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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碧水间第35部分阅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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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地下情人不可枚举。人生得意,无过如此。他竟还知足。我现在是终于知道什么叫贪欲无厌了。”旷主任笑道“谁都像你哟!”

魏秘书回忆道“说起来,老洛死那天我下的礼金确实凑巧,也是包了三百。当时他在接收礼金,看着孔副校长上簿,看见了就在鬼叫。后来我想想,也许是缘分吧。我不比他有钱,如果工资早发了几天,都给我大手大脚花光了,这时我就是有三百的心也包不了三百了。我这个人,只要有,还是舍得给。”旷主任见她有心又跟宫逸之扯到一起,深知其意,笑骂道“你还跟我假撇清呢。我那时是不在场,孔副校长后来都跟我说了,说你当时为这事跟他斗嘴斗得不知多厉害。以你的秉性,孔副校长就是没说清楚,那情形我想也想得到。”魏秘书诉道“大姐,你是不晓得他当时有多流。那多人一点都不注意,还这么不正经地去招惹人,一个大男人还会贫嘴。谁会惯?大姐,你说,那宫逸之有没有点像花花公子?我是觉得他有点像。”旷主任颔首微笑道“我也觉得有点。”又说“这点你别当面跟他说才好。不然,他会直着脖子跟你急。”魏秘书笑嘻嘻的,“我才不犯傻呢。我也知道这种人说得别人,自己却说不得。”

旷主任生怕她因此对宫逸之映像不佳,便开导她“宫逸之出生优渥,给人尊奉惯了,肯定是喜欢哪个便对哪个好,不会遮遮掩掩的。他家下人成群,谁的玩笑都开得。其实,他的心才真,比金子还真。你不要太怪他这不好那不好的。”魏秘书低头道“我晓得。”又说道“他家这有钱,他干嘛不学人家杨惠妍去做超级大富豪,而去当个穷教书的?来到这里,要是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他还是个‘文命少爷’。”旷主任说“他自己要不说,我也不知道。他说,在家里,他爷爷最孤苦无助,他便最喜欢他爷爷,喜欢和他在一起。他爸爸最风光,常和他的几个兄弟打伙数落爷爷,他便和他爸成见最深,不是很愿意要他的东西。我听得出来其中的东西当然包括他毕生心血经营的产业。在家,宫逸之还有一个哥,比他大十岁的样子,是前妈生的,小时受过蛮多苦,两人感情很要好,如急子和公子寿一般。这个哥哥甚贤。见父亲虽没明说,最喜小儿子,总说什么‘小人类我’,有让他继承家业的想法,便学吴太伯逃避蛮荒的故事,带着妻小到别处谋食去了。宫逸之也贤,说找不出自己继承家业的任何理由,总觉得对不住他哥哥,也学季札跑了。三者,他说,自小他就看过许多乡村落后教育的电视,对那种敬业守职风雨不废的乡村老师特别敬佩,对这职业感到由衷的崇高,向往和神秘。现在国家发起‘支持中西部偏远地区的义务执教’的号召,他想想自己没事,正好圆这个梦,为国家出份力。”

魏秘书明白地道“听说他原来有一个大学女友,后来与他闹分手了,想必是因为这个。”旷主任失惊道“我没跟你说,你怎么知道的?”魏秘书笑道“原来我心里就疑影,他这么个品貌儿,家基又出众,十张张张好,怎会没个女朋友?要真没个女朋友,打死我也不相信。说不定还是个调风戏月的情场高手呢。再者,大学里都没正式谈恋爱,挺失败的——我就去问一问,猜得没错,果然有一个,好在不多。”旷主任庇护道“原来是有一个,后来‘群鸟投林各自飞’了。要说道他是‘调风戏月’的小嫖头儿,那你就太埋汰他了。听他说,原来的女友与他是本系的,志同道和,意气相投,就走到了一起。后来,宫逸之非要去义务执教,非但女方家里想不通,就连那女孩都想不通。那女孩最后跟一个曾经苦恋她的人跑了。他大致是这样说的,说得好不伤心。他还说,他也并不是为了义务执教而义务执教,相当程度是为了对得起他哥哥,她怎么会不明白呢?我觉得我比他大了十几二十岁,不便细问。那女孩儿也够绝情的,一年多了连个电话也不打给他。”魏秘书叹息道“我看他也蛮可怜的。”正待要说别的,那边柳雨凝敲门来了。

