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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庆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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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抵抗名誉的诱惑。也没有人能将自己从众人追捧中解脱出来,置身于世外。

正当沈铭德下车的一瞬间,就被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和鲜花包围了。好几位西装革履的“领导”主动上前来与他握手。观众席上的村民们全部起立朝向他鼓掌。沈铭德明白,这鲜花,掌声,还有热烈的迎接都不是为他而准备的。然而,他不得不承认,就在那一个瞬间,他沉醉在这种气氛当中。就在他下车的几分钟里,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鲜花与掌声,奉承与献媚,仰慕与追捧差点谋杀了沈铭德的雄心,野心,与好奇心。就在这几分钟里,他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陈勇毅的“自己人”。他甚至开始幻想起,如果为陈勇毅的计划立下汗马功劳,那么未来的自己是否也会过上这种每天被人吹捧的日子。

一位满头白发,身着白衣的老者紧走几步来到沈铭德面前。没错,这位老者就是高伯文。他用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沈铭德的右手,满脸的堆笑在本来平滑的面颊上挤出了几道皱纹。

见沈铭德没有开口的一丝,高伯文便凑近了他,低声地念叨着:“老弟呀,老哥哥我对不起呀。老头人我眼挫拉,也不知道你是陈总的人。刚才陈总还嘱咐让我好好照顾你的。咱们都是自己人。一切都好说。”

沈铭德点了点头,给高伯文一个善意的微笑,用左手轻轻拍了几下他的右臂。然后便被人群簇拥着,跟随陈勇毅一起走上了“主席台”。

主席台上已经坐好了两排人,头一排应该是由陈勇毅请来的“贵宾”。后一排应该是这群贵宾们带来的随行人员。陈怀志张罗着为沈铭德和萧静拿来上两个空椅子摆放在第一排的位置。而萧静却将自己的椅子拖到第二排,放在沈铭德的身后。陈勇毅又热情地招呼他们俩和台上的几位贵宾认识一下。除去陈家父子二人,第一排的贵宾中还有六人。其中有政界和商界的大佬,还有不比沈铭德年长几岁的“新生代富豪”。其中的一位年迈的老人让沈民德非常震惊。这位老人曾经是一家钢铁公司的老总。让沈铭德震惊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就在前一段时间,传说这位老人已经身患绝症,行将就木。然而今晚,就在现在,这位老人却稳稳当当地坐在贵宾席上,力道十足地与沈铭德握手致意。另一位让两人注意的是一位名叫楚瑶的女艺人。楚瑶这名艺人出生于本市,二十年前成为火遍全国的舞蹈家。之后她要涉足影视变成了许多人眼中的“女神”。虽然近几年,楚瑶不再演戏,但她依然会出现在许多时尚杂志的封面上。虽然这个女人声称自己只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但许多人都传说,她已经年过五十了。今晚出现在这里的楚瑶依然亮丽夺目。这位女艺人就像修得了“驻颜术”一般,依然保持着三十几岁的模样。楚瑶用一句“整容了呗”回答了萧静的提问之后,两个女人便热烈地攀谈起来。

片刻之后,音乐响起。所有人止住了交谈,分别入座。沈铭德就坐在了主席台的最右边,萧静的位置在沈铭德身后,沈铭德的左手边就是那位女艺人楚瑶。主持人款款走上舞台。她看起来大概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从那稚气未脱的脸蛋上,沈铭德判断她应该还是一名学生。主持人用一句“弘扬民族文化,保持历史瑰宝”拉开了庆典的序幕。说实话,沈铭德认为这个“庆典”就是一场乡村的文艺晚会,毫无新意可言。并且,这文艺晚会还带着那么一种“乡土气息”,让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这些“有钱人”会跑到这里看这种晚会。过了一会儿,萧静果然坚持不住。她在沈铭德旁边耳语两句后,独自走下了主席台。其实,沈铭德何尝不想一起离开。但碍于面子,他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沈铭德无聊地与身边的楚瑶搭话,而这位女艺人甚是“和蔼可亲”。她既不拘谨,也不吝惜言辞,连说带笑地和沈铭德闲聊起来。楚瑶用专业的眼光,略带玩笑似的口吻几乎评价了舞台上表演过的每一个节目。特别是当一位身穿白衣,腰系红色丝带的少女在台上跳起独舞时,从楚瑶的鼻腔里发出了“哼”的一声。然后,她用一种无比复杂的语气说了一句:“这是我的学生。不过比我年轻时可差远了。”

沈铭德从楚瑶的语气中听出了嫉妒,自豪,羡慕,还有怀念。他顺势向舞台上望去。那是一段沈铭德从没见过的舞蹈,但又让他感觉似曾相识。从演员衣着,沈铭德隐约觉得这支独舞会不会就是高山杏表演过的那一支舞。他转过来去,看向好像有些沉醉在舞蹈或是回忆中的楚瑶,并尝试着问到:“这支舞又什么含义吗?”

