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第3部分阅读(1/2)
贺治章呆了呆,冷笑道“兔子终归是兔子,又岂能斗得过天上的雄鹰?!”
两人你来我往一会儿的工夫便激斗了二十余个回合。
楚天完全不理会贺治章的钩法爪路,招招抢攻式式凌厉。
他的拳法与沉鱼落雨身法大相径庭,直来直往毫无巧妙。
但愈是这样,贺治章反而愈不敢小觑。他已经察觉出来,这少年的拳术浑然天成,近乎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每一拳单看表面似乎没有什么,但气劲内敛拳势磅礴,就像淮阳河般波澜壮阔,根本不是寻常的花拳绣腿可比。
“这小子天天看鱼看鸟,没想到还真看出了点儿名堂!”
贺治章又惊又怒,心中更添几分对楚天的恨。
他原先以为凭自己称雄一方的魔道霸主身份,收拾一群年轻人理应是手到擒来的小事。但半路里杀出一个楚天,还是自己的杀子仇人,却让如意算盘落了空。
看着楚天的身法拳术正变得越来越纯熟自如,贺治章的心里又添几分寒意。此子悟性这般惊人,将来那还了得?
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自己的儿子已经舍了,假如再得不到苍云元辰剑,那岂不是亏到姥姥家了?
“看来不下点血本是不行了,万蜂青天舞——”
贺治章把心一横,催动丹田真元化作雄浑无比的魔气汩汩注入青蜂魔钩之中。
魔钩铿然颤鸣,钩身陡然迸发出一团诡异光彩,将四周的寒雾惊得翻卷如云。
“嗡——”从钩身上的小孔里飙射出成千上百的青色魔蜂。这些魔蜂并非实体,而是凭借他的真元和魔钩法力凝炼而成,却比真的青蜂凶狠上千倍万倍,一时间铺天盖地涌向楚天。
楚天大吃一惊,他毕竟临敌经验不足,一下子面对无孔不入的青蜂扑袭,也无良策应对,只能一边闪身趋避一边运功拍打。
猛地他胳膊上一疼,已教一只青蜂叮中。那青蜂破入楚天的肌肤,立刻砰然爆裂,化作一簇光焰炸得他皮开肉绽。
楚天吃疼身形顿时稍显凝滞,那些青蜂接二连三噬咬上来,“砰砰”自爆。
贺治章全力催动真元,逼出一群群青蜂,凄厉大笑道“臭小子,我要将你炸成齑粉,祭奠我儿的在天之灵!”
冷不丁楚天冷喝道“看打!”振腕甩出洗心神匕,一束碧芒如虹射向贺治章。
贺治章猝不及防,被匕首刺中肩头,立时血流如注。他恼羞成怒,呼喊道“臭小子,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纵身挥钩来攻。
楚天身形侧旋,躲过青蜂魔钩劈击,轻舒猿臂抓住了苍云元辰剑剑柄。
他运劲一拔,谁知非但没能拔出神剑,反而从剑柄中涌出一股绝强绝狠的力量,震得胸口发闷,一口鲜血“噗”地喷出。
贺治章见状哈哈大笑道“无知小儿,苍云元辰剑尚未炼成,你强行去拔只会引来剑灵反噬!”
那边四名天意门弟子也遭遇到青蜂袭击,不由得左支右拙岌岌可危。
明世勋看到全世鼐和殷红鹅先后受伤,元世亨也抵不住锦衣会两大长老的合击,显露败相,不需再要多久,所有人都会再陷敌手。
当初如果不是自己贪功轻信,被锦衣会编造的“苍云剑冢”陷阱谎言所欺,他们也不会遭此厄运,想到师弟师妹们面临危险时仍然不肯舍他而去,他的心中更加羞愧难当。此刻假如能有办法救出大家,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去做。
可是连最初带给他们一线生还希望的古怪少年,都在贺治章的“万蜂青天舞”中面临灭顶之灾,自己还有什么法子能够力挽狂澜?
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苍云元辰剑宝珠上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小兄弟,拔剑!”他一声大吼,奋力运掌逼退前方的锦衣会高手,眼角余光瞥过朝夕相处的全世鼐、元世亨和殷红鹅,猛咬牙纵身一跃投身在真冥九煞池中!
