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晋第12部分阅读(1/2)
睿来到近前,笑容渐渐下来,有些愠怒,道“在那宴会上,你可是把玉儿气的不轻啊。”
夏侯玄无奈摊手,道“元仲明鉴,我只是稍微对自己妹妹好一点罢了,是郡主太过娇蛮了吧。”
曹睿笑笑,不以为杵,走过来,搂着夏侯玄肩膀,此时,夏侯玄之身高已经到曹睿耳垂位置了;曹睿道“我本以为,这世上最疼爱妹妹之人,无人比得上我;孰不料,跟太初一比,不及十分之一,惭愧啊。”
夏侯玄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不知元仲这几日可曾常随殿下行走?”
曹睿疑惑道“太初何事?”
玄答曰“汉帝此次着张音携着让位诏书来见殿下,吾父将之留在了馆舍里,不知殿下什么时候接见他呢?”
曹睿道“父王的意思,乃是既要折了他的锐气,也不能使汉帝太丢了脸面。使节也来了几天了,今日,父王便要接见他吧。”
夏侯玄微微一笑,心道这曹丕端的精明,禅让之事,非同小可,若是将汉室威严损之太过,则建国以后,天下子民想到当朝前朝是如何被屈辱的推翻的,定不敬当朝。
然,若是将汉室捧至太高,天下子民便会对那四百年的汉室仍旧信服,对于当朝威信,同样是个损害。
这就是一个皇权神圣性的问题,若是前朝残暴无道,人神共愤,因而天下士民群起而攻之,将之推到,然后建立新朝,这就可以以周公之“天下,有德者居之”来解释本朝的合法性。汝如汉室初立,就是推翻暴秦,历经楚汉相争后,诸侯共推之。
然而这种傀儡皇帝禅让权臣,和平演变的方式,最是棘手,就好比刘备为了拉拢赵子云摔子一般,轻不得,重不得。
曹睿见夏侯玄有些失神,便道“太初,你突然问起汉帝使节,为的何事?”
“不瞒元仲,我极是想亲眼见到那使者将诏书交与殿下手中,但是我资历太浅,无法实现,因此来找元仲帮忙。”夏侯玄答道。
曹睿一笑,道“小事而已,今日中午,父王便要设宴招待汉帝使者,到时太初随我一起前去即可。”
夏侯玄道了谢,想想现在离中午还有些时间,便欲赶回去,妹妹可是一个人在家里呢;曹睿却一把拉住了他,道“太初,玉儿这几日整日闷闷不乐,想来也是因为你,随我去劝劝吧。”
夏侯玄一阵头疼,正待拒绝,真好瞥见曹睿那副散发寒气、极不开心的脸,思及自己以后若是想战胜司马家,就必须在朝廷之上站稳脚跟,而取得眼前这个人的信任,对以后斗争的开展,极为重要。
便点点头,道“也好,听到郡主不开心,我也是愧疚的很啊。”话刚落音,曹睿那紧绷的脸瞬间放开,同时,那亲密的笑容绽放开来,变脸之快,令夏侯玄叹为观止。
“这是一个对人好时,能倾尽一切,对人恨时,能灭其全族的家伙。对待这种人得如履薄冰一般小心。”夏侯玄第一次给了曹睿一个具体评价。
二人进入魏王行宫内,行宫乃是本地一个大族贡献出来的,建的很是精美典雅。
曹睿边行边道“玉儿那日回来后,一直住于西园,不曾出来过。”
此时,夏侯玄却是很烦躁,自从妹妹来了之后,他整颗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先前,对于萱儿,因为其柔弱;因为其像极了前世的人;也因为他从前世过来,虽然身体变小了,但是心理仍是那般大,有那个需要。所以,才有了那份旖旎。
对于曹玉,一方面为了以后的政治前途,另一方面,不可否认,曹玉很美,且那种大方中夹带的羞涩,更是动人心魄。所以,才会对与曹玉的婚姻不但不排斥,而且有些期待。
可是,夏侯玄却知道,这一切在那场腰部受伤的战斗中悄然发生了改变。
那一把大刀往下劈的电光火石中,夏侯玄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那那就是妹妹夏侯徽。
