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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之篇欲奴第74部分阅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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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道强烈的闪光穿透了为首的那个骑兵的身体,那条紫白色的光辉太过耀眼,几乎要把我的视线从中间撕成两截。被光芒劈中的那个骑士全身僵直,右手不受控制地将战刀掉在了地上。继而,一支冒着寒气的羽箭破风而来,扎进了他厚重的衣甲之中。那个不走运的骑士顿时一头栽倒在地上,可直到倒下之后,还在保持着骑马蹲裆的姿势。片刻之后,他黑亮的铠甲外侧已经蒙上了一层淡薄苍白的颜色,就好像是冬季的清晨飘临在林间阴影中的寒霜。

我想他死了,只是不知道死于那支锋利的箭矢还是死于附着在箭簇之上的那道让人生畏的强大魔法。

不待我从这奇异的景象中回过神来,更多附着着威力巨大的魔法的箭支从我们的右侧扑向正在全速向我们靠拢的温斯顿人。每个中箭的温斯顿人都在遭受着彼此不同的痛苦,有的是被一团烈焰紧裹住身躯,有的明明只是被箭头擦过身体,却像是被一块巨石击中,倒飞了出去,还有的正在躲闪着左前方飞来的杀人利器,一支羽箭已经从背后穿透了他的肩胛骨……

只有一支力量会仅以弓箭的威力就造成如此巨大的杀伤效果,那正是我们在战斗开始之初几乎完全脱离了控制、因为顽固的矜持而不愿与我们并肩作战、几乎是以观众的姿态出现在战场上的盟友,月溪森林精灵王国的战士,那将近五千名技艺高超的射手。或许是敌人的超出了想像的强大和残忍让他们变得清醒,或许是我们的慷慨赴死感动了他们,总之,他们被说服了。在我们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终于抛弃了自己固守的传统,不再考虑战马的安全,向着马背上的敌人发出了雷霆一击。

只有不到六分之一的箭支射中了目标,这样的命中率看似羞辱了精灵族擅射的美名。而事实并非如此一方面,温斯顿人奔袭的速度远远超出了常识,甚至违背了众神创世之初制定的物理法则,在这种情形下,没有任何人敢夸口自己能够百发百中;更重要的是,在那群已经习惯于享受胜利荣誉的战士身上,无一例外地都包裹着一层预防箭矢攻击的腻滑术,这个简单但有效的魔法很好地保护了他们的身体,让本应必中羽箭偏离了飞行的方向。

尽管如此,精灵们的魔法箭也已经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这一阵奇妙而又危险的箭雨造成了数百名温斯顿重装骑士的死亡。而最重要的是,在这威力强大的魔法箭的袭击下,无论你身体的哪一个部分受了伤,都会带来致命的重创。大部分的中箭者当场死去,受伤的骑士不再受到军队沉默法则的制约,绝望地痛叫起来。尽管他们很强大,但一旦面对着无可抵御的力量,无奈地踏上人生唯一的一次永途,他们和我们同样留恋,也同样胆怯。

温斯顿人最可骄傲的冲锋阵形瞬间分散开来,马与马之间的距离明显地疏松了许多,不再像原先那么无隙可趁。他们仍然在冲锋,向着我们,但此时的我们已经感受不到原先那种无可战胜的气概。此时的他们更像是一具具追随着惯性的杀戮机器,而不是一支追求胜利和光荣的无敌铁骑。

“哐啷!”就像是一把大锤敲打在铁砧上,第一个骑士一头扎进了我们的步兵阵列。在冲撞的刹那间,爆发出金属摩擦的难听声响。两柄长矛从他的身侧滑过,一名盾牌手受到了战马的正面撞击,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他的苦难并没有就此终结,当他挣扎着要爬起来时,碗口大的马蹄已经重重践踏在他的胸口上。即便是在嘈杂的战场上,我也能听见肋骨断裂的清脆响声。那个高傲的骑士并没有就此停住冲锋的步伐,巨大的惯性让他继续在我们的阵列中穿行。我毫不怀疑,如果温斯顿人有足够完整的队形,哪怕只有数百人,也肯定能够将我们彻底洞穿。

在经过一番冲杀之后,这个骑士强大的冲击力终于被我的士兵们彻底吸收。当他倒在一支锐利的长矛下之前,我们已经有四、五个战士倒在了他的马蹄前。

很庆幸,精灵们意料之外的攻击使温斯顿人失去了完整的阵列。他们无法作为一支完整的军队穿透我们、把我们冲得七零八落,而只能零散地撞击我们的防线。即便如此,他们的威力也已经足够强大。每一次撞击就好像陨石冲入地面,在掀起一阵巨大的混乱之后才渐渐停滞。

