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仕风流第2部分阅读(1/2)
得比你两个弟弟还过火!你给我禁足一个月,哪都不要去,乖乖呆在家里念书。”
后面一句话宣判了凝之的刑罚,凝之一脸苦瓜色为这事他已经挨过一顿好打了,谁知今天父亲一时兴起又加了刑。自作孽不可恕,谁叫他好死不死自己往枪口上撞呢?
这边宇之也抬头打量伯父,只看得一眼,他“呀”地叫了一声,却是如石化了般,定住在地上。
第004章、做书圣的弟子
因为他看见这间书房整整四面墙上都挂满了字幅,那字体,那笔意,身为鉴宝师的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正对书桌的墙上那副字,不是《乐毅论》又是什么?那笔法古质浑然,颇有篆籀遗意,整幅帖中带有波挑的笔势,字字独立不相连属……能看见传说中的神品,宇之的都快被幸福击晕了。
这是王右军的字啊!他的伯父居然是万世膜拜的书圣王羲之!如果要形容宇之内心的感觉的话,那就如同一个本来只梦想中三十万够付付就行的年轻人,在兑奖时赫然现自己中的是一个三亿的大奖一般——大喜过望!
直到凝之拉拉他的衣服,被天上掉的馅饼砸晕的宇之才反应过来,书圣在问自己话呢。他又惊又喜,一下子连话都说不齐全了,语无伦次地道“嗯,……啊?”
王羲之只好再问一遍,宇之听了整整衣衫,长身一躬,以示内心的崇敬“回禀伯父,侄儿已安好了。那孙老道的药还真管用,连头也不痛了!”这是真话,孙道潜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王羲之看起来很高兴“好,好了就好。从今往后桓穆子家里可以少去,他那女儿最是淘气。”他连宇之对孙道潜那不客气的称呼都没注意。他的目光不住往宇之脸上身上打量,宇之觉之后便尽量用坦然的目光回视,心里却是思虑开来。
桓穆子?他女儿就是那个叫暄暄的?果然是个疯丫头,还是个扫帚星,躲她还来不及呢,我怎么会去。宇之想着,其实他虽然在小箭里一呆两个月,但是对桓府的情况还是一知半解,因为那投壶只有宴饮时助兴所用,平日都锁在库房。
桓穆子这个名字,宇之总觉得有点耳熟,他使劲转动脑筋才想起是谁桓秘!桓温的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对啊,王、庾、桓、谢是东晋一等士族,和王家子弟交往的,可不就是这些门阀世家嘛。桓温这一家子可都是叛逆啊,桓秘更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
虽然东晋王朝看似随时都可能崩塌,但还是在风雨飘摇中延续了一百多年,照目前时间来算,还有八十年呢,桓家想造反那是一厢情愿,注定要失败的!东晋内战不断,每次大战之后都会有权力大洗牌——宇之可不想受牵连成为被洗掉的那一部分!
但是他定神一想,心里又稍稍安定了琅琊王氏可是一个将煊赫延续了数百多年的大家族,直到隋唐还能屹立不倒。而王羲之更是一生平安,他的儿孙也没有受过牵连,所以只要自己谨慎点,就不会被这些政治风浪是波及到。宇之十分庆幸自己跟对了人,你说要是万一倒霉托身到苏峻家,只怕早已做了那刀下之鬼。
心里这些念头转的飞快,宇之又是一礼道“宇之受教了,今后再不会到处闲逛,徒惹麻烦。”
其中关节很多,王羲之本来是想给宇之提个醒,也不指望他一个小小五岁孩童能够听懂多少,只望他能长点记性,不要再吃亏受伤,却没想到侄儿这么知礼,倒是让他有几分惊讶。
见宇之眼睛不由自主地在墙上的字上乱瞄,他很高兴地开玩笑道“阿宇,你认得这些字吗?东瞄西看地在找什么?我这里可没有好玩的物事。”
宇之“老老实实”答道“侄儿也看不大懂,不过我才不是要找好玩的,我想和伯父学字!”他顺杆而上,提出了一个他梦寐以求的要求。
“哦为什么想和伯父学字?”王羲之来了兴趣,他自己就是个好书法如命的人,如今见弟弟的这个遗腹子这么小就懂得上进,怎能不让他高兴。不过他怕是小孩子的一时热情,所以要试他一试。
宇之想也不想道“伯父写得好看!”说完自己都脸红了天下谁不知王右军的字是神品?还用得着拍这么拙劣的马屁?装小孩也没有这么装的。
魏晋因为盛行九品中正制,做官要由中正先品评乡品,然后按乡品的高低授官。久而久之,评品定级逐渐形成一种风气和时尚,不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连容貌气度都有好事者为之品评,就像现在人评校花、港姐一样,州郡县乡里的人物都被列出了品级排行榜。可想而知的是,未来的排行榜之中,一定有宇之的一席之地。
王卫二家世为中表(就是世代通婚,结为亲家,后代都为姑表兄弟),故王羲之书法师从当时著名书法家卫夫人。而卫夫人的字也是有品的——“时尚界”将卫夫人的字列为上品之下,即第三佳品。这已经相当高了,在佳品之上是妙品,妙品之上是神品,这都是一代宗师才能入的品级,等闲不授人。
不过王羲之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反而觉得一切很自然,虽然宇之的话语表示他还是因为好奇和有趣,不过这般年纪肯主动学习,已经是很难得了。哪像他的那对比宇之大一岁的双胞胎儿子肃之和涣之,现在还只会上树掏鸟蛋,墙角捉蛐蛐。
宇之好学是好事。于是王羲之说道“好,明日开始,你每隔天早上就和玄之、凝之一起到我这里来,我慢慢教你们。”
买糕的!书圣居然答应亲自教他,宇之很不争气地被偶像的光环给击晕了,后面王羲之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玄之是王羲之的大儿子,已经十三了,宇之只是听说,还没有见过。
宇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刚刚才听凝之说,王羲之今天是“休沐”,才在家,平日都要去官署衙门办公的,怎么明天以后还在家?要知道,东晋也是五天工作制,每六天休沐一天,一个月歇五天。作为一个在职的政府官员,去上班是雷打不动的,因为有点卯制度(卯时签到,即为画卯。类似现在公司打卡制,但是卯时是5点到7点,就算卯正点名也是6点,很不人性化啊),上到王公大臣,下到胥吏衙役,都是要遵守的,而且还颇为严格,不管你是不是闲职。怎么可能天天溜号?
