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遥远的过去第2部分阅读(1/2)
出发的又晚,等回来的时候恐怕已经是夜里。
我笑“我去办点事情,祝你一路顺风,晚上见。”
他也笑“谢谢,晚上见。”
拦了辆车和舒桐挥手告别,接下来的半天,我都不停的在不大的小城里奔波。
查找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只有一个二十年前地址留下的死者,毕竟不是容易的事情,要不然别人也不会托付给专业的侦探所。
在各个机关单位间穿梭,几乎连最后一点可以用的关系都用上,我才勉强从d市城市建设局的旧档案里,查出了那个城关镇北街村6队5号大体是在什么位置。
匆匆又打车过去一看,顿时泄气,那曾经是民房的一大片区域,因为紧邻的风景区,早就被市政府改建成了一大片停车场,巨大的场地当中,还有一组新建好的标志雕像几个雄姿勃发的持棍武僧。
抓着背包面对这片被秋日的阳光照耀得无比空荡的广场,我简直有点欲哭无泪。
如果原址是改建成了新的居民小区,那么到小区里打听一下,说不定还能遇到个把这个地区的老居民,从那里得到点消息。现在这么干脆,给了我方圆一千米内场光地净的野地……周围连个摆摊的小贩都没有……
叹了口气回头,这倒好,连我来时坐的那辆的士,也拉到两个刚从风景区回来的旅客,转头向市区绝尘而去。
被太阳晒得有些头晕,四周打量了一下,看起来短时间内也没有的士会经过的样子。我掂量了掂量,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不知不觉,居然已经是下午3点多钟。
想起来上次到d城时,因为时间紧,居然没有逛这个风景区密布的旅游城市里的任何景点,实在有些吃亏。反正折腾到下午,今天是不会再有什么进展了,决定还是不要继续傻站在这里等车,顺便去停车场那端的风景区散散心。
早上的那点牛肉汤和油条早就被消化得一干二净了,今天天气又有点反热,顶着个大太阳穿过那个大得离谱的停车场,我也出了一身汗。
幸亏穿过马路和桥,马上就是绿树成荫的景区。
这个景点是一座保存了上千年的宋代书院,背靠山峰,青砖青瓦掩映在高大茂密的树木之后,远远就看到木制的牌坊上四个 “高山仰止”的黑字,颇有些庄严肃穆的意思。
现在不算旅游旺季,这里也不是中心景区,因此游客很少。
抱着一丝希望,我转到景区大门旁几个纪念品商店里问了一下,果然几个店主都是近两年才来到附近做生意的,对这片原来的情况不了解。
索性拿着新买来的两件小纪念品,跑到售票处买了张景区门票。
不知道这个景区是出于什么想法,给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穿了儒生装,连蝉翼帽和皂靴一起,全套武装。
看现代人在光天化日下穿出这种电视剧里才会看到的服装,我暗暗觉得有些好笑,也还是拿出手机对着他们连拍了几张。
大概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门口那两个工作人员检过我的票,和善的介绍说景区里面有提供类似的服装拍照留念,如果有兴趣,可以去拍一下。
我笑着摇摇手走进去。
景区内比门外更加清幽阴凉,到处是高大的树木和茂密的花草。我反正也是打发时间,就信步四处地走。
说是已经有一千年以上的历史,这里的房屋最多也就是明清时代的建筑,还有很多现代维护的痕迹,只有两个长满青苔的碑石和几株古树,的确是唐宋遗物。
在不大的庭院内慢慢走着,四周很静,除了鸟雀的叽喳,还能听见隐约的水声,大概是附近有什么溪流。偶尔有几个零散的游客从身边走过,也都没有大声喧哗。
不知不觉的,刚才的疲劳和焦躁都渐渐消散不见,连吹到身上的秋风,也有了点清爽宜人的意思。
逛了一会儿,我买了瓶饮料,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看四周灌木丛里藏着麻雀实在是多,就从包里拿出盒饼干打开,把碎屑撒到地上逗它们。
那些麻雀也不怕生,试探了几次,就有几只胆大的跑出来啄食,圆胖胖的样子,还不时瞪着圆圆的小眼睛警戒地看我。
身上的恶劣本性暴露出来,我忍不住扮了个十分凶恶的鬼脸,顺带跺了下脚。
有些被吓到,地上的麻雀扑棱扑棱飞远了一些,探着小脑袋四下乱看,十分不明白状况的样子。我在一边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儿,麻雀们可能没发现什么危险,重新又大胆的跳回来继续啄饼干屑。
等它们放松下来,我再做鬼脸跺脚。如是几次,有点不亦乐乎。
正逗鸟逗得专注,耳边就传来很轻的“嘁咔”。
一转头,正看到一架对着我的长镜头相机,舒桐从相机后闪出来,站起来拍拍裤腿,一脸笑容“玩儿的高兴?”