我们的阵列还没有被撕破,我们还在坚持。无论高傲的精灵们在此之前做了些什么让人指责诟病的蠢事,但是现在,他们正有力地支援着我们。在第一轮攻击中,他们已经用罄了宝贵的魔法箭,而此时那些普通但锋利的狼牙箭依旧给温斯顿人造成了巨大的威胁。在我们的军队中,弓箭手们总是更多地排成密集地阵列,以一定的角度将箭矢抛射入敌人的阵地中,无目的地制造着杀伤。尽管在远距离作战时,这样的袭击有着惊人的威力,但在近身搏斗中,弓箭手们毫无用处。与此不同的是,精灵族人的每一支羽箭都精准得可怕,即便是在混战中,他们也能够准确无误地射杀敌人,而不会伤及友军分毫。

一个全身闪烁着精光的铁甲骑士昂扬地向我所身处的这段防线直冲过来,马背上的骑士完全无视前排高挺的枪矛,直到最终闯入阵中也没有丝毫地降低速度。在与长矛相接触的刹那间,他用手中的战刀巧妙地左右一分,而后勇敢地撞入长矛洞开的空隙之中。

不出意外地,前排的盾牌手和长矛手在他强大的冲击力面前根本无法抵挡,防线在接触的刹那间塌陷,向内收缩成一个个血红色的缺口。

瞬息间,温斯顿人的战刀已经挥到了我的面前。即便早有准备,但这一刀对我来说仍然太过迅猛。刀锋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残暴的弧线,风声在刀背吟诵着杀戮的诗篇。那个强大豪勇的敌人此时就如同一尊华丽的古代英雄雕像,他身上展现出来的暴力之美几乎让我错愕。

“铮……”刀剑相交,一道强大的力量沿着我手中的剑传上我的臂骨,而后在我全身扩散开来。我的胸口一阵压抑,就如同一大块巨石重重砸在我的隔肌上,让我的内脏翻腾不已。我感觉两只臂膀麻酥酥地一阵松软,那种感觉并不痛苦,相反还让人觉得很舒服,就好像你正横仰在一大团云彩上,飞翔在天空中。

不是好像,那个刚刚与我交手的温斯顿骑兵迅速地在我的视野中下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蔚蓝色的天空。我的头并没有仰起,可是为什么会看见天空?

经过短暂的恍惚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在飞,被刚才那巨大的力量震得向后横飞出去。而后,我的后背接触到地面。我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一样,似乎我积蓄了二十多年的力量就是为了正面迎击这猛烈的一剑似的。

恍惚中,我听见四周的士兵们发出一阵惊呼,而后我的眼前浮起了一道墨黑的阴影。温斯顿骑士并不满足于将我击倒,他策马飞奔而来,看上去是执意要取走我的性命。我看见战马已经高高扬起了它的前蹄,而后迎着我的头重重地踏下。我眼睁睁看着那马蹄由一个微小的黑点逐渐变粗,变得像酒瓶的木塞那么粗、像酒桌的腿那么粗、像乘满了麦酒的酒杯那么粗,直到几乎完全覆盖了我的脸。我甚至能看清楚钉在马蹄上的马掌,它还很厚很结实,是新换的。

我要死了吗,我想着。就像这样,被马蹄践踏在脑袋上,迸出一道红白相间的肮脏浆液。如果能挑选,我宁愿选择更好的死法。可是,既然都要死了,这一切也就与我无关了。刹那间,二十三年的岁月从我的眼前流过,父亲的开朗,母亲的慈爱,兄长的豪放,朋友的情谊……可是,我觉得有些不甘心,似乎这世上还有一件事情让我放心不下。我不太记得那是什么了?那件事似乎是和梦想有关,在我绝望的心底挣扎着,试图唤醒我求生的意志。

弗莱德,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炸醒了我的头脑。我不能就这样无谓地死去,我的朋友还没有真正地脱离危险。红焰正带着他奔向森林,我还要为他尽力拖延时间,抵挡住最后的追兵。

真想看到他头戴王冠在玉座之上接受万人膜拜的样子啊!

