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君第4部分阅读(1/2)
,恐怕便无空闲与我一叙了。”若非她伤重至此,他还无法与她说上一句话呢。
这话有理。
他自我解嘲的能耐让巫绯语对他顿生好奇。“可有备酒?”
“姑娘的伤实在不宜饮酒。”
“但你还是备了。”她已隐隐闻到酒香。
“秉烛夜谈若不把酒言欢,何来乐趣?”关于这点,姑娘可比当家的懂得品味人生多了。
“你很风趣。”与他谈话似乎能让心情好上许多。
“这话姑娘若能在当家的面前说就好了。”君韶安说得有些委屈。所幸老天有眼,这世上还是有人懂他的。
隐下浮上唇的笑意,她开口让他入内“进来吧。”
“打扰了。”推门而入的他,捡了个离巫绯语床畔最远的位置落座,并有礼地垂下了眸。
“是你救了我?”她侧卧床榻、单手托腮,透过床幔望向他的眼是审视、是观察。
自她昏沉沉地醒来之后,全然陌生的房间摆设让她明白,她获救了。
她还以为这回自己肯定会在地府游荡了,不料还是硬被拖回了人间。
这可算是祸害遗千年?
“我可无此能耐。”此功劳他可不敢占。“我不过是被派来这儿守着姑娘而已。”为此,他还累垮了一匹良驹。
“被他所派?”巫绯语的语气有些怪异。
两人之间不用言明也知晓这个“他”所指何人。
“当然。”不然有谁能“催”得动他。
“不值一本书的我,他何必多此一举?”这句话她可是会记一辈子,死都不会忘的。
不值一本书?君韶安怔了下。
此种说法他还是头一回听见。看来,他错过的好戏不只一场。
记得,那日他赶至这座攸皇向来不让外人踏入的“松涛园”时……
“当家的和大夫已待在房里一天一夜了,那染血的水盆不知已换新多少回了,你瞧那姑娘还有得救吗?”
侍女们的窃窃私语教他的耳朵自动竖得好高。
“可不是吗?方才我帮姑娘更衣时,她的手脚冷得跟冰一样,脸色苍白不说,气息还似有若无呢。依我看啊……”
“怎样?”有一侍女急问。
“……除非姑娘情况好转,不然大夫是回不了家了。”那不吉祥的字眼,此时谁敢说出口。
“说得也是。”另一位侍女点了点头。“我从不曾见当家的脸色这么难看过,彷佛只要有人敢说『没救了』这三个字,便会和那人拼命似的。”
“喂,你说,当家的和这位姑娘是何关系?”
“这我怎么知晓呀。”侍女蹙了下眉头。“不过,换作是我的心上人命在旦夕,我也会像当家的一样彻夜守候的。”
……
“姑娘恐怕对当家的有所误会。”回想着那些侍女的对话,君韶安公正地开口。
根据他听来的“耳语”,当家的为了她几乎已变成不是他所识得的当家了。若要说当家的对这位姑娘无情,那真的是见鬼了。
“误会?”巫绯语扬高语气,目光又不自觉地往右手腕瞧去。
自她清醒至今,她已不知往手腕瞧上多少回了。没有红绳,没有绑系过的痕迹,一切果真是令人失望的一场梦。
倘若不是梦,她会相信君韶安所言,是误会一场,因当时她确实见着了“他”眼底那说不出口的伤痛与哀愁。
只可惜……
“他最终会出手救我,不过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吧。”她自嘲一笑。“至少还有个女人等我去救呢。”
第5章(2)
女人?君韶安一听,神情有异。
这两个字的用法好似有些不妥,但……待救之人确实是个女人这点也没错。
“姑娘若能救活这女人,当家的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感激?”巫绯语哼了哼。“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要来何用?”她宁愿他对她……算了。“倒杯酒给我。”
君韶安闻言连忙端了杯酒。掀开床幔,置于床缘,弯身退下。
“身上有伤还敢饮酒的,恐怕只有姑娘一人。”
“见我有伤,没要我好好歇息反而备酒找我一叙的,也只有你了。”
君韶安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如此说来,姑娘与在下应可结为知己。”
“那样对我有何好处?”巫绯语柔亮水眸闪着精光。
“哈哈……”君韶安佩服地笑了。“好处可多了!不如我先说个故事给知己听听可,好?”