原来,柳雨凝中午不回家,常到旷主任下处,求她辅导化学作业。当然,这小鬼丫头还有更大的阴谋。那就是,她站在中间,为她和他老爸搭红线,撮成好事。所以她辅导辅导着就说太困,就睡到人家床上。旷主任不忍赶她,便给她腾出一个房间。柳雨凝便经常到旷主任处午休了。柳雨凝同魏秘书问好。魏秘书站起来,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呀,不觉都下课了。多多打搅了!”旷主任说“哪里?三人一起出去吃饭吧。”说着,拉着柳雨凝一阵问寒问暖。魏秘书见她一片心思全落在柳雨凝身上,知局,摇手道“不了,我已经叫了外卖,估计马上就能送来。再或,我还要去看看柳校长,然后也想回去休息一下。俗语说‘家无常礼。’大姐,不必客气。”旷主任遂不强求,拉着柳雨凝出去。魏秘书提起脚儿,还往校长办公室踅。柳校长已出去了,魏秘书便去食堂炒了菜。饭毕,草草回到教师宿舍午休。

午休后,魏秘书先到校长办公室检察了一遍,桂勤化告诉她柳校长被水利局局长邀出去了,不知何事,估计一时三刻是回不来。魏秘书听了依旧往政教处踅走。恰进去时,旷主任两眼发赤,面目惨淡,看模样还未睡醒咧。魏秘书先讨了杯水喝,然后说“大姐,反正下午你又没课了,又不像我们要时刻准备给人跑腿儿,干嘛不多睡会儿呢?”旷主任答道“到了正常上班时间,人就是躺着,心里也不稳便。”魏秘书批评道“大姐,我就总说你这个人太实在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你特别有亲切感,一来就认准了你。”魏秘书见她仍没精打采的,便拣她喜欢的说“嘿,雨凝跟了你这么久了,有没有叫过你一声那个呀?你要说没有,要么是你演撒我,要么就是那小丫头太没良心了。”旷主任扬起手来,在她头上敲了个爆栗,却一点不重,骂道“小蹄子,没大没小的,打听大人这些做什么?”魏秘书一边手摸着头皮,一边含痴卖娇地说“你们郎才女貌,大可撮合在一起的,干吗不在一起?我说他们还真是一群痴人,看不穿,竟不如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知人冷暖——”

旷主任欷歔不忆,旋而振作笑道“今天中午,午休时,雨凝跟我说了一件事,叫我别跟柳校长说。她说,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似乎也很喜欢她。她现在好想能让那男孩子知道自己的心思,好让他放心大胆去追求自己。只是他们以前见了面,总是吵得多,和得少。现在要她一下子向他表白心意,愿好好生生待他,总觉得难以放下这付头面。我想雨凝素来好胜坚强,这种事不跟人说,这次却肯主动跟我说,一定是心里忍得太久实在憋不住了。知她确实动了真心了,我便问她,到底是谁呀?能中你的意?阿姨有没有见过?她说,你可能没见过。他是白云在这个学校最好的朋友。才识过人,行止相貌也是上上等,当为海内一流之人物。古人云‘欲知其人,可识其友。’白云是我教出来的,我清楚他。我想,既然是白云最好的朋友,那他差差差也有八成。雨凝也不是个小阿子,阅人无数,能入得她的心肯定是一时之俊秀。所以,我当时心里也喜欢并明确表示支持她,只是要她保证不能影响学习。她说,我是那种谈谈恋爱就影响学习的人吗?我说也是呵。一中午我们说得开开心心的。不过,她问我怎样自己不明说,又能让他准确判断自己心意,最终让他主动向自己靠拢时,我一时却答不上来。好糗人哟,竟给她难往了。”魏秘书笑答道“这不简单?他既然撞网咬钩了,自己这边就应该态度明朗些,巧借他的好朋友,——像这里就可以是白云——来进行信息反馈,传达自己的仰慕之意。男方倍受鼓舞,无虞其它,自然尽力放马过来……”话至此,魏秘书蓦然惊觉,瞬时紫涨了整张面皮。旷主任喜得云开日见,赞道“是呵,如今年程无所谓男方追求女方,女方也可追求男方,只别错失了良机才好。魏秘书见她没什察觉,心里才安稳。