夏侯玄穿越到这里来,就凭他现在做的一切,还不能撼动历史车轮半分,夏侯尚依然会因为宠妃的死而郁郁而终。
而以后司马懿对于曹氏,夏侯氏清洗时,已经死了丈夫、儿子的德阳乡主自然能躲过一劫。
只有妹妹,这个让夏侯玄爱到心窝子里的妹妹,会依然按照历史的轨迹走下去。会因为哥哥的死而悲痛欲绝,然后便在最美丽的花季嫁入司马家。
早早的,像个机器一般的生子,然后在最美丽的时节被毒死,然后在以后几十年,甚至永远都背着一个不忠之妇的名头被人耻笑。
那一刻,夏侯玄心中肝胆欲裂,他自灵魂深处狂吼我要活下去,我要救下妹妹,要让妹妹一辈子都幸福。
这种情感如此的清晰,像火山一般沉积,直到前几日见到妹妹,磅礴而出,从此,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第二位。
对于夏侯玄来说,妹妹、妹妹的幸福,才是自己为之生死拼搏的动力。
“也不知道以后那个小子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娶了我家徽儿。”夏侯玄想罢,喃喃说了句。
第三十七回 便服
二人步入园中,曹睿喊道“玉儿,你看谁来了。”
却是曹玉走了出来,见其不施粉黛,着得是淡雅的白裙,神态无喜无怒,甚是安详,倒与往日那种大方中带点羞涩的风韵截然不同。
夏侯玄只是微微一怔,并无太多心神魄动,想起此行,乃是来谢罪的,便上前,道“郡主,我那日在宴会之上,对郡主多有无礼,细细想来,愧疚万分,今特来请罪,还望郡主宽恕了罢。”
曹玉听了,脸上气愤又是浮现,不由使劲的跺了几脚,嘴里胡乱哼了几声。
曹睿以为妹妹还是对夏侯玄心存芥蒂,便劝道“好妹妹,你看在太初如此诚恳的份上,原谅了他吧。”
孰不料曹玉根本不是这么个意思,受祖母卞氏的教导,曹玉对于皇室、王室下嫁出去的女儿倚仗父兄的威势,欺负夫家之人,最是痛恨;今又见得夏侯玄与自己那般客气,不由把全部的责任一鼓捣退在哥哥身上。
曹玉是越想越气,便冲到曹睿身边,使劲的把哥哥往外推,口中不断叫道“你走,你走。”
曹睿莫名其妙了一会儿,忽然看到正傻站在旁边的夏侯玄,立即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忙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好,好,我走。”
待到曹玉把哥哥退出门外,回来时,正瞧见了一直站在那里不动的夏侯玄,有些不自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仓促之下,竟道“今日,你没陪徽儿?”
夏侯玄一怔,问的突然,自然也不好答,便支吾道“这个…不是说了,来给你赔罪来么。”
曹玉微微一笑,道“你就不要骗我了,看你刚来时,那副极不耐烦的样子,就好像……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你东西一般。”
夏侯玄有些不好意思,又仔细一想,那日在宴会,自己对妹妹太过关心,确实冷落了她,且她从小便被人当做月亮一般捧着,这突变之下,此时还能与自己谈笑风生,心中不由升腾起一丝愧疚,加上先前就有的好感,再看曹玉时,不由少了几分不耐烦。
便道“这么说,郡主是原谅我了?”曹玉心里一喜,嗔道“本来就没有怪过你啊。”
二人以前从曹操赐婚,再到卞氏与曹丕的家长见面,再到宴会等,二人都未曾真正的交流过,对于对方的印象只是停留于外表和气质上。
此时,却因为这件事,机缘巧合,二人有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夏侯玄来自后世,冷笑话还不一抓一大把,谈吐自然幽默。而曹玉与自己倾心的少年交谈,也是开心不已,那些娇蛮的脾气,却是一点也不敢露出来。