她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一口将酒饮下。“酒给我。”
叹口气,他默默将整瓶酒献了出去。今晚他可亏大了。
“有个婴孩,打出娘胎起便有些与众不同。别人是呱呱坠地,他却是睁着一双饱含好奇的眼,彷佛急欲将这人世间看清一般,黑瞳骨溜溜地转着。这婴孩非常好养,不哭不闹,总是乖乖地一个人待着、玩着,甚至牙牙学语般的说着大人不懂的稚言嫩语。起初大人们并不以为意,直至这孩儿的言词宛如与人对着话、举止彷佛与人玩耍时,方惊觉不妙……”
说至此,君韶安看了巫绯语一眼,见她边听边饮着酒。
他笑了笑,又继续道“更不妙的是,随着孩童年纪渐长,他的左眼瞳竟悄悄变了色。被孩童左眼的变异吓坏的爹娘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偷偷摸摸地带着孩童离开村落四处求医,不料大夫不是被他的模样吓着,便是束手无策,根本无从医治起。因此,求救无门、心急如焚的爹从此一病不起、撒手人寰,留下相依为命的母子四处躲躲藏藏,靠着打零工求温饱,一个村落换过一个艰苦地生活着。奔波劳动加上长期饿肚子,孩童的娘终于支撑不住而倒下。在他们抵达下一个村落前,孩童突然拿出布包里的剪子刺向自己的左眼……”
听及此,巫绯语饮酒的动作稍顿,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君韶安。
“还好,孩子的娘抢得快,总算保住了他的眼,不过脸颊却画出了一道血痕,破了相。为了不再让娘为了他而颠沛流离、伤神难过;为了让娘能正常地过日子、好好养病,一只眼睛算得了什么?孩童的孝心,他娘当然明白,但视孩童为心头肉的娘亲又怎舍得?泪眼相望的母子俩终于忍不住抱头痛哭,将几年来的心酸一股脑全哭出来……”说到这,心绪随着故事波动的君韶安忍不住深吸口气。
“后来呢?”见君韶安停住了口,巫绯语忍不住追问。
“后来,孩童仍是叩别他娘,要他娘亲好好在村子里过生活,而他则允诺不论发生任何事,他必好好活着,绝不轻生。”这故事他也是挖了好久,父出许多代价换来的。以此当做见面礼送给知己,够大方了吧!
“他的眼珠是什么颜色?”巫绯语状似不经意地问起,眼眸又不自觉地望向手腕。在她梦中,他的眼是翠绿的宝石……
“这我就不清楚了。”君韶安也深感遗憾。“当家的面具不曾取下过,就连睡觉时也一样。”
“是吗?”她轻声说着,对他的好奇蠢蠢欲动。“你可知晓,待我解毒的女人身在何处?”她心里有了新的盘算。
“离此约两日车程。”
“明日一早咱们便起程。”再拖下去,连她也会失了把握的,况且她也急着向他索取“救人”应得的报酬。
“姑娘的伤根本还不能下床。”这还躺在床上动不了的女人未免也太心急了。
“咱们是做马车,又不是用走的。”她自有她的道理。
“可是当家的说……”
“当家的说什么不重要。”巫绯语打断他。“咱们又不是干坏事去。”
隔着床幔,君韶安似有所悟地看着她。“我似乎有些理解何以当家的会被姑娘惹得心烦意乱了。”
行事作风总是出人意表的她,确实有引人心动的本事。
“我惹他心烦意乱?”巫绯语嗤笑一声。“我说过了,在他眼里我根本不值一本书!”
“是这样吗?我只知道派我亲自守在这里的当家,可是要我每日巨细靡遗地向他回报姑娘的状况呢。”说到此处,君韶安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说姑娘呀,好歹你也该要有点重伤之人的模样吧,镇日安安静静的,不见你呼疼也不喊痛的,这要我如何回报?”
“一二六七。”她凉凉地说了声。“这样回他不就得了。”
一二六七?何意? 君韶安抓了下头。
无四?不就是“无事”嘛。
“哈哈……姑娘和我一般是风趣之人,但别忘了,当家的可不是。”这样回报出去,他不是存心找死吗?“况且,身为女人偶尔显露出弱不禁风、惹人怜爱的模样,岂不更讨男人欢心?”
“你要我哭哭啼啼、唉声叹气?”
“不。”那样的女人他也受不了。“我是要姑娘别太逞强,适时地依靠一下男人,男人才会疼你入心哪!”