魏秘书这时又说道“上午我就不明白他不是说去支持国家的‘中西部义务执教’吗?中西部的义务执教应该是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啊,怎么又跑到就算不高级也不会低级的贵昌中学和我们学校来呢?”旷主任明白她又要说到宫逸之头上来了,告诉道“我问过他了,他说,一者等等他女友,盼她回心转意;二者是他预想到那种义务执教肯定会很艰苦,所以先到环境好点的地方适应适应,逐步加压,最终投入到最恶劣的落后山村去。”魏秘书问“他就没怕过那穷山恶水,穷乡僻壤吗?他跟你仍是说坚持义务执教吗?”旷主任答复道“是啊,他仍这样说,不过,我猜他也只是嘴硬而已。”“撑!就让他撑!”魏秘书咬着牙儿在报复似的,复道“不过,也难说,说不定他真铁定了心要去呢。不然,他女朋友也不会这笨,关系都这好了还毅然跟他分手。她肯定是看到宫逸之一股牛劲死不回头,觉得没戏了,希望全成泡影了,才走的。否则,她能等还不会等哦?‘媳妇熬成婆’,多年都挺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旷主任解释道“宫逸之跟我说,女方人长得好,又能干,家庭条件也蛮可以,所以宫逸之老妈看了也很满意。不过女方家里也因此说,就一个宝贝女儿,到他家享享福可以,要跟着活受罪就免提。所以得知宫逸之执意要去,就立刻逼着女儿去相亲。女方条件好,很快就有好多人找上门来了。”魏秘书听了不免说“我看他们哪是在嫌他义务执教,分明是在嫌他还有个哥哥。你想啊,要没那个哥哥,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他就是去义务执教,那让人眼馋的产业也落不到别人手里。女方要嫁过来,便是夫妻,只要她上会讨好公婆,下会统摄子民,宫逸之要做他的潇洒闲人,家业迟早也是由妻子掌管。有了个哥哥,情形就大不同了。尽管哥哥在家不受宠,但女方家里肯定视他为眼中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而希望宫逸之大学一毕业就开始协助他父母,树立威信,逐步挖掘家族的权力,最终一统。现在哥哥主动下野,分明是次机会。宫逸之却感情用事,也跟着逃,让局势更加充满变数。天予不取,女方家里不气死才怪,当然会离分了。”旷主任说“你推测得虽不完全吻合实际,却也八九不离十了。女方家里私下确实做过人的思想工作,但宫逸之不为所动。”魏秘书冷笑道“这是肯定的哦,我猜也猜的到。”

