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第58部分阅读(2/2)
那边另一位鬼帝公羊枯也晃动手中“海枯石烂戟”飞挑晴儿胸口。
晴儿俏脸凝霜微微冷笑,生死既已不在自己掌控中,索性置之度外,但看倪天高与安天王斗法。
双方翻翻滚滚又恶战了十余个照面,安天王等人抓住倪天高软肋,照准晴儿猛攻。倪天高身负重伤功力大损,已无先前睥睨纵横的无敌威势,对手虽然越杀越少,局面反而陷入胶着。
这一天王两鬼帝心知肚明,若不能斩杀倪天高,待他缓过劲来,今日参与围攻的人一个也休想活命。故而谁也不敢藏私,舍生忘死全力以赴。
斗到酣处罗海市猛又施展出“蜃楼鬼影”从背后掩袭倪天高,安天王和公羊枯心领神会同时上前夹攻,一取倪天高胸口,一刺晴儿咽喉,令其首尾难顾。
倪天高见状不由得杀机大炽,心下冷笑道“我就算舍了这丫头,也要取了尔等性命!大不了再和隐雪反目成仇,血战一场!”
念及与此他放任公羊枯的海枯石烂戟刺向晴儿,身形一晃脱出安天王的剑势笼罩,仿似一抹青烟反绕到罗海市的背后。
罗海市大惊失色,欲待转身却哪里还来得及?就听“喀喇喇”连响,一团紫色电芒从倪天高双掌中崩绽而出,如蛛网般蔓延伸展,转眼间便轰击在了一条条蜃楼鬼影上。
罗海市一声凄厉惨叫,真身与虚影尽皆被紫电炸得粉碎,一缕元神未及遁出,便消融在炽烈的强光中。
公羊枯兔死狐悲,一咬牙道“小丫头,是你老子不管你,可别怨我!”海枯石烂戟飞速迫近晴儿咽喉。
晴儿的脸上泛着淡淡的惨笑,漠然看着刺来的戟锋,心里微微一恸道“在他的眼里,我总归什么都不是,随时可以舍弃不要的!”
就在这命悬一线之际,突听剑如龙吟千山暮雪,苍云元辰剑涤荡层云不可一世地破空而至,直贯公羊枯的心口。
公羊枯猝不及防,见苍云元辰气势磅礴亦不敢直撄其锋,连忙飘身闪躲。
“唿——”苍云元辰剑穿入晴儿腋下,骤然化作一股柔和之力挟起她的娇躯风驰电掣脱出战团。
“哥哥!”晴儿眼睛闪亮,冷艳绝伦的玉容上荡漾起一抹温暖的笑。
楚天和幽鳌山并驾齐驱杀了进来,抬手摄住苍云元辰剑,将晴儿揽入怀中,怒然迫视公羊枯道“晴儿何罪,阁下为何要频下毒手必欲除之而后快?”
公羊枯被楚天犀利如电的目光慑得心头一凛,但它身为道行超逾两千九百年,几与幽天大战同寿的一方鬼帝,又岂会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示弱?阴冷低笑道“笑话,老夫——”
“夫”字刚刚出口,倪天高的左手捏攥成印,虚空中万雷涌动光澜拍天,却是趁公羊枯心神微分之际出手突袭。
公羊枯顾不得讥嘲楚天,双臂猛振海枯石烂戟,幻动出百多条魔戟光影好似金蛇乱舞刺向紫雷。
“砰砰砰——”光雾弥漫巨响连天,公羊枯的身形如风中残烛剧烈摇曳,嘶声叫道“安天王,快救救我!”
忽听倪天高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冷然说道“迟了!”左掌从后心插入直透前胸,气劲迸出绞动精血,一团耀眼紫光迎风怒绽。
“轰!”公羊枯灰飞烟灭,只剩下最后那一声绝望嘶吼兀自在虚空里回荡。
倪天高缓缓收掌,口鼻之中逸出淡淡的紫色寒气,他稳住身形逼视安天王道“如今你我都是孤家寡人,算是扯平了。”
话音未落,幽鳌山沉声说道“倪公,鳌山不才,请赐教!”
楚天解开晴儿经脉禁制,默默地站到幽鳌山身边,苍云元辰剑横于胸前引而不发,沉默中却有一团炽烈的战意在燃烧。
倪天高的面容冰冷,目光徐徐扫视过安天王、幽鳌山和楚天,最后在晴儿的脸上略作停顿,口中哼道“很好,我不在意你们一起上!”
第二百零二章 心比天高(下)
安天王目光须臾不离倪天高,以防他利用倏忽进退诡异莫测的身法再次发动偷袭,徐徐说道“倪天高,你虽背叛了我,但不得不承认纵观北冥神府三千余年的历史,你也算得是屈指可数的霸主雄才!”