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那你就写『痛呼连连、食不下咽』吧。”
“好主意!”即知即行,他连忙取出随身纸笔准备回报。
“回报完后别忘了去备车。”巫绯语特别交代着。“马车里的垫被帮我铺厚一些,还有别忘了搬三瓮酒上车。”最后这件事尤其重要。
“是。”君韶安微微一笑,乖乖领命。
手起笔落,他带着一股潇洒之气的字迹于纸上翻飞——
卯时,姑娘苏醒,香汗淋漓,唤侍女拭汗更衣。
更衣中途,昏厥倒地。侍女大惊,仓皇寻吾。
姑娘体态轻盈、肤若凝脂、面若桃花,若非伤重所致,那声声娇喘恐惹人无限遐思。
触其肤,肤热炙手,忧其伤口恶化,拟重新检视伤口以求心安。
放下笔,君韶安颇满意地审视一遍,难得他今日文思泉涌,看来与巫绯语一叙之事,他来对了。
就不知当家的要的回报,这回可够巨细靡遗?
“攸皇人呢?”
不客气的用词、不客气的语气,来自不请自来、不受欢迎之人。
“整日追着当家的不放的你不是最清楚?”都翠也不客气地回着,盯着帐本的眼,抬也未抬。
这女人,仗着一头畜牲四处耀武扬威,言行举止毫无大家闺秀便罢,还敢大剌剌地对她颐指气使!
哼!若非当家的交代别惹事端,她都翠岂是任人喳呼之人!
“他趁我不注意时跑了。”牡丹恼羞成怒。“快说!他上哪去了?”
好个攸皇!她守在茶庄这几日,不是好几日不见他踪影,便是见他好几日足不出户。如此让人难以捉摸的他,让她想见上他一面都难,更别说和他说句话了。
方才,她好不容易见他出茶庄,却是连个照面都还未打上,他已一晃眼地不见人影了。
不甘心的她带着黑豹猛追,原以为凭着豹儿的嗅觉与动物天生的敏捷终能将人找着,不料却连个鬼影子也没瞧见。
“当家的上哪去不需向我报备。”就算她知晓,她也绝对不会告诉这女人的。“还有,茶庄不欢迎你,你别擅自闯入,这儿可不是你家。”
“你——”牡丹的怒气暴发。
“怎么?想动手?”
“你以为我不敢?”牡丹的手握上腰上软鞭。
“你当然敢。”都翠嘲讽一笑。“连当家的奉为上宾的巫绯语你都敢动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那一日,背过身严厉地下逐客令的当家脸上那极力隐忍的怒气与不轻现的忧心,她可忘不了。
“奉为上宾?”牡丹嗤之以鼻。“一个根本不值得用天书交换之人,怎能称为上宾?”
“你真这么以为?”都翠的笑中带涩。
虽不愿承认,但巫绯语已占据当家的心却是不争的事实。或许当家的尚未察觉自己的心意,但女人对这种事总是特敏感而且出奇准确。
“何意?”
“你现下还活着,当真以为是当家的不敢动你?”都翠不禁觉得好笑。这女人到底是太天真,抑或过于有自信?
“我没犯着他,他凭什么动我?”牡丹仰起下巴,说得理所当然。
“巫绯语能不能活下来还未定,你敢说你没犯着当家的?”
“是攸皇自己不愿意用天书交换她的。”牡丹推卸着责任。“她的死活得由攸皇负责,而非我。”
“推得倒挺干净的。”都翠哼了声。“我只能告诉你,你的命是当家的特地为巫绯语留下的。”
牡丹抬眸望她,满眼疑惑。
“不懂?”都翠面露鄙夷之色。“巫绯语有仇必报,留着你只为了日后好让她报一箭之仇。”
若非自松涛园返回的当家心神不宁无法入睡;若非当家的极度压抑的忧烦几近崩溃,当家的是不可能向她吐露这些事的。
“倘若她活不下来呢?”牡丹偏要这么问,她就是不希望她活下来。
“有此可能。”都翠理解地点点头。若非如此,当家的也不会忧心忡忡、坐立难安了。“那么,你、你的豹,和你师父就得准备陪葬了。”
“凭她巫绯语?”牡丹扬高语调。
看来,还有人天真的以为杀人不用偿命呢!
“当家的一连失踪好几日,你以为他上哪去了?当家的回茶庄一待数日不出门,你以为又是为了什么?”
牡丹瞪视着都翠,心中隐约有底。
“就算赔上他自己也不够偿还她一命……这话是当家的那日说的。”都翠的口气中有些感伤。“连当家的都这么说了,你们那三条命又算什么?”
