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落霜飞晚第15部分阅读(2/2)
我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其实,王爷这次伤的不算什么。大凌河那次伤的才叫重,胸前一刀,砍断了王爷四根肋骨,刀尖几乎伤及心脏了。”于军医又说道。
我低头,这才现多铎胸前至肩斜向下腹处,有一道极深的印迹,心不由得一颤,手遂不由自主抚上去,行至胸前,方回过神来,触电般收回了手。
门口帘子一声响动,是济度出去了,桑宁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也跟了出去。我正对着门帘愣,于军医叫道“小哥——”我回过头来,于军医又低声说,“我要缝合伤口了,这镇痛的麻药其实也管不了多大的用处的,小哥要多与王爷说话,分散一下王爷的注意力。”
我点了点头,看看多铎,他正面无表情的扫过我,眼睛看向顶上。军医轻嗯一声,我心里知道是要缝伤口了,可是,一时间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手足无措的站在多铎的前面。军医又轻哼了一声,多铎对我说“你去把桌上的书拿来我看看。”
我慌忙应了一声,赶紧抓了桌上的一本书,递给了他。
于军医满脸不悦。我赶紧低了头,确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啊。
“开始吧。”多铎又淡淡地说。
于军医忙开了,我半蹲在一边帮忙。伤口缝合好了,多铎一声未吭,只出了一身大汗,于军医递了一汗巾过来,示意我擦干,我接过来,心跳如鼓,手颤,先擦脸,身——擦身时,我低身伏向他,整个人似偎在他怀里般,感觉他的呼吸在头顶吹过,似有一丝轻笑响起,抬头看他时,他仍是一本正经百~万\小!说的模样。
擦完了,于军医也包扎好了伤口,笑着说“昔日关公刮骨疗伤尚需饮酒下棋来帮忙,王爷只要一本书就可以了。这勇气比之他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多铎笑了笑,眼睛轻轻的瞟过我,说“那也是军医的医术高明。”
正说着,有亲兵装束的人慌慌张张掀了帘子,进来说“王爷,你快去看看吧!桑总兵与郑亲王府的小世子打起来了!”
什么?桑宁与济度打起来了?!
第二十六章 烦恼
补2更
什么?桑宁与济度打起来了?!
我急急地跑出帐营,外面喧闹一片,校练场上人声鼎沸,最中间有两人打在一起,遥看装束,正是桑宁与济度。
看样子,两人已经打了好一阵了,衣衫俱已扯破,脸上都已经挂彩了。可两人仍是看不见有收手的可能,下手都是实的。桑宁倒好,毕竟年纪稍大些,动手前还稍有留情,那济度就不一样了,呲目咬牙,活似他面前的桑宁就是他的不共戴天的仇人了,招招都是欲致人于死地的。
“哥,你们在干什么?”我大叫道。
桑宁稍一迟疑,立刻结结实实的挨了济度一拳,依了他的性子,哪里还忍得下去?立时就是一脚踢了回去,却正中济度的下腹,这下济度的面色更加狰狞了,正准备再上了,被我紧紧地拉住了,我急着说“济度,你这是干什么?那是我哥哥!”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眸子里尽是悲壮与绝望的色彩,我顿时一愣,不知怎的,心里突儿一软,柔声说“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
他看了我半响,眸子里的悲壮与绝望越盛,还多了一抹恨意,突然一把摔开我,不一言,掉头就走。
桑宁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恨恨地说“谁知道那小子是怎么的?竟这般凶狠,珊瑚,以后不许你跟他说话了!”
我心里一气,好端端的,你们打你们的架,竟最后都把气全洒在我身上了。遂沉声说“哥,你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跟别人打架,也不怕别人笑你以大欺小?”
桑宁哭笑不得的说“我?珊瑚,难不成,你以为是我先动的手?”
“不是吗?”我沉着脸说。
“搞错了没有?分明就是那小子先动的手!”桑宁大声叫道。
旁边围观人众多,也纷纷附和说“是郑亲王府的小世子先动的手,确实不关桑总兵的事。”
我再看了看桑宁,他确实不像说谎的样子,看他满身是泥,脸上还受了伤,心里又气又难过,说“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把衣服换了?拿过来我洗!”
桑宁挠挠头,傻笑两声,遂去换衣服。中午,多铎对桑宁与济度军中打架一事很是生气,分别罚两人跪地面壁思过,想明白了,晚上才许吃饭。
到了晚上,天突然下起雨来。桑宁虽然是倔性子,但是素来对多铎服气,只跪了一会后,早跑到多铎那里认错了,吃完了饭,便去营中议事。
雨越下越大,我心里终究是不踏实,思来想去,打了一把伞,跑过济度那边一看,那人果然还跪在雨中。武统等人都是一筹莫展的,眼巴巴站在营房门口看着他。
他完全像没有生气的木头人了,这么大的雨淋在身上,也丝毫不觉,脸上的表情跟白天一样,那样的悲壮与绝望,看到人心里不由得沉。
武统看见我过来,面露喜色,说“小姐,你可是过来了,你快劝劝世子吧,再这样淋下去,铁人也会生病的。”
想当初,我们一同出来二十余人,如今,加了我与济度,也就是六个人了。其实每每看见他们,我心里总觉得愧疚,如今人人都满怀期盼的看着我,我纵使心底有一丝不安,也全消散了去。
撑了一把伞过去,在济度身边小站一会,我轻声说“你打算跪到什么时候去?”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目光焦灼似火,却不语,脸上的雨水成线一样流下。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蹲下来,擦尽他脸上的水迹。他一把抓了我的手,紧按在他脸上,深深看我,突然开口说“为什么是他?”