魏秘书接着说‘其实,在这件事上,宫逸之也有很大的错。夫妻虽说同为一体,共进退同荣辱,夫唱妇随。可丈夫也没有让妻子跟着自己受苦的权利,妻子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作为家庭重要的一员,无论男女,不应想我从这个家得到什么,而应想我给这个家付出了什么。作为堂堂一个男子汉,他应该有自己的职责,小的来说就是他要使妻小受惠,家庭美满,妻小的幸福就是丈夫的幸福。我常想,有责任心的人往往有上进心,有上进心的人却未必有责任心,有社会责任心的人也示必有家庭责任心。宫逸之性情本真,志略高远,愿为天下苍生造福,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可能就属有上进心未必有责任心,有社会责任心未必有家庭责任心的那种。所以,在一定意义上,女方家里说的——我女儿跟你是来享福的,不是来活受罪的——很有道理。何况,这是普天下父母对子女的共同愿望,他宫逸之怎能完全不顾?他宫逸之确实可以这不要那不要,但他要成家也得养得活自己的老婆孩子。现在他这不要那不要,又要大材小用去义务执教,连自己都养不活,这就已经说明很有问题了。现在是可由父母仍衣食无忧,随心所欲地来,当父母百岁后无所恃怙,产业又非他所有,他就要举家饿死了。所以,我觉得,他既没有自立的能力,就不应该不自量力地表示彻底放弃这份产业。他可以同他哥哥五五分成啊,三七也可以,手头总得留有几万块钱吧,以备不时之需。他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儿,是不晓得没钱时的苦,这时一分一厘别说讨,就是说好了两三天就还也借不来。自古天下与财富,惟能者居之。他要真材实料,饱学多才,又何必谦让,辜负大家期望?这样还会使产业落入低能者手中,堕了家声。他坐了总裁,这时要还有良心,大可分一笔钱给他哥哥,或者封哥哥做个副总什么的,相信这时也没人会说他不厚道。我没说义务执教不好,相反这是件值得青史留名的义举。徐本禹不就收获多多、青史留名了吗?只要有钱,你做什么都好。所以,我一开始觉得宫逸之出发点就不对。——那边都已有女朋友,这边却只顾着自己,家里的现钱不要,又要义务执教,真带着女友去喝西北风啊。许多男人看到女友跟自己淡饭粗衣,心里肯定也不想,只是改变不了。他明明可以改变,在一念之间,他还不改变?他不忍他哥哥,他就忍得了自己女友?哥哥算什么,女友还要同自己共夫妻,白头偕老呢。从这就可看出,宫逸之他是多么地自相矛盾。这危险了,他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还对人家女方怨三怪四的,千也说不理解他,万也说不理解他。宫逸之要还有这种想法,不愿走出心理误区,他休想再有哪个女孩子愿意跟他。在这个世界,没哪个女孩子会希望自己此一生过得苦命。大姐,他是投奔你来的,对你最敬重。你要敢谏直言,发他深醒,别让他自己毁了自己一生才好。宫逸之是聪明人,稍经疏导,会大彻大悟的。以后他一路走过来,觉今是昨非,有感于你发梦之德,定会回来报恩。”旷主任目瞪瞪的,叹道“他妈知道儿子来投奔我,又听我的话,头里就打来电话。电话里头好不殷勤客气,奉承备至,除了叫我青目一二,还叫我闲暇里多劝劝他,还说逸之年纪也不小了,要看上哪位姑娘,就叫我做做保山,撮合撮合,他们宫家上下感激不尽。承蒙她看得起,我自然尽力而为。”魏秘书笑道“她倒是蛮晓得为儿子着想。”

这时,有人敲门。魏秘书打开去看,不料会是柳校长。柳校长当头即笑道“我就知道你躲到这边来了。”魏秘书含笑道“桂勤伦说校长您给水利局局长请了去,怎这快就回来了?”柳校长说“封建国请我去,单就为了他小女升学的事,所以就很快回来了。路上,又遇上了刘件生。”魏秘书插口问“哪个刘件生?”“还能是哪个刘件生,就是社保局的刘件生!”柳校长说,“他见了我,甚是责备我他乔迁之日为何没去。我说那天恰巧要到市里开一个重要的会议,实在忙不开。他说新家搬到沿江路那边去了,请我过去小酌几杯。我想人家有乔迁之喜,花了两千块钱,补齐了一份礼。到了,屋子院子足足四百平方米,两层半,挨着江滩,前面就是湄水,视野辽阔装修得富丽堂皇,比原来的那套单位自建房不知气派了多少倍,就住着他家那么四口人。”旷主任早已站起来,接口道“人家把牢底磨穿,升了官嘛。”一面往里面延请,柳校长就在沙发那头紧挨旷主任坐了下来。坐不移时,魏秘书察柳校长欲说还休,旷主任神情不自在,满屋冷场起来,识趣,举手告辞,带门出来。

离开政教处时,魏秘书心里察觉,郝主任离开固然让她不舍,可由于宫逸之的贸然闯入他的离开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和自由呢?

