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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第7部分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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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珈显然很了解楚天的感受,解释说“等你进入圣城后,空气里充盈的北冥灵气将会是这里的百倍。谁若能进入圣城修炼,修为进境将远胜于世俗。”

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所以千万不要小看圣城中的每一个人,哪怕他的身份只是个仆人,修为也很可能高过你。”

这时候城中的灯火渐渐亮起,先是星星点点,很快就汇聚成了一片璀璨无垠的灯海。站在高处远远望去,宛若天上的银河倒映尘世,一片壮观灿烂景象。

两人走进外城,立刻感觉到各种目光的聚焦。几乎连穿着开裆裤在街头奔跑的小孩子都知道,为了一个不值一提的少年,幽冥郡主对阴世家大打出手,并且放下狠话假如阴远侯不肯放弃报复,她将让整个阴世家付出惨重代价!

这几乎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十三世家是构成北冥神府的中坚力量,尽管一直以来各方的利益冲突不断,但从来不会有谁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公然向另一个世家发出挑衅与威胁。

但这件事情发生在珞珈的身上,所有人又觉得不足为奇了。

她是北冥神府开山立宗三千年来唯一获得郡主封号的少女,而她的嫡亲大哥又是北冥三公之一、倪世家的家主倪天高。

更重要的是,抛开她所有光鲜耀眼的身份背景不谈,倪珞珈就是倪珞珈——只要她高兴,就没有什么敢干不敢干的事情。

“你现在的资格还不够进入圣城,所以今晚我会安排你住在外城一个朋友的家里。”珞珈说这话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把螓首靠在楚天的肩膀上。

“我这个朋友人挺好的,而且一般也没谁会特意惹他发火。”

楚天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他很不适应和珞珈靠这么近。但他的胳膊被珞珈抓得死死的,根本想也别想把她推开。

“咚咚!”珞珈领着楚天撇进一条狭窄破落的小巷,然后找到这条小巷里最破烂最简陋的一扇门,伸手敲了敲。

等了很久不见有人来开门,楚天道“我们来得不巧,你的朋友不在家。”

“哼,我可不这么想。”珞珈忽然飞起一脚踹开屋门。

楚天终于知道,这所屋子的主人为什么任由自己的房门如此破了。

“唿——”一股刺鼻的酒气混合着屋里各种各样说不上来的气味扑面而来,差点将楚天薰昏过去。

珞珈却是早有防备,她闭住呼吸改用内息流转,冲进屋里道“猪头,你还睡?!”

不到二十个平方米的房间里黑黢黢的,一个浑身赤裸只穿了条短裤衩的黑大汉怀抱酒坛,仰面躺倒在靠床的地上呼呼大睡。

“这家伙对酒的痴迷远远超过修炼天道。”多年以后,楚天都能够清晰地记得自己见到幽鳌山时,从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珞珈蹲下身,用手指捏住幽鳌山的鼻头使劲一拧。

幽鳌山终于醒了过来,但他只是睁了睁惺忪醉眼,当看清楚捏自己鼻子的人是珞珈后,便立刻把眼睛重新闭上。

珞珈从袖口里变戏法似地拿出两只小酒坛凑到幽鳌山鼻下,幽鳌山登时有了反应。

“汾河酒庄八十年的玉阳液,好酒……”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挺直地坐起身,夺过珞珈手里的酒坛,拍开封泥猛灌了一口。

“看到了吧,”珞珈回头对站在门口发呆的楚天说“这家伙一生只干两件事,你猜猜是哪两件?”

“喝酒、睡觉!”屋里的幽鳌山和屋外的楚天异口同声地说。

“你把楚天带回来了?”幽鳌山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他身高超过两米,站在屋里就像一座顶到天花板的铁塔。

珞珈跟着站起来,将手上剩下的一坛酒放到了桌上。

“喀嚓!”桌子猛然坍塌,幽鳌山眼疾手快伸腿用脚背接住坠落的酒坛。

“坏了好几天了,我还没空修。”他说的是那张倒霉的桌子。

“你这里的房租很贵吧,”珞珈问“让楚天跟你合租怎么样?”

