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军阀第5部分阅读(1/2)
何时来了一老一少,衣衫褴褛,老人总有七十多岁年纪,操着一把二胡,边拉边唱,唱的是“金粉东南十五州,万重恩怨属名流。牢盆狎客操全算,团扇才人踞上游。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都为稻梁谋。田横五百人安在,难道归来尽列侯?”
曲声沧桑,令人倍生悲怆。
能唱得出这曲子,可知老人乃饱学之士,却不得志之至,晚年落得这般凄凉;再看那四五岁大的幼童,满脸黑泥,可怜巴巴的伸手挨桌讨赏,客人却只管厌恶的驱赶他。
看着这一老一小,叶昭心里轻轻叹口气,默默念叨着“万重恩怨数风流,万重恩怨数风流”,渐渐的痴了。
苏老大扔给幼童几分碎银,也是默然不语。
……
下午时节,英国领事阿礼国来到钦差行辕提出严正抗议,抗议清军在租界的劫掠行为。
因租界并无城墙与租界外清军军营相隔,不时有清军兵勇混入租界,是以纠纷不断,前几日有兵勇偷码头木料与洋商发生冲突,兵勇打伤洋商,扬长而去;昨日晚又有兵勇在涨滩与洋商互殴,后洋枪队赶至,击伤清军数人,击毙一人,兵勇这才鸟兽散。
叶昭知道,几个月后历史上有名的泥城之战就因双方矛盾不断加深引起的,导火索乃是一位洋商同妻子在跑马厅散步时遇到清军兵勇,双方火并,洋商被重伤。这一系列的冲突使得英法美三国领事决心给清军一个教训,是以组织英美联军水手陆战队三百余人向清军发起攻击,又请小刀会合同作战,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区区三百洋枪队就将万余名清军击败,并且火烧了清军大营。
泥城之战也使得大清的虚弱不堪进一步暴露在西方诸国面前,西方诸国开始注重用武力保护租界。而这一战事以后,两江一地官员对西洋各国更为敬畏,开始了同西洋各国一起剿灭小刀会太平军的军事合作,不过京城强硬派还是稀里糊涂瞧不起蛮夷的。当然,这些所谓的强硬派并不是说有什么民族气节,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自高自大而已,就算第一次鸦片战争打输了,他们却认为洋夷远隔重洋,签了约快快送走就是,就算是几个条约,也莫不是一副大清国可怜众洋夷不易,恩赏几个口岸通商,又赏赐香港岛给英国之类的口气。
是以前些年签的约在咸丰帝等人眼里,不过是糊弄洋人要洋人军队赶紧离开天朝的权宜之计,是没人想认真遵守的。当时英国人提出的条件,本是狮子大开口,等中国人讨价还价,谁知道就被大清国一口气答应了,当时英国人自是欣喜若狂,却绝想不到大清国压根就没把这条约当回事。
而十年之后的现在,大清国庙堂之上,对于那场战争更觉得输的不服气,那种自高自大旧态复萌。
到几年后的第二次鸦片战争,英法联军竟然兵临北京城火烧圆明园,以咸丰帝为首的强硬派才算真正被打疼了,咸丰猝死,架子最大对洋人不理不睬的两广总督叶名琛被俘虏去印度,客死异乡,这位封疆大吏的遭遇对大清朝所有官员的震慑可想而知。接下来的大清政府对于西方诸国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洋务运动兴起,并开始同西方全面合作剿灭叛军。
泥城之战虽然在国内史书极少提及,实际其影响却极为深远。
而看眼前这架势,现时租界洋人与清军的冲突怕也不可避免,对于阿礼国的抗议,叶昭只是回话不在自己权责之内,但理解各国的愤慨之情并表示遗憾。
当晚,叶昭兴致忽起,就要去看一看这个引起历史上泥城之战的跑马厅,实则引起泥城之战的跑马厅是即将破土的第二跑马场,并不是叶昭所去之所,只是叶昭不大清楚而已。
第十七章 火枪手的诞生
月色撩人。
黄埔滩上的跑马厅实则颇为简陋,赛马路围了一圈绿草而已,四下甚至没什么遮挡,只在东面有一处简陋的看台。
走在跑马厅旁的泥石路上,概因洋人赛马时因场地狭小时常冲上跑马场边的这条泥石路,是以这条路又被人称为“马路”,国内公路称为马路据说即由此而来。
不远处即可见深邃大海,波浪起伏,月色朦胧,颇有“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意境。
叶昭精气神十足的阔步前行,身侧,苏红娘一袭黑色燕尾服、锃亮的黑皮鞋,古典大美女乔装打扮,活脱脱一俊美小生,偏偏一颦一笑间妩媚动人心魄,令人升起万般遐思。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苏红娘早就在府里憋的闷极,小滑头忽然来约她出府“办事”,她自然满口答应,欣然换了男装,却是令叶昭本来想好的说辞全没了用场。
