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军阀第73部分阅读(2/2)
沈葆桢昂然道“要杀便杀,不必多言!乱臣贼子,就算被你夺了江山,也必然是王莽曹操!两宫太后和小阿哥早晚被你所害!”
高溱和两名侍卫勃然色变,一名侍卫刀鞘中噌就亮出了半截刀锋。大清以武立国,皇族不避刀剑,但在这肃王银安殿中却是第一次有钢刀出鞘,实在沈葆桢之言大逆不道,更令王府侍卫心虚,因为这也隐隐是他们的希翼。只要叶昭抬抬手,沈葆桢就要被拉下去砍了。
叶昭就笑了“是乱臣还是贼子却是要后人评说,奕訢他又有什么光彩了?我但求无愧于心,世人诽我妒我,又怎会在意?沈葆桢,你博古通今,可知隋之强盛,为何两世而终?莫跟我说是炀帝残暴,搅得天下大乱。”
沈葆桢昂首道“你说是为何?”
叶昭踱了两步,淡淡道“炀帝不是个好皇帝,荒唐残酷,但他动摇国之根本还是因为隋之两代帝王,体会到了门阀统治之祸,欲削关中门阀之权,却操之过急,这才激怒天下门阀,共力乏之,如此才有李唐数百年之治,若无炀帝科举削门阀之始,你们这些读书人欲与门阀子弟争权,却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沈葆桢滞了下,冷笑道“你是自比隋炀帝么?”
叶昭就笑“比隋炀帝又有什么光彩的?我只是想说,革乱除弊,必然惹得世间纷纷扰扰,有人怕我惧我,背后诽我,何足道哉?今之世,若无大变革,则我中国大地,必然沦为泰西诸国之砧板鱼肉,我愿作这大变革之妖魔,成固然可喜,败,车裂凌迟,我自坦然。是非功过,有后人评说。”
沈葆桢盯着叶昭,脸上冷笑渐渐淡了。
叶昭就挥了挥手“将人犯沈葆桢送按察司,审判定罪!”
沈葆桢和高溱都是一呆,沈葆桢不过芝麻绿豆般无足轻重的读书人,又说出那番话来,本以为自己今日必死;高溱却是以为王爷准备收服他。却都没想到叶昭会将其送去按察司。
“王爷,容卑职开解开解他?”高溱小心翼翼问,只是猜着王爷的意思。
叶昭摆摆手道“先等按察司聆讯,悟不悟的在他自己。”对于北朝官员之类的“政治犯”,自然另有一套审讯判刑办法,但若唐树义之流,那是“幡然悔悟”的机会都没了。
听王爷的话里,沈葆桢尚有活命的机会,高溱这才放心,毕竟两人故旧,怎么也不想看他被砍了脑袋。心说倒要好好开导他,王爷雄才伟略,天命之主,顺天而行,才是智者所为。
侍卫推搡沈葆桢出殿,高溱随即告辞,此时有侍卫匆匆而入,送来一份电文,乃是从福建汀州府而来,汀永大营的军报。
平远军第四镇福建汀永大营位于汀州府和永春州之间,军营电报线路虽已架设,但河段山坳,仍需赶工加固铺设最合理之线路,是以暂时每天只有两个时辰与广州相通。
电报是昨日赵三宝发出的,言道马新贻、刚安从中策应,延平府知府刘登焕改旗易帜,向同治帝称臣,现有马新贻和刚安拉出数营绿营占据延平府,赵三宝自然要去给其壮声势,改编绿营,而军务紧急,是以昨晚已经带了警卫哨上路。
延平府?叶昭就是一喜,延平府位于闽境中部,乃是兵家必争之重镇,若延平府收入囊中,则东可进逼福州,北可抗安、浙之兵,西则与江西大营遥相呼应,闽南尽被掌控。从此闽境赣境之茶商,可就全然在南朝治下。
马新贻、刚安谋划之事,自然周全,而延平知府刘登焕精明强干,早就与赵三宝暗通书信,此事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刚安?叶昭心里隐隐有丝不安,踱着步,默默思索着。
此时的延平府驿馆,枪声如雨,驿馆院落层层的屋脊上,步枪手组成火力网,四下射击,而这一带民居,已经被红缨子兵勇围得死死的,驿馆前门和后门处的窄巷,更有兵勇堆垒麻袋沙包,构筑工事。
驿馆第二进院落伞盖般的古树下,赵三宝正默不作声擦拭枪管熠熠发光的步枪,在他身边焦急踱步的,是延平府知府刘登焕。
刘登焕到现在还心下庆幸,幸亏选在此时来拜访赵军门,若不然怕也被穆荫、刚安抓了起来。
穆荫来闽浙刘登焕倒是知道,这位镶白旗满洲副都统以兵部侍郎之尊来闽浙协助总督袁甲三办军务,实则自然是六王派来稳定闽浙局势的,穆荫与袁甲三私交甚密,可说是极适当的人选。
可谁知道穆荫会来延平?很明显与刚安密谋演了这么一出大戏,马新贻一直在暗中联络绿营将官,而刚安将计就计,在这延平府诱捕马新贻和自己等与南朝私通的官员,如今这场大戏更没白唱,平远军中赫赫有名的三宝爷也深陷重围,三宝爷只带了军部警卫哨百十人乘快马而来,可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本来穆荫、刚安等人准备在驿馆井中下药,却不妨警卫哨机警,这才事败,随即穆荫所领火器兵与绿营兵勇就将驿馆重重包围,嘭嘭的交上了火。
看着脸上毫无表情的赵军门,刘登焕心下稍定,躬身问道“军门,不知援军几时到?”