幽鳌山几口就喝光了一坛玉阳液,庞大的身躯坐到床上,整张床都在发出“吱呀吱呀”的痛苦呻吟。

“我还是住客栈。”楚天很难想象自己跟一个酒鬼男共处一室的情形。

“开什么玩笑,”珞珈回头给了楚天一个白眼“哪家客栈有这里好?”

幽鳌山慢悠悠抬起脚,将那坛玉阳液稳稳当当放到了床上,道“你是不是早就打主意要把这小子硬塞给我?两坛八十年的玉阳液,太便宜了,我可不可以不干?”

珞珈咬咬贝齿,说道“好,我带他去找峨山月!”拿起床上的酒坛转身就走。

“他留下,再加一坛琼城老窖!”

听到峨山月的名字,幽鳌山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开出自己的底价。

“我保证不用三天,你就能喝到最正最醇的琼城老窖。”珞珈的唇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还有你手上的玉阳液,我希望马上就能喝到。”幽鳌山眼中有异样的神采。

“唿——”珞珈把酒坛丢给幽鳌山,然后走到楚天身边,将胳膊搭在他的肩头上,吩咐道“记住我的话,你乖乖住在这儿,等我把事情安排好。”

楚天看了眼屋子和屋子里的两个人,如果有得选择,他宁愿睡到大街上。

但有一点他现在明白过来了,北冥神府绝非自己的逍遥乐土,珞珈安排他和幽鳌山住在一起,显然是因为这个酒鬼拥有不容小觑的实力,足够震慑住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人,保证自己的安全看着珞珈离开的背影,楚天把自己对她的疑惑深深地藏在心底。

他站在门口,不知是不是该进去。幽鳌山也不管他,他开始享受起今晚的第二坛玉阳液,仿佛忘了自己作为主人,是该发出邀请的那个人。

这时候天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珞珈已经走出了巷口。

她忽然停住了脚步,亮晶晶的眼眸里掠过一缕不经意的光彩,就如刀锋般冷厉,又在刹那间融入黑夜。

五十米开外,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撑着伞缓缓向巷口走来。

两人的目光在雨丝中交错而过,激撞出一串火花。

老者的眼睛里驿动着仇恨,但他并没有停住踯躅的步履,朝珞珈越走越近。

“我儿子死了,”在经过珞珈身旁时,老者的脚步稍稍停留,目光注视着前方黑黢黢的巷口,“我不会让他白死!”

珞珈窈窕修长的身影伫立在雨中,脸上是满不在乎的冷笑,“如果你真的这样想,恐怕很快就会失去更多。我劝你,年纪这么大了,就不要在下雨天出门了。万一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身边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承蒙好意,我会让自己活得更久些,这样才能看到某些人的结局!”

白发老者冷冷一笑,两人擦肩而过。

“老家伙来得挺快。”珞珈捋捋被雨水打湿的发丝,抬眼看了看阴霾密布的天空,喃喃道“鬼天,怎么姑奶奶刚回到北冥城你就哭开了?等着瞧,接下来想哭的人还多着呢!”

第二十五章 琉璃与铁(上)

“要你命的人来了。”幽鳌山晃晃手中只剩半坛的酒,指了指床边的破衣橱,“你可以躲到这里面。”

“我不是老鼠。”楚天站着没动,他已经觉察到背后涌来的可怕杀气。

一把伞渐渐靠近,伞下人的目光像含有剧毒的蛇信盯在楚天的背上。

有种人不必认识,只凭感觉你就会知道他是谁。

楚天就属于这类人。

第一眼,白发老者心中已然确定这个犹豫着站在幽鳌山门外不肯进屋的少年,就是害死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

如果没有他,此刻自己的儿子应该正心无旁骛地在家修炼,即不会被阴圣道派遣出去杀人,更不会被人杀死。

他收起伞,努力克制住一掌拍碎楚天头颅的冲动,走进了幽鳌山的房间。

“阴远侯说他愿意帮助你夺回幽世家的家主宝座,还有那个女人。”白发老者的话很简短“阎世家、玄世家也愿意鼎力相助。”