柳校长起身伸手又去将门打开,复坐下,才问“魏思彤来这坐做什么?”旷主任见他自觉坐远远儿的,心头高兴又不高兴,都不表露出来,只是说“起先,我跟她略提一提宫逸之对她颇有那点意思。她一个黄花闺女,羞羞臊臊的,当场就坐不住。可说她坐不住,她上午来坐了两回,下午还来坐了一回。平时没见她有这么关心的。你要没来,她肯定还坐着,再舍不得走。千绕绕万绕绕,只兜在宫逸之身上,我明白她的心。这事我还没正式跟她提,怕说得裸露过了头姑娘接受不了,只当随便说一样。她样子很心肯。现在我回过头来想想,思彤也许对宫逸之也早有意了,所以准备好了兜着圈子让我穿针引线做媒证,所以平时有些小里小气的一个人,心头一高兴,嘴头也说要请我做一整套足疗。我要告诉宫逸之,你有戏,好好把握。”柳校长听着也高兴,说道“男有才女有貌,他们原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那郝会录算什么玩意儿,给她提鞋都不配!”旷主任不无隐忧地说“刚才,我怕她不高兴,嫌我多嘴,就没跟她跟郝会录的事。原来,我是很想提的,可话一到嘴头不知怎么的又缩回去了。”柳校长反而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呢?你这是为些好,她再多心也要听得进去。她如果不犯傻,珍惜这段姻缘,就应该主动离郝会录远点。”旷主任说起“你不晓外面说她跟郝会录说得多难听,眉儿是眉儿,眼儿是眼儿,好像真见着似的,说得我心里都影影的。你还好行得正,仅拿她当花瓶,没碰她一碰,不然,连你也给拿来垫舌尖儿!”柳校长嘿笑。

旷主任那边又问“封建国请你为他小女办理升学,给了你多少钱?”柳校长提起来就气不忿儿,怒道“他这样儿的,我这辈子少见!这事半月前就在电话上谈得来,只是都没提到钱。我以为大家都是明白人,这次去他多多少少会给一点,没想到他接过他女儿的录取通知书后,仅是请我到外面吃一餐饭,之后就撇撇脱脱了。他都能厚着脸皮这样不自觉是,我也拿他没办法。我一个校长,总不能站起来拍桌子跟你叫——你还没给我钱——吧。所以,这顿饭我吃得特憋气。再说,这顿饭只吃了他七十多块钱,也没吃到他什么。所以,当时我暗想逢了你一次,休想我再逢你第二次。你不是还有个小儿子吗?听说那也是个读痢书的,两年后也就要升学,那时看我帮不帮你!”旷主任笑道“仔细算来,你是没少吃过这种亏。年广久那是第一次,敖朝松那是第二次,施巧卫那是第三次,胡理纲是第四次,余网生是第五次,梅迎春是第六次,施芹是第七次,尚宾是第八次……我都记不得那多了。反正每年都有一两个这样赖皮,老油条。像施巧卫、余网生、施芹如今都上调到市里去了。人走了就一切风消雨散了,你还好向他们讨旧情?郝会录也常给人办理升学啊。他就比你更现实,脸皮也厚得多。前不久,遂溪镇的一个副镇长口口声声说是郝会录老乡,电话里托他帮儿子弄到利济中学来。郝会录两眼一瞪,说没钱,谁跟你是老乡啊。所以,那副镇长没把钱送来,郝会录把名额空着,就是不给他办。嘴头上也不明摆着得罪他,只说快了快了,不说好了好了,就是不给出明确的下文,也从不主动跟他联系,电话来了就接。最后还是那副镇长眼看就要开学了,自己坐不住了,亲自过来了一趟。这回晓得了他的厉害,乖乖将钱交上。郝会录见到白花花的一垛现钱,才摇摇摆摆到招生办走了一遭,拿了一张他儿子的正式录取通知书出来。正所谓‘钱到公事办’。郝会录可是乖角,一会子又卖乖讨巧说,‘这钱是借读费,他分钱莫得,统统上还给学校了。如今想弄进学校的权贵子弟太多,他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到这个名额,几经周折。那副镇长情知他已从中捞到不少好处,听如此说,却不得不买他的账,掏钱又给他买了两条好烟。其实,走后门哪有郝会录跟他说的那么难?真有那么难就不走后门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利济中学每年都预备着大量非正式途径入学生员的名额,所以只要到学校的招生栏上添上一栏,再拿了一张录取通知书写上名字交给他人便了,像买火车票一样钱有快,这张票就有多快。这故事就发生在前天,我们亲眼看见的。郝会录还亲口跟我们笑说,这钱也是钱啊,不要白不要。你撂不下脸不要他的,他未必会记得你和账儿。这话说到面上去了。天下最不要脸最无耻最油滑的就是那些官儿,最忘恩最负义的也是这伙人。他们哪会记得你的这点好。年书记没给半分钱就将他孙子插进来了,我们是不敢向他开口要,难道区区一个水利局局长也要欺到我们头上吗?那显得我们学校太无人了。一水利局局长我们能指望上什么!我们又不要同他打交道,看他眉儿眼儿。现在他都这会刮剌我们是,以后再升了一官半职更会刮剌我们。这种好不识人敬而远之的狗东西,敢上前咬我们,上前一个敲翻一个,得罪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许多事情都不能轻易开这个头,开了头就不好收拾了。你同情他们是,还不如同情那些贫苦人家的子弟。他们差点钱,学校减免些,放他们进来,别做得太绝。哪怕放进了一个两个,让他们成才成器,走出山村,也不枉你一场功德。”

