇,全拜此法所赐。如此极端的功效,必有同样极端的缺陷。帝心之所系,在于缠入心核的那缕执念,须得不计代价、不惜牺牲,无论如何都不肯轻易放弃、近于心魔的强大执着,方能成为帝心之核。
一念失守,帝心于焉不存,影响至钜。但爱也好,恨也罢,乃至贪、嗔、痴、慢、疑,世间岂有永不磨耗、长此以往的执念?大块文章,物换星移,连沧海都有变桑田之一日,一旦此念磨尽,恁你修为再高、内力再深,武功练到何等出神入化的境地,功体也可能随着帝心隳坏而土崩瓦解;经脉尽废、武功全失,乃至猝死暴卒,死前经历极其骇人的痛苦折磨等,都曾见诸于公孙家的秘藏族谱。
唯有非常人,方铸非常功!既得非常用,岂无非常劫?约莫是理。
公孙一族历代高人推衍大数,相人万千,知公侯将相有此心念者,成数远高于常人,遑论古今帝王能建功立业,无不是坚忍卓绝;修成帝心、终生不渝的可能性更高,故挑选子弟传授此功时,才将命数列入考量。
意志不坚或胸无大志的庸碌之辈,自毋须浪费辰光,也可免去师长磨耗,将心血用于栽培大材。久而久之,遂有“以武秤命”的讹传,待金貔朝肇兴,更成天命有归的统御心术。这如饮鸩止渴般的方便法门,造就公孙一门无数英雄,乃至开国称帝,却也使他们功业辉煌的一生,不得不止步于帝心崩溃、功体反噬的悲惨境遇。
卓尔立于文武巅顶的天纵英才们,谁不想修补帝心的缺陷,终结公孙一族的无解循环?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既因念起,须以念终。若缠入帝心的一念,随韶光逝去逐渐蜕变,顺势化为另一恒久不易之物,帝心便无崩溃之虞。道理好说,“顺势蜕生”云云,却无人能做到,所有试图转化的结果,无不直接导致帝心崩溃,以身试毒的大智大勇之人,全成了警惕后人的惨烈教训。
武登庸的帝心破损如斯,差一点便要崩溃,问题肯定出在缠入帝心的一念。与其问心念为何失守,该先问的是“刀皇”武登庸以为心核者,那使他得以跃居文武两榜、刀镇天下的至极一念,究竟是什么?
“没那么复杂,答案就在字面上。”老人吐气收劲,烈日旭阳般的雄浑帝心一霎而隐,满室金芒倏然无踪,宛若幻梦。他将徒儿的忧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