这个问题,不吐不快。宇之心直口快,张口就道“伯父,给朝廷办事,你不要点卯吗?怎么每天都有空?”当然这句话他一问完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王羲之看他的目光陡然一紧。
他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阿宇,谁告诉你官署有点卯制的?你年纪还小,很多事不明白,不要瞎猜。”心里却想弟妇不像是个多嘴的人,而且这事也是昨天才生,自己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阿璇。她怎么可能知道?如果她不知道,阿宇怎么可能说得出这番话,他才五岁啊!
宇之被他凌厉的目光在脸上扫过,惊出一身冷汗。听得他的话语,忙“似懂非懂”地说道“哦,我明白了,伯父。只是之前暄暄的哥哥说官署要点卯的,我不明白,所以问一问。如果宇儿说错了,还请伯父责罚。”仓促间扯了个谎,倒还挺能自圆其说,把黑锅甩到那个不知名的桓家小子身上,反正王羲之也不可能为这事跑去桓家求证。
看着宇之一脸坚决,肩膀还微微颤抖,的确是个做错事勇于承担但却又有点害怕的小孩子,王羲之的些许不悦烟消云散。他抚摸着宇之的小脑袋道“阿宇,和你二哥去玩吧,记得明日早上过来。”
汗,怎么又摸我头?宇之前世老家的风俗,男孩的头不能摸,老被人摸头会长不高的。可是,你跟他们说这理去?多半被当做是孩子气的怪语,哈哈一笑,笑过之后还要摸上一摸。我只能忍……忍不了了,他慌慌张张夺门而出。
会稽地处钱唐江入海处,河网密布,湿气重,冬天阴冷冷的。祖氏含着笑看着儿子跪坐在小桌前读书。自从月前他跟从大伯习字,表现可以用惊艳来形容,大伯和嫂子不止一次跟她夸过宇儿,说他天资高绝,来日必成大器。祖氏知道其中有几分自家人的包容宠溺在里头,但是宇儿的好学和争气也是不假。
王羲之不但教他们习字,也穿插着讲一些经义,比如《春秋》、《论语》。之所以玄之这么大还没有进官学,是因为此时学院教育相当衰微,而私学及家学十分兴盛。并且私学、家学的教育内容要比官学广泛得多,除儒学之外,还包括了道学、佛学、文学、音乐、天文、数学、医学、书法、棋艺等,可以说是除了体育,基本上是全面展了。
家族教育的师资水平相对更高,地位也更重要。特别是高族门阀,尤其重视家族教育,各大门阀的门第家风主要就靠家族教育造就的人才来维系传承。所以作琅琊王氏子弟,王羲之是受家学教育出身的,他的子侄自然也要受家学了。宇之感慨一下这还真是家学渊源。
其实王羲之讲经义还真不是十分在行,怪不得他的清谈只被评为了四品。不过这也难不倒宇之,他的自学能力强。
今天天阴,宇之百~万\小!说觉得光线暗,要人把门帘挑起,从门外吹进来的寒风冻得他小脸和小手红扑扑的,他自己还犹自不觉。祖氏看了心疼地走过去把门帘下了,说道“我儿要是嫌光线暗,就点灯吧,这样怕吹出病来。”
宇之这才从书中抬起头来,笑道“娘,没事的,这点小风小浪的算得了什么,我可强健着呢!”他习惯性地认为自己还和前世一样,有着强健的体魄,需要多接近自然。
祖氏可是不依,虽然这个月来,宇儿的身体看着好起来,但是毕竟还是个孩子,以前也没怎么吃过苦遭过罪,可不能放任他自流。宇之拗不过她,只好乖乖地点灯其实他不喜欢点灯,油灯的烟太大,熏人。
祖氏坐在宇儿身后看着他读书。雪,细细地下,风,轻轻地刮,宇之的心,暖暖的。这一世,他不是一个人,他还背负着另一个人的希望。
又是一年冬天。
今天天阴,宇之百~万\小!说觉得光线暗,习惯性地要人把门帘挑起。从门外吹进来的寒风冻得他脸和手红扑扑的,他自己还犹自不觉。祖氏看了心疼地走过去把门帘下了,宇之已是抬头笑道“娘,我都这么大了,吹点风怕什么?再说,吹些风头脑清醒,整日被炉火熏得眼花缭乱的。”
是啊,儿子都这么大了。祖氏一怔,仿佛无数次相同的场景在眼前出现,她都分不清那个是现实了。她微微一笑,十年过去了啊,儿子真的长大了,自己也变老了。
“娘,你一点也不老,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宇之的话在身后响起,祖氏回身看着他一笑,这个儿子,真是比肚子里的蛔虫还精,每次你想说什么,他不用猜都知道。
“宇儿,你又来哄娘了,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懂人心?将来你要是娶了谁家女儿,那她可就幸福死了。”祖氏还是坐在宇儿身后看着他读书,他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喜欢摇头晃脑地把书读出声来,祖氏心中一动,爱怜地摸着宇之的头,“我儿静静百~万\小!说的样子,很像你父亲。”