瞥着身侧的苏红娘,叶昭笑道“穿男装真漂亮,我看呀,你以后就男装打扮吧,出出入入也方便,就算回了粤西,也裁一身军装,女将军嘛!再说你的部下,也要有统一的制服,可以汇聚人心,松松垮垮的农民军是没前途的。”
“你的天书里都写着呢!”苏红娘抢白了他一句,穿了一袭男装,走在这个小滑头身边好像自然多了。
“讽刺我是吧?回头休了你!”叶昭本来准备瞪她一眼,可话却是越说越没有底气,越说越小声。
对叶昭的口不择言苏红娘既无奈,又有些麻木,而在知道小滑头并不是鞑子一伙之后,对他这些小毛病却不知道为什么,没了以前的厌恶之感。
何况?苏红娘突然就瞪着叶昭,问道“喂,你跟我哥说甚么了?”
晚饭的当节儿,苏老大却是将她叫过去语重心长的说了一番长兄如父的道理,就在苏红娘莫名其妙的时候苏老大才说了,他已经作主正式将她许给了那个小滑头,而且是聘书聘礼都收下了。虽然是侧室,却也算明媒正娶,你不管怎么都是寡居,叶公子又是大本事的人,做侧室也不委屈了你。而且婚期都给定了,就在十天之后。
苏红娘气得够呛,差点和哥哥当场翻脸,还正想找叶昭算账呢,他却先提起了这茬儿。
叶昭早有对策,笑道“就好像我说的呀,挂名夫妻,可总得有个仪式,好吧,仪式不要也行,但要有个说法,也就是说十天之后,你就算有了个名份。放心吧,咱俩的关系一准儿像现在这般维持不变,可要说没这么个过头,你怎么算我叶家的人,又怎么算报恩了?嫁我的话可是你先说的,总不会反悔吧?媒人我都找好了,就老夫子了。”
苏红娘冷哼一声“我当时本想杀了你的。”
叶昭心下一凛,却满不在乎的道“随便,伸脖子给你杀!”
苏红娘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两人就沉默下来,沿着泥石路在海边缓步而行。
夜色渐深,路上早没了行人,远方沙滩上影影绰绰有几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其实,我是郑王府的阿哥,不过你只要记得我叫叶昭就可以了。”走了几步,叶昭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毕竟她早晚会有知道的一日,还不如自己亲口讲呢。
苏红娘虽早隐隐猜到叶昭是满洲贵胄,但听他亲口承认,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有些失落。原来,原来他终究是个鞑子。
突然叶昭就一笑“虽然我是个鞑子,可我是个好鞑子,而且啊,我可从来没把自己当满洲人看。”倒好似知道苏红娘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好鞑子?苏红娘啼笑皆非,真不知道说这个家伙什么好。
叶昭又叹口气,说道“人之一生,总有许多无奈……”正想再说下去,却被苏红娘拉了拉衣袖,努了努嘴,顺着她努嘴的方向看去,却见沙滩上走过来六七名身影,渐渐近了,才见到是团勇打扮,想来是围困上海县城的团练一枝。
“啧啧,这兔相公长得真俏!”走在最前面的胖子团勇盯着苏红娘,眼里就有些欲火。
而其他几名团勇贪婪的目光却是盯在了叶昭手上,那几枚翠绿的玉扳指,一看就不是凡品。
“大胆,我是朝廷钦差,你们谁的治下?速速让路,若不然定将你们几人送到吉尔杭阿帐前治罪!”叶昭知道清军军纪败坏,团勇就更不消说了,和部分军纪败坏的太平军一般,都是烧杀劫掠惯了的,是以他上来就报明了身份。
“什么他妈钦差,老子怎么没听说来了钦差?你吓唬谁家爷爷呢?”胖子笑呵呵走在最前,其他几人则呈扇面围上来。
就算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叶昭也知道不好,不由得暗悔没有带戈什哈戒卫,可话又说回来,这一来是租界治安尚好;二来带了戈什哈许多话却不好同苏红娘讲了。谁又会想到这般倒霉遇到几个亡命之徒。
走在最后的乡勇突然举起了鸟枪,“嘭”一声,叶昭就觉身子被大力推开,正是身侧的苏红娘推开了他,绕是如此,胳膊上还是一麻,转头看去,血淋淋的想来是被弹丸扫到了。
电光火石间,这一刻叶昭真是目不暇接,就见苏红娘一步就到了胖子乡勇面前,手腕一抬,就击在胖子喉咙之间,胖子闷哼倒地,手中的钢刀已经落在了苏红娘手上,接着就见刀光闪动,噗噗噗几名乡勇喉间鲜血狂喷,向外跌出,离得远的两名乡勇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叶昭不假思索的道“别留活口!”