说完以后他就紧紧闭起了嘴巴,等待幽鳌山的回复。

“听说过琼城老窖吗?”耐心等了许久,白发老者听到幽鳌山这样反问自己。

“一种酒?”白发老者笑了笑,“我明天可以送一车给你。”

幽鳌山摇摇头说“正宗的琼城老窖一年只产八坛。其中三坛贡给魔教教主,余下的五坛才是拿来卖的。你要是明天能拉来一车,那肯定是假货。”

白发老者愣了愣,说道“我会设法弄两坛送给你。”

幽鳌山醉醺醺地笑起来“如果我的命活得够长,或许可以喝到你送的酒。”

白发老者心中涌起微微的怒意,“你以为我在说谎?”

“北冥城里的人有哪一个不在说谎?不过,我相信这次你说的是实话,只可惜你搞不清楚琼城老窖的状况。”

幽鳌山油然道“那五坛酒早有了固定的常年主顾,除非他们之中有谁死了或者愿意转让,否则根本不可能轮到你。”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又空了。

“恰好珞珈就是琼城老窖的常年主顾之一,而她又愿意把酒白送给我。”

白发老者道“如果我是你,只要能成为幽世家的主人,有没有这坛酒都没关系。”

“我能不能成为幽世家的主人,跟你或者任何人都没关系。”幽鳌山伸出舌头接住从坛子里滴落的酒珠说“有些事,你不懂。”

“我不懂!莫非我儿子的一条命还比不上一坛酒?”白发老者的声音低沉,他在压制自己极力不让怒火爆发。

“如果你半个月前就能够醒悟到这点,便不会向阴圣道推荐你的儿子。你太低估珞珈,即使阴长鉴能完成任务杀死楚天,他也没机会活着回来。”

白发老者的袍袖在簌簌微颤,沙哑道“如果不出意外,办完这趟差事后,长鉴就有可能成为神府的嫡传弟子。”

他颤颤巍巍拿起倚靠在门后的雨伞,转身走向屋外。

“嗡——”苍云元辰剑突然爆发出激烈的颤鸣示警,在楚天的背后跃跃欲出。

“砰!”白发老者遽然撑开雨伞,伞面焕放出一团绮丽的绿光如盾牌般封住房门,将幽鳌山堵在了屋内。

他的左手凝成银白色的利爪,招式和阴长鉴施展的劫害手一模一样,却更老练更凌厉,五根手指蕴藏着万千变化牢牢罩定楚天,直抓咽喉!

“啪!”伞面骤然爆裂,幽鳌山的铁拳犹如雷神巨锤砸向白发老者后脑。

白发老者不管不顾,他的眼里只剩下楚天——他相信楚天一死,势必会挑起珞珈与阴世家之间的全面战争,届时就能借阴圣道的刀为子复仇。

如果说面对阴长鉴的劫害手,楚天还有拼命周旋的可能性,那么当白发老者的这一爪攻来时,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对方的爪势吞吐闪烁,如同对弈时的落子点杀,几乎封死了自己每一种招式变化。

好在他还有沉鱼落雁身法。

楚天的身躯倏然后仰,像一片薄如蝉翼的纸倒向地面。

白发老者的爪势落空。他迅即迸指化掌,劈向楚天的胸膛。

楚天的身形几乎贴到了地面,突然匪夷所思地一百八十度旋转,将后背亮给对方。

“铿!”白发老者的左掌斩击在背负在楚天身后的苍云元辰剑上,发出金石激撞般的脆响。楚天的体内涌出一座金光峰影,又卸去他三四成的掌劲。

“喀喇喇!”不动如山印四分五裂,楚天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前仆在湿漉漉的泥地上砸出一个半尺多深的凹坑。