柳校长点头称是,片刻又说“说起来,到底还是任郊让人敬重。前几天,他在学校碰到我,跟我说他想将内侄弄到利济中学来。他一跟我说这事,当时我就很意外,心想我们平时没什么往来,就是见面也少,到底算隔了一层。他干嘛不叫郝会录、诸彦,甚至周璇呢?他们也搞得定啊。当时我没多想,只是勤勤恳恳给他办妥了。我原以为像他那样重量级的人物,钱又是没见个影儿了,顶多给我两包烟钱。可事成之后,他在丽晶贵宾楼的包房摆了一桌儿,又送了5000块钱来说是酬谢我。那时因为近几年接二连三出现像封建国这等事,总觉得自己特窝囊,似乎可以给人任意玩弄,——当时我确实有点受宠若惊,诚恳地说,这多年的交情,何必这么见外?那任效却说,‘亲兄弟尚且明算账’呢。我尽管是县长,可托了你办事,就得给你人情。是这个理么?我说是这个理。他说,道上的游戏规则他不能废。他也不是见这点钱的人。这样推辞不过,最后我只好全收下了。他还跟我说,他那卖石油的弟弟以为他是县长,在自己的地盘内插一个侄儿入学只不是他说一声的事,硬是没掏一分钱给他。这5000块钱还是他自掏腰包拿出来的。这样就让我更感动了。你想啊,虽然5000块钱距学校明文规定的8000借读费差许多,但他堂堂一个县长还给能给5000,还是自掏腰包给的,着实让我感激了好几天。”旷主任深笑道“他此举大有深意。你以为他就没有自己的小算盘哟!不过,任效虽然为人有点莽,却甚有名器,不似那帮人蜂头夺蜜,佛面刮金,小抠小挝没出息。”柳校长也笑道“我知道他有深意,可给人捧着总比给人压着受用吧。”

又坐了一会,柳校长见走廊外人来人往,到门首不觉都往里面探望,自己也坐不便当,便站起欲走。旷主任不便久留,也站身起来,在后头说“你听我一句,钱清这种人两面三刀,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喜欢走夜路。夜路走得多,总会碰见鬼的,你等着瞧。”柳校长情知她是在规劝中午之事,一片拳拳之心,点头答应下来,也道“孔开屏、郝会录一到省城一到市城招聘去了。教师任教制度变动在即,要多劳你费心了。”旷主任说“放心。”送柳校长出门来。

