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2/2)
汤平说:“一九五二年你是什么年龄?现在是什么年龄?真不知你是咋想的!”
刘存义说:“咋想的?就想多给国家出点煤,多给共和国出点力!”
汤平既感动又感慨:“好了,好了,老伙计,你别说了,歇会吧,别累着。”
孙成蕙来照顾刘存义时,汤平又向孙成蕙交待:“成蕙,你可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感情呀,千万不要影响存义的情绪,医生说了,存义的情况仍然有危险。”
孙成蕙说:“汤书记,这我……我都知道。”
汤平仍不放心:“千万不要再哭啊!”
孙成蕙点点头:“我不哭,真的,汤书记,我不哭。”
然而,一见到遍体是伤的刘存义,孙成蕙眼中的泪仍是禁不住直往下流。
刘存义说:“哭什么呀?我不是好好的么?干煤矿哪少得了这种事?”
孙成蕙忙擦干泪说:“也是——这下子,你总能老实休息几天了吧?”
刘存义**着:“歇歇吧,也……也真得歇歇了,这把火呀,可把我烧软了,不知咋的,连……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孙成蕙说:“你这人真是不要命,你说说看,谁像你在井下一干就三十年!”
刘存义笑着说:“我喜欢井下,真的。一到井下,我一身的病就全没了,血就发烫。我……我总觉得井下像当年的战场。”
孙成蕙叹了口气:“是呀,像战场,现在,你又倒在战场上了。”
刘存义说:“是战士,就……就得倒在战场上嘛,总不能倒在老婆怀里。”
孙成蕙说:“倒在老婆怀里也没啥不好,你没准日后就会倒在我怀里!”
刘存义说:“笑话,我……我刘存义会……会倒在老婆怀里?”
孙成蕙含泪笑问:“好你这个坏东西,这么不把我当回事呀?怎么?不要我一辈子当你的老师了?”
刘存义动了感情:“要,咋能不要呢?可你……你这个孙老师呀,跟我吃了三十多年苦、受了三十多年罪呀!”
孙成蕙说:“以后不会了,孩子都大了,咱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了。存义,你得挺住呀,好好养伤!伤好之后,咱们去趟北京,要是再有空,也去趟安徽建安矿,把咱工作、学习过的地方都再看看。你看好么?”
刘存义孩子似地笑了:“好,好……”
这时,正对着病房窗子的住院处门口吵闹起来,孙成蕙出去一看,见许多矿工正围着医院院长纠缠着,吵吵嚷嚷要到病房看望刘存义。院长不许,亲自拦在门前说,刘存义的伤势很重,现在不允许探视,局党委汤书记是下了死命令的。
见孙成蕙从里面出来,工人们又一哄而上,围住了孙成蕙。
有个大胡子的中年矿工硬挤到孙成蕙面前说:“嫂子,咱刘矿长是为我们受的伤,不让我们看他一眼,我们心里不安呀!不是刘矿长,我们也许就没命了!”
大胡子的话刚一落音,应和声四起:“是呀,我们看一眼就走!”
“我们不和刘矿长说话!”
“我们就在窗前看一眼!嫂子,他是我们的矿长呀!”
孙成蕙既感动又为难,问院长商量:“院长,您看?”
院长想了想:“好吧,同志们,大家就从窗前看一眼好不好?”
众人答应了,一一从孙成蕙面前走过,和孙成蕙打招呼。
孙成蕙眼中的泪禁不住又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