赵三宝眼皮都没撩“没有援军。”他眼里隐隐有丝怒火,自是为了刚安,他想不通的是,刚安怎会背叛王爷。
刘登焕心就是一沉,本来见军门镇定,以为会有援军接应呢,可想想也是,汀永大营据此山高水长,赵军门等人皆是乘快马而来,若大队行动,怕要一两日时光,若再带上火炮,那就更加缓慢了。
“那,那怎么办?”刘登焕无奈的问,心说难道今日要死于此间?不过能与大名鼎鼎的三宝爷一同赴死,倒也不冤。
刘登焕摇着头,谁又不怕死?可事到临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若被穆荫、刚安抓住,自己可不能像个孬种。
赵三宝目光看向了西方泛着金边儿的火烧云,瓮声道“等天黑冲出去!就怕弹子不够用!”说着话就站起身,大喊道“都给老子省着点弹子儿!奶奶的老子还能不能再伺候王爷他老人家,要看你们这帮混球争气不争气!”
四下应声如雷,有人喊道“三宝爷,俺还没见过王爷呢,今儿要是死球了,求爷个事儿,把俺的眼珠子挖出来,您拿去见见王爷的真容。”
赵三宝笑骂道“滚蛋!血丝呼啦的,你个兔崽子想恶心他老人家?你想看王爷,自己他妈的打起精神杀出去,老子就带你去广州见王爷!”
“好!”四下欢呼,有人喊“妈的张罗圈,又让你占先了!”
刘登焕怔怔的看着、听着,这些粗犷汉子,难道不知道今日九死一生么?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第十七章 老子叫赵三宝(下)
驿馆包围圈外长街上,远远的麾盖之下有几匹骏马,穆荫和刚安并肩坐在马上。胯下的红鬃马不时打着响鼻,刚安神色木然,这匹马,还是当初广州的那人帮他选的。
穆荫一脸得色,用单筒千里镜观望了一阵,影影绰绰的也看不到驿馆屋顶情形,随即他得意的笑道“今日拔了景祥一颗虎牙,军门,你居功至伟啊!”
刚安脸色僵硬,却不说话。
穆荫看着他,就笑着按了按他肩膀,道“军门不要多想了,景祥对军门只是小义,今日军门舍小义取大义,善莫大焉。”
刚安微微点头,淡淡道“右堂切莫大意,赵三宝这人我熟识,外相粗犷,内中有细,断不会束手就擒。”
穆荫微微一笑,“他还能上天入地不成?军门,赵三宝虽是猛虎,现今困于笼中,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他又如何施展?”围困驿馆的火器兵总有七八百名,加之绿营练勇刀队矛队,城中足有两三千人,而赵三宝不过百十号人,更不要说在建宁府大营的军马此刻应已在路上,斩了赵三宝,即可直袭平远军汀永大营,失了主将,汀永大营定然乱做一团,如此大破平远军第四镇,广州失去东部屏障,急切间定要调动赣湘桂之守军,如此官兵各路齐下,景祥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
这初入闽浙第一功,破平远军收复广州的第一功,可就是他穆荫的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信息闭塞,自己破了汀永大营后怕各路官兵协调不灵,不能顷刻间给景祥雷霆一击,虽皇上也开始架设电报,但终究是晚了一头,而且第一段电报线路也仅仅是从京城到保定、直沽。
说起电报,倒真不得不佩服景祥之眼光,平远军各路,犹如臂使,全赖与此。
穆荫胡思乱想之间,却见身后一队兵勇赶到,为首的兵头手里挑着一杆长长的竹竿,竹竿上挂着血淋淋的人头,正是马新贻之首级。
穆荫就是一笑,道“军门,全赖你了,若能说服赵三宝归顺,则你我立下天大的功勋,就算说服不了,也挫敌锐气不是?”