柳校长刚踏出门来,瞥见烛其光,见是他,顿时一脸的热情“浊老,有事啊?”烛老师原是找旷主任的,不巧见到柳校长;见到他更好,便直接说“校长,我是有件事跟你反映。”当下述说道“近几天,班里的学生又屡屡向我反映,说小谭的母亲当清洁工,每天下午到教学区负责捡乱扔的垃圾,乘人不在,捡到教室里,将撒落到地上的资料试卷捡走了。我们的学生叫她不要捡。她不听劝阻,还跟学生争,说掉在地上的便是垃圾;她不认得字,她不管那多,掉在了地上的她就捡。前段时间,期末考卷还没讲完,被一阵大风刮落,掉在地上的全给她不明不白捡走了。第二天上我的数学课,近半的学生找不到自己的试卷,干伸着脖子听讲,不知所云。更有甚者,这老婆子行径卑劣,手脚不稳,经常到挨近门窗的那组课桌内翻东翻西。所以,一些贵重的东西也常不翼而飞。我就是向您汇报此事,请您妥善处理。其实,上学期末我就向旷主任汇报过此事。可不知因为旷主任没跟她交涉过不是因为别的,那贼婆娘一点都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反咬一口说我们学生一伙儿欺负她一个老的,气得我们学生七窍生烟。”柳校长说“交涉过,怎会没交涉?只是旷主任晓得尊重人,说话太软,那贼婆娘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反倒风言风语,将她气走了。我听旷主任说你是第一个反映此事的,之后她从高三年级其他几位班主任那得到证实。情况基本发生在你们一楼,好不严重。烛老,您放心,我会处理的。她要真油脂蒙了心,旷主任会怕她,我是不信邪,准灭了她。我先让小谭跟他老娘说。实在说不动,别说教学区,就是校门我都不让她进。太不识好歹了!”烛老师谢了,又说“这段时间进行大规模的教师各项调查和评估,据说是为了全校范围内重新安排岗位……”柳校长察他面色疑虑,坦言笑道“这是在进行师资优化重组,你别太担心。再说,调了谁,也调不到你——”看他放心,又别说它问“雨凝这几天表现还好吧?这段日子我也在不停敲她,说烛老您对她前段时间的表现颇有不满。您猜她是什么反应?她释然笑道,说这样肯每三两天说她一句是对她好。这孩子心眼明白,你不要会怕说她。我也是当家长的,她做不好你还不说她,我才更担惊心呢。”烛老师中用,高兴道“心眼明白就好。她是您的千金,她要说不得,也许我就真不会说了。”说毕,自个儿先笑了起来。柳校长也哈哈大笑。烛老师再次同他寒暄了三言两语,离开了行政大楼。

在这里赣州林逢云请求插小谭及其母亲进入学校之前因后果一段落。小谭从部队里出来后,原本就初中没毕业,一个兵蛋子综合素质很差,回家后没能很容易就业。不过也是,他们这一代的兵,大抵没几个很有素质修养,给人的普遍映象很糟糕喝酒抽烟都会,人也油。由于无法找到一份工作,他只好赋闲在家,烟酒不断,由在堂的老人供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当初利济中学扩建,要占用他们家的房地。小谭的父亲那时还健在,小眼珠子一转,主动只向学校要了部分的拆迁费,额外要求是让学校给小谭安排份工作,给予他学校正式员工的一切待遇,且在任何情况下不得将其辞退。校方当时没这糟老头子精明,又见小谭在部队里到底学会了开坦克,刚可充当柳校长的专用司机,以为这条件不算苛刻,便如他所愿,与他签立了局面合同。不久,那老头儿病逝了。死前,连亲儿子女朋友的影子都从没见过,谁也想像不出这个老人是带着怎样的一种想法和感情离开人世的。这些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连他老娘都奔六十了。那可真是个看上去很老,比老干妈还要老的老太婆。路上看到她就是一身皮包骨,驼着个背,走路蚂蚁似的一点一点挪,仿佛风干了似的一只老龙虾。学校见她老得可怜,每月发放二百块钱让她保持教学区清洁,也好让她在这捡点垃圾到外面去卖。如此,她自己便有了一笔算可观的收入。如此,他们一家的租宿才从四楼的顶楼搬到一楼。那时大家都说,要不是因为她自己掏钱,小谭是不会管她爬不爬得动四楼的。