“呜——”白发老者没想到这样还杀不死楚天,正想再补上一脚,幽鳌山的大手像铁钳一样掐住他的后脖梗朝外丢去。

白发老者双袖鼓风卸去气劲,后背撞在对面的土墙上顺势滑落。

“砰!”土墙脆脆一响,顺着白发老者滑落的轨迹爆开一条两米多长的裂口。

“下一次,碎的就是你身上的骨头!”幽鳌山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伫立在门前。

楚天运剑驻地站起身,他的伤势并不重。

阴正道的掌劲经过苍云元辰剑和不动如山印的双重阻击后,真正能够攻入楚天体内的已经不足三成,等到一口瘀血喷出后更是所剩无几。

然而仇恨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白发老者不惜为之粉身碎骨。

楚天轻轻舒出一口浊气,流转真气平复震荡的肺腑经脉,自感问题已经不大,说道“算了,他的儿子死了。”

幽鳌山诧异地看了眼楚天,没有说什么。

白发老者恨恨扫视过楚天和幽鳌山,“啪!”他丢下手里光秃秃的伞柄,沿着来时的路渐渐消逝在雨雾中。

幽鳌山目送白发老者去远,拿出颗黑色丹丸对楚天说道“嚼碎了吞下。”

楚天将黑色丹丸嚼碎咽下,说道“除了喝酒和睡觉,原来打架你也很在行。”

幽鳌山道“在北冥城,不会打架的人早就死绝了。”

夜雨如诉,西窗剪烛。

书房的陈设简约素雅,橱柜桌案上不落一丝灰尘,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峨山月站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插花。

烛光将她优雅的身影投映在窗纸上,十年如一日从未爽约。

她曾经的身份是峨世家家主的掌上明珠,而今她是幽世家家主幽杞人的妻子。

在所有人的眼中,她温柔贤淑,行事低调,从不过问丈夫的公事,更不曾家长里短、搬弄是非。

无疑,她是最完美的妻子和最称职的女主人。

她惟一的爱好就是插花。即使是最普通的花卉,只要经过她的手便会成为最美丽的艺术品。

当珞珈轻轻推开房门的时候,峨山月刚刚将最后一枝白玫瑰插进了花瓶中。

珞珈关上门没有出声,放轻脚步走到她的身后。

峨山月出神地凝视瓶中的插花许久,小心翼翼地捧起花瓶,将它放到了书架上。

书架上还摆放着一盆腊梅,却早已过了花期。

峨山月的目光落在腊梅上,在眉宇之间幽幽泛起一缕落寞。

珞珈轻轻咳嗽了声说“既然你每次看到这盆花都会伤心,为什么不把它扔了?”

“等到有一天你有伤心事的时候,就会明白这是为什么。”

峨山月回过身,问道“终于找到那个从前和你一起捉迷藏的小朋友了?”

“是啊,但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

珞珈轻轻一跃坐到书桌上,写意地晃荡着两只小脚说“今晚他住幽鳌山那儿。”

说完这句话,她偷偷地打量峨山月的反应。

峨山月淡淡地“嗯”了声,推开窗望着夜空中的雨丝不予置评。

珞珈微微地失望,不死心道“你想不想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好怎样,不好又怎样?”峨山月轻轻说“我只知道如今我是幽杞人的妻子。”

“少来!实话告诉你他过得很糟糕,早晚会死在酒缸里。”珞珈幽幽叹息道“这家伙的拳头比铁还硬,偏偏有颗比琉璃更脆弱的心。”

“所以你故意带了一个神经比铁条还硬的人去见他?”峨山月问道。

“你说的是楚天那家伙?”珞珈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我找你就是为了他的事情。”

峨山月怔了怔道“我能帮到你什么?”

“我想让他去参加峨世家的外门弟子考核,听说主持这届考核的是峨日照。”

珞珈回答说“我想请你当一回楚天的引荐人,怎么样?”

峨山月笑道“何必舍近求远呢?让楚天成为外门弟子,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不成啊,我就是不想让他因为我的关系,轻轻松松就通过了外门弟子的考核。”

珞珈摇头说“让这家伙尝尝峨日照的拳头,对将来有好处。”

峨山月沉默须臾,颔首道“好,这事我来安排。不过,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他是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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