他方才施放蚀元虱虫魔气耗损甚剧,以至于未能及时救援罗海市和公羊枯。亏得幽鳌山和楚天双双赶至又增奥援,功力也逐渐恢复了过来,全身默运魔功衣发“啪啪”电闪飞舞,鼓荡起排山倒海的杀气直迫倪天高。
倪天高淡然一笑道“不愧是天王胸襟,若换作旁人早已将倪某骂得狗血淋头。”
安天王摇摇头道“你我均非三岁小孩,何须做口舌之争?莫如剑下见真章!”千古魔剑电芒吞吐倏地攻出。
倪天高大手一张,引动云柱凝铸成一支长逾三丈的紫色巨笔挥毫泼墨,迸放出千百颗黑色光雷。每一颗都若拳头大小,似乱石穿空密如蝗雨轰向安天王。
安天王左手法印一翻低喝道“收!”紫金长袍霍然飞起,在头顶上方急遽扩展,衣袂上一道道水波纹般的金光荡漾,炫人眼目。
“呜——”的声紫金长袍往上一兜,将满空玄雷尽数卷裹了进去。
安天王剑势更盛鼓风踏云攻至倪天高近前,千古魔剑直捣黄龙。
“冥府紫金王袍?”倪天高身形暴起抬手握住擎天巨笔挑飞长袍,笔锋雄浑无铸铿然点击在千古魔剑上。
安天王身躯巨震,“嘿”地声翻腕转剑卸去气劲,心下一喜道“倪天高果然已是强弩之末,否则只这一招就能将我震飞三丈开外!”
这时候幽鳌山掌剑齐施攻到,分袭倪天高的两肋。
倪天高左腕一翻竟直接用手拿住幽海魔剑往斜侧一推,剑锋反削幽鳌山左掌。
幽鳌山临危不乱,左掌蓦地偏转在幽海魔剑上重重一拍,震开倪天高的五指。
楚天踏罡步斗从侧翼袭来,苍云元辰剑大拙不工刺向倪天高的右眼。
修为如倪天高这般窥涅化槃已是散仙之体,任何眼花缭乱的招式变化都无法骗过他的道心感应,惟有大刀阔斧攻其必救方为正途。
四人如走马灯般恶战二十余个回合,倪天高竟又渐渐占据上风,令得安天王、幽鳌山和楚天不得近身,腾出手来又使动擎天巨笔运念一抖,掀起肆虐风刃。
三人各展魔兵招架,奈何身形摇颤不止惟有步步后退以避其锋芒。
“铿!”晴儿娇躯闪动掣出定界魔枪,跃入战团枪锋舞动如轮飞绞风刃。
不可思议的一幕赫然发生定界魔枪越来越亮,四周呼啸激射的风刃仿如百鸟朝凤万流归宗,化作无数缕黑气涌入枪中。枪锋所过之处云气消散黑风臣服,寰宇一片澄清。
倪天高暗吃一惊道“不好,没想到这魔枪竟有慑服幽元之力!”看到枪锋飞旋金浪滔天,源源不绝吸入幽元之力后光彩暴涨,以不可阻挡之势朝自己涌来,当下反手拔出背后斜插的魔剑“应天”,铿然斩击在枪头上。
“叮!”定界魔枪偏斜而出,晴儿玉颊上泛起一片红潮,双眸清冷无波,强运魔气回枪横扫,再击倪天高腰眼。
倪天高心如铁石剑眉一扬,应天魔剑一招七式几乎无分先后层层叠涌,“叮叮叮”梅花间竹般劈在定界魔枪上。
晴儿娇躯剧烈摇颤,只觉得定界魔枪在手中重逾万钧难以运转分毫,被一道道沛然莫御的剑力侵入,震得胸口翻江倒海,檀口“嘤咛”溢出一缕血丝,双臂经脉崩裂欲爆全无还手之力。
倪天高揉身迫近,左手五指戟张抓向定界魔枪,低喝道“撒手!”
哪知晴儿性情倔强高傲,猛运一口魔气激出胸头瘀血“噗”地喷溅出来,心口登时一畅,双足踢出“重峦叠嶂腿”如剪刀般缠绞倪天高左臂。
倪天高冷哼道“臭丫头,真当我舍不得杀你?”应天魔剑顺展开来,直切晴儿的小蛮腰。
就这一耽搁,楚天已缓过一口劲来,苍云元辰剑以下犯上“叮”地挑荡应天魔剑,左拳“大日如来”十八股气劲合一轰然狂奔。
倪天高接连两轮猛攻未能从晴儿手里夺得定界魔枪,心中生出一丝焦灼之情,振腕运剑反拍苍云元辰,呵斥道“滚开!”