刚安默然点头,目光不向那竹竿上人头看,纵马上前,很快有藤牌手在那巷口麻袋沙石工事后排成一排,刚安跳下马,站在藤牌阵之后,大声喊“三宝可在?”
穆荫挥挥手,后面锣声响,两边枪声渐渐歇了。
刚安喊了几声,远远听得驿馆院中有那嗡钟般的声音“刚安,三宝是你喊的么?忘恩负义的狗贼!不要污了我赵三宝的名字!”
刚安脸有愧色,一时无言以对。
穆荫摇了摇头,抖动马缰走上几步,大声喊道“赵三宝,你若现在归降,保你一生荣华富贵!若冥顽不灵,你来看!逆贼马新贻就是你的下场,你难道不为你身边的弟兄着想,要带着他们一起送死么?!”
院里一片沉寂,穆荫笑道“给你一炷香时辰考虑,本官答应你,你若幡然悔悟,本官定在皇上面前保举你统领一方,将来破了景祥,封公封侯,指日可待!”
“右堂请下马。”刚安见穆荫大摇大摆骑在马上,刚刚提醒一句,穆荫笑道“怕……”右臂突然一麻,接着就是剧痛传来,穆荫忍不住啊一声叫,翻身落马。
现时步枪射程有限,穆荫却不曾想四镇总兵都有叶昭所赐,兵工厂手工打造的长程步枪,用无烟火药所制弹丸,虽距离穆荫较远,差不多已在有效射程之外,却终于还是伤了他。
清军兵勇立时一阵混乱,就听驿馆内有人大喊“钦差被打死了,钦差被打死了。”接着枪声大作。
穆荫虽剧痛难忍,正勉力在刚安搀扶下站起,但反应奇快,大喊道“不要中计,都给我开枪打!”
防御工事后的清军火器兵纷纷开枪,驿馆中冲出的步枪手立时就有几人仆倒,步枪手们纷纷寻找掩护回击,攻势立阻,此时却见驿馆石狮子后,突然冲出一个瘦高个,腿极长,罗圈,噌噌几步就跑到了北侧居户门洞中,随即不动。
等工事后清军兵勇前排的放过枪蹲下上弹,后排的顶上之时,那大罗圈腿突然又跑了出来,趁着这短暂的间隙噌噌几步又窜到了南侧一户门洞中,紧紧贴着墙壁,却是距离清军防御工事又近了几步。
“张罗圈,你他妈给老子回来!”是赵三宝的吼声。
刚安一怔,立时对穆荫道“右堂,要火枪兵一起射杀此人。”穆荫身边的一个将官嗤的一笑,“军门多虑了吧?就这么个傻大个,跑过来又怎样?我第一个叫他吃我的枪子。”
话音未落,排枪刚刚停歇,突然就见那大罗圈腿猛冲过来,刚刚顶上的火枪兵急忙开枪,“嘭嘭”,大罗圈腿肩膀胸口迸出血花,但他却已经猛的扑向工事,嘴里大吼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叫,此时刚安才看清他脖子上挂着一串铁疙瘩木柄的火药弹,被大将军王称为手榴弹的是也。
刚安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拉住穆荫扑到在地,而大罗圈腿已经拉动了那缠绕在手臂上的数条引线,身子虽噗噗的中枪,一瞬间已经被打成了血筛子,可尸体却带着巨大的惯性摔在了工事后的清兵中。
“轰”,惊天动地的巨响,延平府好像都颤了几颤。
工事后,惨叫声四起,血糊糊的皮肉四下乱飞,驿馆中杀声一片,枪声如雨,更有人大喊“钦差被炸死了!”“钦差脑袋炸飞了!”
混乱中平远步枪手已经冲破了工事,刚安拉着穆荫,在刀牌手火器兵簇拥下急急后退,穆荫连声大喊“给我拦住他们,谁砍了赵三宝的脑袋赏金千两!”