所以,这二人竟是颇为投机,直到曹睿在外边敲门。
曹玉正在听夏侯玄说着关于一只猴子大闹天宫的事,正津津有味时,听到外面哥哥的喊门声,不由恼道“哥哥太讨厌了,不开。”语气中,极是娇蛮;夏侯玄语塞,心道这两兄妹都是一个德行,一个变脸,一个变性子。
曹睿在外面喊了许久,不见回应,便道“伯仁,你在里面吗?快些出来,父王就要接见汉帝使者了。”曹丕手下现在一直呼汉献帝为汉帝,以声援曹丕之事。
夏侯玄闻了,突地站起,道“郡主,不……玉儿,元仲与我有事,我就先走了。”在曹玉的强烈要求下,夏侯玄只得改了称谓。
曹玉有些不舍,却也只得微微笑了下,道“你走吧,以后记得常跟徽儿来找我玩儿。”
夏侯玄点点头,应了,与曹睿离了西园,便直接往行宫正厅而来,今日,曹丕将在此宴请被夏侯尚无耻托在馆舍二天,携了汉帝让位招数的张音。
而席上之人,除去曹丕丞相府的官员外,许多各地来的士子也在其中。一旦宴席上有点故事,便会通过这些人传播到天下人耳中。
世子曹睿的位置便在曹丕旁边,夏侯玄跟在他身后,进了正厅,只见大厅中早已人声鼎沸,许多人交头接耳。而这些人大多都是士子。
这些人极是希望出仕,难喝曹操一直坚持“唯才是举”的用人观点,对于这些开口闭口道德,闭口文章的儒子们,却是不怎么待见的。
而如今,魏王殿下,这位帝国将来的主人,不但对他们客气至极,而且让他们与那些以前可望而不可即的封疆大吏同席而坐,这份荣耀,怎能不令他们激动的忘乎所以。
而曹丕手下的文臣武将们,却聚坐在一起,说着不咸不淡的话。
只有在最边得一座人,为首的,夏侯玄却是认得,正是那日随同父亲一起去迎接的汉帝使者张音。正捧着盒子,神态严肃,正襟危坐。
其余的看似都是他的副手,却都低着头,气氛沉闷,皆不作声。
曹睿在主位下手的位置坐定,、夏侯玄自然没有位置,只得侍立在一旁。隔了老远,就见到父亲正与真、休二位舅舅坐在一起。
不多时,随着黄门领报,曹丕一身便装的走出来,士子见了,顿时议论纷纷;而张音那桌,只是脸色更寒,仍不作声。
夏侯玄见了曹丕那副样子,心中一笑。
这曹丕为了这禅位可是煞费苦心啊,既然禅位已成必然,那么,如何在禅位过后,更加有利于自己所建立国家的稳固,这应该是曹丕南巡一系列时间的出发点。
南巡时,盛兵相随,乃是示之以威;而于宴会上,表示要复兴儒学,却是为了拉拢天下士子。
然后便是派遣夏侯尚前往相县城中拉拢沛王等,乃是为了拉拢汉室王族等。
这恩威并施之下,加上各地时不时出现的祥瑞吉兆,天下之心已属魏,此时,便由士子们纷纷上表,曹丕却固辞之。
这一系列动作,不急不缓,考虑周到,有吓,有压,有拉,用人力,用神力,直到天下归心。
其后,便如曹丕所料,汉帝见大势已去,天下之心已归魏,便派出使节持让位诏书来此。
其后,曹丕便令夏侯尚将使臣拖在了馆舍,令汉帝的威信再一次受到削弱。
此时,接见使臣时,却便装出宴,再一次践踏汉帝与汉室的威严。
“高明啊…”夏侯玄不由叹道。
——
这一章算是对曹丕南巡来的总结,把前面散乱的事串在一起。求收藏,红票。
第三十八回 旧友
曹丕坐下后,见底下众人皆呆呆的望着自己。
下面文武大臣自然早就知道了魏王的谋略,只是平常的面无表情而已。
而年轻的士子们显然没有料到曹丕竟会着便装出来;本来,于宴会上接旨已是对汉室的大不敬,但是以魏王的威势,士子们也不便说什么。
可是,如今,曹丕竟是便装出来接旨,这就将汉室的威信完全的压在脚下,肆意践踏。
“等会儿,魏王殿下该不知如何侮辱那使臣呢。”士子们皆是如此想到。
曹丕却和善的挥挥手,道“大家不必如此拘谨,都是同僚的,尽可聊的欢快一些。”转而又对张音笑道“正礼啊,你怎生做的那么远,孤没记错的话,上一次与你见面,已是在三年前了。时光荏苒,正礼不对对我生疏了吧?”