“铿!”双剑激鸣,楚天如遭天雷轰顶,身形翩若惊鸿斜飞出去,大日如来的拳劲亦尽数落在空处。
他一声长啸毫无畏怯,天地洪炉生生不息流转云麓灵气,化拳为印隔空出招,十二式天机印猛轰倪天高。
安天王哈哈一笑道“妙极,妙极,倪天高,这是天要亡你!”左手抓住紫金王袍束衣成棍“砰”的砸碎擎天巨笔照着对方头顶抽落。
幽鳌山声若洪钟一记断喝,三花聚顶元神飞腾,祭起幽海魔剑,施动幽世家至高御剑绝学“碧落黄泉诀”,绚烂夺目的剑华疑似银河落九天,滚滚剑芒淘尽千古风流,使得天为之惊,地为之惧,风云为之宾服!
倪天高瞳孔收缩,眼前四人如此强悍亦是他始料未及。尤其是晴儿的定界魔枪,彻底破解了他引动幽元之力施展术法的手段,只能该做实打实的短兵交接,令得情势急转直下。早知这样,当初真该杀了这忤逆的丫头!
他的左手一捏一放,“呜”地飞出一把黝黑发亮的魔砂,如漫天花雨反打对方。
“嗤嗤嗤”楚天的天机印金光泛动竟被魔砂击穿,自修炼以来第一次无功而返。
那边安天王一声怒啸翻身而起,却是手中的紫金王袍亦教魔砂打得千疮百孔,连带自己的整条左臂亦斑斑驳驳尽是炸裂的血口!
惟有幽鳌山气贯长虹,万丈剑华虽在魔砂打击下光澜动荡不住蒸腾,但幽海魔剑矢志不渝傲笑长空,卷裹起惊涛骇浪直轰倪天高。
倪天高的面容在剑光映照下隐现一缕狰厉,再次催动真元注入应天魔剑,“唿”地剑刃上燃起一团璀璨光焰,一道道龙章凤文云篆天书在光焰中若隐若现,蕴含着古往今来无数天地灵智大道气运,迎头撞向“碧落黄泉诀”。
“轰隆隆——”水火交攻天崩地裂,仅这激撞响声就轰得在场所有人心头窒息欲要吐血,体内灵台黯灭仿似元神随时会出窍飞升,脑海里闪现一片混沌。
银河断流黄泉泯灭,幽鳌山的元神四分五裂无法凝聚,像被秋风扫荡的红枫往外飘散。
倪天高手中的应天魔剑亦是一黯,龙章凤文云篆天书扭曲变形没入剑中,右臂衣袖碎成齑粉,露出成百上千缕触目惊心的血槽,几近报废。
楚天运转不动如山印护住身形,见幽鳌山元神涣散危在旦夕,不假思索祭出气吞如虎印,元辰宝珠|乳|白色的神光绽动如潮扩散。
一瞬间幽鳌山的元神被神光笼罩,倏然纳入元辰虚境之中,浩瀚醇厚的云麓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缓缓聚拢修复他的元神。
与此同时晴儿的定界魔枪一挑,将幽鳌山血肉模糊的肉身送向楚天道“哥哥!”
楚天心有灵犀打开梵度虚境将幽鳌山的肉身接引入内,待元神恢复后再行合体。
倪天高浑身是血形容可怖,一阵猛烈咳嗽剑交左手,口中厉啸道“好,你们全都反我,那便统统去死!”应天魔剑直斩安天王。
他的金丹大成道心化槃,即使肉身尽毁只要一缕元神不灭,便能运转神功重铸仙体,只是今日虽连杀三元老三鬼帝,又将幽鳌山、玄断等人打得奄奄一息,自己却也元气大伤,究其源头还是落在了安天王的算计上。
安天王见倪天高仗剑杀来,冷嘿道“听这的口气,倒像是我成了你的手下!”千古魔剑紧守樊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意图进一步消耗倪天高的功力。
岂料倪天高激怒之下杀心大起,应天魔剑大马金刀硬开硬架,只个回合便将安天王逼得险象环生难以招架。
楚天和晴儿仗剑拧枪上前助阵,与安天王呈品字形将倪天高围在正中,慢慢扳回颓势斗得天昏地暗旗鼓相当。
倪天高越咳越厉害,胸口隐隐有“呼哧呼哧”的异响传出,姜黄铯的面容上肌肉时不时抽搐几下,似乎忍受着极大痛楚。
安天王见状嘿嘿笑道“倪天高,原来你的体内被人下了禁制!”