“明师兄——”全世鼐、元世亨、殷红鹅睚眦欲裂,齐声悲呼。
但明世勋已经听不到了,他的身沉入池中,弹指间就被九煞之气炼化成为丝丝缕缕的淡金色精气,吸进到元辰宝珠里。
“铿——”元辰宝珠中的剑灵得到明世勋的精血滋补,立时爆发出比刚才猛烈数十倍的呼啸,那啸音排山倒海鼓荡每一个人的耳膜,令人们的心头不由自主地战栗,甚而产生臣服膜拜之念。
“不好!”贺治章反应过来,合身飞扑楚天,青蜂魔钩直挂对方左脑。
然而已经迟了。
一股气势澎湃的魔气从剑柄中涌来,破入楚天的手心,与他体内的梵度魔气水|乳|相融合二为一。凛冽的魔意渗入他的灵台,还有千百年的剑灵记忆和无数剑下厉鬼的过往红尘,在电光石火之间涌上心头,仿佛成为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一种难以用任何语言形容的滋味与感悟充满脑海,神思仿似冲破了时间与空间的禁锢,在千古的历史长河中肆意徜徉。
弹指红颜,刹那芳华。
楚天的修为境界蓦然产生奇妙的变化,全身焕发金色的光晕,散乱的长发披被霞光逆风飞扬,竟是一举冲上真阶第六层的“藏宇境”!
在臻至这层境界之后,体内的梵度魔气就能够真正的形成一座自由运转的独立体系,宛如须弥芥子藏纳大千,与身外的自然世界天人交感再无隔膜。
楚天不由得发出低沉的吼声,身上的伤口也在金色光晕的滋养下迅速愈合,功力成倍的增加,丹田真元亦水涨船高,到达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哗——”他的右手奋力拔出了苍云元辰剑,带起一蓬血红色九煞冥水。
这柄神剑已在池中矗立六百余年,此时此刻脱胎重生挣开枷锁,势必要在这世上轰轰烈烈大干一场!
第九章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上)
“哧哧——”千百只青蜂在席卷而起的九煞冥水中灰飞烟灭。
楚天手握苍云元辰剑,清晰感受到从剑中传来的激荡百年的霸气与杀意,心头各种杂乱的思绪顷刻涤荡,变得无比空明透彻。
剑有些沉,足足有百余斤重,显然不是一般的材质锻铸而成。
贺治章的青蜂魔钩正在劈来,锐利的寒息撕破空气,如无形的箭矢刺向他的身躯。
“嗡——”元辰宝珠的转速陡然加快,爆绽开一团晶莹洁白的光晕,立刻将迎面袭来的冷厉杀气融化得一干二净。
楚天的双目凝视魔钩,缓缓将梵度魔气灌注到苍云元辰剑内。
剑灵得到魔气加持顿时欢呼雀跃,剑刃上的祥云纹理怒放华光不可一世。
青蜂魔钩叮叮颤鸣,仿佛器灵感应到苍云元辰剑君临天下的气势,不自禁地颤栗。
楚天从没有用过剑,也没有学过剑法,于是他就平平实实地一剑向前递出。
如将军旌旗遥指,金戈铁马鼓荡四野,从剑身上逸出一缕缕莹白的光流,彻底击碎青蜂魔钩卷裹而来的森寒劲风。
“当!”青蜂魔钩应声折断,苍云元辰剑气势更盛,势如破竹指向贺治章眉心。
贺治章一声怒吼向后翻飞,整条右臂近乎失去知觉。从青蜂魔钩中传递来的凛冽剑气使得他半边身子的血液封冻,衣衫上泛起一层白霜。
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才炼成了苍云元辰剑,最后却白白便宜了楚天,贺治章不禁急怒攻心,大叫道“小狗休猖狂,我和你拼了!”
楚天凌空踏上两步,左一剑右一剑“啪啪”拍碎贺治章的双臂,淡淡道“我没有害你的儿子,但他确实是死在我的眼前。看在他的份上,我不杀你,走吧!”