“啊?”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他,我有些惊讶,“你没去三仙山?”
“时间有点晚,找不到肯去那边的车,所以今天就先在附近转转看了。”舒桐笑着走过来,坐在我身旁的另一个石凳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事情办得不顺利?”
“是啊。”我大大叹了口气,“大海捞针,捞得还是一根二十年前的针,真够头疼。”
他笑“或许明天就有线索了,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我也笑了“说得也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有些时候急不得的。” 他点点头,有些严肃的,“你跟这些小朋友玩儿了多久了?”
“啊?”我又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麻雀,立刻笑得出声,“不是很久,不是很久……”
“那就是还算久了?”他也笑起来,“中午吃饭了没有?我请客吧,宾馆的事还没有谢你。”
我连忙客气“谢什么啊,我也没帮什么忙。”
“那么低的折扣,不是所有客人都可以享受到吧。”他笑着看我,“况且,我没有说请你吃大餐吧……街边的面摊?”
他随便的态度倒让我觉得自己有些见外了,笑起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肚子还真感觉饿了,“我想问那个面摊在哪儿……”
舒桐笑“嗯,正好我也饿了。”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把手伸过来,“我们走吧?”
微低着头,他嘴角有涟漪一样的笑纹,眼睛很亮。
我怔了一下,有点愣。
看我不动,他又“哧”一声笑了出来,弯下腰来,自己拿起被我放在脚边的大包“走了,找面摊去啦……”
我这才醒悟过来他伸手不是要来拉我的手而是想要帮我提包,有些尴尬的也站起来,掩饰的笑“饿得脑子有些短路。”
他笑笑没说什么。
我还是尴尬的笑,先走了几步,听到他在身后笑着低声说了句什么,不由回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笑着追上我的脚步,“只是在想这个女孩子好像很会发呆。”
“唉!”我马上声明,“请不要用这么幼齿的称呼,我是女人。”
舒桐当然不会真的请我吃路边摊,两个人从景区回来,因为都有些累,就在宾馆的餐厅里点了几个特色菜,吃完后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时间还早,倒在床上拿着遥控器乱换了一会儿台,不是古装就是民国,广告也比节目好看点。最后索性关了电视,爬起来翻出那本日记,打开来浏览里面的内容,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
幸亏里面的笔迹很工整,所以就算过了二十多年,用圆珠笔写就的日记还很清晰。
本子我是早就大概看过了,记录的都是些日常生活的琐事,从内容上勉强可以推断出日记本的主人是个结过婚的少妇,生育有一个孩子,笔触相当枯燥,我就没有多看。
今天一页一页的仔细阅读,一直看到近一半的地方,我还真找到了点值得注意的东西,日期是6月23日,在例行记录了几句当日生产队有什么安排,做了什么工作之后,在那天的末尾,又加了一句话洪文来找我了,我说我不想见他。
洪文是谁?明显不是她的丈夫,听这句话的意思,似乎这个人和她的关系又不普通。
婚外恋?在那个年代可是有点惊世骇俗。一女两男,典型的言情剧套路啊。
对这这句话很是意滛了一下,差点想出一部琼瑶奶奶风格的缠绵大戏。
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居然已经不知不觉给我看了2个多小时,现在已经快要8点钟了。
给那一页做好记号,放下日记本,去浴室洗澡。
就要开始洗的时候才发现洗手台上没有放棉签。我有在洗澡后用棉签清理耳朵的习惯,如果不做,就会觉得很不舒服,因此每次出门都会自己带。这次也碰巧,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忘了顺便带上一包。
还是管楼层的服务员要吧。
我一直都懒得用内线电话,就打开房门,左右一看,正巧看到有个服务员推着车子停在楼道口,连忙挥了挥手跑过去。
从服务员那里拿了棉签转身回房间,我不经意的一瞥,正好看到走廊尽头舒桐的房间门开着,一个黑色西装的背影在门口一闪,走了进去,房门很快关上。
舒桐今天穿的是灰色运动衫,他应该没有在房间内穿正装的怪癖吧?既然那个人不是他,我也没听说过他在本地有什么熟人啊?