苏红娘倒是微微一怔,随即手一抬,已经多了一柄转轮手枪,叶昭送她的,却不想她带在了身上。
“砰砰砰”几声枪响,两名狂奔而出的乡勇栽倒在地,苏红娘又追上去,显然是检查他们有没有咽气。
“快走!”叶昭站起身,也不管胳膊上还在冒血,只想快些离开此地,若被洋人见到自己杀了团练乡勇,成何体统?何况短短时间,叶昭就知道此事大有可为。
苏红娘不知叶昭心思,她略一迟疑,用钢刀从乡勇尸体衣服上割了一条布,快步追上叶昭,帮叶昭扎住伤口。
……
侧门进的行辕,门房旁的戈什哈急忙躬身行礼,倒没注意钦差大人受了伤。
回到二楼卧房,坐在紫檀木五足嵌玉圆凳上,苏红娘却是很快拿来了刀伤药帮叶昭处理伤口,看到叶昭龇牙咧嘴的模样,苏红娘就忍不住好笑。
“今天的事跟谁也不要讲!”叶昭刚说完就呀了一声,却是苏红娘绑紧布带时触动了伤口。
“跟大哥也不能说吗?”苏红娘小心的慢慢放下叶昭卷起的衣袖,就怕这位大少再呲牙咧嘴的喊痛,一边不解的问。
“能不说就不说吧。”叶昭沉吟着道,“多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泄露的危险。”随即心下一怔,这一刻,倒感觉苏红娘好像和自己一条心呢?反而跟她自己哥哥成了外人。
再见苏红娘点头,显然是依了,叶昭心下就更有些畅快。
“这是照相机吧?”苏红娘破天荒第一次来到叶昭的卧房,却是发现了那红漆描金彩绘的镜台旁,一个怪怪的三根架子架着的小木箱。
叶昭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大小姐也突然间穿越过来了呢,随即想起自己书里曾经对现时西洋科技的介绍,看来这段时间她看了不少。
“对,照相机,回头咱俩拍张结婚照。”叶昭就笑,照相机是他从霍尔律师那儿借来的,却是想空暇拍几张照片留念。
苏红娘也没听清他说什么,转身瞄了叶昭一眼道“今天受了惊吓吧,早点歇着,我走啦。”
叶昭笑道“好,我怕了就喊你。”
苏红娘却是点点头,虽然她男装打扮,穿了皮鞋,但却不免莲步婀娜,燕尾服下,似乎能感受到她轻柔的腰肢摆动,这种古典美和现代碰撞的惊人风情,险些令叶昭拔不出眼睛来,直到丽人背影消失,他才无奈的摇摇头,心说自己就一直这么没出息吧。
琢磨着今天晚上的事儿,想来会被算到洋人头上,更加激化清军和租界洋人的矛盾吧。
而自己又如何从中取利?
怔怔的想着,突然一丝浓香飘入鼻端,转头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苏红娘又进了来,端了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汤盘,白玉似的官窑烧瓷盖碗里,是一盏香气浓郁的鲫鱼汤,|乳|白的汤底,鱼身上飘着几丝绿叶,观之即令人食指大动。
“喝吧,见了血,鲫鱼汤最补。胳膊用的上劲儿吧?”苏红娘将汤盘放在了叶昭身旁的檀木桌上。
“啊,没事,我不是左撇子。”叶昭伤的是左手,倒不影响他进食,拿起白玉小勺,就急忙舀了一口送进嘴里,随即啊一声,被烫得直吸冷气。
苏红娘水汪汪勾魂摄魄的大眼睛无奈的看着他,说道“还说自己是亲王阿哥呢,怎么没一点儿稳当劲儿?跟个小猴崽子似的。”
叶昭在苏红娘面前也不是第一次丢人了,却也炼就了一副铁面皮,全然不在乎,讪笑道“黄带子嘛,那定然是没个正形儿的,有这么帮纨绔子弟,老婆的反清大业才必定马到成功呢!”