底下的士子哗然,对汉室同情的,欣慰中带着疑惑;而等着看曹丕肆意践踏张音尊严、看汉室笑话的士子们,则是有点失望,同样带着疑惑。
夏侯玄却是笑笑,凡物极必反,若是将汉室的威信打压的狠了,连带的,必将皇权的尊严一并践踏了。
到那时,皇权不在神圣,而成了人人可以肆意践踏的东西,新朝又什么威信可言?
因而,曹丕先将汉室打压到一个地步,便会将他捧起来,使得在皇权在仍然让人信服的,让人崇拜,让人畏惧的情况下完成权利的接交。
这就是曹丕这一系列动作所期实现的目标。
现在,张音早就做好了拼死维护汉室最够一丝尊严的准备,他的那一双小眼,急速的转动着,思量着接下来曹丕可能的刁难。
今见得曹丕竟如此客气,诧异无比,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愣在了那儿。
曹丕见对方没反应,不以为杵,脸上笑意反而更浓,喊道“正礼,正礼……”
张音旁边之人将之暗中捏了一把,张音清醒过来,忙不迭答道“下官在此,不知殿下有何事?”
曹丕笑道“你乃是客,我乃为主,若是隔得太远,会惹得天下之人说孤不懂待客之道呢。正礼,你可移至孤前面来,我们煮酒叙旧事。”
张音忙道“下官卑贱之躯,怎敢与殿下同席。”这张音倒也不是什么高风亮节之士,真正对大汉死忠之人,是断然不会接受这项差事的。
干这种两边都不怎么待见的差事的人,定为左右逢源,且工于心计,脸皮极厚,有那么一点节气却又不甚坚定的人。张音即为此类。
此次来见曹丕,张音本就是干着替主卖主的事,只不过凭着四百年教化出来的良心,在不损失自己根本利益下,准备为大汉朝争取最后一点尊严。
曹丕笑道“正礼乃是堂堂国之大夫,如何坐不得,休得疑虑,此位非正礼莫属了,快来,难道还要孤亲自下来请你不成。”
张音如何敢,忙起身离了座位,手中仍然捧着盒子,坐到了曹丕下手的位置,与曹睿同席。
曹丕见张音走了过来,便叹了口气,幽幽道“想当年,我等于许昌之时,先王仍在,我等每天品酒作赋,是何等的逍遥自在,不曾料想,今日重逢,竟是此等场面,世事难料啊。”
这话倒有几分真情实意,曹丕之诗人情节不下其三弟,年轻时,也是驱鹰逐狗之辈,只不过后来因争夺世子位,而有所收敛。
张音见曹丕说起当年往事,想起当年那个毛头小孩现在就要建立一个新的帝国,心亦有慨。便重重的叹了口气,捧着那诏书盒子的双手,也拿出一只去桌前端了杯热酒喝下。
曹丕瞥见了,嘴角一笑,正色道“正礼,此为宴席,非宣召之地,孤着人搬来香案,将圣旨供奉上,等酒宴结束,孤再焚香沐浴,叩迎圣旨。如何?”
此语一出,底下众皆哗然,尤其是年轻的士子们,他们实在不明白,当这个年轻的魏王把汉室踏在脚下时,为何又要突然如此恭敬。
只有那些年老的儒生,皆是经历过几十载的沉浮,自然明白曹丕此举的深意;夏侯玄作为后世人,也是了解。
“踩的够了,现在该捧了吧。”夏侯玄望着一脸微笑、诚恳的曹丕,一脸惊愕的张音,低声默语。
张音还在目瞪口呆中,曹丕大手一挥,从后面布帷中步出几侍女,不由分说,从张音手中接过盒子,又闪将进去了。
曹丕又端起酒杯,走到张音面前,笑容可掬,道“正礼,你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此宴乃专门为你接风洗尘,孤敬你一杯。”
张音忙不迭拿起酒杯,恭敬道“殿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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