宇之每当遇到这种情况都很纠结,他毕竟历经两世,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被人像小孩子一样关爱,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天呐,长此以往,我不会产生人格分裂、心理变态吧?宇之想着都害怕。他忸怩道“娘,我都这么大了,别摸我头了,男孩子被摸头会长不高的。”
祖氏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这孩子,才多大点人,就想那么多。好,只要我儿乖乖听话,娘就不摸你头,让你快快长高,长得比你爹还高。”
宇之很少听祖氏提到这身体的父亲,眼下抓住机会问道“娘,我爹很高吗,他长什么样?”
“你爹……他很魁梧,也很勇敢,面对凶残的匈奴人他就像一座大山,那么多人围上来的时候,只有站在他身后才能感到安全……都是娘没用,娘跑不动了,他就把追兵往另一个方向引开了……”祖氏被他勾起了伤心的回忆,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宇之听了心里一颤原来这身体的父亲和祖父一样,都是被匈奴人杀死的!他连忙安慰道“娘,你别难过了,爹是英雄,宇儿也不能做孬种。从今天起我要锻炼身体,做一个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能人!娘,我爹是不是武艺很高强?你教我好不好,我要变得和他一样,以后杀尽匈奴狗贼,报了国仇家恨,恢复我大晋江山!”
听了儿子这一番豪言壮语,祖氏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爆出欢喜的呼声。她鼻子一酸,连忙用手紧紧捂住嘴,不想让自己哭出来,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满面。她在心里默默念到道郎,你听见了吗?我们的儿子要像你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第005章、谈玄与做官
凝之的声音在外面喊道“婶娘,阿宇在不在?”他的声音已经过了变声期,完完全全是个大人的嗓音了。(p)
祖氏伸手擦去脸上的泪痕,一面答道“在呢,凝之进来,屋外冷。”
凝之就在堂下去了履上来,他在垫子上跪坐下来,给祖氏见了礼。
宇之不待他说话就先说道“二哥,如果是桓蔚那个小子,就说我不在。”桓蔚是桓秘的儿子,桓暄暄的哥哥。虽然王羲之不喜宇之同他们来往,但是同为居于山阴的高门士族子弟,日常应酬还是少不了的,毕竟以后宇之可能要在山阴被评品的,和当地士族豪门搞好关系也是必要。
其实交往之下宇之现,桓蔚这个人还不错,只是太贪玩了,无酒不欢,每次跟他出去都被灌一肚子回来,徒惹母亲担心。前天才跟这厮在翠竹轩大醉一场,今天怎么又来了?
凝之笑看着宇之说道“放心吧,今天他是不会来的,他昨天就跟桓辅国去剡县过年了。阿宇,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我爹要带咱们去祭祖,你记得要先准备一下哦!还有,建康那边来信说到,丞相家的大堂伯生了个小妹妹,请咱们去赴宴。”
一句话说了好几件事情,还好宇之没听糊涂。辅国将军是桓秘,他的治所在哦剡县,平时在那里办公,休沐就回山阴——就像后世很多上班族一样。今年冬天雪特别大,会稽郡竟是接连下了十几天大雪,压坏压塌了不少民房,他现在估计正在焦头烂额的处理这些事呢,因为他还兼着剡县县令之职。
明天是除夕祭祖,每年都雷打不动,宇之早已习以为常,到不需要特别准备什么。只是最后一句话很奇怪,丞相王导家多年来都和王羲之没什么联系,这次大堂伯添了个小妹妹,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请自己一家去建康赴宴?
要说自己这十年来,大部分时间都闷头苦读,如今早已把《论语》《诗经》研读得透彻,而三大玄学大师的著作也细细研究,颇具火候。也是时间去外面看看广阔天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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