烛其光原是广西桂林人,系春秋郑大夫烛之武之苗裔;年满五十八岁,白云和柳雨凝常去他家玩,知道是个连孙子都有六岁,外孙女也有四岁的人了。少小成孤,跟雷锋同志一样被党和人民扶养长大。早年靠艰苦奋斗考入了甘州师范学校(系甘州师范学院前身),毕业后,被分配到利济中学(利济中学是省内名校,那时即已有七十余年的历史)当老师,逐渐成家立业。他的妻子陶氏,利济映秀人,相传为晋代贤士陶渊明后裔,性情淑匀,甚有贤德。膝下的两个孩儿基本就是她手中长大成材的。两人一直居住在县城映秀镇的效区,即白云回相思湾搭车之地——马子口那边。两夫妇几十年过来,培养的两个孩子俱已成龙成凤,很不容易。大儿子同上海浦东经济技术开发区一家电子工业集团公司前主席的千金喜结良缘,现在他妻子任董事长,他任总经理。小女儿也挺不错,在重庆市的一所高校与她爱人皆年轻有为,一同任副教授。如此儿子挣大钱,女儿也挣大钱,烛老师却不在家里抱孙子享清福,而是一股牛劲仍坚持在三尺讲台上死受,大口吃粉笔灰。老烛扔了老伴上半辈子,此时一天三趟心情仍蛮热骑一辆老掉牙的建设五零往学校跑,看样子还将扔老伴下半辈子。儿子、女儿担心母亲孤独凄苦,遣媳妇,或自愿陪她。老伴想跟她们聊天,还犹犹豫豫的,老烛却将她们连催带赶撵上了火车,说外面的工作耽误不得。儿子、女儿深深体谅母亲的苦境,然确实脱身不得,便一家出了个儿子,一家出了个女儿,——皆为已养得半大的,很公平——寄到老家来。两个小家伙就是两个小霸王,要这要那,没有便耍泼赖地哭,你一哭我也跟着哭,还你掐我一下,我掐你一下动手动脚地打架,将陶氏一天忙得七手八脚,上天入地,基本歇不下来。这时,没时间孤独了,也没精神埋怨男人的冷酷无情了。两个小家伙的嘴特别刁,不是中意的的东西嘴动也不动,看情形是给家里宠坏了;却人很聪明,都知道这个花胡子的老爷爷是不好惹的。远远听老烛的摩托声就拱着手儿就乱跑,是在哭鼻子的也收了泪不哭了。陶氏都给两块宝心迷了,三天两头都捧着,命老烛去给他们买营养,除了一日三餐其他的她一概不管。所以,老烛每天忙完了学校之事,还要往红旗大道这边赶,因为这里是老经济中心,大型超市比较多。偶尔还多走几步路去多福路,因为这有还上规模的食品批发市场。这天是星期二,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烛老师便到步行街、老鼠街、蝴蝶巷绕一大圈,因为这里的网吧、游戏厅、影吧较多,同时这还是些红灯区。果不其然,刚到步行街,龙雨声、严相望、郝贤三人就撞到枪口上去了。那时他们三人相约去上网。到了蝴蝶巷,知节和娄勤正在一偏僻处打台球。烛老师见他们都不上体育课,偷出来潇洒,便发怒往死里骂,将他们赶了回来。

次日中午,烛老师的第二节数学课完了,没有像往日同学生一起上操场,而是随机将施洋、舒颜、刘原崧、周正航留了下来。郁仪见阵势不妙,不愿陷入是非之门,穿着桌凳从后门走,平时他是懒得上操场的。不料,却被烛老师眼尖叫住了。原来,这郁仪虽是为人阴沉,还是白身,却成绩极好,每次考试都能稳住班上前五名。所以烛老师嘴上虽不明说,心里到底喜欢他。烛老师忆起昨日系开学不久,自己抓到的就有五人旷课溜出去玩,因而就很想知道他的学生究竟多用心在读书,便下令分组搜查。全班共分五小组;五人,施洋第五组,舒颜第三组,刘原崧第四组,周正航第二组,郁仪则恰巧分配到了第一组。烛老师一声令下,五人分头行动,五觉俱灵,像缉毒犬一样很快就有发现,呈献斩获。白云随大家午间操后慢悠悠的,还没到教室,立刻嗅到异常。到了门口,只见讲台上成垛成垛堆放得高高和形色各异的书籍,烛其光拉着脸阴晴难测。白云人等心里惊骇非常。烛老师大概没想到刚召开了班干部会议,整顿了一番班务,班里还会有这多杂书闲书,气得说不出话来。伸手点了文絮、江浩源抱着书,走了。白云忐忑不安入座,展手往抽屉内一摸,厚厚的一本《中国全史》没有了。白云连悄悄探问是谁抄检他这组的。得知是舒颜时,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小巧玲珑的小女生,白云总算记得她了。因为这本书是几天前白云问柳雨凝家有什么好书?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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