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那么玄妙不可理解,我知道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快得连眼皮都来不及眨一下。可是对于我来说,这一个瞬间就仿佛有一年那么长,让我依然放弃了的心重新翻腾起求生的浪潮。在我的头脑作出正确反应之前,反射神经救了我的命。我翻了个身,躲过了这要命的一踏。骏马粗大坚实的蹄子正踏在我的耳边,那巨大的震动让我不禁以为大地都已经裂开了。

我躺在地上,下意识地将双手并拢向上猛地撩起,而后我看见精灵族铸剑大师的那把精致的“废品”深深地刺入了战马没有遮挡的腹部。我的身上、脸上已经染过无数的鲜血,但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大片的血水泼洒在我的脸上,就好像是一道血腥的瀑布。我被腥臭的马血淹没了,全无准备之下,我差点被那黏稠的液体淹死。

战马痛苦地将骑士掀翻在地上,我的士兵们没有放过这样的机会,结果了他的性命。继而,战马也悲嘶着倒在主人的身边。尽管它还在不住地抽搐,但没有一个人再去理会它。

弗莱德,你已经走远了吧。我躺在地上静静地想着。你这个让人操心的家伙啊,就算是对你的牵挂也能救了我的命呢。不过,你是不会知道这件事的,因为就算我没有死在那个骑兵的手中,片刻之后,另外一个人也会来取走我的生命。

不过,随他去吧,我已经做到了我希望做到的。作为一个军人,我援救了我的长官,作为一个人,我守护了我的朋友。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自豪的么?

我这一辈子,值了。

我对着天空渐渐闭上自己的眼睛,全身肌肉的酸痛让我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我的世界逐渐变得黑暗和虚弱起来,似乎我的灵魂正在逐渐地抽离我的身体。

马血真他妈的臭……

那是我在昏迷之前,随后的一丝意识。

第十八卷 敌营 第一百五十五章 生死之间,星辰在闪耀

我想我真的死了。

黑暗,那本是一种颜色,只能附着在某种物体上,作为一个附加的属性而存在。而此时,它似乎已经成了有形的东西,紧紧包裹着我,让我丝毫无法动弹。我的鼻腔里呼吸的好像并非是清新的空气,而是一种固体的粗糙粉末。它刮伤了我的气管和食道,让我的每一次喘息都火辣辣的疼痛。

一种腐烂霉变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那可能是从我腐烂的尸体上散发出来的吧,又好像不是。泥土微酸的气息搀杂在里面,让我觉得有几分亲切。

四周的一切都很安静,我听不到一点声音。这过度的宁静透露出十分沉重的阴森气息,强烈地压迫着我的心脏,让它跳动得十分艰难。哦,我是死人了,那我的心脏应该不会再跳动了吧。可着胸口难受的肿胀又意味着什么呢?

死难道就是这样的感觉吗?难怪人们畏惧死亡。在这样让人难过的黑暗和安静中,即便只待一刻钟都会逼得人发疯,更何况你要待很长时间,直到冥河中永生的神祉怜悯你,让你重获新生。我会在这里待多久呢?十年?一百年?或许,我会永远待在这里吧。如我一般平庸无奇的小人物,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缺少。我是永远长眠在此处还是在尘世间徒劳地游走,这对于高高在上的神明来说无关宏旨。这就是一个普通人的命运,屈从于它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想大概是过度的沉静让我产生了幻觉,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了一丝声响。别吵,别吵,这声音太大了,它瞬间撕裂了我耳中的宁静,如同闷雷炸裂了我的鼓膜,让我头疼欲裂。忽然间,我觉得我全身都在抖动,这不自然的动作让我感到剧烈的刺痛。这并非是普通的外伤,而是由内向外发散出来的痛楚,直接刺激着你的骨髓和神经。我竭力想要张开自己的嘴,想要大声地呻吟……

“呼……”一声轻微的喘息打破了永恒的寂静,这是我现在所能发出的最大的声响了。耳鸣声逐渐褪去,变成了一些我可以接受的响动。尽管我仍旧不能理解它的意义,但我可以确信那并非是我的幻听,而是真实存在的声响。

一道清流顺着我的口唇漫入了我的身体,我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它正在从何处流向何处。这绝不是死亡的感觉,而是带着一种生命的希望。我估计我刚才猜错了,我还活着。

光射入我的瞳孔,我觉得眼前一阵强烈的刺激,大片的光晕在我的眼前晃动着,迷乱了我的心神。过了好久我才渐渐地适应了光线,慢慢能看清一些东西了。几个蒙胧的黑影在我眼前晃动着,他们不住地扭曲、变形,产生了一种可笑的视觉效果。