苏红娘就瞪了他一眼,“看,就不能好好说话?”
叶昭无奈的叹口气,“行,那以后不喊你老婆了。”
苏红娘赞许的点头“这就最好。”
“十天后再喊!”叶昭的话却是令苏红娘气结,伸出雪白滑腻的小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
叶昭一呆,苏红娘也怔住,这动作实在显得太过亲昵。
叶昭随即就幽幽叹口气,“动手打你家夫君,看来要罚你回娘家学三从四德了!”
苏红娘轻笑道“我管教弟弟不行么?”
叶昭点点头,说道“好吧,今天姑且饶了你,以后可不许再犯。”
对答之间,倒好象苏红娘默认了是他的老婆,说“管教弟弟”是为了刚刚动手打夫君一下而辩解。
苏红娘知道和这个口花花的大少多说几句就注定自己吃亏,可她却少有能这般轻松闲聊的朋友,天地会众各个尊她重她,见了她就是一丝不恭的神情都不敢有,就更莫说和她谈笑了。
偏生就这个恨的人牙根痒痒的家伙,嘴里没一句正经话,轻浮的厉害,但和他在一起好像很轻松,就好像自己换了个人,再不是金戈铁马叱咤粤西令千军万马胆寒的俏罗刹,而是有人疼有人怜的普通女子。
这家伙,好像真的不怕自己呢。
“老婆,我喂你一口?”果然,看他现在嬉皮笑脸的无赖样,又哪里将自己的名头有半分看在眼里了?
“不喝拉倒,老婆,今天咱们去的地儿叫跑马场,就是赛马用的,我听说法国领事有一匹好马,等我寻机会给你弄来,这天下的骏马,只有我老婆才配骑,给他们用那叫暴敛天物。”
叶昭唠唠叨叨的,苏红娘虽不理他,却静静的看着他,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第十八章 萌芽
如同叶昭料想的一样,跑马厅事件之后的第三天,英国领事阿礼国、法国代理领事艾棠、美国领事沃科特(又译吴利国)一起来到了钦差行辕,态度强硬的要求清国特使大人约束兵勇,不然决不甘休。
接连两日发生清军兵勇袭击洋商事件,显然跑马厅乡勇被杀一事引起了连锁反应,团练乡勇大多出自一地,同气连枝,同乡被洋人残杀,自然会引起其部敌忾之心,何况乡勇团练,军纪本就不好约束。
叶昭稳坐钓鱼台,只是一再的表示遗憾,而等打发走三位洋大人,叶昭立即修书一封,乃是写给江苏巡抚许乃钊、按察使吉尔杭阿,要二人严密戒备,防止洋人偷袭。
担心二人全不当一回事,叶昭措词极为严厉,言道警讯已传,若不恪尽职守,致军务有失,定然参他二人玩忽职守之罪。
要亲兵将信秘密送往清军大营之后,叶昭又来到二楼,敲响了苏红娘的房门。
苏红娘换了件玫瑰红小对襟梅花烙印修身旗袍,显得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叶昭就笑“怎么也穿上鞑子装了?是不是觉得鞑子也有好人了?”
苏红娘也不理他,侧身道“进来说。”
红烛之下,香闺流华溢彩,银屏秀阁,流苏饰账,而靠窗漂亮的西式梳妆台又带来别样的风情。
在软墩坐下,接过苏红娘送上的香茗,吟了一口,齿颊留香。
叶昭不再说笑,而是极严肃的道“写封信吧,给小刀会刘丽川,我估摸着超不过半月,洋人就会攻击清军大营,怕到时也会请小刀会协助,你告诉刘丽川,不能答应。”顿了下又道“若不然就答应下来,但等洋人攻势一起,要他趁机率众突围,小刀会生死存亡,只有这么一个机会,若不当机立断,定然全军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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