想了一想,我跟舒桐虽然相处的挺愉快,不过毕竟认识了才不久,不好揣测别人太多私事。
或许是在宾馆内碰巧遇到的什么朋友吧。
回房间关上门,我开始洗澡。
第5章
我喜欢偷看程寒暮洗澡。
常常写作业写到烦了,就侧着耳朵听隔壁房间的动静,一旦听到有哗哗的水声,立刻蹿起来跑过去,把脸直接贴在浴室的玻璃门上,直勾勾往里面看。
程寒暮通常都不理会我,反正还有浴帘,而且雾气蒸腾的,我也不会看到什么。
不过不巧有一次我动作太快,扑过去得太早,把眼睛巴巴对上玻璃门上的时候,程寒暮只是刚打开水龙头放水,浴帘也还没拉上。
我的脸贴在玻璃上,正对着他的腰。
眼前的人影只闪了一下,下一秒程寒暮就利索得拉上浴帘,紧接着浴室的门“呼”得一下打开,我被揪着耳朵提起来。
程寒暮已经裹好了长过膝盖的浴衣,不由分说,把我连揪带提甩到床上,脸色气得发红“李黍离!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
我捂着耳朵疼得连连大叫“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不能看了?”嘴巴再毒,脸色再冷,这还是程寒暮第一次对我动手,简直有些伤心,我不服气地喊,“你性别歧视!”
“不懂不要乱用词!”程寒暮真的气得有些头晕了,居然来反驳我,“还性别歧视!这有什么逻辑联系!胡闹!”
“啊?不是性别歧视?那是什么?”我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李黍离!”揉揉额角,毕竟是对付我的经验丰富,程寒暮马上就恢复正常状态,不客气地指着门外,“耍活宝时间到此为止,给我站到走廊里去,不到十点钟不准回房间!”
他认真起来就不好玩儿了,我吐吐舌头“可不可以站到九点半,我作业还没写完。”
“九点四十五。”他口气严厉,转身就走,不准备继续跟我磨。
“九点四十五就九点四十五……”我小声嘀咕着爬下床,瞄到程寒暮腰间那根松松系着的腰带,玩心又起,跳起来追着想解下来。
没想到跳下床时不小心踩到落地的床罩,脸朝下就跌了出去。
正朝前走的程寒暮听到动静连忙转过身来,却没来得及用手接我,我的头撞到他的肚子上,两个人都跌到了地毯上。
顾不上撞得有点疼的膝盖,我快速抬头去看程寒暮,他摔得比我狼狈,侧身躺在地毯上,低头没动。
吓得几乎要“哇”一声哭出来,我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慌着抱住他的脖子,声音带哭腔“舅舅,舅舅……”
“放手……”他终于说话,一手推开我,手肘撑地坐起来,气喘得有些急,脸色却还好,盯着我,很有些咬牙切齿,“给我站够到十点整!”
我愣愣的,眼角还带着没掉出的泪花,表情已经垮下来,比刚才惨痛十倍“你说话不算数!”