我一愣,武统等人都在一边看着,我欲抽出手来,他却着实劲大,我未能如意,只任他紧抓了手,心里彷徨,说“什么,为什么是他?”
他笑,却似哭,说“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我突然明白了,济度话里的那个他原来是多铎!看他此时痛苦的表情,也突然明白了,他为何痛苦,也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不安。心里一个千个念头闪过,偏嘴里不假思索的吐出“你也知道了啊?”
转念一想,他知道我喜欢多铎,只怕就是在多铎疗伤的那会吧。
想及多铎,心里又是缠绵纠结,百般的杂味众生。
正纠结着,济度突然一把紧紧抱住了我,唇紧贴了过来,我惊慌失措的张大了眼睛,任由的他的舌头无比强劲的侵入我的嘴里,一会儿,反应了过来,猛地要推开他来,可哪里能如愿?他力大无比,几欲将我揉碎了,嵌进他的身体里。
直至嘴里多了一丝咸味,我愤怒了,猛地挣开手来,一巴掌狠狠地摔在他脸上。
“啪!”
掌声清脆且突然,他总算放开了我,用手摸了摸脸,又从嘴角擦下一点血迹来,放于舌头上轻舔一把,又看看我,突然似换了个人般,脸上的悲壮与绝望尽散,却多了一抹绝狠,偏还轻笑了,说“你是我的,任谁也抢不走。”
语气轻飘飘的,似儿话,却偏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感觉。
我心里突然觉得寒冷无比,也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他站起来,离开。武统等人紧随在后。
我在雨中又站了一会,心里的震惊仍是无法平复,济度的话,以及他临走时候的表情就像一个咒语般,让我觉得不安。
回到了桑宁的营房里,脑海里还在想这件事。桑宁进来了,说“咦,都这会了,怎么还不睡?”
从多铎那边回来后,桑宁就将我领到了他的营房里,如今,他是镶白旗的亲兵总管,亲兵这块的人都很是服他,听说我是他的弟弟,对我都热情。多铎对我住在桑宁营房一事也没有异议。我就暂时留在桑宁的营房里。
我笑着说“等你啊。”
他嘿嘿一笑,说“等我做啥?你放心好,即使有人知道你是女的,也不敢造次的。”
我看了他一眼,说“你要做阿玛了,你可知道?”
他一愣,遂大喜说“珊瑚,你可是说真的?”
“那还有假?我是看了馨竹才过来的。”我又说。
他有些惊喜过头了,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只站在嘿嘿笑。我心里黯然,低声又说“阿玛去世了。”
他一愣,收了笑,定定看了我半天,低声说“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我听说了这个消息,才出的宫,看到了馨竹。”我低声说,“是镶白旗军中传出的消息,说你,你们中了埋伏,生死未明。阿玛才又去喝酒,酒醉了,不知归路,冻死在外面的——”
他听了,眼圈红了,突然掀了帘子出去。夜深了,方才回来,也没有点灯,在桌前坐了半天,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也知道,他心里一定非常难过。这是儿时的习惯,每每心中难过了,他一定会在夜里默默坐上大半夜。
“珊瑚,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孝?”他幽幽说。
“没有。”我轻轻回答。
他稍待片刻,又说“你知道就好,只是只一次,却是——”
我心里狐疑,不是说镶白旗中了埋伏吗?可我看到的却是人人都好好的啊,从营房周围的高坡看去,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扬州锦旗飘飘,守卫甚严,两军虽在咫尺,却确实没有交战的痕迹。
第二十七章 送吻
“你知道就好,只是这一次,却是我疏忽了。我们这一次的中伏其实只是一个幌子吧,是为了麻痹扬州城的守军而布置的,却不知——”桑宁突然停下话来。
我遂明白过来了,镶白旗中伏其实是假的,为了某种战争策略的需要,却不想不知敌人有没有被迷惑不知道,倒是自己人被吓到了。
想及努格尔,我心底黯然,他平时对桑宁说不上好,自小起,打得多,骂得也多,即便是偶尔说几句好,其态度也是冷淡的。谁不想,他心里对于这个儿子其实是很在乎的,否则断不会因为几句传闻而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军中的事,我不便多问,心里虽然难过,却也只能作罢。第二天,桑宁一早去操练了,我把衣服洗了,晾上,看见于军医正笑盈盈的在一边看着我。
我见他表情诡异,也跟着笑笑,正要离开,他叫住了我。
“桑小哥,或,我应该换个称呼——”他笑嘻嘻,意味深长的说。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女扮男装的事,瞒得了别人,但是绝瞒不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的。我换了笑容,淡淡地说“您想怎么叫,悉听尊便。”
“别误会了,桑小哥,我绝对没有要拆穿的意思。”于军医赶紧笑着说,“只是觉得你好像闲的很,若是想找事,我那边恰好缺人手,要不过来帮我一把?”