重赏之下,刀兵矛兵火器兵吆喝着冲上去,乱战一团……
……
夜色如墨,乌云遮住了明月,周遭伸手不见五指。
小溪哗哗的流淌,不远处山峦起伏,延平是典型的“八山一水一分田”,更是福建竹子产区。
一枝五六十人的队伍,悄无声息的趟过小溪,进了一片密麻麻的竹林。
这枝队伍正是赵三宝一行人,在城中血战,击溃数处阻挡之敌,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遁入茫茫深山中,而清军几枝搜捕队也追了下来,刚刚,几乎就撞到了一枝搜捕队。
“妈的窝火!”赵三宝低低骂了一声,大伙所剩铜丸无几,刚刚合计分配了一番,每人不过十多颗弹子儿,而且大多是左轮枪所用,若不是如此,又何须避开搜捕队?对方搜捕队每队一百多枝步枪,两三百号人,若不是弹药匮乏,埋伏下定可分而歼之,而现今若惊动他们,几枝搜捕队追下来,可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了。
刘登焕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队伍中,腿脚酸疼,却只是默不作声,心里庆幸,幸亏早就将家眷送去了汀州,若不然,真不知如何是好。
“军门,前面有个村子!”前方的警卫兵跑回来低低的说。
此时已经到了竹林边缘,这片竹林在一处坡形山地上,山地谷底,挨着竹林黑乎乎的好像是十几户茅屋组成的村落,此时夜深,更没人家能燃的起灯火。
赵三宝拍了拍身边一名警卫兵,那警卫兵立时会意,从怀里将延平一带地形图拿了出来,警卫兵是赵三宝随身卫兵,地图是常在身边的,军门最喜欢研究地图,更喜欢骑着马四处去实地勘察,实则这汀州到延平之间的地形怕军门闭着眼睛都说得上来。
几名警卫兵脱下号衣,很快就将赵三宝和地图遮掩其中,赵三宝划了火柴,细细看向地图,连划了三根,终于摇了摇头,挥挥手,警卫兵们重新穿上号衣,又有一名警卫兵接过那三根火柴棍,小心的收起。
赵三宝琢磨了一会儿,拿出指南针辨了辨方向,又收起来,转头对刘登焕道“府台,看来要麻烦你了,你看能不能下去寻个向导,必然有去汀州的小路能躲过追兵,你去找人问一问?你看我们这些粗人,妈的一个个小鬼投生似的,可别吓坏了人。”
刘登焕忙道“军门客气了,下官这就去。”终于觉得自己不是个累赘,能帮上忙,刘登焕心里这个舒畅啊。
他乃是举人出身,一直都不怎么看得起兵差,可今日,在这些粗犷悍不畏死的汉子中间,他却觉得自己是那般无用渺小,到现在他的脑海里还时常闪过张罗圈扑入敌阵时的画面,从挂上榴弹到慷慨赴死,张罗圈都没说过一个字,就这么静静的去了,静静的走了,从容的就好像干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多么可怕而又可敬的壮士?
“等等,我也跟你们去。”刘登焕和两名警卫兵刚刚迈步,赵三宝略一琢磨,就跟了上来。
靠近竹林的茅屋篱笆爬着野草,院里摆着十几根圆圆的毛竹,茅屋木门虚掩,一名警卫兵轻推,根本没有插门,几人立时走入,将门关了起来。
堂屋漆黑一团,两名警卫员极快的扑入里屋,接着就听有人呜呜低哼,有警卫兵低声吓唬“敢吵就宰了你们!”等赵三宝和刘登焕进屋时,夹木板上睡的两人早就控制起来,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男子尚算清秀,少妇蜷曲在破麻袋片中,雪白肩头隐隐可见。
此时两人在警卫兵寒光闪闪的匕首下都吓得瑟瑟发抖,那男子一脸恐惧,小声哀求“军爷,军爷,饶了拙荆吧,她,她有暗病。我,我这有银子,有银子……”听用词,应该读过书,他伸手去摸木板床角,一名警卫兵低喝道“不许动!”遂吓得不敢再动,另一名警卫去摸了床角,掀起破破烂烂的草席,却是摸出了一个银元,几个大子。
刘登焕拱手低声道“对不起了两位,我们不是强盗,两位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二人,只是要寻个向导,领我们去汀州的小路。”说着话看向警卫手中银元,笑着问那男子“广州的银洋?怎么来的?”
男子满脸畏惧的道“小的,小的这些年的积攒,听说,听说银洋黄不了,没黑心银商骗人,实打实的七分银,小的就去汀州换的。”
刘登焕笑了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