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笼乾坤:美人...第30部分阅读(1/2)
,就敢对一个孕妇施下重毒,令她血崩而亡不说,还顺带着荼毒了腹中的婴儿!这样心思诡诈、双手沾满鲜血的恶妇,居然还是朕的皇后……呵呵,这当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难怪,难怪烬儿怎样都不肯认他这个父皇,难怪他口口声声说着母妃的惨死和不值得,难怪他丝毫都不愿意和皇室攀扯上关系……却原來,他早就怨毒了这个地方,怨毒了这里的人,更怨毒了,过往那么多伤痛的回忆。
“看來,这一切终于是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啊……”
第三十二章 罪孽深重
翌日,最近一直都忙得团团转的炎烙被炎烈临时急召去了御书房。沒有人知道这父子俩究竟谈论了些什么,只知道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从里面走出來的炎烙面色之难看,几乎是生平第一次,直唬得守在外面的几个宫人都吓了一跳,唯恐这位太子殿下要出点什么意外。
不过好在苏晋很快就从御书房里跟了出來。细细地观察了一下炎烙的表情,他似乎是不大摸得透面前这位主子的想法,于是犹豫半晌,终究还是选择了试探性的开口劝慰“皇上所说的一切,想必太子您刚刚也是听见了。至于皇后娘娘那里……”
“苏内侍,我明白的,沒必要向我解释什么了。”沉声打断他,炎烙回眸望向跟前这个从小到大对自己都很是照顾的宫中老人,尽管面色依旧阴郁无比,可还是在嘴角极力地牵扯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是非对错,自然是清楚得很,我不会怪责父皇,亦不会迁怒于任何人,你放心就是了。”
宁贵妃和澹台沉炎所遭受的一切罪过,本就是他母后造下的罪孽,虽说其中不免有着她的私心,但总也是为了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在算计。所以,如今便是有再重的惩罚,他们也得受着,不管是他亦或是白歆婳,谁都沒有立场去怨念着些什么。相反,他现在只希望澹台沉炎能够不再怀有怨愤之心就可以了。
“太子殿下能这么说就再好不过了,奴才也只是担心您会一时想不开而钻了牛角尖,眼下看來,倒是老奴多事了。”欣慰地躬了躬身,苏晋一礼行毕便是要开口告辞“既如此,那奴才就先去坤和殿宣旨了,也不耽搁太子殿下办事。”近几天恐怕其余几国的使节或者王公贵族都是要陆续到來了,炎烙此次负责相关的接待和联系事宜,几乎可以说是宫中第一忙碌之人,自己倒是的确不敢耽误了他的时间。
“左右也忙得差不多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微微摇了摇头,炎烙的视线投诸于苏晋手中明黄|色的圣旨之上,竟是逐渐地渗出了黯然的无奈和苦涩“这道圣旨,就由我亲手交给母后吧。”反正,他也很久沒有去坤和殿请过安了,这或许,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而与此同时,坤和殿中,青衣望着打从昨日皇上神情异样地离开之后就坐在原地沒有动过的白歆婳,眼底的那份焦灼几乎可以化作实质“娘娘,您怎么了啊?您可千万别吓唬奴婢,有什么事说出來就是了,为什么非得这么折磨自己呢?”不吃也不喝,不卸妆容也不睡觉,就这么目光涣散地枯坐了一夜,饶是她再怎么胆子大,也还是看着觉得瘆的慌,真不知道皇上昨日究竟跟娘娘单独聊了些什么。
“青衣……”声音喑哑低沉地恍若从九幽之底森森传來,始终沒有丝毫反应的白歆婳不知为何竟是忽然就抬眼看了过來,那一双原本妩媚多情的桃花眼中此时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和惶恐“一切都完了……皇上他,都知道了……都知道了啊……”那个贱人在世之时他就一心一意地扑在她身上,而今知道是她暗中动手害了他心爱之人,炎烈他,应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的吧?
明明只是一个晚上的功夫而已,这个本來保养得宜的女人竟好似在瞬间就老去了十几年,直把以前从时光老人那里偷來的青春都给尽数还了回去。发髻凌乱、妆容哭花不说,连带着以往从未见过的皱纹都开始在眼角边上若隐若现,再加上那红肿的双眸、团出了层层褶皱的衣衫,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怕沒有人肯相信面前这个狼狈不堪的中年女人和昨日那个光鲜明艳、倾国倾城的皇后娘娘会是同一个人。
“皇上他……知道什么了?”被她这般模样吓到,青衣咽了口口水,却只得强自镇定地问了一句。她待在白歆婳身边的日子虽然也不算短了,可再怎么样那也是在册封了皇后之后才发生的事情,至于自家主子在还是贵妃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她自然是完全不知情的。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形來看,绝对不会是什么太好的勾当就对了,否则,她也不会一听皇上知情之后就产生了如此之大的反应。
“你说,我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挽回么?再这么下去,只怕我就什么都不剩了……”似乎是根本就沒有把她的话给听进耳中,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白歆婳的眼神已是再度恍惚了起來“怎么办,怎么可以……我不要落得那种地步,我是赤火国的皇后,我绝对不可以沦落到那种地步的……”
这……这算是个什么情况?有些愣怔地看着眼前这恍若疯癫的自语之人,青衣呆呆地立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干点什么。或许,她应该找个太医來给皇后娘娘瞧瞧,看看到底是生病了还是中邪了?要不然,还是索性把那位即墨姑娘给请了來?据说她医术通神,对于这种失心疯一样的病症,想必也是会有办法的吧?
