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见长安（2/2）

宫门被撞开的声音，宫女惊叫的声音，刀剑撞击盔甲的声音，似乎很远，似乎很近，恍然如梦。

李昭仪用手摩挲他的脸。第一次触摸皇上的脸，她忽然笑了。

她的笑如风乍起，如第一次乍见之欢，久处仍怦然。

“皇上，我们还会在一起的，我等你”。她蓦然跃起，冲向门口的甲士。

“你们要造反吗？”

甲士无言，只有剑影如雪，血喷如画。

“你们要让，要让皇上自裁”。她倒下时如盛开的牡丹，听见风声。

“何苦跟他们讲道理？”，李晔言语依然柔和，把剑横在自己的脖颈上。

剑很锋利，剑够锋利的话，血从喉咙里喷出会发出风声，风声悦耳，只是李晔再也听不见了。

（二）公元904年八月，枢密使蒋玄晖等逼死唐昭宗。留下何皇后一条命，对外假传皇后令，昭告天下，昭仪李渐荣等谋杀昭宗，立辉王李祚代理军国政事。

朝堂震惊，天下震惊，群情汹汹，汹汹之后就归于平静。

军帐中，朱全忠听完蒋玄晖使者报告的弑杀昭宗的消息后，良久没有说话。直到使者告退，朱全忠才回过神，命令侍卫把杯中的酒赐给使者。

使者饮完酒，谢过大元帅，转身慢慢走向军帐门。快到门口时，听到身后传来的金属破风的声音，一柄长矛从后背贯穿前胸。

朱全忠站在帅位前，眼睛直视使者倒下的地方，眼神空洞而坚定。自己本意只是仿曹操故事，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今逼死唐昭宗，只能怪昭宗过于英武，我不杀昭宗，昭宗必不容我。

天下失鹿，人人皆可逐至，这是一条不归路，路的尽头是帝王的宝座，路的边全是白骨。

蒋玄晖立功心切，伙同左龙武统军朱友恭、右龙武统军氏叔琮逼死昭宗后，伪造遗诏立辉王李祚为皇太子。又传皇后命令，让太子于灵前继位，即唐昭宣宗，时年十三岁。然后整顿朝纲，打压异己，坐等朱温归来。

三个月后，朱全忠领兵回到洛阳。

洛阳城外，朱温率领军士大哭三日，悲痛欲绝，并昭告天下，是朱友恭等恶奴背叛了我，让我背负弑君的恶名。

哭完后，去拜见唐昭宣宗，哭着表示自己是冤枉的，并发誓一定要找到凶手，绳之以法。

虽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唐昭宣帝只能忍着仇恨与悲痛，去安慰朱全忠。

几日后，洛阳市内有军士作乱。朱全忠以此为由，上奏左龙武统军朱友恭、右龙武统军氏叔琮治军无方，终酿成弑君之祸，请诛杀之。

朱友恭临死前改回原名李彦威，临刑大呼：杀了我来平息天下人的愤怒，天下人易骗，鬼神难欺。朱温你如此行事，还指望有后代吗？

但朱全忠听不到，听到了也不屑一顾。既已成魔，何惧轮回。