贺治章怎么都不甘心一番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他血红着眼睛,竟是一头撞向楚天。
楚天侧身避让,贺治章一头撞空,身躯刹不住去势,“砰”地撞到一块从洞顶倒垂下来的石钟|乳|上。
那石钟|乳|登时粉身碎骨,贺治章亦是头破血流,身躯失去控制坠入九煞池中。
“啊——”他凄厉惨叫,血肉之躯在池中化为几缕青色精气,纳入元辰宝珠中。
楚天摇了摇头,望向洞中其他人。
贺治章一死,众多锦衣会高手心惊胆颤,哪里还有勇气恋战?一个个脚底抹油逃出古洞,有两名香主走得稍慢,被全世鼐和元世亨运掌击毙。
强敌尽去,劫后余生的三名天意门弟子伏倒在池边大放悲声。
他们虽然年纪都比楚天略长,但从小就生活在与世无争的仙山之中,身为名门弟子自视甚高,却从不曾遇到过像眼前这样的暴风骤雨生离死别。
楚天收住苍云元辰剑,默默地注视着他们。他了解他们的感受,却无法劝解他们。有了这柄意外得来的苍云元辰剑,他越来越遏制不住寻找晴儿的冲动。
蛰伏在斑斓雾山苦修了千余个日日夜夜,是御剑乘风阪荡四海的时候了!
他微一凝念,发现丹田中真元变得更加凝炼醇厚,仿佛一轮红日徐徐运转,不断将梵度魔气炼化成元。
如丝如缕的魔气游走全身,抚平适才的伤势,一遍遍洗炼筋骨经脉。
更为微妙的是,他能清晰感触到充盈在虚空中的各种天地精气,甚而隐隐约约能觉察到从这些天地精气中散发出的流光溢彩。而这些,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用肉眼看到的,更无法感触到它们的存在。
现在,它们就像风一样萦绕在自己的身周,安静地悬浮流动着,脉脉滋润万物。
这便是天人感应的肇始,从此脑海里产生的每一缕意念都将拥有灵性,与天地交通,与乾坤相溶。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凭借那么一小丝灵觉,也能够将周围的一草一物洞彻若明,并随时可与天地间各种精气交流沟通。
楚天心凝灵台,慢慢将一缕如有实质的意念释放出体外。
他的灵台渐渐亮起,宛若光可照人的镜面即不知几丈宽,也不知几许长,似圆非圆似方非方,如真似幻地存在于心间。
随着离肉身的那缕灵觉不断向四周蔓延,他的灵台上徐徐映射出洞内的种种景象,甚至细微到洞壁苔藓上的一滴露珠,也尽揽无余。
“不晓得我灵识舒展的极限在哪里?”楚天心头微动,凝神催动灵觉继续向外扩张,但明显感到进展越来越缓慢,而脑海里却传来一股股极不舒服的痛感,好像有根筋要被拉断了一样。
当那缕灵觉扩展到方圆一百余米的时候,楚天的脑海好似天崩地裂传来一阵剧痛,眼前发黑灵台变暗,连神思也变得恍惚模糊。
他急忙收摄心念,长吐一口浊气,好半晌后才缓过劲来,视觉也渐渐恢复正常。
好险——楚天心有余悸。
但这对他而言,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
他僻居深山,全部修为都来源于那部藏在玉筒中的梵度金书。
没有人指点,没有人护法,为了一点所悟所得,楚天必须用非凡的勇气,冒着极大的风险亲身体验。好几次他都游走在走火入魔的边缘,依靠坚韧的毅力和与生俱来的坚韧挺了过来,当然不得不说还有那么一点运气。
楚天看了看全世鼐等人,见他们仍旧哭得忘情,便不去打扰,悄然走出古洞。
他又在斑斓雾山中小住了三天,一面吸收消化从恶战中汲取到的经验,一面与苍云元辰剑的剑灵沟通磨合,自觉修为一日千里收获良多。
这天万里无云春光喜人,楚天用几根老藤将苍云元辰剑捆缚在背后,孑然一身走出大山,重新回到了尘世中。
他离山后的第一站有意无意仍是在淮阳城。毕竟自己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大半年,与晴儿也是在这座城市里失散的。
天色微明时楚天来到淮阳城下,城门紧闭尚未开启。一群等着进城做生意的乡农三三两两蹲踞在城墙根下,闲聊家常。
楚天默默站在一旁,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嘈杂的人音了,一时竟觉得有些不习惯。
过了会儿城门洞开,众人依次排队接受守城官兵的盘查,熙熙攘攘涌入城中。
楚天混在人流里进了城,街道上不少铺面已经开张。宁静的古城在朝阳中苏醒,到处洋溢着小贩的叫卖声和车轱辘碾压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吱呀声。
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仿佛在这一刻重又回到了人间。
他离开人流,来到淮阳河边,这里也是同样的热闹,同样的生机勃勃。
渔民们将小船靠在岸边叫卖,鱼贩子一家家地询价收购,还有一群早起的小孩儿在岸边欢快的嬉戏。
忽然楚天的步履变得越来越慢,不住不觉来到了那日与晴儿离散的河岸边。
大河滔滔,带走了当日所有的痕迹,却洗不尽少年心头的悲伤。
他木立良久,沿着三年前那个早晨曾经走过的路,行向曾经的桥洞。
“卖包子咯,热腾腾的肉包子,快来买啊——”
忽然他的思绪被不远处一个小商贩的叫卖声吸引,不自觉地转过头。
楚天顿时记了起来,那天他被白衣老者丢在河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时,正是在这里遇见了一位好心的大嫂。
他不晓得那位大嫂的名字,却牢牢记得她的笑容和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那份慈爱时常流淌在楚天的心间,令他感觉到温暖。如果没有她,楚天甚至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是现在的楚天。
他走近那个卖包子的小商贩,问道“大叔,向你打听一个人。我记得以前这里是位大嫂在卖早点,今天怎么没见到?”