沈铭德其实并不期待楚瑶会回应他的问话。然而,半晌之后,他的耳边传来了楚瑶幽幽的声音:“几乎所有舞蹈都有含义,只是这一支舞对于我来说比较特别。因为这支舞是我编的。”

见到沈铭德似乎对这支独舞很感兴趣,楚瑶便兴致勃勃地指点着舞台上的演员,为他介绍起这支舞蹈来。楚瑶曾经作为一名“新生代”的舞蹈演员对民族舞和现代舞都很有研究。她曾试过将在民族舞中加入许多现代元素,却招到许多业内人士的诟病。也并不全是那些专业人士为了太高自己而刻意刁难。虽然有非常少数的几支改编过的舞蹈比较成功,但绝大多数的舞蹈经改编后都失去了那种“神韵”。直到她看到一支古老又神秘的舞蹈。后来有人介绍说这支舞蹈叫做“傩舞”。这是一种几乎被人遗忘的传统舞蹈形式,具有强烈的宗教色彩。舞者们头戴面具驱邪,祈福。后来,楚瑶查阅很多相关资料,并到各地去观看傩舞的表演。虽然她逐渐地了解“傩舞”这种艺术形式。但让她失望的是,几乎所有表演“傩舞”的民间艺人都无法重现她看到第一支“傩舞”给她带来的感受。后来,楚瑶再一次观看了那支曾经带给她极多灵感的“傩舞”。并在自己的排练室里,将这支“傩舞”分解,加入了元素,如蒙古舞的张弛,藏族舞的刚柔,某些少数民族舞蹈的棉柔。最后,这支被定名为《愿福》的舞蹈让楚瑶变得家喻户晓。

“傩文化”和“傩舞”的对于喜爱猎奇的沈铭德来说并不算陌生。他回忆起《愿福》这支舞时,却觉得跟传统的“傩舞”毫无联系。但楚瑶却告诉他,这叫做“形逝,神亦在”。为什么那些民间的艺人们表演的舞蹈显得没有“灵魂”呢?就是因为他们只是模仿了先民们的舞步和动作,却完全不相信他们的舞蹈会带给人们“驱邪”,”祝福”的能力。

“你现在所看到了这支舞蹈叫做《祈安》,其实就是《愿福》的完整版。舞者身着素白色的演出服,象征‘纯洁’。这件演出服是由’汉服’演化而来的,让舞者看起来更像一位仙女。虽然这种宽袍大袖长裙摆的服装不适合跳这种大开大合的舞蹈,但这种装束是必要的。舞者腰间扎着红色绸带,象征着‘生命’。头发上金闪闪的发饰,象征‘世俗’。舞者脸上带的面具,似笑非笑,似哀非哀,象征世人们的‘喜怒哀乐’等各种情绪。舞蹈开始时,舒缓的动作象征着一个人的‘出生与成长’。刚才那个类似于拨开云雾,或者是拨开窗帘的动作,代表这个人在某种机缘之下看到了‘山之眼’。就是山的眼睛。”

说着,楚瑶转头直视沈铭德,用食指和中指指向自己的双眼。沈铭德甚是好奇,便问“山之眼”是个什么东西?楚瑶用一句“就是山的眼睛。帮你看见世界”带过了这个问题。

楚瑶转会头,茫然若是地望着台上的舞者,继续念叨:“这些翻转腾挪的动作就是少女的挣扎。然而,祈求安宁的并不是少女,却是头戴宝冠的祭司。”

沈铭德又看了一眼那个头戴金色宝冠,脸赤红色恐怖面具,高举双手的人。原来这个人扮演的就是“祭司”的角色。祭司一动不动地矗立在这个“坐东朝西”的四方形舞台的西北角落,面向观众,眼望西放。一时间,沈铭德似乎回忆起在王璐和王琪的故事里,也有这么一个祭司存在。

沈铭德耳朵里继续传来楚瑶犹如念经似的低语声:“祭司祈求安宁。那些趴在台上,带着面具的‘小鬼儿’们得到安宁。但是少女什么也得不到。她是一个器皿,里面装满了恐惧,苦痛,悲哀……然后,一会儿,他们就会 把这个器皿献给神。有些器皿用过一次只能丢弃。有些器皿,则能够反复使用。真不知道,对于那个被反复使用的器皿来说,是福还是祸?

已经在沈铭德车上换好休闲鞋的萧静独自一人走回了庆典会场。每一双高跟鞋对于她来说都是“宝贝“,因此她绝对不像让乡村的石子路糟蹋了她的鞋子。

萧静没有再回到主席台位置上的想法。同时,她不急于在观众席上找到位置坐下。她只是远远地看着夜幕众多人群,还有灯火通明的露天舞台。这样,让她有一种脱离尘世的感觉。她很喜欢。

一个白衣,白裤,白头发的身影朝她走来。又是高伯文。这位老人矫健的步伐怎么看都配不上他那头苍苍白发。萧静心里琢磨着。

高伯文几步便来到萧静面前,和蔼地问到:“节目是不是入不了姑娘的‘法眼’啊?“

萧静轻轻地咬着下唇,没有回话。她在心里盘算着这老头儿的企图和怎样才能从她口中套出一些她想知道的信息来。

这老头儿却不太在意。他突然自嘲地笑着说到:“我真实老糊涂啦。这乡下土里土气的庆典,怎能让您这样有过大见识的人看得下去呢?但不知道您二位今天跟陈总来,是求福呀?还是求财呀?“

萧静低下了刚才仰视这个瘦高老头儿的脸,她不希望让高伯文看到她一脸茫然的表情。这样的“哑谜“真是让萧静受够了。她在心里念叨着:”难道陈勇毅和高博文为了这个‘生意’还现编出来一套‘黑话’不成?哎?生意?对呀!既然是生意,那么陈勇毅带来的一定就是买家。高伯文一定将自己当成了买家。而那句‘求福还是求财’一定是‘商品’的种类。“

萧静大定主意便说到:“老话说‘货卖于识家’。但再识货的人,也得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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