“你……还……好……吗……”如果在以前我听到这种声音,一定回惊诧地大笑起来。这声音一会儿迅速,一会儿缓慢,一会儿尖锐得像锥子一样,一会儿又沉重得像一块石头。它打着旋在我的头脑中回荡,似乎是在表达着某些信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可能是在这个声音在我脑中回转了一万还是一万五千遍的时候,它好像长出了针刺,一下子刺醒了我的神经。我猛然反映过来,这是有人在跟我说话,这是我所熟悉的语言。他在问我“你还好吗?”这感觉似乎突然间让我的一切感官都清醒过来。我彻底张开了眼,看见几张焦急的大脸充盈着我的视线。这些脸满是血污和灰土,却都是我所熟悉的。他们是我的属下和士兵,在战斗中,他们就站在我的身边。多布斯,我的副官,还有一些熟悉的面孔,福特森、林恩、费斯特……

继而,我觉得全身都在剧烈地摇晃起来,全身的骨头就像是要被摇散了一样。两只大手有力地摇晃着我的双肩,好像是在尝试着看能不能摇折我的颈。另一只手猛烈地拍打着我的面颊,我觉得自己的左脸又胀又热,十分难受。几个声音急切地大喊着“长官,不要睡,你说句话,你没事吧?”

我想让他们停止对我身体的虐待,可是我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焦急中,一道逆流呛住了我的气管,我奇迹般地大声咳嗽起来。他们终于住了手,小心地看着我。

我看着旁边的多布斯,向着他努力张了张嘴。他机灵地附下身体,将耳朵贴近我的嘴唇。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嗓音带着气息紊乱的岔流发出微弱的声音

“混蛋,谁敢再打我的脸……我就扣谁的津贴……”

这句话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我觉得我的世界逐渐变得重新暗淡下来,恢复到刚才那种宁静的状态。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星月满天,秋夜的凉风犹如有形的利刃,不停地切割着我的肌肤。我已经感觉不到寒冷,只能感受到风割裂身体的剧痛。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痉挛,我就连自己的牙关都不能咬紧。我确定听见了自己上下牙齿相互咬合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响,那痛苦的声音惊醒了正躺在我身边的士兵们。

“长官,长官醒了!”一个声音仿佛正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而后我听见了一连串杂乱的声响。“他很冷,我们得帮帮他!”又一个声音说道,紧接着,我觉得一些布匹铺在了我的身上,紧接着,我的腰腿上也陆陆续续铺上了一些,这让我感觉好了许多。我拼命地拉着那些布料,将身体紧紧地蜷缩成一团。

“这还不够,哦,妈的,这群杂种!”我已经能够分辨出声音来了,说话的正是多布斯,我忠心耿耿的副手,那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些焦急。

“把他往火堆的地方拖一拖。”多布斯大声说道。

“可是,长官……”

“不要给我可是了,我们要救他!”多布斯焦急地低着声喊道。

我觉得我的身体在移动,靠右的一侧逐渐温暖起来。正当我的士兵们要将我进一步拖向火堆的时候,我听见一声很不友好的大喝

“谁在那里,你们不好好睡觉在干什么,给我滚回你们该呆的地方去!”

“可是,先生,我们有人生病了。我们不想干别的,只是想让他暖和暖和。”多布斯大声地争辩着。

“我说滚回去,你们这群杂种!”说话的人发音有些奇怪,带着些特殊的北方口音。

“先生,我求您了,他快要死了。”多布斯几乎是哀求地说道,我从没听这个刚强的人用这样的语调说话。

“听清楚我的话,滚回去,德兰麦亚猪!”我听见了几声噼啪的响声,这声音透着凶残的气息。我感觉到了什么拼命睁开眼,却看见一个低阶的温斯顿军官正在用手中的棍棒死命抽打着多布斯的脊梁。多布斯双手抱着头,倔强地站在那里,任由他对自己实施酷烈的刑罚,既不闪躲也不后退。他只穿着单薄的内衣,衣服上已经渗出点点血痕。这时我才发现,他的外套正裹在我的身上,而且,裹在我身上的不止是一件外套。更多衣着单薄的士兵们忿忿地站在一边,他们赤手空拳,愤怒地看着那个施暴的温斯顿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一大群手持兵器的温斯顿士兵拿着兵器对着我们指指戳戳,不时发出轻蔑的嘲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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