小商贩的脸上露出警觉之色,趁埋头收拾桌子的机会小心翼翼地左瞥右望,半晌低声道“你问她干嘛?”
“没什么,几年前这位大嫂曾经帮过我。我想知道她如今在哪里?”
小商贩上上下下打量楚天,沉默半晌后终于回答道“宋嫂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楚天大吃一惊。
“她跳了河,死了都有大半年啦。”
“她为什么要跳河?”楚天踏上一步,双目射放寒光迫视小商贩。
小商贩被他盯得心头发颤,结结巴巴道“她、她、我、我……”
楚天醒悟到自己的失态,放缓语气道“大叔,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你慢慢说。”
“宋嫂有个女儿,那天在河边洗衣服,被铁衣帮的少帮主秦晋瞧见了。”
小商贩咽了口唾沫,小声道“秦晋就让人把那丫头抓进府里糟蹋了。那丫头,跟她妈一个样,都是烈性子,当晚便上吊死了。老宋……也就是宋嫂的男人去告官,结果反倒挨了官差一顿毒打。老宋想不开,一脑袋撞在衙门外的石狮子上,当场就咽了气。”
楚天面色铁青,捏紧的拳头骨节嘎嘎有声,“你接着往下说!”
“是,是……宋嫂替丈夫和女儿收了尸,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从桥上跳进河里,转眼就冲得没影了。”
小商贩说到这里,叹口气道“好端端的一家三口,就这么全没了!老天爷怎么不开眼呢?”
楚天将一锭银子放在桌案上,缓缓道“大叔,麻烦你帮我买些香烛纸钱,祭奠宋嫂一家。”
他冷冷地道“老天爷事多管不过来,我替他管!”
第十章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下)
铁衣帮曾经是淮阳城第一大帮会。之所以说“曾经”,是因为如今它已超越锦衣会成为了盘踞瀚州西南七府四十六县数万里方圆的第一大帮。
铁衣帮的总舵就设在淮阳城中的老街上,和知府衙门正对面。
上午时分总舵门前车水马龙,比知府衙门还要闹忙三分。八名身穿黑衣的铁衣帮护卫挺胸叠肚趾高气扬地把守在门外。
忽然,对街传来一阵喧哗声,好像出了什么事。八名守卫闻声望去,不由得一个个瞪大了双眼。
一名赤裸上身的少年背负重剑,左手托举着知府衙门外的一尊石狮子,右手拎着知府大人的脑袋,昂首阔步向铁衣帮总舵走了过来。
那尊石狮子少说也有上千斤,但在他的手里轻飘飘的就像小石子一般。
“我找秦晋、秦观天,你们闪开!”
少年手举石狮子踏上台阶,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王八蛋,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敢在咱们铁衣帮总舵的门前闹事!”
一名小头目拔出腰刀,招呼道“兄弟们,给我上!”
“不知死活的家伙!”少年脱手扔出石狮子,顿时将那小头目砸飞了出去。
其他护卫噤若寒蝉,两条腿发软像是中了定身术,眼睁睁看着少年闯入府门。
“什么人,居然敢擅闯铁衣帮总舵,不要命了么?”
门内的大院里,一名中年男子正在教导数十个铁衣帮众晨练,见有人闯入扬声喝道“把他抓起来!”
几十名铁衣帮大汉一拥而上,刀枪并举围攻少年。
少年拔出背后的重剑,一道雄浑无铸的白光席卷长空,那些刀啊枪啊像泥巴捏的玩具喀喇喇应声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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