“那是刚才,”他一点不买我的账,“你是一犯再犯,没有罚你站两晚上已经好了。”他边说边扶着旁边的沙发站起来,“不要以为我不知知道你跳下来是想干什么的。”
说起来这好像不是我第一次趁他转身之后偷偷去解他浴衣上的腰带了。谁让他这件丝质浴衣上的腰带超好解,一拉就掉。
被发现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站就站,有什么了不起!小气鬼!体罚狂!”
“再多说一句,十点半。”他一手揉着大概还是被我撞疼了的腰腹,轻轻松松一句话堵过来。
我只好翻白眼,用手在嘴巴前一划,做出一个扯拉链的动作,表示我会闭嘴。
门口听到这边吵闹赶过来蒋阿姨看到没出什么事儿,松了口气的同时,略带责备地看我“小离又跟你舅舅闹了?”
我扬扬头,指指嘴上那个并不存在的“拉链”,跑到走廊里悠悠晃晃,东摸西摸的“罚站”。
记忆中,那晚可能是真的站到了十点钟吧。因为通常都会在我罚站中途出现,表情平淡的斜我一眼,说上一句“今天就到这儿了吧。”再一路去书房里取一个他并不需要的记事本或者自动笔的程寒暮,那天并没有从房间里再出来。
或许跟撞得那一下也有关系,那晚他胃疼了一个晚上,接着就被送到医院输了几天液。
我已经习惯了这些。
跟程寒暮共同度过的那几年,他似乎总在生病,除了先天的心脏病之外,胃和肺也不太好。我都有两次在家长会上坦然递给老师一张他签名的假条,说我舅舅住院了不能来。
这样一个监护人,怎么看都没什么安全感的样子。后来上大学之后,我从来不告诉别人,我是被一个有心脏病的男人养大的。
不过,我仿佛也不算一个怎么好的被监护人,不但成年后就再也没有回去看过一眼,而且好像在只有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猥亵自己的监护人。
闭上眼睛仔细的回忆那个我第一次见到程寒暮捰体的晚上,首先浮上心头的,是那个我抱住他脖子的刹那,慌乱无助的感觉。慌乱得世界都将离我远去一样……我还是害怕,如果没有人来依靠了,我该怎么办。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毕竟还是软弱。
其次浮上来的,是程寒暮身上那种淡淡的、带着木叶清香的味道,最初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那两年,我每晚都是伴着这种味道入睡,然后在梦中,会梦到碧绿的草原和茂密的森林。
至于浴室里那短暂的一眼,我其实真的还没来及看出什么。况且一个十四岁的被保护过度的女孩子,虽然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懂得像别人想像的那么多。
我只是看到了程寒暮而已,程寒暮,就是程寒暮。
上床之后舒舒服服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我爬起床的时候,颇有些神清气爽,而且赶上了早餐时间。
捡好了东西,我端着托盘走到大厅角落的一张桌子前坐下,笑着向对面的人打招呼“今天好早啊。”
舒桐慢悠悠晃着自己的牛奶杯,笑“哎呀,今天又碰到了。”
“可不是吗?”我也笑“证明我们有缘分。”
不管怎么看,舒桐都是一个很让人舒服的人,举止随意,却绝不显得没有教养,言谈有趣,又不会过分轻浮,再加上阳光帅气的外表,和这种人相处,绝对是种享受。
两个人气氛融洽的吃早饭,趁着间隙,我还是问出疑问“昨天晚上,我好像看到有人从你房间里出来,碰到朋友了?”
“啊?”他十分疑惑的皱眉,“有人吗?黍离你看错了吧,我回房间就光顾着闷头看球赛了。”
他既然这样回避,我只好笑笑“或许是从对面房间出来的,我也只看到有人从那边过来而已。”岔开话题,“今天要去三仙山?”
“是啊,”他笑着,“未来几天好像只有今天最适合拍照,不能等你办好事情一起去了。”
“这也行啊,今天就当你是去探路,”我笑着打趣,“探好了再带我去。”
“好啊,”他忽然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笑笑地答应,“就这么说定了。我可是十分高兴能为你探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