倪天高神情一变,怒喝道“胡说八道!”运剑迫开晴儿和楚天,猛抖大袖又撒出一把魔砂,铺天盖地轰向安天王。
安天王近在咫尺难以趋避,急忙挥剑拂袖全力封挡。但听“哧哧”声响,一蓬蓬黑雾激荡,大半魔砂被剑气袖风荡开,却仍有数十粒穿透衣袖击打在安天王的脸膛和胸口上。
安天王大叫一声向后翻滚,脸上和胸口被打得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楚天暗自凛然道“这魔砂好生厉害,绝不能让他再有从容出手的机会!”苍云元辰剑气势如虎一反方才的退守之势,朝着倪天高猛打猛冲。
倪天高咳嗽得更加厉害,就像嗓子眼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般,喉咙剧烈鼓荡,狞声喝道“小鬼,当日在猎户村废墟里,若非我一时心软顾及晴儿那丫头,早该杀了你!”
楚天脑海里灵光一闪,叫道“是你引来的朱雀真人?!”
第二百零三章 命比纸薄(上)
倪天高冷笑道“是又如何?”应天魔剑以攻对攻压得楚天透不过气来。
楚天情知不能跟倪天高硬拼,但对方的招式沛然莫御,根本不给沉鱼落雁身法有丝毫的闪遁空间,几次想脱出战团略作喘息,均被应天魔剑挡了回来。
在此等不利情况下,楚天的心绪愈发冷静下来。他敏锐地预判到每一丝潜藏的危险与陷阱,苍云元辰剑与日照神拳趋吉避凶,将平生所学在生死关头发挥得淋漓尽致。
需知圣阶高手若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绝非通过单纯的打坐炼气所能提升,更要紧的是一个“悟”字。修道即是修心,心到则功成。若是一味埋头苦练不参造化之道,譬如缘木求鱼刻舟求剑,劳役一生终不可得。
传闻之中古有大贤曾终日坐对家中一片竹林思悟大道真义,十数年间任是废寝忘食如痴如醉奈何一无所获。忽有一日夜深蟾鸣之时,心中突有所感豁然开朗,在一霎那里劈破旁门见月明,是为佛家所说的“顿悟”,文人所称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知”。
正因如此,许多修道之士潜心修炼数十年,亦无望达到圣阶之境,非力不足,实心不到。
反之似楚天、晴儿乃至峨无羁、海笑书、洞寒山这般正魔两道的年轻弟子,尽管入门修道的年头不长,但一有名师指点,二有诸般历练,加之本身悟性出众,反而能一日千里后来居上,从而以弱冠而立之龄跻身圣阶一流高手之林。
只是修道如爬山,越到后来便越是艰难,往往十年、二十年,甚至十年里苦悟不得,再无寸进。譬如三大魔府的众多家老家主,抑或正道五大派的名宿长老,均算得天资超卓之士,突破圣阶如拾草芥。但再往前走,多半举步维艰如履薄冰,最终真正能勘透大道真谛羽化飞升的不过是凤毛麟角。
对他们而言,出世入世皆乃修炼——闭关参悟是修炼,吃饭睡觉是修炼,跋山涉水是修炼,甚至听一曲歌赏一幅画也是修炼。至于生死一发间的灵光乍闪,与强敌激战中的一念勃发,更是弥足珍贵可遇而不可求。
如楚天入道不过五年,赫然已臻至抱朴存真之境,看似顺风顺水仿有上苍眷顾。然而他这五年间历经了多少生死磨难世情坎坷,流过多少血出过多少汗,惟有自己知道此刻他单枪匹马力战倪天高,心中抛弃生死之念,更不在意胜负荣辱,彻底放开手脚与强敌周旋,料峭六剑、日照神拳、沉鱼落雁身法等如天马行空不拘一格,斗到酣畅淋漓处浑然忘了什么招式功法,兴致所至一拳一剑风雷隐隐白云出岫,奇招妙手层出不穷。
倪天高鼻子里重重一哼,面色冰冷。他恶战多时遍体鳞伤,仅剩一条左臂尚可运转,体内又有奇怪禁制发作,可谓内外交困疲态尽显,本不欲妄动真元以免加重伤势,但见楚天越战越勇直将自己当作了陪练,竟比那些鬼帝、元老还要难缠,若不施展雷霆手段只怕反要折在这后生小辈的手中。
“唿——”他的体内神光大放,如水银泻地般灌注在应天魔剑之上,剑锋“呜呜”低啸如雷神暴怒,画出一道扭扭曲曲残缺不全的光圈劈斩楚天。
这一剑看似孩童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