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毕业季·卡塞尔(2)(2/2)
“隔着耳机都能听见,真的牛批。”
路鸣泽扭回头,继续聊微信去了。
“兄弟你说话啊?”
“我真是艹惹!老唐你xx的在阿富汗打仗呢?我是xx的服了,就算我是个菜b,你也不至于把我搞聋掉吧?!”路明非哆嗦着重新戴好耳机,大骂老唐。
“啊,那是我头上过飞机了。”老唐语气轻松,“我家在机场旁边,刚才正好有飞机起飞。”
“我x你珍珠的,吓死我了,我心脏不好,一会儿躺下起不来就是你的问题,老唐!”
“行了行了,别贫了,我把窗户关上。”
脚步声渐渐远去,然后是“砰”的一声,应该是老唐已经把窗户关上了。
“你为什么把‘唐’字咬得那么重?”正躺在床上和妹妹发微信的路鸣泽好奇地问,“他姓唐?”
“美籍华人罗纳德·唐,但我主要是在骂他是个唐氏——来吧,老唐,赶紧开始练习!”
“先别急。要面试你的那个学校叫什么?”“卡塞尔学院。你知道这学院的底细?”
“从来没听过。不过根据名字分析,应当是个私立学院。”
“对,私立大学。”
“那可难办了。不过面试的开局肯定都是‘why?did?you?apply?this?college,please?show?me?your?reason’。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报这学院的?”
“因为他们说他们的历史学非常出色。”
“那就是‘i?think?your?history?is?very?good?in?america,and?i?heard?the?great?academic?atmosphere,this?is?the?key?reason’,后面的你自由发挥就行。”
“i?think?your?histoly?is?vely?good?in?amelica,and?i?heard?the?gleat?academic?atmosphere,this?is?the?key?leason…”
“我勒个去,兄弟,你在说什么东西?”老唐不出意外地被路明非的发音吓到了,“怎么完全不是英语的发音,你在说法语吗?”
“我平时看日剧和日综比较多,所以英语发音日语化了……”
“法克鱿,真有你的!跟我读,i?think?your?history,把你的日语发音收收!”
“i?think?your?history…”
夜已深了。
路鸣泽戴着耳机,发出细微的鼾声。
路明非一直占据着电脑,根本不给路鸣泽玩剑网三的机会,他只能和网络对面那个妹妹不停地聊天。妹妹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路鸣泽只得狠狠心出卖堂哥:他先是拍了张路明非正襟危坐的照片,又录了一段路明非的口语练习,那妹妹才相信他,顺便嘲笑了一番路明非的古怪发音。
老唐还在一句一句地纠正路明非。
路灯透过窗帘,映出路明非的身影。
……
……
也不知该算老唐教得好还是路明非学得快,亦或是老唐实在顶不住那种三合一口音的折磨,路明非从时针指在“10”开始练,到时针指在“1”时,老唐就宣布了路明非可以出师。
“你现在的口音已经成为一款混合着昔日底特律的工业味道、纽约的纸醉金迷与东方情调的混合物了。”老唐最后检验一遍自己的教学成果,颇为满意,随后话锋一转,开始抱怨,“下了下了!本来今天准备上来偷点分,被你耽误的一局都没玩上,和顶级职业选手的差距又拉大了,唉!”
“你那边才中午,你就下了?”
“我有事要办啊!接了个五万的小活,去趟新墨西哥。”
“五万刀?”
“对啊,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是赏金猎人么?”通话那头传来金铁之声,大概是老唐正在整理装备,“你不会忘了吧?”
“我以为你只是说着玩的……真的有赏金猎人?”
“其实我们这行干的主要是类似于私家侦探的活。只不过雇主给的价格一般都比较高,所以我们就管自己叫‘赏金猎人’。我这次是受一个家庭主妇的委托,去调查她的丈夫。”
“这活也值五万刀?我都想鸽了那教授,和你一起去当赏金猎人了。”
“那个家庭主妇说他的丈夫被幽灵缠住了。你还要来吗?”
“额……”
“我这几天都不会在线。一会儿我去录个音,发你微信上,你每天就照着这个练。加油!等你来了美国,咱们哥俩去吃大餐,环游纽约!”
“没问题!”
路明非爽快地回答。
“我走了,再见!”
耳机里传来嘟嘟声,老唐已经下线了。
路鸣泽鼾声如雷,路明非却睡不着。他看了眼路鸣泽,给他盖上条凉被,自己换了鞋,轻手轻脚地出家门,到楼下去了。
……
……
今晚的月色很美。
繁星与月轮点缀着夜空,初夏的微风吹起路明非额前的刘海。
路明非坐在草地上,莫名地想到陈雯雯,不禁唇角上扬。
但他随即又摇了摇头。
以她的排名和状态,冲击国内前几的985高校完全没有问题。如果她想要出国,去美国某所前列常春藤院校、英国伯明翰大学,甚至是圣安德鲁斯大学进修文学专业也不无可能。而自己呢?先是被国安找上,又只有一所美国私立学院愿意“收留”自己,唯一的利好就是楚子航也在那所私立学院。陈雯雯的未来可能是知性的作家也可能是温柔的主持人,自己的未来却是投入隐蔽战线,甚至牺牲在某个很遥远的国度。
人生的路上有着令人心动的交汇,但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分岔路口。当两个人中的某一个终于意识到走上不同的道路时,他和她已经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我们的未来不会再有交织了。毕业那天说出再见,最终的结局就是再也不见,你甚至不会收到我牺牲在海外的消息。”
“原来这就是,年少的欢喜。”
路明非低声念叨。
困意突然袭来。他站起身,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地回了家,也不换睡衣,就那么往床上一躺。
月光如瀑。
路明非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