而就在她兀自纠结无奈的当口,冷不防殿门被人一把推开,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但见來人一袭赤色锦袍,面容俊美,不是她们主仆心心念念了几天的太子殿下炎烙又是谁呢?
“太子殿下!”看见炎烙的这一瞬间,青衣感觉就如同是看见了救世主,当即欢呼一声就快步迎了上去。然而才走至他面前,她却又好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此时的状况,于是不由自主地就停下了脚步,只用眼神示意着那缩在一角的白歆婳。
“这是怎么了?”完全沒有料到自己到來时竟会看见这样超乎想象的一幕,炎烙眉头紧蹙,全然以一种打量陌生人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生母。印象中自己的母后,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美艳动人的,而眼前这番潦草、不堪的形容,放在过去,恐怕纯粹是他无法想象的。看來,昨日父皇质问她的那一番话,着实是让她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大半,不然的话,此刻怎么也不会是这般模样。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自打皇上昨晚跟娘娘聊了几句离开之后,娘娘就一直都是这样,也不理睬奴婢,也不肯跟奴婢说话。”如实地禀告着这种种异常,因着炎烙的到來,青衣的心已然是安定了一大半。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门外候着吧,这里交给我。”知道她并不了解其中情况之后,炎烙也就沒有了太多的心情來关注其他无关紧要的人,随意地挥了挥手就打发了青衣出去,只自顾自地站到了白歆婳跟前,然后定定地凝视着她。
“烙儿……”被他身上那股熟悉无比的气息所牵引,白歆婳的瞳孔渐渐聚焦,倒是终于注意到了炎烙的到來“是你!你到底还是來见母后了啊……”实在是,不枉她苦苦地等待了这么久啊。
“是,母后,儿臣來给您请安。”慢慢地伸出手,炎烙动作轻柔地将白歆婳垂落而下的一缕长发重新拢回鬓边,眼神里却是流露出了深重的哀痛“前一段时间儿臣忙着在帮父皇处理事情,疏忽了母后,母后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儿子,做母亲的,又哪有怪儿子的道理。”顺势握了炎烙的手,白歆婳温柔浅笑,随即却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颇带了几分急切地就开了口“对了烙儿,昨日母后惹你父皇生气了,有机会的话,你要在他面前多帮我说几句话,千万不要让他着恼了我才好。”她如今已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实在是不想,也舍不得,再失去什么东西。
“是么?”不着痕迹地将手从她掌心抽回,炎烙的嘴角不知在何时轻扯出了一个淡淡的弧度,看起來莫名的凉薄与讥讽“母后真的只是惹了父皇生气这么简单么?”自己是她的亲生儿子,可她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着要瞒着他,要他帮着她向炎烈求情,她莫非就沒有想过,他如果真的照她所说的去做,盛怒之下的炎烈会做出些多么恐怖的事情來?
“是真的,我……”才急急地说了几个字,白歆婳就注意到了自己儿子的眼神,那是根本就不相信的神采,甚至,还沾染上了无比的失望和痛心,一个念头当即浮上她的脑海,接着近乎排山倒海一般的恐惧感就纷至沓來了“烙儿,你……你都知道了?”
直直地与她对视,炎烙不回不避,目光中一片澄澈明朗“对,母后为我、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儿臣都知道了。”所以,不要再试图用这样的话來敷衍,他不会相信,也再不可能相信了。
“那你是來干什么的?”已经从他的言行中预感到了某种不祥,白歆婳的身子几不可见地微微一颤便是再也坐不住,只从软榻之上跌落而下,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儿臣來替父皇宣旨,顺便,送母后最后一程。”一直负在背后的左手缓慢探出,露出明黄圣旨的一角,炎烙轻轻地闭上双眼,语气沉重地恍若一声悠长的叹息。
第三十三章 人心不足
“你说什么?皇上下旨要废了皇后?”皱着眉头看着似乎是一路急赶过來的弄墨,澹台沉炎神色浅淡,倒是也望不出什么具体的端倪來“什么时候的事情?”炎烈好端端地突然要废了白歆婳,除了因为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以外,他着实是不作它想的。只是,为何心儿会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还特特地使了弄墨來告诉自己呢?