我驻足想了想,看他的表情不像说谎,于是点了点头,说“好吧,只不过,我恐怕帮不了什么忙。”
他笑着说“只要肯来就成了。”一会儿,又说,“要不,现在就跟了我去?我恰好要去看看王爷伤势。”
我一听,连忙搁下东西就跟着走了。来到营帐旁边,门口守卫森严,于军医悄问起,方知营帐中正在议事,我们又在门口稍等了片刻,听得里面声音喧哗,屡屡提及“扬州,史可法,刘,狡猾,可恨”等等字眼。
我没有存心去听,那于军医对营帐所议之事也不感兴趣,我们边等,他边闲闲散散的和我说话,无外乎就是太医院谁谁什么的,话中,他多次提及方太医,语气熟络。我心神不宁,答话也多次门不对题。
不多时,营帐中众将鱼贯而出,我低头立在一边,最后出来却是桑宁与一年轻将领,那人也看见了我,轻咦一声,低声叫道“珊瑚——”
我抬头一看,那人却是岳乐,只是着了一身戎装,刹那间我没有认出来。桑宁看见我,眉头也是一皱,低声说“珊瑚,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不是让你在营房里待着吗?”
我正要回话,于军医已经进去了,回头叫我赶紧跟上,我忙对他们说“一会儿再跟你们说。”说完,便急匆匆跟了进去。
营帐之中只有多铎与一个亲兵装束的人在,那亲兵看见了我们,微微行了一个礼,也退了下去。多铎放下书,笑着对于军医说“今天来得早了。”
于军医笑了笑,使了眼色,让我放下医箱,便开始处理多铎的伤口。营中多铎并没有穿戎装,只着了一件宽松的长衫,既要查看伤口,那衣服自然解开了,露出大半个胸来。我不觉脸上一红,忙挪开了目光。
其实男裸并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对象是他,我就无法熟视无睹。
“小桑——”于军医叫了我一声,我忙回过头来,却是于军医要解开绷带了,多铎胸宽,他站于后面,手无法在多铎的胸前的操作,于是给了一个眼色,让我过来帮忙。
我稍一迟疑,遂在多铎的胸前蹲下来,接过于军医从后面传至的绑带,感觉多铎的呼吸迎面扑来,吹起额前的刘海,在额上留下一道道异样的麻酥,心跳顿时急促如鼓。
绑带一层层解开来,最里头那层已经被血浸透,想是昨日那药并没有起多大的用处。才解至伤口边,多铎猛地一颤。那样连血带肉的撕开,确实是很痛的。我的手也不由得一抖,看向他。他正轻皱了眉头,额上有汗溢出。
我心里难受,脑海里一千个念头转过,却寻不到一个可以让他不痛的法子,只干急着。
“小桑,沾点药水于绑带周围,再慢慢揭开就可以了。”军医说。
我连忙听他的,在那带血的绑带周围沾上药水。饶是如此,多铎仍细微的颤,额上的汗留下来,脸似雪一样白,皱着眉,眼睛深黑。
他的脸近在咫尺,痛楚鲜明,我心一横,脸凑过去,唇贴上他的——
他眼睛一愣,我心里一颤,我不会这个!
见他无反应,正准备挫败的离开,他却张开了嘴,舌头探了过来。
我心里一阵慌乱,手不由得想要抓个什么东西,慌乱得往身后乱抓,东西没有抓到,手却被他捉住了,一阵湿热至手心传来,心里顿时有些实在的感觉了。不过嘴依然是僵硬的,任由他轻柔的,点点的探到每一个角落,慢慢的,人一点点放开,脑海里晕沉一片,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欢愉。
突然听见耳边有人轻咳一声,说道“嗯!王爷,好了——”
我一愣,遂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整个都倾在他怀里,连忙站起身来。他轻笑一声,放开了我的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嘴唇略带些润泽。
我大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出去才好。再看看于军医,却是故做的一本正经。
此时,他身上的绑带已经全部解开,还都上了药水。
我心里别扭,一转身出了营帐。果不然,营帐里传来一阵爆笑,我心里顿时漆黑一片。
真正是糗大了!
“你故意的!”多铎压抑着怒火说,“麻药呢?怎么不先上麻药?”
有人嬉笑着回答“用完了!”
“哼!要不要我亲自到医帐里看看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