其实,亲耳听当家的如此说的她也暗自难过许久。
她都翠力求上进,为玉馔楼父出多年,好不容易挣得掌柜一职所为为何?不就是为了够资格站在当家的身边,当面与当家的商谈议事吗?原以为,只要能常常见当家的一面,她便心满意足;原以为她从不隐藏的心意,当家的总会明白,谁知道半路杀出了个巫绯语,毁了她的一心想望。
“巫绯语在哪?”牡丹的脸色难看极了。
“在她该在之处。”都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攸皇方才匆匆离开是去见她?”她的一肚子气都涌上心口了。
“你说呢?”
“你告诉攸皇!让他趁早交出天书,否则……”牡丹故意顿下话来。
“否则你便会再度滥杀无辜?”都翠满脸轻蔑。
“是吗?”牡丹扬了下眉,语带神秘。“这答案你自己问攸皇去。”身子一旋,连声招呼也不打便往外走去。“拥有天书的他,无所不知不是吗?”
第6章(1)
攸皇最重要的女人?
巫绯语望着虚弱地躺在床上的女人,眼神从原本的忌妒转为讶异再转为恼火。
眸一斜,她适时捕捉到君韶安那不及掩藏的看戏表情。
“看我出糗你很开心?”她唇边漾着冷冷笑意。
唇上的笑容一僵,君韶安一脸无辜。“此话何意?”
“你还真沉得住气!”巫绯语面纱下的唇扯了下。“明知我对攸皇口中所说重要的女人吃醋,你也冷眼旁观而不说破?”
“原来你在吃醋啊?”君韶安佯装一脸恍然。“这么说你喜欢着咱当家的喽?”
“别岔开话题!”巫绯语脸颊染上红霞。“哼,还说要当我的知己?”她哼了声。“天底下有哪个知己存心等着看对方闹笑话的?”
“她真的是女人没错啊。”
“女人?”巫绯语瞇了下眼。“这头发花白、脸上有皱纹之人,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妇人』才对吧?以她的年纪都可以当攸皇的娘了,你还说她是——”突然,她住了口。
可以当攸皇的娘?
巫绯语赶忙回头仔细地将妇人瞧了瞧。虽然并不十分相像,但从妇人脸上确实可看出攸皇的影子。
“她是……”
她没将话说完,但君韶安知晓她已猜到。
“多年来当家的一直暗中尽心尽力照顾着老夫人。”君韶安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可知晓要让纯朴之人无端接受他人的钱财与奉养得伤透多少脑筋?”为此,这么多年来他不知已失眠了多少个夜晚。
“老夫人可知晓?”
“虽未说破,但我猜她心中多少有底了,只是不愿拆穿罢了。”这也是他的猜测。
“以他现下的能耐还在担心老夫人会因他而受累?”巫绯语想着君韶安对她说过的故事。
强忍着无法承欢膝下的伤痛与遗憾的他,不知心里会有多苦……思及此,她的心竟揪了一下。有些疼、有些酸,还有着连她自己也摸不清楚的伤感。
“当家的说过,他是个不祥之人,是个妖魔。”君韶安的语气有些低沉。“也许因为心里头有疙瘩,所以……”
“愚蠢!”巫绯语不悦地斥了声。“若真如此,他身边的人早该死光了!”她不安好心地看向君韶安。“当然也包括你。”
这可是在诅咒他?君韶安皱了一下眉。他何其无辜啊。
“等你治好老夫人,麻烦你用力地、大声地斥责一下当家的,给他一个当头棒喝,如何?”
这么多年,任他说破了嘴皮,当家依旧无动于衷。是该换人来说说了,他也乐得轻松。
“将药箱里的竹篓递给我。”巫绯语收敛起心神。君韶安说得没错,先治好老夫人再说,否则其余的话都是白搭了。
小心地将竹篓递给她,君韶安有些好奇。“当家的说,那日找到你时,这竹篓遗落在你身边不远处,因上头系着你的红丝带,便顺手带回。”他将头凑近一些。“里头是什么?”
“算他机伶。”她噘了噘唇,取下竹篓封口,看了眼里头那条通体泛黑,腹部却有一道金线划过似的五尺黑蛇。“若不是为了抓牠,那畜牲岂能伤我,那女人又怎有机会趁人之危!”
为了牠,她可牺牲大了,连命都差点没了。若将牠搞丢了,她可是会呕死的。
“这蛇可以救老夫人?”
“只能救一半。”不过已替她省事不少。
“那另外一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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