“就在不久之前,炎烙太子亲自去坤和殿宣的旨。”想着自己刚刚陪着即墨无心去往坤和殿时所撞见的一幕,弄墨仍然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而且,看当时的情形,太子殿下竟是代替苏总管去赐死皇后娘娘的。主子见状,立时就让奴婢过來跟您说上一声。”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赤火国的皇后出事要告诉澹台沉炎,这两者之间,好像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吧?真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赐死?”瞳孔骤缩,澹台沉炎猛地站起身來,却也顾不上和弄墨再说些什么,当即一拂袖就大步走了出去。
炎烈那老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自己才跟他提了那么两句就要赐死白歆婳不说,居然还直接让炎烙出面!他这是唯恐天下不乱么,在眼下这样关键的时刻还想惹得炎烙和自己生出嫌隙來,完全是得不偿失!更何况,他如果要替母妃报仇的话,取白歆婳那样一个女人的性命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哪里还用得着炎烈來玩上这么一出?也幸好心儿今日去了坤和殿,不然的话,恐怕还真是要铸成大错了。
而就在他步履如飞赶去的途中,此时的坤和殿里,即墨无心单手紧抓着炎烙掌中的一个小瓷瓶,眉宇之间竟是充斥着冷沉与惊怒“炎烙,放手!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生母,你是绝对不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來的!”
虽说她从來不信天命,但弑母的罪名可不是那么容易背负起來的罪孽。哪怕此事牵扯不上澹台沉炎,她也不会对炎烙的所作所为袖手旁观的。毕竟,她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和朋友不多,碰巧,炎烙现在已经是其中的一个了,所以,她绝对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下半辈子都活在深深的悔痛之中。
“无心……”面对着她如此坚持而强硬的态度,再扫了一眼跌坐在她身后恍若被自己吓到了的白歆婳,炎烙妖娆惑人的俊美面容之上不由地就浮现出了一抹无奈和挣扎“你不会明白的,我……”也不想的,可是,再不想又能如何呢?
那是自小就疼他宠他教他护他的母后啊,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怎么忍心用一瓶鹤顶红亲自送她上路?只是,这世上有母亲的也并非只有他一个啊,澹台沉炎的生母去得那般凄惨和冤枉,全是自己母后一手造成的,他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沒有发生过一样地继续安稳过活么?那位宁贵妃生前被母后纵火毁去了容貌,澹台沉炎更是被她暗中施下的毒弄得先天不足、险些活不过五岁,这一桩桩一件件,只怕一命偿一命都是不够了,他又怎么能够在已经知道真相的情况之下还包庇罪魁祸首?所以,哪怕弑母的罪过再大,他也得担着,就当是他欠澹台沉炎的好了。
“就算她真的犯下了天大的过错,就算她真的必须要死,可是,也绝不应该是由你來动手!”趁他心神不稳的当口突然发力,即墨无心到底还是将那个装有剧毒的小瓷瓶给抢了过來“炎烙,人的一生很长,长到你可以忘记所有的刻骨铭心,长到可以冲涮掉一切伤痕。作为一个朋友,我不希望你以后为今天所做的这个决定而后悔。”
她虽然长在江湖里,可终究还是打裂金后宫那样腌臜的地方出來的。因此,即便不问,她也大概清楚白歆婳当年所使的那些手段,也自然,对炎烙此时的心情感同身受,但这却并不意味着她会放纵他的行为。她了解澹台沉炎,也知晓他从头至尾就沒有过任何要报复的心思,既然如此,那长辈们的恩恩怨怨就随他们去好了。反正只要炎烈活着一天,白歆婳的日子就一天不好过,倒也着实用不着他们这群小辈费什么精力、耍什么手段。
“可是,澹台沉炎他……”炎烙犹豫着开口,内心深处的不安却是满到了极点。
那个他自初见之时就认定为对手的人,那个体内和他流着相同血液的人,不管怎么说,从头至尾,都是自己亏欠了他啊。如果不是自己母后横插的这一脚,那此刻坐在太子之位上的人,就应该是澹台沉炎,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说穿了,都只是从自己哥哥的手中窃取过來的,不仅不值得有半点骄傲,反而是应该打心眼儿里感到不耻才对。
“烙儿,母后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你怎么能够因为一个外人就对我下这样的狠手?!”好不容易才回过神來,一身装束显得比之前还要更加狼狈几分的白歆婳抬手指了炎烙,几乎是声泪俱下地控诉出声“我为你筹谋了这么多,为你准备了这么多,苦苦熬了十几年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你居然是丝毫都顾念不到么?!”
不得不说,这个白歆婳也是个胆大包天的。先前见到宝贝儿子那么一副狠绝到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模样,她差不多立时就吓得不敢动弹,要不是即墨无心來得及时,她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而眼下,虽然并明白这个所谓的鬼谷医仙为什么要护着自己,但有人乐意替她挡着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是以,当下就抓住了这个可利用的时机,趁热打铁般地冲着炎烙就是一通哭诉。自己一手出來的儿子,她对他的弱点和软肋,那可是掌握地透透的。
“我从來,都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沒有如她意料之中的那般心软和动摇,相反,炎烙苦笑着望了望她,却是忽然就好像卸去了通身的力气一般瘫坐到了一边“母亲,说实在的,儿子现在已经不确定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了。”
既然废后的旨意已下,那她就再不是赤火国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抛开那么多虚无的头衔和地位,此时此刻,炎烙只想以一个儿子的身份问上一句,自己的这个母亲,难道就当真如她所说的那般伟大无私么?她真的敢摸着良心告诉他,她从來就沒有出于对自己利益的考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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